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薛蟠自打見了林錦玉一麵,便似害了相思病一般,茶不思飯不想,隻心心念念那小美人,連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香菱都放到了一邊不加理會,倒是把薛姨媽唬了一跳,隻道是害了什麽病,當下就去找她的姐姐王夫人尋個章法。


    王夫人細細一聽,知道是自打與賈璉出去一回後便害了病,當下就把賈璉叫來,細細的詢問。


    賈璉乍一聽很是迷糊,不由苦笑道:“太太說的我好生糊塗,那日與薛兄弟吃過酒後就了府中,便是一同吃酒的也都是東西二府的兄弟們,在沒有旁人了。”


    薛姨媽倒是急了,也顧不得什麽臉麵,隻張口問道:“璉哥,你且同我說句實話,那日可有什麽姑娘在?”


    賈璉一驚,忙說道:“萬萬是沒有的,隻是兄弟們一起吃酒罷了。”


    “那蟠兒為何口中叨叨著什麽小美人,小仙童的?”王夫人微蹙起了眉宇,恨聲道:“不知道是哪個下作東西勾了蟠兒的魂,弄的五迷三道的。”


    賈璉細細回想當日,卻是真沒有一個女子在,而且薛蟠也一直是在雅間中,隻除了……賈璉不想則以,一想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日林表弟說薛蟠闖入了他們的雅間,莫不是他犯了渾,把那林表弟當成了伶人戲子一類的下作東西吧!這一想,賈璉頭上的冷汗竟然流個不停,隻在心中暗罵,好個薛呆子,竟然如此沒有腦子,他若是真衝撞了林表弟,林姑父如何能繞過他去,怕是連榮國府都要惱恨上了。


    說起來,賈璉其實也不大瞧得起薛蟠,隻把他當作酒肉之徒一起玩樂罷了,若是真論起親來,他自覺是與林錦玉更加親近,那林錦玉畢竟是他嫡親姑姑的嫡子,與他便是嫡親的表弟,有道是打折了骨頭還連著筋呢!那薛蟠又算的上什麽,更何況林姑父如今聖眷在身,林表弟又是個不俗的,將來說不定什麽時候能拉上自己一把,他又哪裏犯得著把林表弟供出去,便是說了出去,人也隻會說是薛蟠無理,又與林表弟何幹,隻是賈璉知曉他這二嬸的性子,向來都是個不講道理之人,他又何苦多惹這事端。


    王夫人見從賈璉的口中也問不出什麽一二,隻揮手讓他下去,卻不忘囑咐一番:“以後莫要帶蟠兒去那些不著調的地方,沒得帶壞了他。”


    賈璉在王夫人麵前隻有答應的份,可背後,卻狠狠的啐了一口,就薛蟠那德行,還用得著他帶壞不成。


    賈璉怒氣衝衝的回了院子,一甩簾子,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倒是把平兒嚇了一跳,忙道:“二爺這是做什麽,風風火火的,又是在哪裏受了氣不成?”


    賈璉冷冷一笑:“受氣,在這府裏哪個不給我氣受,原我才是那混人,沒得把別人家的爺們帶壞了。”


    “這話說的越發沒個章法了,哪個給你氣受了,你且說來聽聽。”王熙鳳一聽這話便惱了,不管如何,賈璉在她眼裏還是個好的,若不然,她也不會整日的拈酸吃醋。


    賈璉卻是沒給王熙鳳好臉子瞧,隻冷笑道:“哪個?不是你的好姑媽又是誰?”


    “這話是怎麽說的,我姑媽如何了?難不成她就是我姑媽不是你嬸子了?”王熙鳳眼睛一瞪,惱聲說道,她本就是王夫人嫡親內侄女,心裏自然也是偏心自己的姑媽,見得賈璉用這般語氣說她。


    “我可要不起那麽個嬸子。”賈璉冷笑一聲:“你且看吧!你那二個好姑媽早晚要惹出事端來。”


    王熙鳳秀眉一豎:“這話是怎麽說的,難不成你聽說了什麽?”


    “我卻是不曾聽說,我哪裏敢聽你二個姑媽的閑言碎語,沒得該說我辱了榮國府。”賈璉一甩袖子,衝平兒嚷道:“這麽會子了,也不知道倒杯茶來,吃閑飯的不成。”


    王熙鳳見賈璉這般說,心知他定然是聽說了什麽,這下也顧不得生惱,隻湊近賈璉,笑道:“你聽說了什麽且說與我來聽聽。”說著,王熙鳳揮手讓下人們出去,隻留平兒在一旁伺候。


    賈璉眼珠子一轉,一時倒是拿不定主意該說不該說,因他也是憑空猜想的罷了。


    “一個爺們,說話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王熙鳳瞧不上賈璉那副樣子,輕啐了一口。


    賈璉倒是嘿嘿一笑,卻不曾惱,反倒是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模樣,悄聲道:“你可知道集雪園那位病了。”


    “你說是薛表妹?”王熙鳳挑了挑眉,這倒是未曾聽說。


    賈璉搖了搖頭:“另一個。”


    “薛蟠?”王熙鳳樂了出來,隻因那薛蟠身材也算得上是健壯,昨個還跟賈璉一同吃酒,怎的今兒就病了?也沒聽說請大夫來瞧瞧啊!


    賈璉點了點頭:“剛剛太太給我叫了去,問的話真真是入不得耳,也虧得她一個太太能問得出口,竟然問我薛蟠昨兒可是見了什麽姑娘,說他滿嘴的胡話……”


    賈璉的話還未說話,被王熙鳳狠狠的掐了一下,罵道:“你們昨個是不是又去什麽下作地方了?”


