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商隊通常隻能請得起十來個傭兵保護,所以規模不能太大,貨物也不可能太多。請多個傭兵團一起保護當然是個選擇。可傭兵之間能不能互相配合就成了一個大問題,有時候反而會弄巧成拙。


    現在梁嘯有意將這些精銳傭兵組成一個團隊,實力猛增。隻要磨合得好,完全可以勝任更大的護送任務,販運更多的貨物,獲利更加豐厚。


    梁嘯說得清楚,這次隻麵對漢商。也就是說,這個好機會是梁嘯回報支持他的漢商的。以梁嘯和大宛官員的關係,他們可以用優惠價格買到更多更好的貨物,利潤更多,足以在支付傭金之外大賺一筆。


    漢商們支持梁嘯,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壟斷這條商路嘛。現在,他們的目的達到了。隻要合作得好,以後這條商路就是他們幾家承包了,其他人隻能做一些小生意。


    壟斷的利潤是驚人的。郭文斌已經看到了滾滾財源。


    而對李舒昀來說,代梁嘯向朝廷複命是一次絕佳的表現機會。如果自己的名字有機會進入天子耳中,對他的仕途來說,無異於開辟了一個直達通道,有機會一步青雲。


    一次護送任務,兩人各有所得,可謂是量身定製。他們又豈麽能不歡喜,怎麽能不對梁嘯感激涕零。


    “舒昀,你要加緊這段時間,盡可能與這些傭兵成為朋友。”梁嘯說道:“如果將這些人掌握在手中,對我們將來的征戰會有很大的幫助。”


    “請大人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李舒昀信心滿滿。


    ——


    過了兩天,靈狐與其他頭領達到一致。願意接受梁嘯的統一指揮,組成一個更大的傭兵團。梁嘯沒有答應他們,直到他們答應克製自己,遵守約束,梁嘯這才鬆口。願意出麵與昧蔡及商人協商安排商隊的保護任務,盡可能讓每個人都能賺到更多的錢。


    傭兵們鬆了一口氣。既然能賺到更多的錢,那多一些約束也可以接受。當傭兵,不就是為了生存嘛,誰願意天天活得提心吊膽的,連個安生覺都睡不成。


    盡管如此。梁嘯也不接受傭兵團團長的身份,隻答應派李舒昀負責他們的日常訓練,教他們一些戰陣的基本規矩。他們以前最多是打群架,現在他們要像一個軍隊一樣的戰鬥,有些規矩必須習慣。特別是那些頭領。必須有一定的戰術素養和大局觀念,不能隻有一腔血氣之勇。


    如果說有什麽特別的,也就是梁嘯和那七名二等箭手、十一名一等步卒傭兵單獨簽訂了一個生意,雇傭他們做隨從,由荼牛兒、龐碩二人指揮,組成一個正好二十人的小組,負責自己這段時間的安全問題。這麽一來,既將最強的十八人掌握在自己手中。又減輕了李舒昀的工作壓力。


    與此同時,梁嘯隱隱的透出一個意思:你們都別緊張,以為我要收服我們。除了這十八人。老子根本看不上,你們就安心吧。


    李舒昀當天就搬到傭兵營,和傭兵們同吃同住。他原來的工作則由郭武接替。


    第二天開始,傭兵們不再在大帳裏吹牛,而是在李舒昀的帶領下,和希臘老兵、少年騎士們一樣。開始了日常訓練。


    與此同時,梁嘯利用閑聊的機會與昧蔡商議。如何將生意做大做強,賺取更多的利潤。也給這些傭兵團更多的回報。昧蔡根本沒當回事,生意給誰做都是做,能做大做強,他求之不得。聽說梁嘯有意安排傭兵團護送漢商回大漢,他還主動提了一個建議。


    “路途這麽遠,當然要販一些值錢的東西。我大宛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麽?馬啊。”昧蔡笑道:“你放心,到時候我給你挑幾十匹種馬,保證你有錢賺。馬還有一個好處,不用車載,可以自己走。平時可以馱東西,一旦發生戰鬥,還能馱著騎士參加戰鬥,充當戰馬。”


    梁嘯大喜。大漢就是缺好馬,後來漢武帝為了大宛馬不惜發動戰爭,現在昧蔡主動送上種馬,他當然求之不得。種馬的利潤可高,一匹能頂幾匹。“那就請副王費心了。”


    “包在我身上。”昧蔡大包大攬。


    在與昧蔡談得開心的時候,梁嘯也與阿奢那進行了磋商。他不滿足於漢商的腳步止於大宛,他希望漢商能夠走得更遠。月氏人控製著幾條商道的交匯點,如果不能得到月氏人的支持,他們走不遠。


    阿奢那也很爽快的答應了。控製商道,就是為了收稅。如果梁嘯能夠為月氏帶來更多的商人,也就是為月氏帶來了更多的財富,他何必要和錢過不去。


    見梁嘯跑前跑後,三句話不離做生意,眾人看在眼裏,有心懷感激如郭文斌的,也有不以為然如巴圖的。巴圖拿梁嘯開起了玩笑。“是你自己好利,還是你們漢人都如此,怎麽你一個天子使者對做生意這麽熱心?”


