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麻煩(1)


    清晨,太陽稍露頭臉,花園裏露珠瑩瑩,陣陣地涼意之中,透穿著幾分宜人的幽靜。


    在花園的涼亭裏,羅齊氏羅老太太盤膝靜坐,雙目微閉,雙手平放於前膝,神態安祥,呼吸有致,一副宜然悠然之態。


    “幹娘在這裏呆了多久了?”在涼亭遠處,一露天的石桌石椅之前,張楚楚懷抱著寶貝兒子,小聲地開口向一旁的新媳婦兒狄芝芝問道。


    “從早上卯時初,一直呆坐到現在,婆婆她老人家,已在此呆了三刻,”狄芝芝裝模作樣地拿著手中的布帛與針線,假做著刺繡的動作,輕聲向張楚楚說道:“也不知婆婆從哪得來的養氣方法,竟與我師門中的‘長青歌訣’一般無二,隻是婆婆已經上了年歲,現在修習,已是有些嫌晚,很難再有什麽作為。”


    “哦?”知道狄芝芝並未瞧出老太太這‘長青歌訣’的修練層次,張楚楚好笑地扭頭看了小丫頭兒一眼,輕聲開口向她問道:“既如此,芝芝妹妹為何不開言向幹娘提出,免得幹娘這般,徒勞而無功,白白浪費了時間?”


    “寥,勝於無,”一副乖巧小媳婦兒的模樣兒,狄芝芝提針引線,再次抬頭瞥看了涼亭中的老太太一眼,道:“不管怎麽說,婆婆練了這‘長青歌訣’,便是不能大成,有所作為,但是對她老人家的身子骨來說,卻也多是有益而無害,既然她老人家喜歡,讓她老人家一直練著,倒也是無妨。”


    “且,一日之計在於清晨,”低頭小心地繡上了一針,微皺著眉頭瞧看了剛刺出的這一針,輕搖了搖頭,狄芝芝接著說道:“便是婆婆真個練不出什麽東西來,每日這般早起,在這花園之中多呼吸些清新氣息,也是好的。”


    到底是習武之人,對於一些常用的養生之理,狄芝芝多少也懂得一些。


    “剛過得府門兒一天,芝芝妹妹卻是長大了不少,”讚賞地瞧看了狄芝芝一眼,比之以前那個懵懂莽撞的狄家大小姐,現在的狄芝芝,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穩重成熟了許多,說起話,做起事來,也多出了幾分的心機。


    隻是,這刺繡之道,豈是一天兩天便能學得?抬手把寶兒交給身後侍候的小依看抱,張楚楚輕笑著伸手將狄芝芝手中的針線奪來,溫笑開言:“芝芝妹妹方才的那一針,錯了。”


    提針翻線,將方才的那道絲線撤掉,張楚楚手下針飛線舞,嘴裏麵輕聲說道:“芝芝妹妹再繡時,當像是這般走線,和緩,輕柔,切莫要直來直去地,易破了整副圖案的柔嫩質感。諾,芝芝妹妹再來試下。”


    因為之前在奉節時,張楚楚便是狄芝芝的刺繡先生,對於狄芝芝手法上的一些缺陷之處,自是多有了解,所以在開口為她糾正教導之時,也是張口就來,沒有一點不拘之處。


    “張姐姐說得是,”伸手將針線接過,狄芝芝有些羨慕地看著張楚楚道:“還是張姐姐的一雙小手更為靈巧一些,什麽進候小妹的手藝能夠達到姐姐十之又一,芝芝也就知足了。”


    雖然不想承認,不過狄芝芝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她的那十根手指頭,握劍還可以,但是這針線,卻是,有些犯衝的意思,每天不被它們給捅出十幾個小眼兒出來,都沒有要完的意思。


    “嗬嗬,芝芝妹妹慧質蘭心,學得這刺繡的技法,也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端起茶碗兒小飲了一口,張楚楚伸臂又將寶貝兒子從小依的懷裏給接了回來,扭頭朝著涼亭看了一眼,道:“幹娘行功完畢了,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嗯,張姐姐先請!”聞聲從椅上站起,狄芝芝有禮地彎身著請張楚楚先行,同時把手中的刺繡針線,也交給了一旁的丫環保管。


    “芝芝妹妹錯了,”麵帶微笑,張楚楚抱著兒子並沒有動身,抬頭看了正是有些詫異的狄芝芝一眼,道:“芝芝妹妹現在羅大哥的新婚夫人,也就是疋疋的新嫂嫂,依禮,當嫂嫂先生才是!”