    賈璉忙搖頭,哀聲道:“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昨兒我們二府的爺們一同吃酒,便是連個香味也沒有問道,隻是臨走的時候,薛蟠率先出了去,不知怎麽招惹了林表弟,被林表弟的師兄一腳踹了出來。”


    “好生猖狂,你便瞧著不管?”王熙鳳瞪了一眼賈璉,怎麽說都是自己的表哥,沒得這般笑話。


    賈璉冷笑一聲:“我哪裏敢管,且不說那薛蟠衝撞了我嫡親的表弟,便是林表弟那二位師兄瞧著也不是一般人,穿的端是富貴。”


    “咱們榮國府也不是小門小戶,旁日裏也沒見你這般瞻前顧後的。”王熙鳳冷笑一聲。


    賈璉輕哼一聲,淡淡的瞟了王熙鳳一眼,做足了架勢:“若不然怎麽說你是無知婦人呢!你可知道林表弟師承何人?那可是輔佐過二代帝王的帝師,更是一代大儒,你想林表弟的師兄且不是周先生的弟子,能被周先生收為徒弟的又能差到哪裏,莫不是世家公子,最不濟也該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前途定然無量,我又何必為了一個外人惹林表弟不悅,你也是知道的,林姑父如今是什麽身份,林表弟日後又會是怎樣一番錦繡前程。”


    王熙鳳這時倒是顧不得賈璉把薛蟠說成是外人,隻笑道:“你卻是個明白的,隻是你今兒這麽怒氣衝衝,難不成太太知曉了林表弟的師兄把薛表哥打了,拿你問罪?”


    “若是這般便好了,這事我隻與你說,切莫要傳出去,昨日薛蟠倒也不曾見了旁人,隻是闖了林表弟他們的雅間,我尋思是做了什麽不得體的事情,若不然人一介書生哪裏有動手的道理,這不,剛剛太太便跟我說了一些話,我聽著那話裏的意思,一琢磨,怕是薛蟠對林表弟動了什麽醃n的心思。”賈璉悄聲而道,撇了撇嘴角。


    王熙鳳一驚,忙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也隻說給你聽聽罷了,又哪裏是亂說,昨個我倒是瞧見了薛蟠眼睛直往林表弟的身上瞟,我隻當是吃醉酒沒有在意,卻不想鬧了這麽一出,這話咱們哪說哪了,若是傳出去了,怕是林姑父都要惱了我們。”賈璉輕聲囑咐道。


    王熙鳳點著頭,低聲道:“我自然是清楚的,隻是那薛表哥當真如此糊塗?”王熙鳳也是明白這些個爺們有時候喜歡玩那些歪門邪道,林表弟又生的那麽一個模樣,任誰瞧見了都是極喜歡的,想到賈璉成日的與薛蟠玩在一處,王熙鳳不由看了賈璉一眼,心中發狠,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下子,厲聲道:“別人我管不著,你璉二爺若是敢去招惹那些個醃n的下作東西,我且饒不了你。”


    賈璉本就有怕王熙鳳幾分,此時心中惱意又去了大半,倒是沒有與王熙鳳計較,反倒是笑了起來,一手摸著王熙鳳雪白的腕子,一邊便道:“我哪裏是那樣的人,你多心了不是。”說著,賈璉眯了眯眼睛,越發覺得王熙鳳嗔怒的粉麵霎是好看,恨不得立馬拽著她進了粉帳之中好好的廝磨一會。


    王熙鳳打掉賈璉不規矩的手,似笑非笑的睨了賈璉一眼,哼笑道:“如此便是好的,我且與你說件是,前些時候老太太不是一直打發人去接林妹妹,每回林府都是送了東西過來,人卻未到,我想著是上一次太太話語間得罪了林表弟,怕是記恨上了。”


    “哪裏會那般,我昨個見到林表弟時他與我說話與旁日無意,隻是林姑父忙於公務,林表弟又是要念書,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閑玩。”賈璉搖了搖頭,不以為意的說道,他們榮國府與林府可是實打實的親戚,若是真的惱了,哪還會每每都送那麽一大車子的東西過來。


    “但願是這般吧!明日你且去請林表弟與林妹妹過來,我讓人張羅著一席酒,且熱鬧一番。”王熙鳳與賈璉倒是有著相同的心思,想著與林家交好,日後指不定什麽事情能拉上自己一把,再者,她上次也聽家中父親說起,林姑父如今可是今上眼中一等一的紅人,日日陪駕,比那皇子們都要與今上來的親近。


    “你說的簡單,林表弟是日日都要去書院的,哪裏會得空過來,再者,我若是讓林表弟吃了酒,林姑父怕是要讓父親打折了我的退,你又不是沒有瞧見父親在在林姑父麵前是何模樣。”賈璉撇了撇嘴。


    “你倒是隻想著吃酒,難不成就不能聽戲了?林表弟才多大的人,便是休息個一日二日也是說的過去的,你且聽我的,一會我就回了老太太,明日你親自去林府,隻道是老太太想了林妹妹,前幾次林妹妹都沒來,這一次想是不好回絕的。”王熙鳳打量著林錦玉也不過是一半大的孩子,日日在書院裏哪裏呆得住,昨個既然賈璉都瞧見了林表弟,想來也不是日日都要溫書的。


    “如此,便聽你的。”賈璉輕歎一聲,那些個體麵的差事輪不到自己不說,但凡這跑腿的差事卻是必然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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