    梁嘯哈哈大笑,不予作答。他不知道其他的漢人會怎麽想,在他自己的印象中,國家領導人出訪都要談生意,他這個使者為什麽不能談生意?那種花錢買麵子,賠錢賺吆喝的事,他才不幹呢。


    ——


    館陶長公主府,梁媌下了馬車,貼著馬車站著。李蓉清上前,報上名字,又送上一千錢,站在門口的青衣仆人才漫不經心的看了梁媌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等著。”


    “喏。”李蓉清陪著笑臉,看著青衣仆人一步三搖地進了門,這才鬆了一口氣,回到馬車旁,偷偷看著大門兩旁的執戟衛士。“阿母,這兒好威風呢。”


    “那當然,母親是先帝的姊姊,女兒是當朝皇後,天下還有誰能比她們家更尊貴?”


    “對街開戶,衛士守門,真是富貴逼人啊。如果有一天我們梁家也能這麽威風就好了。”


    梁媌瞥了李蓉清一眼,沒吭聲。她雖然一直渴望梁嘯能封侯拜將,可是她卻不敢奢望有這樣的氣派。想到梁嘯,她更加不安。她和館陶長公主一家沒有任何聯係,不知道館陶長公主怎麽會突然讓人叫她來。


    是福還是禍?


    過了好久,那個青衣仆人才出來了,信手一指。“從側門進去,不要亂看。”


    “多謝。”梁媌再次謝過,讓車夫把車趕得遠一點,自己帶著李蓉清沿著院牆走了好長一段路,一直走進裏巷,又向前走了一箭之地,才看到一個小門。


    李蓉清上前敲門。等了好一會,裏麵才響起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來了,急什麽急?”又過了一會,小門開了,露出一張疑惑的臉。“你們是誰啊,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家主母姓梁,太主著人傳我們來,也不知道有何吩咐。”


    “是這樣啊,等著,我去問問。”門哐當一聲又關上了。虧得李蓉清反應快,要不然鼻子都得被撞扁了。她氣得臉色通紅,卻不敢發怒,隻肯咬了咬牙。


    兩人站在門口,巷子裏風很大,兩人一會兒就吹得渾身冰冷,手腳發麻,卻連跺一下腳都不敢。兩人互相看看,不由得苦笑。李蓉清站到上風口,替梁媌擋風。“唉,長安真是富貴地啊,非貧賤人所能居。”


    “傻孩子,人哪有天生來富貴的。”梁媌低聲說道:“若不是高皇帝提三尺劍定天下,劉家子孫哪來的富貴?豈不聞陳涉語,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李蓉清眨了眨眼睛。“可高皇帝不是赤帝子轉世麽?”


    梁媌笑了一聲,正想說話,門裏傳來腳步聲。她連忙捏了一下李蓉清的手,收起笑容,站直了身子。


    小門再次開了,一個衣著華麗的侍女板著臉,看了梁毀媌一眼。“跟我來吧,莫讓太主等。”說完,也不管梁媌聽沒聽見,轉身就走。


    梁媌連忙進了門,陪著小心,向開門的仆人點頭致意,又讓李蓉清奉上謝錢,這才屏氣息聲,跟著侍女前行。她的步子又快又輕,步幅很小,衣擺不動,如同在地上滑行一般。李蓉清就差得遠了,步子過大,總被衣擺束住,幾次險些摔倒在地,緊張得臉色通紅,額頭沁出一層細汗。


    兩人穿廊過院,轉得頭暈眼花,才來到一處堂屋,看到了館陶長公主。


    館陶長公主站在一株梅花前,身邊簇擁著十來個侍女,個個衣著華麗。站在她們中間,來之前還特地收拾了一番的梁媌和李蓉清像叫花子一樣寒酸。


    梁媌讓李蓉清在院門外等候,自己款步上前,深施一禮。“賤妾江都梁媌,見過長公主。願長公主千秋萬歲,長樂未央。子孫富貴,益壽延年。”


    館陶長公主噗哧笑了一聲,轉過身子,看了梁媌一眼。“聽你這口氣,像是見過世麵的,當真是江都國的一個織婦?”


    梁媌脹紅了臉,卻隻能低聲答應。“長公主說得是,賤妾正是江都國一織婦。”


    “當真?”


    “賤妾不敢欺瞞長公主。”


    館陶長公主轉過身,走到梁媌麵前,盯著梁媌的眼睛,臉色微沉。


    “我看你一路走來,步履如行雲流水,言語對答從容,像是習過禮儀的。如果真是一個卑賤的織婦,你又如何知道這些禮儀?你名媌,這好像不是江都國的風俗,倒有些像梁國人的習慣。你究竟是什麽人?這梁國獨有的雙麵錦,你又是從哪兒學來的?”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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