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林錦玉已在“君藝書院”學習六年之久,且頗負盛名,人都道林家有一如玉公子,未及束發之齡,學問卻是極好,甚有乃父之風,必然前途無量。


    蟄伏六年,林錦玉隻盼著會試開考,為林家爭得臉麵,尤其是這一年,他基本都被周先生留宿於家中,隻為今科能一舉奪魁。


    “大爺。”林錦玉的小廝吉祥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了屋子。


    林錦玉輕蹙下眉宇,淡淡的看了一眼吉祥,淡聲道:“何事如此匆忙,我平日了是如何教導你們的,當真是失儀。”


    吉祥垮下臉:“大爺,是燁王府來人了。”


    林錦玉眉眼微微一挑,手中的筆卻是不曾放下,隻是啟唇問道:“來的是哪個?”倒不是林錦玉不把燁王府當成一回事,隻是這燁王府隔三岔五的就派人送東西過來,便是想讓他受寵若驚也是極難。


    “哎呦,我的爺,若是旁的人哪裏會讓我這般火急火燎。”吉祥是真的著急,外麵可是王爺老爺等著呢!自家老爺又沒有在府中,連個待客的人都沒有。


    林錦玉用一種極其優雅的姿態把筆放在硯台上,撣了撣衣袖,從容的起身,唇邊銜著一絲笑意:“哪裏值得你火急火燎的。”說罷,林錦玉抬腿而去。


    吉祥在林錦玉後麵嘟囔了一句,又見林錦玉眼風淡淡的掃向自己,忙揚起諂媚的笑容。


    林錦玉失笑,搖了搖頭,走向正廳,便見燁王爺一身煙紫色軟綢錦袍,腰間束著暗紋鑲白玉的腰帶,頭上戴著白玉冠,手裏搖著一折扇,端的俊美無雙。


    “見過燁王爺。”林錦玉剛要作揖,就被燁王爺一手攔住,並笑道:“這才幾日未見,怎得與我這般生疏了?”


    林錦玉露出淺淺的笑容:“這不是您初次登府嘛!”說起來,林錦玉與這燁王爺當真是極為熟悉,此燁王爺便是林錦玉的師兄君瑟,隻是當初結識時,君瑟並未封王。


    君瑟輕笑一聲,也不用林錦玉讓,自己便坐了下來,手中的扇子一點:“你也坐,你我之間無需講究這麽多,你這幾個月一直都在先生府上讀書,我倒是不好打擾你的正事,想著許久未見了,便貿然登門拜訪,你且無需在意,並沒有旁的事。”


    林錦玉微笑點頭:“勞燁王爺惦記了。”


    君瑟輕蹙下眉宇:“君瑟。”這才幾個月不見,稱呼便改了,好在自己這日登門了,若不然在等個幾日且不是連人都不認識了。


    林錦玉愣了一下,之後勾起淺淺的笑容,用含笑的眸子看向君瑟,妖冶的眉眼甚是動人。


    君瑟無聲一歎,這才幾許光陰錦玉便出落的如此動人,在過上幾年指不定要如何的顛倒眾生,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端得是波光灩瀲神彩飛揚,便如如自己算的上是閱盡天下美色,麵對這雙眼也總是失神。


    “我曉得你是要避嫌,我也不願勉強你,可叫一聲師兄總是使得的。”


    林錦玉從善如流:“師兄。”


    “罷了,罷了,科舉將至,我聽說父皇這一次有意再讓林大人擔任考官,且是主考,你要做好準備,若真是林大人任主考官,你這一次科舉必起風波。”君瑟輕聲囑咐道,林如海這幾年在仕途上真真是一帆風順,若不是政績上還差些許,怕是今年便要入內閣了,這一次的科舉主考若是林如海擔任,來年必入內閣,多少人眼紅林如海得父皇親睞,青雲直上,皆等著抓林如海出錯,好抓他的小辮子。


    “萬歲爺當真有此意?”林錦玉蹙起了眉宇,他等這一年已經等了許久,難不成要在等上三年?


    君瑟苦笑一聲:“我且會騙你,上一次科考林大人沒有擔任考官,是因為官員不可連任,我看父皇有意讓林帶人入內閣,這一次正是好機會,林大人若是這一次擔任了會試主考官,來年必然扶搖直上,入得內閣。”


    君瑟見林錦玉神色有些凝重,忙開口勸道:“你也不用太擔心,隻管看你的書,就算是林大人擔任主考官,你的文章擺在那裏,也沒有人能說出什麽,再者,殿試時父皇親臨,便是那些人想汙蔑林大人也是無從汙起。”


    林錦玉輕歎一聲,點了點頭:“師兄不用擔心,我心中有數。”


    “我知你一向都是極有主意的,不過是來囑咐一聲,順便瞧瞧你罷了,這幾日我就不過來瞧你了,免得讓人說三道四,等你金榜題名之時,我在府中為你設宴。”


    林錦玉嘴角微揚,帶著幾分笑意:“既是如此,就勞煩師兄了。”


    君瑟指著林錦玉輕笑:“你倒是不自謙,想來蟾宮折桂對你來說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林錦玉極自信的挑了下眉,輕笑一聲,嘴上卻說:“卻也不是,隻是讀了這麽多年書,不敢負父親所望罷了。”


