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手起鏟落,將蠟層中的玉卵砸破了好大一塊,他自己也沒料到會是這樣,本來隻想把外表的臘殼切掉,怎知裏麵的脂玉僅僅是很薄的一層,真的便如同雞蛋殼一般,一觸即破,胖子手重,後悔也晚了,還自己安慰自己道:“整的碎的一樣是玉,裏外裏還是那些東西。”


    “蠟”與“玉”這兩層之下,還有一層“軟木”,看樣子這些物品都是防潮防腐的,究竟有什麽東西要這麽嚴密的保存?“葫蘆洞”裏麵的東西,都與獻王和他的大祭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獻王本身並不擔任主持重大祭禮,而是另有大祭司,這說明他們是一個政教分離的統治體係,而非中國古代邊疆地區常見的政教合一。


    軟木質地非常綿密,又比外邊的兩層厚得多,這此胖子學了乖,怕再將裏麵值錢的東西打破,不敢再出蠻力,但是收著勁卻急切難下,胖子隻好拿工兵鏟一點點的把木屑鏟掉,這樣看來,少說也得需要幾分鍾,才可以安全的把這層軟木切破。


    我在旁望著掉落到地上的玉片,覺得有些古怪,隨手撿起來幾片殘玉,隻見玉殼上都刻著極細密的雲氣,心念一動,暗想:“莫非也是刻著戳魂符的痋器?這蠟層玉殼軟木下麵封著含恨而死的亡魂?”


    我讓胖子暫時停下,與shirley楊走上兩步,蹲下身看那些沒有被工兵鏟砸破的玉片,用傘兵刀刮掉表層的臘狀物,晶瑩的玉殼上顯露出一些圖案,有龍虎百獸,還有神山神木,尤其是那險峻陡峭的高大山峰,氣象森嚴,雲封霧鎖,有明顯的圖騰化痕跡,看著十分眼熟,似乎表現的就是“遮龍山”在古代神話傳說中的情景。


    不過這些圖騰,都與我們所知所聞的相去甚遠,有很強烈的少數民族色彩,而且年代很遠,圖中有一部分在神山下的狩獵場景,其中所用到的武器很是奇特,看造型竟然都是石器。


    玉卵也不是天然的,甚至連玉料都不是整體的一塊,有明顯的拚接痕跡,而且都是老玉,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二人說:“此物非同小可,怕是四五千年前新石器時代的古物,可能不是獻王的東西,也許是遮龍山當地先民供奉在山神洞內的神器,未可輕舉妄動。”


    胖子說道:“胡司令你可別跟我打馬虎眼,我也是浸淫古玩界多年的專家,在潘家園中標名掛姓,也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據我所知,四五千年前還屬於石器時代,那時候人類還不會使用比玉石更堅硬的器具,怎麽可能對玉料進行加工?做出這麽複雜的玉刻圖形?我看這就是獻王老兒的,咱們按先前說好的,凡是這老鬼的明器,咱們全連窩端,你不要另生枝節,搞出什麽石器時代的名詞來唬我。”


    我對胖子說:“我說王司令咱倆也別爭,不妨讓楊參謀長說說,她總比咱們兩個識貨吧?”


    胖子點頭道:“那就讓美國顧問來鑒定一下,不過她倒隻是比你識貨,跟我的水平想比,也隻在伯仲之間……”


    shirley楊說:“這些玉料並不常見,我也看不出是什麽年代的,不過在石器時代,人類的確已經掌握了對玉料的加工技術,紅山文化出土的中國第一龍,包括長江流域的良渚古文化遺跡中,都出土了大量製造精美的玉器,但是對於那個還相對原始蠻荒的時期,人類是怎麽利用落後的工具做出這些玉器的,至今在考古界還沒有明確的定論,是一個未解之迷。”


    胖子一聽原來還沒有定論,那就是判斷不出是夷人的,還是獻王的,當下更不求甚解,抄起工兵鏟繼續去挖那層厚實的軟木。


    我無可奈何,隻好由他動手,其實我心中也急切的想看看是什麽事物,用得著封存如此嚴密,唯一的擔心就是裏麵會是某些夷人供奉的神器,一旦取出來,會引發什麽難以預計的事端,我們這一路麻煩已經夠多,雖然沒死,也算扒了層皮,裝備體力都已消耗掉了大半,這麽折騰下去,就算進了“獻王墓”,怕也是不易出來了。


    以我們目前的鑒別手段,暫時還無法認定,這古怪大銅櫃裏裝的器物,究竟是屬於哪個時期的,玉殼上對“遮龍山”神話時期的刻畫,也有可能是獻王時代的人刻上去的,這一層層嚴密的封裝,象是一重重迷霧,遮蔽了我們的視線,不把最後一層打開,半點名堂也看不出來。


