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賈府的帖子,林錦玉真的是感慨萬千,想著他怎麽就攤上這麽一門親戚呢!可這一趟,卻是不得不去,誰讓現在是非常時期,自己剛中狀元,若是此時急忙撇清與賈府的關係,怕是要落得一個不親外家的名聲,難聽一點的沒準還會說自己六親不認。


    林錦玉現下看著林如海倒是萬分同情了,想著自己父親怎麽就結下這麽一門糟心的親戚呢!這些年當真是不易啊!


    林如海看著林錦玉一臉同情的看著自己,不由抽了抽嘴角,清咳一聲,沉聲說道:“既是你外祖母惦記了,你與玉兒便走一趟吧!記得要早些回來,今日還要去先生那裏請安,明兒個起便要去禮部學習學習規矩,切不可貪杯誤事。”


    “是。”林錦玉垂手應了,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一輩子都不想跟榮國府的人打交道,其實林錦玉也挺費解,自己與黛玉又不是沒有家,這榮國府三不五時打發人來接他們,到底是鬧哪般啊!外人知道了,指不定還以為賈府怪林如海不慈呢!好在父親是個不計較的,換做旁的人定然是要生惱。


    回去換了身外出的常服,林錦玉帶著林黛玉去了賈府,給賈母請了安後,林黛玉自是被賈母拉在身邊坐下,林錦玉卻是要告退,畢竟他現在的年齡不比從前,這一屋子的丫鬟小姐,他的眼睛實在是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了,他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弄出個什麽風流韻事來。


    賈母見林錦玉這做派,倒是笑了起來,極慈愛的看著林錦玉,說道:“你且不必如此,好生的坐著便是了,自家兄妹,哪裏來的那些個忌諱,再者,你也還為加冠,在我這也還是個孩子。”


    林錦玉笑應了一聲,隻是眼睛始終不敢亂飄,坐姿極其的端正,大有目下無塵之意。


    賈母自然是把林錦玉這般做派看在眼中,不由感歎,到底是書香之族出身,教養卻是不同。


    賈母對鴛鴦使了一個眼色,便對林錦玉笑道:“知你中了狀元,本是天大的喜事,想著給你預備點什麽,後來想想你那什麽也不缺,可我這卻是有一樣,是你母親做姑娘時的幾件舊物,我本是留著做個想念,如今想想,倒是不如送還到你們手中,也讓你們有個惦記。”


    林錦玉笑著接過鴛鴦手中的匣子,對賈母道了謝,可心底卻是瞧不上賈母這般做派,要說母親的舊物,林府自是不會比賈府少,如今這般,隻不過是讓林府的人知曉賈府還記掛著母親罷了,也是提醒自己是賈府的外孫,莫要斷了舊情,賈母這般作態,實在是讓林錦玉替賈敏感到寒心,人都走了,娘家人卻還不讓人安生。


    賈母一時間與林錦玉竟是無話可說,往日裏林錦玉過府倒是笑意吟吟,可今日瞧著倒是與以往不同,雖是還是一副笑模樣,可卻讓人感覺有些發冷,饒是賈母一時也說不上這變化從何而來。


    轉向林黛玉,賈母慈愛的看著她,溫聲問道:“這些日子可還在用藥?我知你素日管家,倒是不好把你接來,怕耽誤了正事。”


    “勞外祖母惦記了,藥已經不大吃了,我隻是瞧著瘦弱些,其實身子骨倒是沒有什麽毛病。”林黛玉彎唇一笑,輕聲說道。


    賈母點了點頭:“難為你小小年紀便要操心那麽多,要我說,府裏終究是要有個女人才是正經事,你老子平日裏忙著朝廷的公務,倒是想不到許多,你哥哥如今也大了,府裏也該有個人跟你分擔一二才是。”


    林黛玉一愣,沒有想到賈母會當自己麵提哥哥的婚事,一時倒是鬧不明白外祖母究竟是何意,按說哥哥的親事外祖母是插不上手的,林家的事終究是要林家人管。


    “其實府裏倒也沒有什麽可忙的,下人們都是老家帶來的,用慣的老人,在沒有什麽可放不下心來的。”


    賈母笑了笑,拍著林黛玉的手道:“話是如此,可你也漸大了,等明年便要行及笄禮,日後哪裏還有時間操持府裏的事情。”


    林黛玉輕咬著下唇,知道賈母話中有話,心下不免有些不喜,隻淡淡笑回道:“往日裏都是哥哥在操持府裏的事,我如今也隻是學著管家,原本便是哥哥要忙著會試這才放手讓我一試,如今會試結束了,我也能鬆了手,讓哥哥去操心了。”說罷,林黛玉笑盈盈的看向林錦玉。


    林錦玉自是一笑,回道:“本就是讓你學上一二,哪裏舍得讓你累到,既是妹妹如此說了,明兒個起便放手就是了。”


    “知你素日裏便是個疼妹妹的,可日後你也要忙於公務,哪裏有時間管那麽一大家子,你也莫要嫌我老人家攏怵獻擁降資悄腥耍槐嘏訟感摹!奔幟副渙主煊袂崦璧吹牟碸嘶疤猓故茄共蛔⌒乃劑恕


    “勞外祖母惦記了,說句放肆的話,難不成外祖母有意為父親說媒?”林錦玉似沒有聽明白賈母話裏的額意思,驚訝的睜大眼睛,似不可置信一般,隨後又道:“若是如此,錦玉先在這謝過外祖母了,父親獨身一人,著實讓我兄妹二人惦記,隻是父親的事做兒女的自是不能言語,如今有外祖母惦記,我與玉兒便放心了。”


    賈母險些被林錦玉的一番話氣暈過去,她原是想給林錦玉做媒,說的人便是三姑娘探春,可這林錦玉竟是繞到了林如海的身上,雖是她未成明說,可心中卻是有思量的,在一聽林錦玉這話,難不成她還能把孫女嫁給姑爺做妾去?


