鄭姓媒婆已經是第三次上門了,因為是本家,所以她來到鄭家隨便一些,沒有那麽多的忌諱,就算是鄭福貴和馬氏沒有點頭表態,她也不在乎,反正她是認定了,隻要鄭勳睿還沒有訂親,她就要來說媒的。


    媒婆還是很吃香的,特別是那些有女兒的士紳富戶家族,誰不想自家的女兒能夠找到一個好人家,這個時候能夠發揮作用的就是媒婆了,能夠打小就訂親的娃娃親,畢竟是不多的,再說這個年月,娃娃親也靠不住,誰能夠保證若幹年之後,兩家人的條件還是差不多的,什麽公子落難小姐相救的情節,那不過是戲曲裏麵表現出來的,真正能夠做到如此的有幾戶人家,對方落難了,特別是男方落難了,大都是遭遇嫌棄的,最終迫不得已退婚的。


    鄭媒婆進門就看見了馬氏。


    如今想著隨便進入鄭家,也不是那麽容易額事情,外麵有守衛的護院,這些護院表現出來的氣勢還有些駭人的,看上去和尋常百姓有些不一樣,不過鄭媒婆和鄭家早就熟悉了,來到鄭家也不會遭遇過多的阻攔,頂多都是在外麵稍微等一下。


    “哎喲夫人,老婆子又上門來了。”


    “原來是鄭婆婆來了,快請進屋坐。”


    馬氏領著鄭媒婆進入了堂屋,坐定之後,叫身邊的丫鬟去請老爺過來,鄭媒婆到家裏來,肯定是為鄭勳睿說媒的事情,鄭福貴肯定是要來的。


    馬氏和鄭媒婆正在閑聊家常的時候,鄭福貴進來了。


    “原來是鄭婆婆來了,稀客啊。”


    “老爺可不要這樣說,老婆子也是臉皮厚,反正是本家,老婆子也就不要這張老臉了。”


    一邊的馬氏很快開口了。


    “鄭婆婆可不要這麽說,這街坊鄰裏的,誰不知道鄭婆婆是熱心人啊。”


    “哎呦夫人這樣說,老婆子心裏可舒坦了,老爺夫人是不知道,公子在外麵的名聲可好了,老婆子聽到的都是讚譽公子的,解元郎就是文曲星下凡啊,公子是文曲星,還一樣平易近人,一點架子都沒有,見到老人都是問候,見到小孩子也是笑著打招呼,這可真是不簡單,老婆子真的要恭喜老爺夫人了。。。”


    媒婆靠的就是一張嘴,幾乎能夠將死人吹活,不過這一次鄭媒婆說的倒是真話,鄭勳睿麵對鄰裏鄉親的時候,還真的沒有架子,就算是鄉試高中,成為解元郎之後,見到左右鄰舍依舊是打招呼的,這樣的舉措得到了左鄰右舍的高度讚譽。


    鄭福貴和馬氏聽到鄭媒婆這樣說,當然是高興的,自家兒子在外麵名聲好,這樣的事情做父母的求之不得,怎麽可能不高興。


    不過鄭媒婆來過兩次,介紹的姑娘,讓鄭福貴和馬氏還有些猶豫。


    倒不是說鄭媒婆說的姑娘不行,而是對方的身家太高了,兩人擔心這樣的姑娘,將來鄭勳睿把控不住,那可就不好了。


    “老婆子還是為說親的事情來的,這都是第三次了,老婆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爺夫人一直沒有給個準信,老婆子也是著急啊,公子明年就要到京城去了,這肯定是金榜題名的,到時候被皇上留在京城做大官了,就不會回來了,那個時候再想著給公子說親,就不容易了,老爺夫人可要仔細琢磨啊。”


    馬氏歎了一口氣,鄭媒婆的確說中了她的擔心,眼看著已經是十一月了,最多過年之後,鄭勳睿就要離開穀裏鎮,前往京城去了,滿打滿算,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婚事要是定不下來,今後就真的不好辦了。


    “鄭婆婆說的是,奴家也是擔心啊,可這。。。”


    “哎呦,夫人能夠這麽想就是好事情,老婆子說到的姑娘,溫柔賢惠,貌美如花,家中管教一直都是很嚴格的,老爺夫人就不要擔心了,老婆子也是本家,這麽大的事情,怎麽敢信口開河啊,今後總還是鄰裏,這樣的事情做不好,老婆子這臉就沒有地方放了。”


    鄭福貴也是歎了一口氣。


    “鄭婆婆說的,我都是相信的,都是鄉裏鄉親的,又是本家,鄭婆婆肯定是為我們著想的,可對方姑娘出身高貴,就怕瞧不起我們鄭家啊。”


