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縣裏看過潤葉,張有堂就不怎麽在家待著,一天到晚捧著茶缸子在公社各個機關之間轉悠,找人拉話閑聊,有時候晚上還把公社的一些機關幹部帶到家裏喝酒吃飯。田蘭的手藝好,每次請人吃飯都是她掌勺,經常把她耽擱到很晚回去,姐姐和潤葉娘都很不好意思。


    這天晚上,張有堂請了公社供銷社的主任,潤生照例在旁作陪,三個男人咿咿呀呀的喝到很晚。


    “蘭子,這每次都讓你留到這麽晚,真是不好意思。”潤葉娘抱歉的說。


    “嗨,不就是幫著做些酒菜,這有什麽,咱一家人還跟我客氣啥!家裏就我和娘兩個人,平時你們幫我們的還少啊!”田蘭這話說的是真心實意。而且她覺得張有堂既然能在張家灣當這麽多年的土皇帝,肯定是有過人之處。他最近反常的行事,也肯定不是對外說的,在家閑的無聊,找老夥計們聚聚那麽簡單。


    姐姐覺得最近自家公公請客,為圖方便,用的都是店裏的食材,一天兩天的還好,可這麽長時間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她有心讓田蘭把那些東西估個價,她把錢補給弟妹。可聽田蘭剛才對婆婆說的,加上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她對田蘭的了解,真要是給了錢,田蘭怕會更不高興。


    姐姐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時候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娘在家該等急了。他們要是還要酒菜,我們對付對付就行了。”


    田蘭看看時間確實不早了,準備回家。還沒等她出門,中窯的門就開了。供銷社主任好像喝高了,整個人軟綿綿的,全靠潤生撐著他。張有堂拉著他的手,拍著他的肩膀,兩個人小小聲的說著話。


    說了幾句後,潤生架著供銷社主任往外走,張有堂站在門邊,笑眯眯的目送,臉上的那種光彩是責任製之後就沒有出現過的。


    “潤生啊,天黑,扶著你老叔,慢點。”張有堂叮囑潤生,聲音都載著歡暢的笑意。


    等潤生架著供銷社主任消失在黑暗中,張有堂這才轉過身,進了女人們待得那孔窯裏,“大家都到中窯裏去,我有些事要說啊!”


    三個人跟在他的身後進了中窯,各自找位置坐下。


    “供銷社的老營業部舊了,準備蓋個新的,我打算跟潤生一起把這活攬下來,店裏的事你們就多擔待點。”張有堂近日來的舉動終於有了答案,他這是要想辦法好好栽培兒子。


    “爹,咱家的生意這麽好,忙都忙不過來了,咋又想著包工去呢?”張桂香不懂。


    潤葉娘也有同樣的疑問。


    張有堂沒有說話,看了看旁邊的田蘭。剛剛那一會的功夫,田蘭已經把事情想得七七八八,笑著說:“姐夫和叔出去包工是大事,店裏的事都有我們呢,要是實在忙不過來,我就請個人幫忙。這包工程也是要管人飯的,我們可以在店裏做好了,到吃飯的時候給您拉過去,也省得再雇人做飯了,您覺著怎麽樣?”


    張有堂讓女人們把店裏的事多擔待點,這話好像是給三個人說的,其實是說給田蘭一個人聽的,畢竟他是張家的一家之主,老婆和兒媳婦做啥事都得聽他的。


    田蘭聽說他們要出去包工不僅沒意見,還主動提出幫著做飯,這讓張有堂覺得有點意思。


    “他娘,你們去把桌子收拾收拾。我跟娃他舅娘有話說。”張有堂支走了老婆和兒媳婦,留下田蘭單獨聊聊。


    平時家裏人都叫田蘭,蘭子,稱呼很親昵,但總讓人有一種叫小孩子的感覺。今天張有堂卻稱她為“娃他舅娘”,很明顯是把她當成當家做主的大人。田蘭聽了,不禁繃了繃麵皮,一臉嚴肅莊重。


    “你說的有道理,咱家既然開著飯鋪就用不著再雇人做飯。讓店裏給工地上送飯,你覺著一天給多少錢合適,咱先立個章程。”張有堂以為田蘭是想借機擴大經營,和他做買賣。


    田蘭明白張有堂這是曲解了她的意思,解釋道:“叔,你誤會了,我不是想跟你做買賣。我隻是覺著你和姐夫包工是件好事,別的我也不會,隻能在這上頭幫點小忙、盡份心。當然親兄弟明算賬,這米麵肉菜啥的,您得自己去買,買好了送過來,店裏給做,不收錢。”


    張有堂一聽,感情田蘭是真想幫忙,也就不推辭,“那我就承你的情了,回頭你和你姐夫商量商量章程。”


    “哎,行的。”田蘭想了會,實在忍不住“我知道叔費這麽大勁攬這工程,是想曆練曆練姐夫,讓他以後能支應起門戶。可是姐夫當年學習不錯,現在又已經恢複高考,幹嘛不讓姐夫好好複習、參加高考,這將來畢業就能當國家幹部,不是更好嗎?”


    “潤生的書本已經丟了這麽多年,考不考得上還兩說,就算考上了,以後也是當不了啥官的。他現在雖然能聽見音了,可到底還是個聾子,你見過哪個當大官的整天耳朵上掛個助聽器,官也要講個官威官樣。”潤生的耳朵是張有堂心中永遠的痛“你咋就看出來我攬這工程,是為了曆練潤生。”


    “您從縣裏回來後,行事就和前陣子大不一樣。一回來就說下學期潤葉回公社教書,然後到處打關係請人吃飯,現在又說要包工。再加上咱店裏南來北往的人不少,經常能聽他們說上一耳朵。我前後一尋思,怕是張縣長走了之後,他以前得罪過的人拿潤葉撒氣。這種事又不能老是麻煩張縣長,您就想著把姐夫培養出來,等自家有了勢力,誰還敢把咱當軟柿子捏。”田蘭把自己的分析經過和結果都說了出來。


    以前張有堂就覺得田蘭是個有見識的,現在看來察言觀色的能力也不差。她開始正視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那依你看,我這步棋走得對不對。”


    “包工程當然是對的,這十多年除了修梯田,哪還有什麽挖土動牆的事。可現在不一樣了,世道活了,以後建房造樓的事少不了,您選的這條道肯定是對的。”田蘭想到了未來發展迅猛的房地產,咱國家的有錢人,除了煤老板就是地產商啊!


    “嗬嗬,這也是你從那些過路司機嘴裏聽來的?”張有堂覺得田蘭的話有道理,可潛意識裏還是不相信,一個連縣城都隻去過一次的小姑娘,能懂這些。


    田蘭順著他的話頭,“是啊,我就是聽他們那麽說的。您也知道我能想起把家裏的醋批給別人賣,也是受了一個過路師傅的啟發。”


    “這倒是真的,現在你們家的醋都能和縣裏醋廠的賣得差不多了,光靠親家一個人也不行,你應該在擴大點。”張有堂感慨道。


    “我們也有這個想法??????”


    一老一少兩個人在窯裏聊著生意,知道潤生送完人回來,才驚覺時間已經太晚了。怕田蘭一個女人家走夜路不安全,姐夫又跑了一趟,把她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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