    “你老子的事哪裏是我能操持的,若是你父親有了合心人,又能對你們兄妹二人好,我也是放心的。”賈母自是巴不得林如海一輩子都不要續弦,要知道,林如海一日不續弦一日便是她榮國府的姑爺,可一旦有了新夫人,人隻會記得林如海是新夫人家的姑爺子了。


    林錦玉抿唇一笑,作出一副羞煞的樣子,啟唇道:“是錦玉放肆了,還請外祖母莫要與父親提起此事,若不然父親定是要打我的板子。”


    賈母一歎,她便是想提也無從提起,這幾年她見林如海的麵五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說林家與榮國府生分了也不是空口白話來得。


    “你這猴精,竟是把話繞到你父親的身上,我且不與你繞彎子了,都說先成家再立業,你如今也出息了,私事也該考量一二,可有什麽合心人?說與外祖母聽聽,若是個好的,我便與你老子商議一下,早日給你定下來。”賈母含笑看著林錦玉,倒是一副為自家孫兒操心的模樣,卻不想想,林錦玉一介男兒,又怎麽會有機會見到閨閣女兒,這話若是傳揚出去,林錦玉定然是要落得一個孟浪的名聲。


    林錦玉下意識的挑了下長眉,這才弄明白賈母原來真的是要給自己說親啊!隻是不知道賈母想說的是哪個,眨了眨眼睛,林錦玉抿出羞澀的笑容,搖頭道:“錦玉心思一直都放在讀書上,沒有想過其它,再者,錦玉尚且年幼,還未成行冠禮,哪裏敢談婚事。”


    “這我便要說你老子的不是了,像你這般大的公子,哪個……”賈母的把口裏的話咽了下去,因為屋裏的不隻有太太,還有姑娘們,這房裏的事她自是不能當著她們的麵說起。


    林錦玉似不明所以一般看向賈母,眨著流光溢彩的眸子,說道:“外祖母可莫要在提了,父親管我一向嚴厲,若是知曉我還未功成名就便想這些事情,定是要惱我的,外祖母就疼疼我,可莫要在提了。”說罷,林錦玉垮下了臉來,作出一副哀求的樣子看向賈母。


    林錦玉話已至此,賈母自是不好強提,隻笑道:“你個猴兒,不提不提了,我也不把你們拘在這了,前個你三妹妹她們起了一個詩社,你個狀元郎不若去湊湊熱鬧,你三妹妹素來便喜歡吟詩作畫,與你性子倒是頗為相似,你不妨指點指點,也讓她們見識見識狀元郎的高才。”說著,賈母便對王熙鳳道:“你也莫在我這了,帶著錦玉與你幾個妹妹去花園玩吧!”在賈母看來,男人都是個愛色的,探春又是榮國府顏色最好的一個,才情也不差,若是多加相處,錦玉未必不會動心。


    林錦玉明白過來了,感情是想給自己與探春送做堆,隻是,這賈母到底是如何算計的?自己好歹也是林家的嫡子,未來的家主,她以為父親會應允自己娶一個庶女進門不成。


    不說林錦玉不解,便是林黛玉乍一聽賈母的話都是一愣,隨即蹙起了秀眉,她倒不是覺得探春不好,隻是,在她心中哥哥卻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兒,合該有一個最好的妻子才是,而探春配起哥哥,卻是不妥的。


    起了身,林錦玉微勾著淺笑,婉拒道:“本是不該回了外祖母的意,隻是昨個便與先生約定好了,今日要去拜訪,實在是不便久留。”


    賈母挑了挑眉,似驚訝道:“難不成你還未去你先生那報喜?”昨個她就讓賈政派人去打探,可卻沒個消息,難不成錦玉真的沒有去周府?


    “卻是未曾,昨個一早先生便打發人來等消息了,本是應該去先生那拜謝教導之恩,可先生遞了話,說昨日我定然要忙,這才訂了今日拜訪。”林錦玉微笑著回道,倒是不解賈母的驚訝從何而來。


    “既是這樣,我也不便留你了,隻是玉兒我許久未見了,今兒便把她留下來陪陪我,你可應允了?”賈母笑著問道,語帶打趣之意。


    林錦玉看了一眼林黛玉,按他本意自是不喜,隻是剛剛駁了賈母的意思,如今在要駁,卻是有些不妥,林錦玉如今真是恨極了這個朝代所謂的孝道,長輩不慈,小輩卻不能不孝,但凡有一點不順著長輩的心了,一個不孝的名聲就壓下來,好在自己父親是個明事理之人,若是都如賈府這般,小輩卻是沒有活路可走了。


    “外祖母厚愛黛玉本不該辭,隻是眼下府裏還有許多事要忙,哥哥一個人定然是忙不過來,黛玉自是要為哥哥分擔一二,等忙過這段時間,黛玉在來探望外祖母可好。”林黛玉緩緩起身,對著賈母福了福身,柔聲說道。


    賈母深深的看了林黛玉一眼,最終點頭道:“是我老糊塗了,想的不夠周全,你們且回吧!等得空了在來瞧瞧我這老婆子便是了。”


    林錦玉與林黛玉齊聲輕應,拜別後便離了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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