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人的東西的確有趣,咱們日晃沒了大陽就用不倚六攢…哇,擺件倒是能知道時辰,哦,還要插在這眼裏經常擰幾圈。”


    萬曆皇帝盯著桌子上一個一尺左右高的含子,興味盎然,邊上站著的趙金亮盡管低眉順眼,可還是禁不住好奇,抬頭看幾眼。


    “都說番人粗陋,這等機關玩意倒也頗見巧思,能計算到八分之一個時辰,也是了得了!”


    “萬歲爺,王通道這個進宮,雖說是一片忠心,可畢竟不是正道,要被太後娘娘那邊知道,又要說個玩物喪誌,搞不好王通也要跟著被叱責。”


    “好了好了,小亮,你把東西送到鄭淑嬪那邊,說聯晚上教她怎麽玩。”


    趙金亮連忙應了,書案頗高,他還有些夠不著,張誠上前把那座鍾放在了趙金亮懷中,趙金亮有些吃力的搬了出去,到了外麵自有人上來幫忙。


    這個時代歐泌已經有座鍾出現,不過最多也就是能計量到刻,而且不怎麽精確,可這種純人工的裝置已經比滴漏和日冕要強很多。


    歐洲商人們經常用這個來討好其他地方的貴人,阿巴貢見王通的時候也帶了這個,王通卻不覺得如何稀罕,當成貢品一並送到了宮中。


    這等新鮮物品,倒是很受萬曆皇帝的喜愛,在那裏鑽研了半天,高興的很,不過貼身伺候的張誠少不得要說一句。


    看著趙金亮出門,萬曆皇帝拿起桌子上的一份奏折隨意的看了幾眼,又是煩躁的丟下,無聊的說道:


    “都是張先生能做主的事情,何必還要聯看,每日浪費這些功夫還不如去多陪陪母後,去那邊....”


    說了半截卻停了,誰都知道皇帝說的是鄭淑嬪那邊,張誠卻低頭不出聲,萬曆皇帝好似想起來什麽,又是說道:


    “禦馬監那邊還真當寡人糊塗,折騰王通那邊一次不夠,還要弄第二次,這樁事,張件件你今天就去傳寡人的旨意,不要做這等勞民傷財的無謂之事......”


    話還沒說完,張誠幹咳了聲,卻在邊上翻出一本奏折來,雙手送過去說道:


    “萬歲爺先看張閣老的奏本。”


    萬曆皇帝也知道事情怕還有別的隱情,也不說了,接過奏折看起來,張誠在邊上解釋說道:


    “年初的時候,虜酋俺答手下一名大將帶著幾千騎出逃,現如今在密雲衛向東幾百裏的一處河套盤踞,和薊鎮北邊的韃虜科爾沁部勾結,朵顏那邊歸附大明的幾個部落都被擠壓欺淩的厲害,這等亂眾,早晚對大明邊關是個禍害,薊鎮總兵戚繼光準備出兵征討。”


    看著奏折,聽張誠這邊解釋,萬曆皇帝手中奏折擺了擺,皺眉說道:


    “和俺答那邊是有和議的,這麽貿然開釁,朝中那些人又要呱噪個不停。”


    張誠向前走了步,笑著說道:


    “萬歲爺,據戚大人那邊得來的消息,俺答手下那大將已經叛出去了,算不得是俺答手下的人,這和議管不到,戚大人的意思是,俺答如今在吐蕃那一邊長駐,消息或許一時沒法來回,等知道了消息,搞不好還要招那叛將回去。”


    話說到這裏,萬曆皇帝自然明白,笑著說道:


    “先趁這個機會將這一支打殘了,無論如舟也是弱了那俺答。”


    “萬歲爺聖明。”


    張誠那邊才奉承了一句,萬曆皇帝又皺著眉頭說道:


    “兵部這次做的這麽大,李如鬆新去宣府他們也要用了,兩個鎮這麽多兵,怎麽還要王通去,難不成看著聯的這點家當都不順眼嗎?”


    張誠心中歎了口氣,還是說到這個上麵了,少不得解釋說道:


    “萬歲爺,這樁事雖說是兵部主意,可那些人如何知道行軍打仗,還不是薊鎮戚大人那邊的計策,張閣老點頭做起來而已,左右都是戚大人的計策,折子後麵說的明白,王通的虎威營去年在草原上打了勝仗,多少熟悉,也能幫上忙的。”


    看著萬曆皇帝臉上依舊帶著些陰沉,張誠轉頭看了看門外,上前低聲說道:


    “戚繼光雖然和馮公公、張閣老親厚,可為國的一片忠心,先帝和太後那邊都是說過的,再說了,萬歲爺不舍得王通,也是怕他這邊有什麽損傷,可書中不是說,刀利要磨,兵精要戰,萬歲爺若想讓王通今後有大用,多去外麵曆練作戰,不管是對萬歲爺,還是對王通,都是好的。”


