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丁憂。奪情的倡議按照慣例應該由吏部尚書發出。留町,七午的中旨和這位張府家人的求見。


    那張居正的下人說的客氣無比。但張瀚沉默了好久才回話道:


    “遊七,你這話是太嶽兄講的,還是你自己講的?”


    被稱作遊七的這位中年人聞言一愣,他本來垂手低頭的站在下首,現在卻失禮的抬頭打量了張瀚幾眼,然後又低頭說道:


    “張大人這話小人聽不明白


    “遊七,京師三品以下的官員見到你都要拱手問好,你不也常說,我若為官,入內閣樞機也是尋常事。這話怎麽聽不明白,太嶽兄持身極正的一個人,還不是你們這些宵小之徒在外麵仗勢弄權,敗壞了他的名聲。今日裏卻還假借名義,說讓本官倡議奪情,這丁憂居喪,乃是萬古綱常,太嶽兄乃士林領袖又怎麽會這般做,要是本官真倡議了,那豈不是壞了太嶽兄的清名”。


    這番話聲色俱厲,那遊七卻抬起頭,臉上帶著冷笑,可還是用恭敬的語氣說道:


    “張大人這番意思小人卻聽明白了”。


    “無禮!你不過是個無名無份的奴仆,卻在本官麵前如此言行無狀。當朝首輔的丁憂奪情,又告是你這等豬狗不如的東西能說話的,要不是顧念到太嶽兄的清譽,本官這就喊人把你捆了送回去!


    遊七直起身來,抱拳說道:


    “不消大人捆了,遊七這就告退。今日所見所聞,定當回稟我家老爺。”


    吏部尚書張瀚怒氣衝衝的拍了下身邊的茶幾,遊七臉上掛著冷笑。扭頭便走,絲毫不見懼色。


    遊七消失在視野中,張瀚的管家小步跑了過來,張的揮揮手說道:


    “從今日,無論親眷外客。一律不見,就說老夫感染了風寒正在養病。”


    十月底十一月初的京師情勢很怪。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是噤口不言。可科道官員卻開始有人寫文讚譽頌揚,誇讚內閣首輔張居正孝心感天動地,舍棄如此的位置為給父母盡孝,真真是道德的揩模。


    同樣也有零星的文章,說大明一日不可無首輔,豈能因私廢公,懇請張閣老為天下蒼生,百姓福扯考慮,在任居喪,懇請天子下詔奪情。


    但這兩方的言論卻不見什麽有力的人物參與,都是些小魚小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官員不過為了博個出位,賭身家富貴罷了,故作驚人之語,也沒有人聳母事。


    可身在局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焦躁不安,越是這樣的平靜,宮內宮外都沒有任何動靜,就越讓人心裏摸不到底


    倒是吏部尚書張瀚的稱病休養。讓很妾人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在十一月初二的時候,京師中頌揚首輔孝心的奏章開始多了。


    這時節,眾人矚目的焦點當然就是當事人內閣首輔張居正,不過自從張居正在府中居喪,閉門不出之後,整個府裏,連吃穿用度都是由人送來,連出門采買的仆人都看不到,全府上下,都被嚴令不得外出。


    唯一的例外就是遊七,這張居正最信任的仆役,不過這段日子也沒有去過幾個地方,拜會了吏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以及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其他的時候也沒見他怎麽活動。


    “老爺,山東董千戶送的海狗藥到了,廚房那邊問老爺今天要不要熬煮


    在張居正的書房中,幾名書辦小吏碎繞。張居正就和在內閣辦公時候一樣。書案上堆著各處的文報和公文,他在那裏批閱審讀。


    聽到門外管家的請示,張居正放下筆,笑著說道:


    “難得這人有心,讓廚房今晚按照方子做了把!”


    管家一離開,張居正就又開始打開一本折子,才看了幾眼,卻又有人在外麵揚聲通報道:


    “老爺,馮邦寧馮都督來拜


    馮邦寧是馮保的侄子,因為馮保的權勢在京師也頗為煊赫,而且還加了都督府左都督這樣的高位銜頭。


    “領到客廳奉茶,我這就過去。廳內留遊七伺候就是,其他人都避開。”


    外麵的管家答應了聲,轉身離開。張居正轉身對一名書辦吩咐道:


    “立玄以內閣的名義擬票,申斥南直隸清丈土地不利,蘇州府、鬆江府、常州府三地都要徹查,若有阻礙疑難,急報內閣就是,若是不報。到時候就追究地方的責任。”


