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識?柳一條見張楚聞兄妹倆齊齊還禮,便把小惠放到地上,也上前湊了個熱鬧。特意貼到張楚楚的身邊,拱手向杜子貴招呼道:“想必這位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三原第一才子杜威杜公子了,真是幸會。”


    “呃,這位公子是?”杜子貴見柳一條靠近張楚楚,張楚楚竟沒有回避,更別說是責怪了。心下大為奇怪,以前好像沒見過這麽一號,是張楚楚的親戚嗎?


    “哦,杜公子,楚聞來為你介紹一下,”張楚聞這時走出來,指著柳一條道:“這位公子姓柳,名諱一條,是小妹的未婚夫婿。就在前幾日我們張家已收下這位柳公子的聘禮。”


    “哥!”張楚楚嗔怪地喊了一聲,便低著頭,紅著臉不再言語。不過她嬌羞的樣子卻讓在場的所有男性都暗吞了口口水。


    “哦?”杜子貴意外地看了柳一條一眼,能讓張家收下聘禮,那這個柳一條定是答上了楚楚小姐的難題咯。想起兩年前楚楚小姐出給他的題目,杜子貴心中還是一陣寒顫。看柳一條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佩服。能降服張楚楚這種即精詩文又懂數術的女人,這個柳一條定不簡單。遂向柳一條拱手示禮,道:“柳公子,幸會!”


    “少爺,評判要開始了,您看”杜子貴隨行的下人在一旁小聲地提醒道。


    “嗯,知道了。”杜子貴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衝柳一條三人拱手邀請道:“搏燈賽就要開始了,三位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妨一同前去。”


    柳一條自家人知自家事,吟詩做賦這種古人的玩藝兒能不碰就盡量少碰,萬一不小心整出一首反詩來,那可是天大的罪過。故此便婉言拒絕道:“杜公子的好意柳某心領了,隻是現在天色已晚,我要送小妹回去休息,就不便打擾了。”


    “哦,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本還想借此一瞻柳公子的文采呢。”杜子貴偷偷地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對柳一條道:“如此杜某就不強留了,柳公子請自便。”


    “哎,柳公子要走?那怎麽成,柳公子怎麽說也是三原縣有名的才俊之士,如今又得了楚楚小姐的青睞,才學定非常人所能及,到此怎麽能不留一墨便離開?”一個大冬天還手拿折扇的騷包書生從杜威的身邊走出,攔住了柳一條的去路。


    “是啊,一條兄,搏燈賽乃是子貴兄為了三原才子相互間的交流而舉辦的以詩搏燈會,一條兄就這麽走了,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還是一條兄根本是從心裏就瞧不上咱們這些三原學士?”又一個書生站了出來,言辭比前一位還要犀利。


    “哎,公孫兄,寵兄,怎麽能如此說話?柳兄也是有事在身,怎可勉強?”杜子貴適時地開口為柳一條說話,不過說話的語氣卻有欠摯誠。


    柳一條把柳小惠抱在懷裏,衝杜子貴點了點頭算是道謝,然後就麵對攔路的兩個書生哂然一笑,道:“不知這兩位公子怎麽稱呼?”


    “不才公孫賀蘭。”折扇男一揮折扇,故做瀟灑地昂著頭回答。


    “不才龐炳晨。”後麵的書生也自報了姓名。


    “哦,原來是公孫兄,還有龐兄,幸會了。”柳一條點頭示意,道:“公孫兄說柳某是青年才俊,那公孫兄可曾真的聽聞過柳某的名號?還有,龐兄指責柳某不近人情瞧不起三原學士,那龐兄可知柳某的真正身份?”


    見他們答不上來,柳一條就自己答道:“柳某隻是一農夫耳,沒讀過幾天書,從來沒自認過是什麽才子,更別說是什麽吟詩作賦了。須知農者,耕也,種地才是偶的長項。至於說柳某瞧不上書生的身份,這未免有些無稽了吧。貌似在場的各位,每位都比柳某的身價要高一些吧?”


    “農夫?”杜子貴扭頭向張楚聞看去,顯是不信張楚楚所選的夫婿竟會是一個農夫。


    張楚聞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站出來替柳一條解圍道:“公孫兄,龐兄,我這妹婿家境與我張家相當,都是一般農戶,所以他斷不會有看不起各位的意思。各位就不要再為難與他了。”


    農夫,所有的人看柳一條的眼光都變了。鄙夷,農夫在他們心中與汙泥沒有什麽分別,與一個髒拉吧嘰的農夫在一起說了這麽久,真是有辱斯文。


    杜子貴還好一些,很有涵養地衝柳一條尷尬地笑了笑。公孫賀蘭和龐炳晨兩個人則直接是拂袖而去。鼻孔都仰到了天上。


    對此柳一條無畏地笑了笑,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即使是在思想開放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還有些城裏人會這樣看待農民,更何況現在是在唐代。倒是張楚楚的表情讓柳一條覺得有些意外,從這群書生表現出對柳一條的不屑後,張楚楚便柳眉倒豎,氣呼呼地瞪著在場的每一位書生。好似他們鄙夷的不是柳一條而是她張楚楚一般。


    這小丫頭倒是真把自己當柳家的人了。柳一條忽然覺得,如果真的能把她娶回家,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同樣的,杜子貴也注意到了張楚楚的表情。想起張楚楚以前選夫的題目,頓時收去了對柳一條的輕視之心。柳一條即使真的是一個農夫,那他也必定是一個有著大才華的農夫。


    “一條兄,評判在即,杜某就不奉陪了,咱們下次再會!”待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杜威最後向柳一條拱拱手,也領著下人離開了。


    “狗眼看人低,一群勢利之人!哼!”張楚楚看著杜威他們離去的背影,氣憤地說道。


    柳一條聞言接口道:“嗬嗬,還是楚楚姑娘看得透徹,不過勢利之言似乎沒有必要放在心上。楚楚姑娘就不要再生氣了。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凡事顧好自己的本心就好。”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柳公子此話聽起來雖然怪異,但細品下來卻也灑脫得緊。楚楚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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