    君瑟讚同的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對錦玉極有信心,在他看來,憑錦玉之才華,如若不出錯的話,三甲之名是跑不掉的,更何況周先生對於錦玉也是一讚再讚,隻歎這一生教了錦玉這麽個學生足矣。


    正事談完,君瑟笑指自己身上煙紫色的錦袍:“你瞧這身可好看?我素知你極喜歡紫色,這錦緞是才進貢給宮裏了,父皇便賞給我了,我便做了一身穿來給你瞧瞧,餘下的布料我已讓命人來帶,你也做上一身,想來穿上定是比我好看。”


    林錦玉神色古怪的看了君瑟一眼,以往燁王府倒是總送來東西,衣料配飾更是不少,隻是君瑟這語氣……未免太惹人發笑了。


    “不好看?”君瑟挑了挑眉,他今照鏡子自我感覺還是很不錯的,更何況府裏的人也讚他這一身穿的端是玉樹臨風。


    林錦玉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不錯,師兄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麽都顯得風流倜儻。”


    君瑟笑著搖開了扇子:“你且唬我,這煙紫色我穿隻能說是尚可,比不得你穿上來的華貴雍容,等你金榜題名我在府中為你設宴之時你便穿上這麽一身煙紫,讓那我好生的開開眼。”


    林錦玉笑應,卻琢磨著日後是不是要把喜好紫色這個毛病改了,若不然哪一日他與燁王爺穿著同一質地的衣料,怕是惹人非議。


    君瑟哪裏知道林錦玉的想法,見林錦玉讚同自己的提議,又笑著提議道:“我府上的裁縫手藝極好,要不我把他派來給你裁製衣裳?對了,到時候你在戴上我前幾日送來的紫玉束冠,最是配你不過了。”


    紫玉束冠?林錦玉想了想,這才記起半個月前燁王府是送來一頂紫玉束冠,雕工極是精細,蘭花雕刻的栩栩如生,當時父親看見還極是驚訝,隻因這玉冠他曾在萬歲爺那瞧過,卻不知後來賜予了燁王爺。


    林錦玉想著半個月前的東西君瑟都能記得這般清楚,他是有多閑啊!


    “怎麽?你不喜嗎?若不然戴那頂進纏絲嵌瑪瑙的白玉冠也是極好的。”君瑟繼續建議道,也充分的表明了他到底是有多閑。


    林錦玉無語的看著君瑟,幹笑了二聲:“日後再說,日後再說,倒是時候不早了,師兄可要在府中用膳?”


    “到是不必了,你安心讀書,咱們來日方長。”說罷,君瑟起身,遺憾的看了一眼林錦玉,雖說他是極想留下用膳的,可眼下是非常時期,他不宜與錦玉走的太近,免得科舉前惹人非議就得不償失了。


    “我送您。”林錦玉也站起身。


    君瑟擺了擺手:“你且回去讀書,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來探你。”說完,君瑟搖著手中的扇子大步而去。


    林錦玉從善如流,目送君瑟,直到他出了自己的視線,這才轉身回自己的院子繼續溫書。


    傍晚,林如海歸來,第一時間就把林錦玉叫到了書房。


    “父親。”林錦玉進門便恭敬的見禮,在林如海頷首後,方起身,含笑站到林如海的書桌旁。


    林如海輕點著頭,看向林錦玉的目光雖是極力的掩飾,可也擋不住那欣慰,莫說是林如海,便是任誰家攤上林錦玉這麽個少年,也是老懷大慰,甚至得意,畢竟大家都是凡人,能出這麽一個人見人誇的子嗣,哪裏有不驕傲欣慰之理。


    “父親?”林錦玉疑惑的輕喚一聲。


    林如海一笑,讓林錦玉坐下,而後開口道:“這幾日我忙於政務,倒是沒有時間檢查你的課業,想來有周先生指點於你,我也無需擔心。”


    “父親寬心便是,孩兒定然不負父親的期望,不敢丟林家的臉麵。”林錦玉知曉林如海對他的期望。


    林如海含笑看著林錦玉,若說他這一生曾遺憾過什麽,卻是不多,但當年未能狀元及第卻是一件,如今有了錦玉,自己必然無憾,不自謙的說,憑錦玉之才,隻要發揮正常今科定然能金榜題名,更何況現在萬歲爺看重年輕的學子,錦玉的家世與年齡都是他的優勢,在加上才華,隻要萬歲爺的心不動搖,錦玉便是第一人選。


    “今天燁王爺來府了?”林如海雖是詢問,可話語卻是極肯定。


    林錦玉輕應一聲,這幾年來自己與燁王爺走的極近父親也全都看在眼中,卻從來沒有發表過任何的意見,想來也是不反對的。


    林如海確實是不反對,當今萬歲的幾個皇子中,若論才華燁王爺不一定是第一,可論才智,燁王爺卻是當仁不讓,而且燁王爺出身高貴,是今上唯一的嫡子,外家也勢大,在這他這一代,他可保林家無憂,可下一代,卻要指望錦玉,錦玉與燁王爺交好未嚐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自己選擇做一純臣,卻未能光耀林家門楣,可錦玉不同,就像周先生所說,他是一個做權臣的胚子,且他功利心極重,這也是一個權臣不可缺少的,隻是這潭渾水卻不好趟,一個不甚林家都會跟著遭殃,可為了林家下一代是否能穩占朝堂之上卻是不能不趟這潭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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