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歸期不遠


    隨後的五天,柳一條都是在等待中度過。


    其間,長孫皇後病發過一次,所幸左侍衛軍駐地與立政殿僅有數百米的距離,柳一條及時趕到,並沒有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


    不過,事後,柳一條卻是一陣的後怕,怕以後皇後再病發時他不在身邊,所以他便開始著手,教授了負責侍候長孫皇後的宮女和內侍們一些哮喘病病發時的急救方法,以防萬一。


    之後,柳一條就清閑了下來,每天都是睡了吃,吃了睡,偶爾地還會陪晉王殿下和晉陽公主小玩一會兒,或是再陪王大成他們打上一架。小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隻是一直被困在宮裏,哪裏都去不得,讓柳一條多少覺得有些無奈。雖然這樣會給他省去很多麻煩,但是相對於那些麻煩,柳一條更喜歡自由一點。


    而且自從三天前,他開辦柳氏犁坊的消息一經傳出,那些個才子名士知曉了他本為商賈的身份後,對他的吹捧熱情明顯下降。前來找他尋求墨寶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少爺,您要的茶水。”小索從屋裏出來,端著一杯剛沏好的新茶,遞到柳一條的跟前。


    “哦,”柳一條改靠為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接過小索遞上來的茶水,放在鼻端輕聞了一下,心中暗讚,不愧是宮裏的禦用茶品,清香,甘馨,已有了五分後世烏龍茶的味道。比他以前在三原喝到的那些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還是皇後娘娘出手大方,一下竟給他送來了二斤上等的‘晚甘侯’。這要是放在市麵上,那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啊。


    其實有時候柳一條就在想,皇後娘娘這幾日隔三差五地都會給他賜下一些東西來,有茶,有酒,有被,有衣,這算不算是在給醫生送紅包呢?


    輕喝了兩口,柳一條便把茶碗交給了一旁的小索。又把身子靠了下去,眯著眼睛,感受著初春陽光的溫暖。


    “少爺,又有外人進來了,怕又是找您的。”小索見有外人進來,便彎著腰,輕聲地向柳一條說道。對此他已是見怪不怪了,這幾天,每有外人前來,幾乎都是來找他侍候的這位爺的。


    “嗯?”柳一條睜開眼,不知又是誰尋著信兒找來了。


    “柳神醫!小人給您見禮了。”李紀和進了院子,看見柳一條就坐在院中,便緊趕了兩步,到了柳一條的跟前,彎身給柳一條行了一禮。


    “紀和?”柳一條站起身來,難得有一個熟人前來看他,他上前走了兩步,拱手向李紀和還了一禮,笑著說道:“一別七日,紀和今日怎麽有暇來此?嗬嗬,走走走,隨柳某到屋裏一坐。”


    柳一條的表現很熱情,自進宮之時至此,李紀和還是第一個來看他的熟人兒。看著他,心裏麵也覺得有些親切。


    進了屋,分賓主落坐,小索給換上茶水,之後便自覺地退了出去。


    柳一條端起茶碗對李紀和說道:“紀和,你嚐嚐,正宗的‘晚甘侯’。喝起來一點也不比上等的‘步日’茶差,端是一種難得的珍品。”


    “柳神醫客氣了,小人就是一粗人,哪懂得品什麽茶水,這麽好的茶葉,讓小人喝,都糟踐了。”李紀和尷尬地笑了笑,什麽茶水,放到他的嘴裏,都是一般的味道,讓他品茶,那不是說笑麽?


    “無妨,”柳一條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紀和既不善品銘,那就當作是解渴好了,這茶水不比其它,每日喝上一些,對身體自是有益無害。”


    說完柳一條輕喝了一口,看了李紀和一眼,接著說道:“自上次公孫將軍府一別,你我二人就一直再未曾相見,紀和今日忽然來此,不止是想跟柳某敘舊吧?嗬嗬,有什麽事兒,紀和隻管直言就好了。”


    “神醫言重了,”李紀和彎身向柳一條示意一下,道:“小人今日前來,一是想來探望神醫,再一個就是來給神醫道喜的。不瞞神醫知曉,這幾日小人受了太子殿下的吩咐,一直都在忙著為柳神醫置辦和打理新建的宅院。直到今日,方才全部完工。”


    李紀和從懷裏掏出一張房契,遞於柳一條道:“神醫請過目,這便是太子殿下感於神醫的恩德,賜予神醫的新宅院房契。宅院就位於長安城東城,占地約有五十畝,分前後兩個院落,後院還有花園和池塘之物,很是精致考究,神醫若是見了,定會喜歡。”


    “這,是怎麽回事?”柳一條沒有去接,而是向李紀和說道:“這份恩賜未免是有些大了吧?柳某一個平民百姓,怎麽受得起?”


