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平廣,戶部福建司郎中邱延海。錦碎土叩葛力。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誌忠,禦馬監武爆右衛掌司沈存。


    這五人就是來天津衛查辦的隊伍,兵部職方司掌管天下間的軍製編製。新立兵馬,裁撤兵馬都要經過職方司的手續,戶部十三司分管民間、衛所各處經濟稅收之事,福建司則是分管北直隸各府。


    司禮監六科郎掌司則是掌管司禮監內部人員調配的官員,禦馬監武駐右衛掌司則是位在該營監軍之下。負責營中人員清點編製的官員,這錦衣衛千戶則是京師錦衣親軍的常設。


    這五名官員品級都是四品、五品,不過各個都是要緊位置上的人,見到京外二三品大員都不用怯場的。


    五人之中,自然是以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誌忠為首,這次內閣沒有派個中書出來,可司禮監派出了六科郎掌司,中把之地出來的要員,地位自然高崇。


    內廷養尊處優,都是白白胖胖的模樣。這胡誌忠卻有些不同,幹瘦身材,麵色黝黑,若不是穿著緋色袍服,看著就和個勞作終日的百姓一般。


    其餘幾人兵部、戶部的兩個郎中一位三十五,一位三十七,前途無量,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標準士人模樣,千戶葛力和禦馬監右衛的掌司沈存則都是富貴氣度。


    大家聯合查辦,自然沒什麽誰高誰低,彼此之間沒什麽利益的衝突。臨刑前又得了這樣那樣的交待,大家自然是一團和氣。


    不過這一路上,那錦衣衛千戶葛力對王通全是謾罵,說他在京師也是橫行霸道,絲毫沒有體統,兵部和戶部的兩位郎中則嘲笑諷刺不停。


    那位禦馬監武騾右衛的掌司沈存盡管說話不多,可說一句話就是煽風點火,大家都是心思靈透之輩,自然明白彼此的態度,路上幾天,盡管大家有文官,有武將,還有內廷的宦官,關係卻越發的熱絡了。


    唯一讓大家不太摸底的是那個胡誌忠,這位司禮監出身的中年宦官一路上都是沉默。別人不管怎麽試探摸底,他這邊連點頭都不做,隻當沒有聽見。


    司禮監那邊來人,身後代表著的是馮保馮公公,或許還有天子和太後的叮囑,這不出聲也是穩重之舉,隻是來聽聽看看,大家也就不去勞煩了。


    到了天津衛,照例是天津衛西門進城,眾人可都沒有想到,新任天津衛兵備道於計勇和新任監糧宦官許廣居然出城三十裏相迎。


    出城三豐裏,這已經是有違官場上的禮製規矩,不過麵子可是給了個十足十。


    天津衛兵備道,那也是掛在都察院下麵的職位,何況這位於大人當年也在六部做過員外郎,還是張閣老親信的親戚,地位不低,這麽客氣的來接,大家都是高興。


    更別說監糧宦官許廣,那好歹是馮公公的義子,雖說這宮裏是馮公公義子的人不少,但地個擺在那邊,客客氣氣的來迎接,這大家都覺得心滿意足,官場上,除了錢財權勢之外,不就圖個風光麵子。這二位來迎接的時候,這聯合查辦的各位都是下馬下轎,雙方言談歡笑,和氣親熱異常。


    如今這天津衛各地貨物匯集。特產禮物什麽的也容易采辦的很,舍得花錢,什麽都能買到,送上特產,大家也是眉開眼笑。


    走到距離天津衛十五裏的時候,按照規矩,新任分守天津衛參將孫小誌彬派兵護送,少不得過來見禮寒暄。送上禮物客氣幾句。


    來得這些人可是京官,而且手裏都有這樣那樣的實權,得罪或者忽視了總歸是不好,誰知道稍微差了禮數將來會不會被忌恨,周全些好。


    不過從頭至尾,分駐天津錦衣衛千戶王通都沒有露麵,一直到這查辦的隊伍看到天津衛城的西門之後。還是沒什麽蹤影,這時候連天津清軍廳和戶部轉運司的官員都已經是陪同了上來。


    “王通此人真真是狂妄,雖說少年。可入錦衣衛已有三年,怎麽還不懂這應對的禮節規矩小戶武人出身。縱有幾分小小聰明,但仍是粗鄙!”


