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萬曆皇帝要調虎威軍入京的這句話,本來已經沉默下來的張誠搖搖頭,卻肅聲說道:


    “萬歲爺,虎威軍雖是禁軍,但調動兵馬也需要旨意,陛下這邊下中旨給虎威軍,虎威軍若動,薊鎮兵馬、京營兵馬,甚至山東、河南的兵馬都會被人調動起來,圍攻虎威軍,隻說中旨是亂命,隻說中旨是奴婢們矯詔,等虎威軍被阻住,萬歲爺又能如何!”


    萬曆皇帝在那裏呆了半響,抓起硯台想要砸下,但看著跪在那裏的三名宦官,還是將硯台丟在了地上,搖頭呆了會,又是開口說道:


    “你們到底是朕的奴婢,還是他們的協從,怎麽不管朕想要做什麽,在你們嘴裏總是不成。”


    說到這裏的時候,萬曆皇帝語氣中全是無奈,鄒義磕了個頭說道:


    “萬歲爺,奴婢幾人自然是萬歲爺的奴婢,都是忠心耿耿,方有奴婢所說,趙金亮所說,張公公所說,都是為萬歲爺著想啊,朝中議立儲,做的說的都在法度之內,萬歲爺沒有動兵動手的理由,而且這等時候凶險異常,一定要步步小心,萬一被有心人鑽了空子,萬歲爺,那時候奴婢們可就百死莫贖了!”


    鄒義說的懇切,萬曆皇帝用手旗著額頭,頹然的坐回到椅子上,在那裏沉映了好一會,有開口悶聲說道:


    “都起來吧!”


    下麵三人這有起身,站起後自然也都看到萬曆皇帝的臉色陰沉,在那裏苦苦思索,幾個人對視一眼幫沒有出聲。


    趙金亮方有日為突然開口,被張誠玉斥多嘴,還在那裏有點忐忑不安,價眼去看身邊的張誠,卻沒想到張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頗有嘉許的神色,倒是讓他放心不少。


    “朕失態了……“


    沉映了好久,直到皇坑中鍾桂的聲音響起,萬曆皇帝有開口說話,這次已經沒有了方有的枉躁,但聲音也是發悶,三人都是躬身萬曆皇帝坐在那裏低著頭,語速放得很慢,開口說道:


    “貴妃那邊生子是喜事,不過要說朕現在就想立儲那也是假話常洛和常詢一個三歲不到一個連周歲都未滿,能看出什麽來,按照朕原來想的等他們長大些再看看……”


    說到這裏,又是沉映了會萬曆皇帝是不是一開始就想立鄭貴妃的兒子做太子,種種跡豪實在是太明顯了,不過話由人說,現在張誠三人也不會出來反駁。


    “真是有趙列祖列宗這麽多代傳下來,隻要牽扯到立儲朝中總是有人跳出來折騰,這次朕還沒有說話,他們倒先出來了,也罷,由他們鬧去,朕不理會就是。”


    說到這裏的時候,萬曆皇帝的臉上甚至還有了笑容,張誠跟著他久了,自然明白這不過是萬曆皇帝被逼到無奈處的故作灑脫。


    隻是眼下到了這個局麵,不是說充耳不聞就能過去的了,張誠遲疑了下,躬身開口說道:


    “萬歲爺,如今這個局麵如果沒有結果的話,恐怕百官們會糾纏不休。”


    “糾纏不休,糾纏不休,這些人眼中除了擁立的好處之外,還頓不頓得國事,隨他們,隨他們,朕不用外朝,用你們一樣治理天下。


    萬曆皇帝又是低聲咆哮了句,到這樣的局麵,張誠在那裏頓了頓,卻對一邊的部義和趙金亮用了個眼色,開口說道:


    “時候這麽晚了,小亮先去睡吧,幫義你去吩咐禦膳房送些吃的過來。”


    雖說在萬曆皇帝麵前沒有張誠發號施今的餘地,不過這個時候大家也都知道,鄒義和趙金亮都是離開了禦書房。


    等房門關上,張誠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躬身走近幾步,沉聲說道:


    “萬歲爺,言潮既起,想要不理會已經是不能,這次儲君一定要定下來是詐,如果拖的久了,天下間沸沸揚揚,就會給人過問的借口,到時候就真的不妙了。


    萬曆皇帝抬起頭盯著張誠,張誠在那裏懇切的說道:


    “惹聖太後娘娘的身體雖然最近一直不好,可太後娘娘始終心憂國事,如果這邊鬧的太厲害,太後娘娘擔心萬歲爺的話,恐怕就要過來問問了,到時候……“


    所謂“身體不好”“憂心國事“不過是托詞,大家都明白究竟如何,上次萬曆皇帝已經將惹聖太後李氏給擋了出去,自己抓權,但惹聖太後也不過四十多歲的人,李家和許多依附李家的勢力仍在,讓惹聖太後完全和政治隔絕,李太後肯定是不甘心的。


    萬曆皇帝的臉色陰的不能再陰,已經是黑了下來,張誠又是開口說道:


    “萬歲爺,王恭妃可是太後娘娘的宮母出身,王恭妃無依無靠,也隻有太後娘娘那邊可以指望,如果皇長子殿


    儲君,互恭妃娘娘水漲船高,到那時候,大後娘娘說靜懈獠量又是重了許多。”


    “母後那邊還想伸手?”


