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遷正等著看梁嘯的笑話,怎麽能讓劉陵代勞。◇↓◇↓小說。¥f他立刻笑道:“王妹,這第一個問題,還是由妹婿來回答吧。你雖是翁主,妹婿也是封君,總不能讓女子拔了頭籌。”


    劉陵眉頭緊皺,正待要質問劉遷是何用意,梁嘯伸手輕按她的香肩。“陵兒,太子說得對,這個簡單的問題就由我來回答吧。待會兒有更難的題,你再幫我就是了。”


    劉陵苦笑,心道這還是簡單的題?


    門客們也麵麵相覷,搞不清梁嘯是真的深不可測,還是根本不知道厲害。這個問題簡單嗎?如果真的那麽簡單,會連孔夫子都回答不出來。


    就在眾人睽睽之下,梁嘯一本正經地看著竹由。“竹君,你說,這兩個小兒討論的是什麽問題啊?”


    “轟!”眾人再次嘩然,譏笑聲一片。原本還以為梁嘯真有兩把刷子,現在才知道,他連問題是什麽都不知道。有人立刻意識到,梁嘯以為這個問題簡單,大概是被題目騙了。兩小兒辯日嘛,他一定以為小孩子討論的問題能是什麽高深的問題,這才一口答應,還拒絕了劉陵的幫忙。


    這可真是貽笑大方了,無知者無畏啊。


    竹由也是如此想,他強忍著笑,先背了一遍《列子》原文,又體貼地解釋了一遍,生怕梁嘯聽不懂古文似的。眾人聽出了他的調侃之意,更是搖頭歎息。竹由這麽做,實在不夠厚道,也不夠明智。梁嘯畢竟是淮南王的女婿,你如此作弄他,置淮南王的臉麵於何處?


    梁嘯靜靜的聽完,拍了拍手,如釋重負。“果然是小兒才會討論的問題。”他隨即又奇道:“竹君,你莫不是故意考我麽,這麽簡單的問題,你會百思不得其解?要不。你還是換個問題吧。”


    眾人聽了,不禁啞然失笑。有人覺得梁嘯是無知,聽了問題,還沒感覺到其中的敵意;有人覺得梁嘯是故意裝傻。說不定真的知道;有人則覺得梁嘯可能真的回答不出來,但是他很聰明,反嗆了竹由一句。


    竹由臉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這話怎麽回答?是說我真的不懂,所以才向你請教,還是說我其實早就知道。就是故意來刁難你的?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個坑啊。


    “這個……還請梁君侯指教。”


    梁嘯說道:“好吧,大王,有琉璃片麽,最好是盤型的,帶點弧度。我可能需要演示一下,要不然這個問題真不太好說。”


    劉安皺了皺眉還沒有說話,劉遷搶過話頭。“有,我立刻派人去取。”他生怕淮南王偏心梁嘯,推說沒有。好讓梁嘯趁機下台。“我淮南其他的也許不多,琉璃盤卻多得很。”


    劉安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劉陵一眼。劉陵卻胸有成竹。梁嘯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這個問題,梁嘯沒有解釋過,但是他拿來開過孔子的玩笑,不至於要竹由再說一遍。


    時間不長,有侍者拿來了幾個琉璃盤,正如梁嘯要求的那樣中間微凹。


    梁嘯拿過一隻盤子,曲指輕彈。琉璃聲清如玉,久久乃絕。梁嘯招了招手,示意竹由近前來。竹由離席而起,走到梁嘯麵前。梁嘯將琉璃盤舉在他的麵前。擋在他的眼睛。“你頭不要動,眼珠動,對比正中間和邊上看到的景物區別,自然就明白了。”


    竹由將信將疑,將盤子貼在眼前,頭不動。眼珠轉動,仔細看了一會,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


    “明白了嗎?”


    “呃……似乎明白了一些。”竹由放下盤子,偷覷劉遷的眼睛,又道:“卻又不太明白,還請梁君侯做詳細說明。”


    梁嘯狐疑地看了竹由一眼。“竹君這是故意考校我?翁主提出折射原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連定式都寫出來了,你沒看?”


    竹由原本的確是有為難梁嘯的意思。他研究這個問題已經有很久了,也有一些猜想,按梁嘯的方法透過琉璃盤看四周的景色之後,已經有所領悟,隻是受劉遷所托,一定要梁嘯解釋一番才肯罷休。在他看來,他懂了,梁嘯未必懂,如果解釋得不到位,他還有機會挑出破綻進行攻擊。


    可是,聽了梁嘯這句話,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梁嘯也許是真的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和光的折射原理有關?


