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相會,離別


    外麵的天很冷,若是換算成後世的計溫數度,氣溫應是已經接近了零度。


    今天是個晴天,天上掛著太陽,不過陽光的強度卻很微弱,灑落到地上,也隻給這世間帶來了丁點兒的暖意。


    鎮子的名字叫芙蓉鎮,柳一條剛打聽到的,不知道當初是誰給取的名子,柳一條聽著總是覺著很耳熟,好像是在哪個地方聽過或是見過一樣。


    現在,時已過了正午,街上有些冷清,並沒有幾個行人,柳一條一行四人一路走到芙蓉鎮的祖祠處時,便看到在祖祠的正門偏側,有一個白眉白發的老道士坐在一張桌子前閉目養神,在他的身後,站著一個長著長長眉毛的青年道士。


    他們的周圍,此刻並沒有來瞧病的人在,想想也是,在這個並不算很大的小鎮裏,人口不足千餘,哪裏會有那般多的病患?


    “師父,又有人來了。”見得柳一條他們走近,還有小依懷裏已是有些不成人形的小丫,長眉道人輕彎著身,在老道長的耳邊輕語了一陣。


    “嗯?”孫思邈睜開雙眼,朝著柳一條他們這裏看來,在他的目光掃到柳一條和張楚楚的臉上時,老道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之後才靜靜地向小依懷裏的小女孩兒看去。


    “敢問尊下,可是孫道長?”柳一條假模假樣兒地上前見禮詢問,看孫思邈這老道的臉色,紅光滿滿,雙目有神,竟比年前見到他時,更加精神了一些。


    “正是貧道,這位公子有禮了。”孫思邈輕輕稽首,和善地看了被送上前的小丫一眼,輕聲問道:“公子此來,可是要為這位小姑娘瞧病?”


    “還請道長勞心!”柳一條接過小丫,把她輕放到孫思邈對麵的椅上。


    “長眉,去給這位小檀越取些祛寒拔毒的薄貼來,”孫思邈在小丫地臉上瞧看了一陣,連脈都沒有出手把探一下,便開口向身後的長眉吩咐了一句,道:“今天這位小檀越是貧道最後一位病患,也算是與貧道有緣,那些薄貼就不再收取銀錢了。”


    “是,師傅!”長眉道人輕應了一聲,遂彎身向一旁他們的行禮處翻看了起來。


    “道長,不知我這位妹妹的病情如何?”見孫思邈似再沒有要看診下去的意思,張楚楚不由開口向孫思邈詢問。


    “這位小檀越除了有些氣弱血虧,外加一些凍傷之外,身子並無不妥,這位夫人還請放心。”在張楚楚的身上掃了一眼,孫思邈輕聲向她解釋道:“回去之後,多給她吃上一些補血益氣之物便無大礙,至於她的凍瘡,貼上貧道的這些薄貼,十日之後便可痂脫毒去,無憂矣。”


    說著,長眉道人已拿著十幾貼紙片一樣的東西過來,輕交遞給了丫環小依,並詳細地為她講解了這種薄貼的用法。


    以火烘烤,軟化藥開,敷於患處,這,不就是膏藥嗎?


    柳一條有些詫異地往那些紙片上瞅了一眼,怎麽在唐代,就已經有膏藥的存在了嗎?怎麽以前從沒見人用過?


    “這位公子,貧道有幾句話想向公子交待一下,公子請這邊來!”孫思邈輕站起身,向著柳一條稽道一禮,伸手示意柳一條到旁邊敘話。看他的意思,似並不想讓旁人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孫道長先請!”柳一條神色微動,直著身子輕步跟在孫思邈的身後,直進了芙蓉鎮祖祠的內院。


    院子裏隻有一些光禿禿地樹木,一派蕭索悲涼之氣,見孫思邈一直沒有言語,柳一條便緊走了兩步,跟到孫思邈的身側,主動開口向他詢問:“不知孫道長叫小子前來,有何吩咐?”


    “嗬嗬,柳小哥,貧道知道是你。”孫思邈未語先笑,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輕聲說道:“你的易容之術雖然很是絕妙,但是卻還瞞不過貧道的眼睛。嗬嗬,能在這個偏遠的小鎮還能再與柳小哥相見,不得不說,貧道與柳小哥,很有些緣法。”


    “孫道長法眼,小子便知道,這種小伎倆瞞不過道長,”見被人給認出,柳一條便也不再佯裝,挺直了身子,背付著雙手,拿出了以往的氣度,輕聲向孫思邈說道:“不過既是如此,小子還是想弄個明白,孫道長究是從何處看出的破綻,不知孫道長可願指教一二?”