    萬曆皇帝神色變幻,末了把手中的奏折丟掉書案上,歎了口氣說道:


    “難為了王通,辛苦給宮內賺銀子,還要在這年節的時候去北邊打仗,大明這麽多事,怎麽壓在他身上的這麽多。”王通對如何構架一個做事的團體頗有心得,眼下這個局…六譏卉他撒手不管也能正常運轉一段時間。


    不過王通卻不會讓自己閑下來,在這個時代,他有太多太多可以享受的富貴至樂,現在的身家說是富可敵國也不誇大,說權勢,有天子作為靠山,手中又有幾個實權的差事,隻要自己不犯大錯,誰又能動的了他。不去忙碌,去享受,不光是對自己好,恐怕宮內宮外,內廷外朝許多人樂得見他如此。


    但不能閑,不能去享受,王通生怕自己一放鬆下來就沉溺其中,而且眼下這局勢,看著富貴太平,可隱患太多,實在是放鬆不下。


    他這般想,旁人卻不是這樣看,如今王通屬下各處除了虎威營之外,其他各處都對此頗有怨言。


    王通不閑,每日到處再著,其他人自然也就不能閑下來,整日忙碌,雖然收入不錯,可太累了些,難免會說些閑話,他們以為自己的抱怨王通不會知道,卻沒想到,張世強安插在四處的細作都是一五一十的呈報。


    左右是某某人說過什麽話,簡單寫上,列一張單子報給王通.一般都是晚上送過來,王通卻都是白日裏看,說這種東西不值得晚上看費眼睛,看完了之後也都是直接放在火盆中燒掉。


    “當初請他們來的時候,一個個歡天喜地,那時有個活計就已經滿足,如今賺了一年兩年的錢,身份也有了,家底也有了,一個個的就受不得苦,要享福了,想得倒是好,新人不補充進來,那有什麽享福的機會。”


    王通也隻有這個評價,盡管什麽商校、通譯學堂都在培i人手,可兩處巡檢,各處辦差的人依舊是不足。


    也是天津衛的繁華擴展的太快,各處招進來的新人往往不會按部就班的給老人做徒弟,緩緩適應,而是采用提拔老人中有能的,直接帶著一批新人去管事的方式,雖說也有不少錯處,可還算能撐得住場麵。


    但人力這麽緊張,能保證該有人處有人管已經不錯,輪換替補那是不要想了,也難怪下麵叫苦叫累。


    王通這邊也是無奈,商校和通譯學堂的出來的人,不光是王通一家想要,天津衛的商行貨棧,各家買賣也都想要,給出的工錢一點不低,這人來了就能用,知曉各項規矩,馬上就能幫上大忙的夥計,都不用學徒太久的,誰家不喜歡,何況天津衛如此繁忙,多個頂用的人手就是多賺一份銀子,這樣的人自然人人來搶。


    當時建立商校和通譯學堂,就是各家分別出錢出師傅,王通想要一家獨攬也不方便,按照楊思塵和幾個掌櫃做的判斷,天津衛這邊能稱得上人手充足的時候,起碼再過二年,這還是按照天津衛如今發展速度的規模來判斷,若是再有井麽增長,恐怕還是不夠。


    好不容易做出了這樣的局麵,可跟不上、扯後腿的地方太多.也隻能是從長計議了。


    下麵辦差的人雖然有怨言,可拿著足額的餉錢,在天津衛地麵上又有體麵,倒也不必太擔心,隻做聽不見是了。


    ,……,.......


    下麵的人不夠用,上麵的人也不夠用,王通手底下的骨幹,大多是在虎威軍中的軍將,武事精通,民政上卻不那麽用得上了。


    孫大海、張世強、湯山幾人,雖說各有各的差事,做的也算盡心盡責,但充其量也就是個中規中矩而已,勉強守成。可看天津衛這時的發展,王通將來的前程,都是需要一些敢於開拓的人才。


    不過科舉取士這麽多年,有本事有才的人都在科舉仕途上打轉,誰會來王通這沒有名分被天下士子鄙視的地方做事。


    楊思塵和蔡楠倒是合用,可楊思塵孤家寡人,蔡楠還有個監軍的差事,王通需要親力親為的事情還是太多太多,要說天津衛最忙最應該有怨言的人就是他。


    京師那邊大佬們合計定了的事情,不會有什麽耽擱,就由李文遠親自帶人送了下來,王通接了旨意之後,就開始在府內召見屬下,傳達命令。


    可看在外人眼中,王大人突然閉門不出,可能有些事情,按照慣例,流言開始出現。


    接了密旨後的第四天,也就是十一月初三,卻有個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門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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