    鄭福貴終於說了實話,鄭媒婆來過兩次,前兩次他都沒有說。


    “哎呦老爺啊,您真的是看低自個了,公子是什麽人啊,應天府小三元,南直隸鄉試解元郎,真正的文曲星,這樣的尊貴身份,還有哪家姑娘敢放肆啊,再說老婆子說到的這家姑娘,真的是可人,孝敬父母,還有學識,老爺夫人就不用擔心了。”


    鄭媒婆早就明白鄭福貴和馬氏擔心的是什麽,所以才會第三次上門,要是沒有希望的說媒,她是不會耗費那麽多時間和精力的。


    婚姻必須是門當戶對,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不過如今的婚姻,可沒有明初那麽多的麻煩了,盡管朝廷對上至皇上、下至庶民的婚姻做了嚴格的規定,可是除了皇上、宗室和諸多王爺遵循之外,包括文武大臣到尋常的百姓,基本沒有誰按照朝廷的規矩去做,那樣太麻煩了,就說這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迎親,按照時間上麵的要求,足足需要一年多的時間,若是雙方還有其他的商定,甚至需要兩年到三年的時間。


    一般來說,如今的婚姻,有三點是必須具備的,那就是納采、納吉和請期,說到底這都是和錢財結合到一起的,男方需要給女方足夠的彩禮,女方需要給足夠的陪嫁,這樣大家都有麵子,至於說問名,士大夫階層有的重視,有的不是特別重視,畢竟有錢沒錢才是最為關鍵的,有些麵子沒有必要撐,那樣最終的結果是難受。


    但有一點是男女雙方都忌諱的,那就是女方的地位太高,皇家公主和親王家的郡主、縣主等等,那是不用說的,士大夫階層避之不及,誰都不願意迎娶,迎娶公主、郡主和縣主的被稱之為儀賓,按照朝廷的規定,儀賓不準入朝為官,其近期親屬也不準入朝為官,已經是朝廷官員的,必須致仕回家,而且結婚之後,儀賓和公主等是分開居住的,儀賓想要見到老婆,還需要請示,就算是公主等不能夠生孩子,儀賓也不準娶妾,公主等病逝之後,儀賓灰溜溜的回家去,什麽都得不到。


    那些朝廷高官家的女兒,也不是很好出嫁,能夠配得上他們的男人不多,配得上的也不願意迎娶,如今是男權社會,要是迎娶的娘子借著娘家的權勢,成為家中母老虎,誰能夠承受,那還不是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總之一條,那就是女方的條件若是超過男方了,男方一般是不願意迎娶的。


    想想也是,幾百年之後也是這樣,女人太優秀,男人壓力山大,這樣的女人隻配讓男人遠遠觀看羨慕,娶回家那是難以消受的。


    偏偏鄭媒婆來說的這段媒,就存在這樣的問題,說來不錯,鄭勳睿的確很出色,可謂是男人之中的翹楚了,但目前還是上升股,還沒有達到不錯的高度,要是女方的條件太好,地位太高,迎娶回家之後,不好伺候,弄得公公婆婆都鬧心。


    鄭福貴微微搖頭,他還是不想應下這門親事,要知道點頭答應之後,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接下來就是問名,緊跟著就是納采、納吉和請期,一切都決定下來了,至於說最後的迎親,那不過是形式了。


    “鄭婆婆,這件事情,我還是想考慮考慮,兩邊差距太大了,我們家裏就是一般,要是將來兒媳進門了,有諸多的看不慣,那我們就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鄭媒婆第三次上門,當然是有備而來的。


    “老爺夫人真的是想多了,如今哪裏還是以前,沒有那麽多的規矩了,公子肯定是留在京城的,不會回來了,將來迎娶之後,帶著媳婦到京城去了,怎麽可能留在穀裏鎮啊,就算是你們這樣想,怕是公子也不同意的,再說老婆子看小少爺也是很不錯啊,將來給小少爺好好說一門親事,留下一個兒媳在家裏,你們不是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看見馬氏的情緒有些鬆動的樣子,鄭媒婆乘勝前進。


    “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啊,再說家裏也不是那麽強的,他日公子點狀元了,姑娘肯定是服服帖帖的,夫唱婦隨,這樣的情形肯定是老爺夫人願意看見的。”


    。。。


    媒婆說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讓馬氏下定決心了,要是附近的姑娘,還真的沒有配得上自家兒子的。


    請鄭媒婆稍坐之後,鄭福貴和馬氏到了後麵的廂房。


    “相公,奴家看這樁婚事可以,相公的擔心奴家知道,清揚如此的優秀,哪裏會吃虧的。”


    “是不是再想想。”


    “眼看著清揚就要到京城去了,附近哪裏有好姑娘,這婚事定不下來,奴家怎麽想,外麵也要恥笑清揚的,難道相公真的讓清揚自己去決定嗎,身邊已經有一個了,這樣的事情再次出現,奴家就真的要擔心死了。”


    鄭福貴思索了一會,終於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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