    孫思邈屬於方外之人,在他的麵前,柳一條並不擔心他會揭出自己的身世。


    “也並不算是什麽破綻,”孫思邈輕邁著腳步,在一棵粗大的枯樹下停住,回頭看了柳一條一眼,溫聲說道:“是柳小哥身上獨特地氣息,讓貧道感覺到了柳小哥的存在,要知道,柳小哥體內所形成的內氣,可是貧道所授,這個世上怕也就隻有貧道能依此而辨出柳小哥的身份了,嗬嗬。”


    原來如此,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孫思邈的話,也算是給他吃了一粒定心丸兒,起碼的,他不用再擔心別人會憑此而認出他來。


    “道長叫小子來,可是有什麽話要講?”柳一條坦然地與孫思邈站在一處,麵對著這個白發紅顏的老道士。


    “也沒什麽,就是遇到了故人,便忍不住想上來一敘,”孫思邈開口說道:“前些時貧道長微聞,柳小哥似隱跡遁形,避世去了,貧道聽時,還頗為惋惜,嗬嗬,不過依現在看來,那個傳聞像是有些偏頗,不知小哥現在居於何處?有暇之時,貧道也好前去拜會。”


    “孫道長言重了,”柳一條微彎了下身,輕聲向孫思邈說道:“小子現在前路未明,居無定所,怕是要讓道長失望了。”


    柳一條不想欺騙孫思邈,但是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而且這般說道,卻也不算是假話,依著他現在的情況,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居無定所。


    “如此,那咱們就及待下次有緣吧,”孫思邈輕點了點頭,不加勉強,對柳一條的敷衍之辭也不以為意。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孫思邈接著開口問道:“剛才在小哥身邊的那們有孕在身的女檀越,便是柳夫人了吧?她是不是也曾修習過‘長青歌訣’?”


    “嗯,孫道長慧眼,那確是拙荊,以前小子曾教她個習過,怎麽,這有什麽不妥嗎?”聽孫思邈問起,柳一條便有些擔心地開口問道。畢竟,對於這些內氣之道,孫思邈是專家。


    “柳小哥不必擔心,貧道也隻是隨口一問,”孫思邈輕笑著向柳一條說道:“剛才貧道見柳夫人雖然身子嬌弱,並不甚健壯,但是她在挺著肚子走起路時,腳步平緩而有力,身子也顯得很是輕盈,不累不喘,氣息悠長,心中便有了這般猜想。”


    “這是一件好事,”孫思邈又抬起腳步,向祠堂裏麵走去,輕聲向柳一條言道:“‘長青歌訣’養氣,休身,凝神,常練之,雖不能真個達到‘長青’之境,但是延年緩衰卻還是可能做到。柳夫人在懷有身孕之間修習,不止會對她自身的體質多有改善,就是連她腹中的胎兒,也是有著諸多的益處。”


    “多謝道長指點!”柳一條微衝著孫思邈拱了下手,臉上也滿帶著笑意,這對他來說,確是一件好事。


    “好了,咱們這全折回去吧,”向柳一條詢問了幾個關於外科手術所觸及的問題後,孫思邈又領著柳一條從祖祠的堂前回轉身形,輕聲說道:“貧道與劣徒在這芙蓉鎮呆了月餘,鎮子裏可供療治的病患幾盡,也是該離去的時候了。嗬嗬,能在最後一日,得遇柳小哥,也算是一大樂事。”


    “能在再孫道長,小子心中也甚為歡喜,”柳一條輕笑著拱手向孫思邈問道:“不知孫道長下一站,準備趕往何處?以後若是有緣的話,說不得還能再與道長相會。”


    “漂泊一世,遊蕩四方,貧道與劣徒向來都是隨意而為,何處都可為家,誰也說不準下一處,將會趕往何方。”孫思邈這老道很是灑脫地一笑,輕聲向柳一條說道:“不過貧道與柳小哥之間的緣份非淺,今番一別,日後定還會有再見之期。”


    兩人出得院門兒的時候,張楚楚還有小依她們都在一旁有些著急地等待。孫思邈剛才安坐的桌椅已經不見了蹤影,隻有幾個行事囊包裹擺放在桌椅的位置,長眉道人靜立在旁邊。


    “多謝孫道長的一番教誨,柳某告辭了,咱們後會有期!”回到媳婦兒的身邊,柳一條拱手向孫思邈辭別。


    “後會有期,幾位檀越慢走!”孫思邈稽首還禮,看著柳一條他們離去後,便也轉身吩咐著長眉道人提起包裹,一老一少,一前一後,也輕步離開了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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