    “呃?”狄芝芝的小臉兒一下便通紅了起來,嗔怪地看了張楚楚這個姐姐一眼之後,便穩著心神,抬步率先邁出了步子,走在前端向亭中的羅齊氏迎去,看那勢態,還真有著幾分羅家夫人的意思。


    “婆婆!”“幹娘!”


    涼亭之中,狄芝芝與張楚楚先後彎身與羅齊氏見禮,之後在羅老太太的支應聲中,起身隨意地在羅老太太的身側安坐。


    “疋疋也來啦?”抬頭看了張楚楚一眼,老太太歡喜地伸出雙臂,向著張楚楚懷中的小寶兒要道:“來來來,快讓我抱抱我這小孫子,這一夜不見,還真是讓人著想得慌。”


    “幹娘的氣色,比昨日要好了許多,”輕將小寶兒遞出,張楚楚輕聲向羅齊氏說道。


    “是啊,婆婆,”貼身在老太太的身邊坐下,狄芝芝環抱著羅齊氏的胳膊,嬌聲說道:“婆婆的身子越來越硬朗了,想來再過得不久,婆婆身子贏弱的毛病,就大好了。”


    “嗬嗬,你們這兩張小嘴,倒是會哄老身開心,”抬手逗弄了小孫子一下,羅老太太嗬笑著看了自己的兒媳婦兒與幹女兒一眼,道:“不過,自打習練了這套養氣之術以後,老身這身子骨,還真就是有了些起色,走路少喘不說,就是這呼氣吸氣,也比之前硬氣了一些。”


    “嗯?”說起這養氣之術,羅老太太不由便想起了她那位寶貝的幹女婿來,若不是她這幹女婿親自引導教習,她這一把老骨頭,想要學成這‘長青歌訣’,難。


    老太太抬眼朝著亭內亭外看了一眼,開聲向張楚楚問道:“疋疋,怎麽不見亦凡在側,今日他沒有隨你一同過來府裏嗎?”


    “回幹娘話,”微彎了下身子,張楚楚細語向老太太回道:“七日之暇已過,夫君今日一早,就趕往宮裏,去教導還珠公主三位殿下讀書去了。”


    “哦,是了,亦凡我兒在宮中,還兼著一份差事,”羅齊氏恍然點頭,臉上同時地又稍露出了一絲憂慮:“不過昨日在太極殿中,亦凡的諸般作為,在宮中,怕是會有些...”


    “阿祥,齊王殿下可是已離了長安城?”心中思量著,羅齊氏開口,向立在遠處侍候的管家羅祥問道了一句,同時將小寶兒平放在自己的腿上。


    “回老夫人,”遠處,羅祥躬身施禮,道:“寅時末,齊王殿下的車隊,便已出宮,離了長安。距此,已有近三個時辰。”


    “嗯,通兒呢,去了哪裏?”輕點了點頭,羅老太太又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少爺出城遛馬,還未曾回來,”羅祥彎身回道。


    “嗯,待通兒回來了,讓他過來見我!”點著頭,羅齊氏衝著羅祥揮了揮手,示意他屏身退下。


    “幹娘,是不是夫君出了什麽事端?”看到羅齊氏在說起宮中的柳亦凡時,麵色露憂,似有難言,張楚楚心中一跳,遂開聲向她問了出來。


    “疋疋莫慌,”扭頭看了張楚楚一眼,羅齊氏出聲安撫,道:“昨日之事,皇上金口下了定論,不管是誰,都不會也不敢再將其翻道出來尋茲麻煩,亦凡我兒,並不會發生什麽事端。”


    “隻是,”微頓了下,羅齊氏接聲說道:“隻是,這皇宮之內,自古以來,就是一是非之地,便是沒有人敢再出來為齊王之事生事,亦凡我兒在這宮中,怕是也會得不了一個安生。”


    齊王雖走,但是,他娘卻在。


    那個陰妃娘娘,可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若是想在宮中為柳亦凡這個小小的教書先生,安插上一些個什麽有的沒的罪名,難為個一番兩番的,那還不隻是動動嘴皮之事?


    皇宮後宮裏的那些彎彎道道兒,羅齊氏這老太太,心裏清楚得緊,那裏,可是一黑白都可以倒轉的地兒,水渾得厲害,尋日裏,便是有皇後娘娘罩著,怕是也難以顧柳亦凡一個周全。


    “幹娘,這...這可該當如何是好?”憂色滿臉,張楚楚抬眼向羅老太太看來。


    “我兒莫憂,”抬手輕拍了拍張楚楚的小手兒,羅齊氏堅聲說道:“此事是由我羅府而起,為娘定是不會袖手不理,置亦凡賢婿的安危於不顧。”


    說道著,羅齊氏立身站起,道:“老身這便再走一趟立政殿,求見皇後娘娘當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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