    五十畝地的宅院,那是什麽概念?都快趕上老柳的耕地麵積了,柳一條以前可是想都沒敢想過。而且他也不想在長安城定居,長安城貴則貴矣,但是卻還不適合他現在的生活。


    “嗬嗬,神醫這是哪裏話,”李紀和笑道:“比起太子殿下的性命,和皇後娘娘的性命,這所小小的宅院又算得了什麽?這是太子殿下所賜,裏麵也有皇後娘娘的意思,神醫隻管收下便是。”


    李紀和把房契塞到柳一條的手裏,小聲地說道:“本來太子殿下還想再於神醫謀求一個官位的,隻是神醫身上沒有功名,而且又是商賈出身,依於朝庭的禮製,商不言官,便隻得將此事作罷了。”


    “不過,太子殿下知神醫有一胞弟名曰二條,是生徒,又是王誌洪王大人的門生,今年就要參加鄉試和省試,太子殿下會對他有所關照,絕不會讓柳神醫的商賈身份影響到柳二公子的仕途。還請柳神醫能夠放心。”


    “哦?那就有勞太子殿下了。”柳一條站起身,衝著東宮方向行了一禮,然後小心地把房契收放到懷裏。


    他收下的不止是一張房契,同時也收下了李承乾對柳二條的一片心意。


    雖然這樣是等於把柳二條交給了李承乾,而李承乾又是一個注定要被廢的太子,但是現在距李承乾被廢畢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借此先為柳二條謀一個出路,才是重要的。


    至於以後,嗯嗯,柳一條很不負責任地想到,那就以後再說吧。反正要保住柳二條的小命和官位是一定的。


    “不知柳神醫準備何時將家小搬進新宅?”李紀和笑著說道:“不瞞神醫知道,小人的家院與神醫的新宅鄰近,前後就隔了一道街,日後再要拜訪神醫,倒是方便得很。”


    “這個,可能要讓紀和失望了。”柳一條道:“柳某現在並沒有要定居在長安城的打算,待此次皇後娘娘和太子的病情穩定下來,柳某便要回三原去了,太子殿下賜下的宅院怕是要空上很長一段時日了。”


    “呃?這是為何?”李紀和奇怪地問道。別人都是擠著腦袋想要進來而不得,為何這位柳神醫卻是一副躲避不及的樣子?


    “這個,是柳某的一些個人問題,不便講出,望紀和莫要見怪。”怎麽說?難道說咱老柳的家底單薄,受不了長安城這麽高的消費水平?還是說咱老柳心裏有些自卑,受不了長安城那些貴老爺的尊卑思想?


    “是紀和唐突了,”李紀和意識到自己貌似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無妨。”柳一條輕輕地點了點頭,叫小索進來再給兩人換上一杯茶水。


    “不用了,柳神醫。現在時辰已是不早,小人還要回東宮向太子殿下回稟,就不在此打擾神醫了,小人先告辭了。”李紀和出聲止住了小索的動作,起身向柳一條施了一禮,開言請辭。


    “我送紀和出去,”柳一條聞言也站起身,將李紀和送出門外,道:“太子殿下的心意柳某愧領了,還勞紀和代柳某謝過太子殿下。”


    “柳神醫放心,小人定會將神醫的話帶於太子殿下知曉,小人先告辭了!”李紀和衝柳一條一拱手,就此離去了。


    “少爺,現在已快到正午,您還要曬嗎?”待李紀和走遠,小索在一旁向柳一條小聲地問道。


    “嗯,你也回屋去歇息一會兒吧,我再在這兒小眯一會兒。”柳一條在椅子上坐下,閉著眼,輕揮著手吩咐小索退下。


    正午是一天中,陽光最為濃烈和溫暖的時候,柳一條當然不會錯過,斜靠在那裏,任由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和身上,這種暖洋洋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昏昏欲睡的衝動。


    “柳先生,柳先生!”這時小德子小跑著從遠處跑來,向柳一條喊道:“柳先生,孫思邈孫道長到了。皇上和皇後娘娘請柳先生到立政殿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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