    劉陵製出琉璃,進而提出折射原理,這件事在淮南王府曾經引起哄動。無數人被懸賞和好奇心鼓動,都做過一番研究,但都未能成功的寫出定式。竹由也是其中之一。劉陵得出定式之後,竹由又做了深入研究,對此頗有些心得。


    但是,他沒想到這個原理可以用來解釋“兩小兒辯日”這個難題。如今被梁嘯一提醒,他才徹底領悟梁嘯讓他隔著琉璃盤看東西的原因。


    刹那間,他豁然開朗,大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他眉毛一挑,正準備向梁嘯施禮以示謝意,卻看到了劉遷凶狠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凜,連忙將湧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請君侯賜教。”


    “還沒明白?”梁嘯的眉頭揚了起來,眼神中多了幾分鄙夷,似乎竹由已經笨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竹由心裏委屈,卻又不能說,隻好尷尬的站在場中,進退兩難。


    梁嘯轉身,不再理竹由,又請了幾個對這個問題有興趣的門客來。並不是每個門客都需要配合劉遷,在梁嘯的提示下,很快有人明白了其中的原理,頓時讚不絕口,覺得梁嘯的解釋巧妙之極。


    眾人再次嘩然,好奇心大起,紛紛試驗。一時間,琉璃盤成了最炙手可熱的玩具,誰都想拿來看一眼,反倒把梁嘯這個主角丟在一旁。


    “真的能解開這個問題?”劉安也好奇起來,也拿起一隻琉璃盤,湊在眼前細看。


    “哈哈,沒什麽。”梁嘯不好意思地笑笑。“這本來也不是什麽難題嘛。”


    劉遷聽了,氣得臉色發青。原本想看梁嘯一個笑話,沒想到卻成就了他。他也拿起一個琉璃盤看了看,卻半懂不懂。他正想問問竹由,梁嘯卻湊了過來,一臉可惡的笑容。


    “太子,懂了麽?”


    劉遷的臉頰一陣抽搐,欲言又止,隻能含糊地點點頭。


    “那不如就由太子解釋一下吧?”梁嘯嘿嘿笑道:“我讀書少,言辭粗鄙,恐怕講不清楚。太子學識淵博,一定能說得明白易懂,婦孺皆知。”


    劉安不明就理,見劉遷點頭,以為劉遷真的懂了,也樂得給劉遷一個露臉的機會。“遷兒,若是明白,不妨解說一番。”


    劉遷刹那間有種被家人拋棄的感覺,恨得咬牙切齒。女婿是人,親生兒子就不是人嗎?


    見劉遷這副表情,劉安立刻知道自己想多了,劉遷根本就沒搞明白。劉陵也連忙拉了梁嘯一把,示意他別再擠兌劉遷了。不管怎麽說,畢竟是自己的兄長,以後還要相處的。


    梁嘯卻有些不依不饒,追問道:“太子,這麽簡單的問題,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劉遷大怒。“既然簡單,你何不自己說?莫不是你自己說不清楚,這才讓別人說?”


    梁嘯眉毛一揚。“我說不清楚?我是怕我說了,你們聽不懂。”


    “你也太自負了。”劉遷又驚又喜,梁嘯說出這樣的話,無異於向整個淮南王府的門客挑戰,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我淮南也是有些人才的,你盡管講,看看能不能有人懂。”


    “當真?”


    “自然是真的。”劉遷哼了一聲,得意洋洋地看了劉陵一眼。


    劉陵不動聲色。她搞不清梁嘯想幹什麽,但是她清楚,梁嘯不是那種頭腦衝動的人。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梁嘯皮笑肉不笑的幹笑了兩聲。“那好,你可聽清楚了。等我講完,我可能會提問。”


    劉遷不屑一顧。他在這方麵的確不算突出,可是梁嘯講完,他還搞不懂?那也太小看人了。


    梁嘯拍拍手,示意議論紛紛的門客們安靜。“諸君,如果剛才竹君講的這個故事是真的。那麽,我們至少可以為孔夫子讚一聲。他雖然沒能解答這個問題,但他做到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坦然的承認自己不懂。不像某些人,不懂裝懂。”


    眾人鴉雀無聲,不知道梁嘯犯了什麽病。這不是和劉遷過不去麽?


    “諸君,我是個武夫,沒什麽學問。不過,我覺得做學問和行軍作戰一樣,都要腳踏實地,不能自欺欺人。趙括學兵法,自以為天下無敵,不料一戰而亡,還連累了四十萬精銳,以致趙國元氣大傷。做學問也是如此,如果自以為是,所得的學問大多也作不得數,縱然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過是一句空言。”


    眾人紛紛點頭。


    劉陵心中一動,有些明白了梁嘯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劉安,劉安也想到了,父女倆心照不宣的笑了。劉遷已經被梁嘯明嘲暗諷得心浮氣躁,看到這副情景,更是惱怒。他根本不知道父親和妹妹在笑什麽,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被排斥在外,成了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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