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天津衛那邊也有大批的棉布生意,在鬆江府這裏,三江商行也有也有分號,他們也算地頭精熟。


    鬆江府這邊送上船的郎中的確是本地很有名的醫生,據說當年在南京城大名鼎鼎,年老才回鄉閑居。


    郎中上船後給王通切脈診斷之後,結論和青浦縣的醫生差不多,性命無大礙,但身體被毒侵蝕,需要好好休養,接下來無非是有些東西不能吃,還要喝湯藥去毒,方子也和青浦縣那邊的郎中沒什麽區別。


    這樣反倒是讓人放心,王通的親衛去城內抓了藥,回來自有人熬藥,欽差的身體如何,欽命總是要做的。


    “本官這邊有些苦主遞上來的證據,和鬆江府這邊的文檔核對下吧!”


    對於如何查辦侵占田土,王通就是給了這個章程,鬆江府、華亭縣、青浦縣等等都不敢怠慢,將各處的清冊文檔匯集而來,徐家也將自家的憑證送到衙門巾。


    天下間的田畝核準,都是以萬曆八年出來的魚鱗清冊為準,那時內閣首輔張居正清丈天下田畝,許多隱藏的田地都被挖出,鬆江府沒有人去碰,但魚鱗清冊也是換了新的,從前舊的卻被焚毀,理由是防止有奸邪人等借此生事。


    這樣的結果,盧若梅那些證據還能查出來什麽,再說,王通本就沒有帶專門的查辦官吏,又能查出來什麽。


    這個消息並不隱瞞盧若梅,盧若梅知道之後,更準確的說是確認了王通的說法之後,在自己的房間中閉門不出,還是翟秀兒進去不知道說了什麽,盧若梅才走出來繼續伺候王通,但形容憔悴了很多。


    萬曆十二年八月二十三,王通在鬆江府城華亭縣呆了四天,每天睡的比平時多很多,但已經可以下來走路,飯量也大了些。


    查辦的結果整個鬆江府都是知道,徐家本來在王通到來的時候冷清了一天,不過迅速的賓客盈門,大家都能看出來根本不會查出什麽結果了。


    “關於徐家侵占田地一事,完全是子虛烏有,本官回京之後會稟明聖上,還徐家一個公蕊”


    “欽差英明公斷,徐家上下感激不盡!”


    在鬆江府衙門大堂上,王通中氣並不太足的說完這些之後,徐璠和一幹人都是跪伏稱頌,鬆江府縣幾個頭麵官員也是行禮,神色沒什麽變化,不過堂上的吏員差役彼此交換眼色,卻都是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大張旗鼓的來,又有這樣那樣的傳聞,看來這定北侯、錦衣衛都指揮使王通也就是那麽回事,不是被徐家買通了,就是被徐家嚇怕了,到最後還是這樣蒙混過去,真是無能之輩。


    “王大人,鬆江富庶,也有一二處風光值得看,大人既然辦完了欽差,留下來幾天,讓徐家也盡下地主之誼如何?”


    差事辦完,王通就準備回返,這時徐家上下可沒有了王通來時的那種如臨大敵和緊張,這個結果他們很滿意,接下來就是和王通這位新貴拉拉關係了。


    王通的態度很淡漠,他沒有答應徐家的邀請,隻是說自己身體虛弱,需要早日回到北地休養,既然欽命辦完,他就不在這邊耽擱雲雲。


    既然如此,徐家也不挽留,隻是安排人送了厚禮,有安排那位名醫隨行,等到了南京再回返,藥材什麽的也都是給備齊,免得路上遭遇麻煩。


    到鬆江府的時候,鬆江府上下都是緊張異常,走的時候卻輕鬆的很,這位欽差大人並沒有傳聞中那麽難纏,深知官場三味,知道含糊應付的道理。


    一眾官員、地方士紳都是去碼頭歡送,王通也撐著身體出來答訛,


    戴鳳翔也在人群之中看著王通一行人離開,徐家這次花銷頗大,也算傷筋動骨,但總算把事情過去,晚上準備大宴眾人。


    一幹人興高采烈的忙碌,戴鳳翔卻在自己的宅院中閉門休息,要說疲憊也不盡然,戴鳳翔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


    對於王通這樣京師的風雲人物,江南也有詳細的資料,傳聞也都是不斷,戴鳳翔在腦中仔細的將王通的傳聞和來到江南的所作所為在腦海過濾分析,”


    天還沒有黑的時候,戴鳳翔以家中有要緊事的理由告辭,乘船離開,徐璠也沒怎麽挽留,整個這件事中,他也沒感覺戴鳳翔起了多大的作用,而且整日裏不讓別人做事,隻是什麽都不做。