    萬曆皇帝反問了一句,又是沉映了會,拿起茶杯把已經涼掉的茶水一飲而盡,咬牙澀聲說道:


    “張伴伴,有些事朕也能想到,但怕想的不夠佯細,你說說,這局麵到最後,到最壞那種程度會是怎樣,言者無罪,你盡管說,朕不怪你!”


    張誠沉典了下,開口說道:


    “既然萬歲爺這麽講,奴婢就說了,京營萬歲爺調不動,禁軍那邊也隻有鄧普和胡奇的龍攘左衛可以動,虎威軍遠水解不了近渴,也就是說到了最後,太後娘娘會出來過問此事,會拜宗廟告杜稷,讓萬歲爺答應。”


    萬曆皇帝點點頭,猶豫了下,張誠又是說道:


    “如果如果,太後娘娘將衛輝府的遊王到時候萬歲爺這邊恐怕……”


    “這邊要講個長幼之分,到了朱鑰鐳那邊就不講了嗎?”


    萬曆皇帝冷笑了聲,張誠話都說到了這般,也沒什麽保留,繼續說道:


    “此次長幼爭鬥,立儲之議,固然是要爭那立儲定策的大北,可恐怕也有和萬歲爺這邊較力的意思,自從張居正病死,萬歲爺手中的權力裁來裁大,朝臣和那些官兒都覺得萬歲爺隻應垂拱,不該爭權,所以弄出這件事來讓萬歲爺服軟,就算是這次不鬧,下次也要找個理由鬧起來,隻是這次時機選得好。”


    說到最後,就隻剩下了苦笑,萬曆皇帝在那裏又是沉映了良久,等開口的時候,臉上也隻剩下了苦笑,坐在那裏拇頭說道:


    “本以為大權扯攬,全局在握,卻沒想到居然連身下這個位置都未必能保住,天子天子,居然這般無能無力,張件件,封了太子到時候尋個理由廢了太子就是,可是朕這次實在是不甘心啊,這次言潮洶湧朕就要答應,那下次呢,這次的退讓,會讓他們得寸進尺,朕不甘心啊!”


    張誠在一旁躬身低頭,隻是說道:


    “萬歲爺也不要焦急,免得傷了龍體,事情不在這幾日,萬歲爺沉下心,奴婢幾個也沉下心,沒準就能想出主意來。”


    這話不過是個安慰,這時候外麵卻有人通報說道:


    “萬歲爺,禦膳房那邊送點心過來了。”


    萬曆妻帝長吐了一口氣,抨手對張誠說道:


    “下去吧,時候不早,你去好好歇著,明日再議,這些人無非就是嘴皮子筆杆子的北夫,還是能跟他們耗一段時間。”


    鄭貴妃自從生了皇子之後,就常住在乾請宮的寢殿之中,這個已經是皇後的地位了,實際上在皇宮之中,真正的皇後王氏,第一個有孩子的李穗妃,又或者是生了皇長子的王恭妃,都不算什麽,鄭貴妃有是皇後的地位。


    後宮沒什麽真情,不過萬曆皇帝和鄭貴妃之間,卻有些小夫妻的意思了,萬曆皇帝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洗漱之後坐在床邊,鄭貴妃在那裏給他旗捏按摩,萬曆皇帝在那裏沙啞著聲音說道:


    “朕答應你的始終作數,不過,這幾年恐怕不成了。”


    鄭貴妃的手上的動作鞘微停頓了下,卻濕柔的笑著說道:


    “臣妻母子兩個沒什麽的,皇上卻要保重身體,不要為外麵的風濃著急,那些人不過是為了私利鼓噪而已。”


    “愛妃,朕有些不明白,一切都盡在掌程,朕自登基以來到現在,從未有這幾個月一樣最是天子,為什麽突然就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呢?”


    “皇上莫要多慮了,些許小事很快就會過去”


    “為什麽呢?”


    四月底的京師,通政司已經被各處湧來的奏本堆滿,鋅衣衛這邊卻有些紛亂,各司雖然各有規矩,可以自行運轉,但這個局麵之下,就需要有人兢籌指抨,抓總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張誠在宮內忙碌,一時間照應不上,實際上,在王通不在的大多時候,具體的事情都是在楊思塵這邊過一下,由他做出指派。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那個司的人過來問,楊思塵都苦笑著回答:


    “這麽大的事情,學生一個幕客怎麽能決斷,還是讓張公公拿主意吧!”


    五月京師亂紛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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