    飄天文學遲疑間,張居正已經走出了書房,留下這幾人為難發愁了。


    外麵盡管這般沸沸揚揚,可張居正的舉手投足,神情態度都是輕鬆自若,走到客廳的時候,就聽到裏麵兩人閑談。


    遊七盡管是個下人,可各部侍郎、都給事中這等重臣卻爭著把女兒和妹子嫁給遊七做妾,為的就是遊七能在張閣老麵前美言幾句。


    那馮邦寧盡管是馮保侄子,可也不敢對這遊七怠慢,兩人盡管一坐一站,可卻交談的好像是多年好友。


    門外的管家看到張居正來了,網要通報,就被張居正揮手趕開,這張閣老伸手捋了下自己的濃密長須,大步走了進去。


    看到他進來,遊七立刻後退一步。躬身低頭,穿著一身富貴員外對襟長袍的馮邦寧則連忙站起,畢恭畢敬的拜了下去,口裏說道:


    “小侄問張閣老安好”。


    “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禮,起來起來。雙林兄近日可好,前幾日送去的那上品海參可收到了嗎?。


    “家叔謝過張閣老,近來一切都好。


    雙方客套了幾句,馮邦寧始終沒有坐下,就那麽站著問道:


    “家叔問張閣老,可還需要再等待些時日,又或者此時就可發動。


    張居正坐在那裏歎了口氣,自嘲道:


    “這十天也看得明白了,這位置的確人人動心,本官提拔起來的。不知道感恩,卻想渾水摸魚,還有的在邊上看著,想等著一切明朗了再行舉動,要是旁人倒也罷了,這幾人能有今天,靠的是誰,人心涼薄。可歎、可惜、可惡!!”


    馮邦寧那邊低頭聽著,等張居正感歎完,連忙低聲的說道:


    “家叔這幾日也有感慨。前日遊七送過去的消息,家叔也知道了,這次派小侄來,就是想問張閣老一個人。戶部左侍郎李幼滋,此人如何?。


    按照大明的官場階級,這戶部左侍郎已經等同於其他部的尚書,而且各部尚書參與機要,各部的實際掌管者就是各部的侍郎。


    馮邦寧這麽一說,張居正已經明白了其中意思,他略沉吟就回答道:


    “此人做事還算是謹慎,但也有喜歡大言清談,中規中矩而乙。”


    “家叔的意思是,奪情之議。雖然由吏部尚書首倡,可這既不是大明律法,也不是祖宗規矩,尚書不提,那侍郎提也是一般的。


    說完這句,看到張居正沉默,馮邦寧又是跟著說了一句:


    “科道清流,還要請張閣老那邊去打個招呼,清議在這等時候總有用處,免得被其他人鑽了空子。”


    張居正終於是歎了口氣,擺擺手說道:


    “回去和雙林兄講,做到這一步。不急這幾天,本官想要再等等那張子文張瀚字,走了王國光。本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來接替,沒想到他卻這般對我,且看他有沒有悔過之心了。”


    “老爺,那任主事昨日送了個單子上來,說要給咱們那鐵匠作坊添置些東西小的剛才合計了下。差不多一千五百兩。”


    譚將在王通的堂屋中沉聲說道,王通和昌萬才在書案兩邊對麵而坐。看著手中的一張張筆錄文報。聽到譚將的說法,王通點點頭,開口道:


    “去問問那單子上各項家什的價錢。要是公價或者超出原價一成,就把銀子撥付給他就是。”


    譚將應了,邊上的孫大海有些不忿的說道:


    “一個工部的官,每天在衙門裏呆不到兩個。時辰,整天泡在那作坊裏,這也要買,那也要買,莫非是來咱們這邊撈銀子來了。”


    王通抬頭笑著回答道:


    “這個任主事我倒是很喜歡,花錢不要緊,要真能做出什麽東西來。那我還要再給他一筆銀子。”


    說話間,王通看到手上的一張筆錄,仔細讀了幾遍,沉聲問道:


    “這張閣老府上遊七手下聽差羅道,在鳴春樓玩樂時候埋怨府內忙碌操持,如今才有些閑暇玩樂”張閣老府上的遊七是誰,這聽差到底是張閣老的還是遊七的,府內忙碌操持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遊七是張閣老身邊最親信的奴仆,做派和京師大佬都沒什麽區別。他雖然是個下人,可手底下的也有自己的伺候奴仆,忙碌操持這個。怕是要去鳴春樓問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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