    戴鳳翔回到蘇州的住處之後,就將細軟金銀收集,帶著家人不知所蹤,不過戴鳳翔本就不是什麽地方名流,他何去何從,行蹤如何,也沒有太多人注意到。


    船過蘇州的時候,千墩鎮那一樁事讓蘇州府的官員也是感覺到黴氣,欽差回程,少不得要慰問一下,也要給王通個答複。


    ……”在城外發現了兩名胖大和尚的屍身,有人認得他們,說是普元寺那個賊人的親信,看他們的模樣,似乎是被人在身後用利刃刺殺,魚幹巷那邊也有人認出這兩個胖大和尚就是進入那老婦家中~~……”


    這是王通離開蘇州的時候吩咐的,也算是蘇州府上下運氣好,居然能給出這個交待來。


    這兩個和尚就是殺人凶手,這個結論不會有什麽問題,將消息告訴盧若梅之後,盧若梅並不是那麽高興。


    “盧妹妹一家這十幾年來都是想要扳倒徐家,可到頭來,家人全都死丵了,徐家還是不動,實在是可憐。”


    翟秀兒倒是知道見縫插針的說上幾句,王通不想對這個問題多聊,隻是淡漠的說道:


    “這些事不是你能說的,今後不要講了。”


    和去時候的一路緊張、潛流暗湧不同,回程的時候則是太平安靜許多,不過這次卻沒有去南京,而是直接在蘇什上了運河航道,順著運河直接到鎮江府那邊渡江回到北方。


    在鎮江府城丹徒停留了兩天,因為南京城的錦衣衛千戶張連生送來了消息,直隸巡按李植派來的那兩個人的口供和一應文卷,都是被送到了王通這邊。


    王通還沒有到江南的時候,南京城勳貴豪門就被人投信,說是王通此行有針對江南勳貴,奉命前來打壓削弱的動作,讓南京上下緊張異常,幾乎弄成了衝突,不過王通這邊太強硬,南京城的勳貴完全是紙老虎,這件事才沒有弄成什麽風波。


    王通自然知道有人在背後使壞,卻沒想到居然能抓到人,對他來說,這兩個人說的什麽無所謂,最關鍵的是得知是李植在那裏指使。


    除了這些之外,將北征戰果告知戚繼光的齊武也從南邊趕回來了,他在南京已經等待了幾日,聽到王通到了鎮江府也是過來匯合。


    回程的這一路土,南京那邊調了一個千總率兵護送,不過王通這邊最核心的護衛力量自然是他所帶的親衛,此時完全是按照在草原上作戰的那種布置了,外圍的第二圈卻是廖浪所帶的太湖盜。


    雖說廖浪一幹人才投靠不久,但帶著家小和積蓄前來,算是有保證在王通這邊,反倒是更值得信任些,而且就算是有心要害,斷沒有查辦的事情了結了還跟在王通身邊的道理。


    簡單的禮節應酬之後,王通一幹人自丹徒啟程渡江,返回北方,這個時節,江麵上的風已經有些大了,而且變得寒冷。


    為安全穩定,鎮江府這邊特意給王通安排了一艘大船,這本是好意,不過卻被王通這邊拒絕,地方上也沒什麽堅持,隨他去了。


    江麵寬闊,船隻川流不息,王通的船隊啟程沒多久,就有從下遊過來的船並行,這在江上也是尋常事,沒有什麽人關心的。


    王通的座艙中隻有沙東寧在,其餘的人都在艙外等候招呼,王通從過了常什府開始,就一直是沉默寡言,苦苦思索,很少說話,到了渡江的時候,王通才做出這樣的安排,眾人盡管不明所以,但遵命照做。


    “喊史七進來,你出去候著!”


    史七進來之後,沙東寧也是出了屋子,王通靠著船艙坐在那裏,低聲說道:


    “你一直想做官,但我這邊一直沒有給你做官,心裏急不急?”


    史七網要說話,王通又是說道:


    “分駐山東錦衣衛幹戶董創喜做了太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一直想把他換掉,換個得用的人上來。”


    話題轉換,讓人感覺有點悌懂,王通緩緩說道:


    “前年曾有山西來的刺客對我動手,這次刺客又是來自山西,又有這李植派來的搗亂投信的人,李植是張四維的弟子,張四維現在在山西蒲州守孝,我要派你去蒲州去,你知道要做什麽嗎?”


    史七的反應不慢,稍微愣怔之後,就跪下問道:


    “不知道侯爺要做到什麽地步?”


    “這幾次派來刺客,都是想要殺人的!”


    聽到王通這個回答,史七磕了個頭說道:


    “請侯爺放心,屬下知道如何做了。”


    王通點了點頭,吐了口氣說道:


    “回來之後自有報償,你去叫沙東寧和廖浪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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