    戶部福建司郎中邱延海冷笑著說道。邊上兵部職方司郎中郭平廣點頭附和道:


    “在京師時候,聽聞這王通將天津衛刮地三尺,郭某還有些不信,心想畢竟是京畿之地,還不至於做的這般過火,可今日看看,果然是民不聊生。”


    眾人都是初來天津衛,即便是文官也都沒有坐轎,人人弄了匹馬騎著,由仆役牽引,就在街上…。車幹其餘的隨從和吏目則都預井夫了叟排住的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誌忠一直是無精打采的樣子,別人在那裏說話。他則是在馬上閉目打盹。


    聽到身邊那位邱郎中所說的話。詫異的抬頭左右看了看,街上熱熱鬧鬧,喧嚷異常,臨街的宅院都是開了店鋪,就算沒有開的也在那裏翻修整飭,為將來開店做準備,怎麽說個民不聊生。不過看了幾眼,他也是閉上眼。邊上的錦衣衛葛千戶已經是氣哼哼的說話了,粗聲大喊道:


    “那王通在京師的時候就是目無法紀,橫行霸道慣了,當校尉的時候就敢打小旗,當小旗的時候就敢對總旗動手,做了百戶,京師之中那還有他不敢打的,而且還貪財好色。京師裏的青樓都要給他交利錢才能開業,京師那邊還有諸位大人管著,他還不敢鬧的太過,來了這天津衛。折騰成了什麽樣子。


    說完之後,隨口幾句髒話罵了出來。大家隻做沒有聽見,於計勇在馬上笑著說道:


    “諸位大人網到,切莫談那煩人心的事情,於某在四方客棧備下酒席,給各位接風洗塵。”


    “於大人,客棧備酒席,那一定是有什麽拿手的本事了,能不能給大家講講。”


    禦馬監武騾右衛掌司沈存笑著問道,邊上接話的卻是監糧宦官許廣。談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大家總是願意:


    “四方客棧乃是本地最大的客棧。是個回鄉的知縣開的,一向用來接待官員,整潔雅致不說,大廚幾樣拿手菜不遜京師名店,這王通開海之後,這客棧又從那邊請了幾位廚子。南人口味這邊也能唱到,更有濟南府和濟寧州那邊過來的女樂,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於計勇點頭笑道:


    “那邊生意好得很,南來北往的有錢人都要進去花銷,若不是於某讓長隨拿帖子去,還未必能有位置!”


    眾人哈哈笑起來,這於計勇和許廣所說的話中,分明是說天津衛商業繁盛,市麵繁榮,不過大家就裝作聽不見了。


    走了沒幾步,那錦衣衛葛千戶卻故意放慢了馬速,到了那監糧宦官並廣跟前,低聲陪笑著說道:


    “許公公,這天津衛南來北往的生意也是不錯,早就聽人說海河邊那邊是個寶地,可現在店麵都沒了,到時候能不能請許公公幫幫忙。”


    並廣點頭微笑著說道:


    “好說,好說,那王通一倒。這天津衛大好局麵,諸位都有的分潤。幾個店麵算什麽。”


    聽到這麽說,葛千戶眉開眼笑,一路上於計勇和許廣就多有暗示,說是天津衛金山銀海,財貨匯集,現在王通看得太緊,如果王通倒了,大家都有許多的好處,真是聽的讓人心癢,這葛千戶又是個沉不住氣的。所以才得空小聲詢問。


    聽到對方這麽回答,葛千戶喜不自禁,網要說說細節,卻聽到周圍一陣驚呼,接著就是有人大聲喊道:


    “衙門辦差,無關人等速速走避!!”


    接著就是尖銳的銅哨聲音,街道上剛才還熱鬧擁擠的人群聽到這銅哨聲立麾作鳥獸散,店鋪也都是匆忙關門,來不及走避的行人都是麵朝牆壁,抱頭蹲在那裏,有些外人明顯不懂規矩,看到這模樣也都是照樣學。


    這一來,卻把那聯合查辦的幾十人晾在街中,人人茫然不知所措。渾不知發生了什麽。


    這時候卻有一聲鑼響,密集的腳步聲隨即跟著響起,查辦官員的隊伍前後左右都有大批的手持兵刃的軍兵湧出。


    大家都是朝廷官員,又是來到了城內,誰也沒想著會有什麽危險。就跟著七個護兵,誰曾想在光天化日的城內,居然出來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圍堵,眾人一下子慌了手腳。


    郭平廣和邱延海等幾個文官臉色發白,險些從馬上掉下去,葛力伸手去抽刀,可幾下子沒有抽出來,一不小心刀卻掉到了地上,沈存則在馬上張大嘴說不出話,反倒是司禮監六科郎掌司胡誌忠睜開眼睛打馬到了前麵,冷聲喝道:


    “大膽狂徒,竟然攔阻朝廷派來的差人,你們眼中沒有王法嗎!?”


    他這聲冷喝,沒有絲毫的效果,又是一聲鑼響,這些全服武裝的兵卒立刻把手中的武器放平,殺氣騰騰的對準了圈內查辦的官員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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