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躺在假山後的風絮揚,在聽到那兩人的腳步聲漸遠之後,突然仰起頭,修長如玉的大手輕抬,掩住了自己的麵容。指縫間,隱隱有銀色的光芒閃動。


    原來,如此。


    傻童童,你一直都知道啊,如此了解我的你,怎會看不透我的心思。遣走他們,無非是不想讓他們遭到我的殺戮,看似不近人情的規定,卻是為了悄悄保下他們的性命。那些恨你厭你之人,誰會想到你才是那個真正心軟之人。護了他們的性命,你卻寧願自己負擔上邪惡的罵名,你是怎樣笑著,接受他們暗中的詛咒和咒罵?


    如此隱忍的你,如此驕傲的你,為了我舍棄了你的堅持。該死的我卻還在埋怨你忽視我的感情,原來,那個一直在忽視的的人,其實是我自己。今晨說的沒有錯,是我,害了你。


    你要我,怎麽去原諒我自己?


    初秋的天氣微涼,這是一處僻靜幽雅的別院,種滿楓樹的庭院四周,紅豔似火的楓葉綻放著它今生絢爛的生命。在這入眼皆是紅色的世界,雅致涼亭之中,一襲白衣如雪,翩然靜立。


    墨發束冠,他的背影筆直,修長如玉的大手,骨骼分明。一隻狼毫,一抹畫紙,沾染了墨香的右手在白淨的紙張上渲染,不消一會,一株傲然挺立的寒梅便躍然紙上。對著這滿山紅葉,畫出的卻是冬季的梅花,不得不說,這人的思維不是常人所想的。


    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走進來一個青衣小童,眉目如畫,神情卻是極為老成穩重的。恭敬地走到白衣男子身邊,小童低低開口,聲音清脆。“殿下,宮裏傳來消息,晚上會有踩秋喜宴,娘娘吩咐您一定要參加,陛下也下過旨意。”


    白衣男子依然垂首靜立,似乎沒有聽見小童的話,熟知主子習性的小童知道主子這是默許了,又加了一句:“今日太子玉山遇刺,他們出動了暗血調查。結果懷疑到了殿下您的身上。”


    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主子的臉色,青衣小童試探著開了口,可惜的是,白衣男子依然隻給了他一個背影。想到主子如此不爭,小童心中難免有些忿恨。


    “殿下,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您為何要承擔?太子也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就這樣把矛頭對準了您!”


    “墨辭,多嘴。”


    平靜無波的聲音,低沉而又磁性,男子放下手中的筆墨,審視著自己的畫作,似乎想要下筆作詩,卻又無從下手。墨辭見主子這番模樣,知道自己又多嘴了,主子的事情,哪裏需要自己來質疑。於是退了出去,主子喜靜,即使他從小就跟著主子,也不能在主子獨處的時候擅自打擾,甚至連站在旁邊都不允許。


    滿室紅葉,那一襲白衣的男子,清俊高大的身影是如此醒目,卻又是如此寂寞荒涼。


    朱紅的宮牆,埋葬的是多少的血淚呢。那表麵的榮耀和繁華,卻是這皇宮中的人,拚死一生也要追求的東西。華麗的馬車,緩緩駛進皇室中女子的後宮,最後停在了一處奢華的宮殿處。


    漢白玉做的石階,琉璃瓦紅磚牆,黃昏的餘暉下,竟然給人一種金光閃閃的感覺。這便是寵絕後宮的煙妃居住的非煙殿,所有皇宮妃子最豔羨向往的存在。守在門口的老太監,看著到來的馬車,臉上緊張的神色緩了緩,疾步跟了上去。


    馬車的門簾被拉開,一個白色的影子走了下來。老太監見了那男子的容顏,呼吸一窒,清風皎月難掩其華,皎如玉樹臨風前,雪衣翩然,淡漠的容顏卻足以奪魂攝魄。這世上有這麽一種人,一舉一動,都是絕代風華。可是,這個人是涼雲尊貴無比的三皇子,絕世姿容,卻是清風逐月,默然如雪。


    暗惱自己居然又看呆了的老太監,在心裏恨恨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煙妃娘娘已經是絕色傾城了,可是誰也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其實是這個神秘冷漠的三皇子呢!


    “殿下,娘娘在琴心殿等您呢,請隨奴才來。”


    琴心殿,並不如它的名字一般素雅,紅色的紗帳,空中飄浮的有些旖旎妖嬈,進的內殿,一個掐絲琺琅嵌石的景泰藍狻猊香爐正焚著幾枚香餅子,幽幽的散著些檀木香味,垂帶淺刻卷草紋,壁柱桌椅所使木材皆為紅色,麵紋柔滑細膩,鮮豔華貴,同時彌漫著淡淡香氣。地漫鋪磚,渾金蓮花水草紋天花,紅而發亮,光可鑒影,一室色調極是華豔。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進了哪個青樓名妓的銷魂窟。


    那金絲軟榻上朦朦朧朧地斜倚著一個玲瓏有致的嬌軀,一左一右兩個宮女規矩地站著,還有一個宮女則是蹲在榻旁,細心地將剝皮去籽的水果用木簽紮著喂進女子口中。老太監領著三皇子進去了,跪下道:“娘娘,三皇子殿下到了。”


    揮手阻止了侍女送來的水果,女子懶懶地起身,聲音沙啞而妖嬈:“槿兒來了,快進來吧。”


    三皇子,也就是此刻麵無表情的絕美男人,薛懷槿,緩緩地走了進去。他並沒有一點動作,隻是微微低著頭,好聽的聲音淡淡的,冷漠地開了口。


    “母妃。”


    “你這孩子,這才去了書院幾天,怎麽還是這麽生疏。快過來讓母妃看看,我的槿兒有沒有變樣啊?”


    紅色的金絲鏈子被拉開,慵懶倚在床榻上的女子,露出一張豔若桃花的妖嬈容顏來。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振繡衣,披錦裳,濃不短,纖不長,臨溪雙洛浦,對月兩嫦娥。花生丹臉,水剪雙眸,意態天然,迥出倫悲。雲濃紺發,月淡修眉,體欺瑞雪之容光,臉奪奇花之豔麗,金蓮步穩,束素腰輕。雖江梅之映雪,不足比其風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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