    胖子幹起這些勾當來,手腳格外利落,隻過得半支香煙的功夫,就已經將那軟木剝開,在他固定在登山頭盔側麵的戰術射燈照明之下,深棕色的軟木裏麵裹著一隻暗青色陶罐。


    我和胖子一起伸手,小心翼翼地將這隻罐子從軟木中抬了出來,放在附近的地麵上,這青色的瓶罐,通體高約四十厘米,最粗的地方直徑有十厘米,直口,高身,鼓腹,瘦頸,三支低矮的圈足向外撇出,罐口完全密封,罐肩靠近瓶口的地方,有五根形狀奇特的短管,這些短管就象是酒壺的壺嘴,不過口都被封死了,根部與罐身上的菱形紋路相聯,使之十分富有立體感。


    我們望著這隻造型簡潔,色彩溫潤浸人的罐子,都不知這是何物,就連shirley楊也一時猜想不透,不過這製造精細的陶罐上沒有什麽“痋術”的標記,料來與之關係不大,裏麵應該不是什麽惡毒的事物。


    我一想,反正都已經取出來了,索性就打開來看看,於是就用傘兵刀將封著罐口的漆臘剔掉,胖子此時反而謹慎了起來,生怕我一不小心打破了這陶罐,連連提醒我動作輕點,也許裏麵的東西還不如這精美的罐子有價值,打破了可就不值錢了。


    說話間,我已經將罐蓋拔開,三個人好奇心都很盛,當下便一齊擠過來對著那窄小的罐口向裏麵張望,隻見罐中裝得滿滿的一泓清水,我看到這罐裏全是清澈異常的清水,腦中不免先畫了一個問號?這個裝水的罐子用得著如此保密嗎?


    shirley楊嫌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看不分明,隨手取出“狼眼”手電筒,照準了罐中看了看說道:“水底還有個東西,那是什麽?啊……是個胎兒?”


    我和胖子也已看清了,罐中那清得嚇人的水裏,浸泡著一個碧色的小小胎兒,由於角度有限,我隻看到那胎兒的身體隻有一個拳頭大小,蜷縮在罐底,仰起了頭,好象正在與我們對視,不過它的眼睛還沒有睜開,給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它的腦門格外寬大。


    這裏怎麽會有個胎兒?而且大小、姿勢和外形,都和人類的胎兒有很大差別,我看得驚奇,微一凝視,忽然見那胎兒似乎猛地睜開了眼睛,它五官尚且隻有輪廓,那一瞬間,在晃動的水光中,直如兩個黑洞越張越大,欲將人吞沒。


    我心中一寒,急忙向後退了一步,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指著那罐子沒頭沒腦的問道:“這裏麵是什麽鬼東西?”然後下意識的去掏黑驢蹄子。


    shirley楊問我:“你又搞什麽古怪?好端端的哪裏有鬼,這胎兒是件玉器。”


    我指天發誓:“向**保證,那小鬼剛剛衝我瞪眼……還呲牙來著。”我覺得剛才的舉動頗丟麵子,於是又再後邊補充了半句,這樣b才比較情有可原。


    胖子對我說:“你莫非是看花眼了?怎麽咱們一同在看,我卻沒見到有什麽不對。”


    shirley楊道:“可能是罐子裏的水對光線產生了折射,你在的角度又比較巧,所以你才會看花眼,不信你把罐中的水倒淨了,這胎兒是不是玉石的,一看便知。”


    我此刻回過神來,自己也暗暗奇怪,最近可能是由於壓力太大,導致神經過敏,以至於草木皆兵,於是定下神來,重新回到胖子與shirley楊身邊。


    shirley楊說這裏麵的水太清,可能是某種特殊的液體,先不要倒在地上,騰出一個水壺裝了,待看明白那碧色胎兒的詳情後,再重新倒回去,咱們隻是為了收集“獻王墓”的情報,千萬別損壞了這些神奇的古物。


    胖子也被這碧油油的玉胎,搞的有幾分發怵,暫時失去了將其打包帶回北京的念頭,打算先看清楚再做計較,若真是玉的,再打包不遲,假如是活的,那帶在身邊真是十分不妥,當下依言而行,把那罐中的清水倒在了一個空水壺中,但是那裏麵的嬰兒卻比罐子的窄口寬大,不破壞外邊的罐子,就取不出來,但是看起來就清楚多了,畢竟再清澈的液體也屬於密度高於空氣的介質,對手電光線有阻擋的作用。


    的的確確便是個玉質胎兒,至少上半身極象,小手的手指有幾根都能數得出來,甚至連前額的血關都清晰可辨,唯獨下半身還沒成形,不過半點人工雕琢的痕跡都沒有,竟似是天然生成的,大自然造物之奇,實乃人所難測,但是與真正的胎兒形態過於酷似,若不是隻有拳頭大小,真會讓人以為是個活生生的胎兒,被人用邪法變成了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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