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林錦玉要行冠禮,林如海便托了欽天監的監正周大人幫算了吉日,因林如海整日忙於公務倒是無暇抽身為林錦玉操持一二,故而林錦玉忙的腳不沾地,一時倒把賈母的事忘在一邊,好在林錦玉是個能幹的,倒是弄的手忙腳亂,反倒是僅僅有序。


    隻是有一事林錦玉去是犯了愁,行冠禮時大賓與讚冠人選他著實是沒有個頭緒,隻能等林如海回來請教於他。


    林如海倒是對林錦玉頗為愧疚,旁人家的兒子行冠禮皆是家中長輩幫著操持,而錦玉卻事事要親為,著實是難為他了。


    林如海想著大賓的人選,一般都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隻是林家在京中著實沒有族人,而老家的長輩此時趕來也是來不及,林如海一時倒也有些為難,不由怪起了宣辰帝,若不是他興起給錦玉賜了表字,他又哪裏會讓錦玉如此匆忙的行冠禮。


    正在林如海難為之時,周府遞來的帖子,說周先生知錦玉行冠禮,自薦大賓之選。


    林如海大喜,若說德高望重,周先生自是當仁不讓,隻是他著實不敢拿這等俗事麻煩於周先生,卻不想周先生主動提起,當真是錦玉之大幸,林如海隨即遞了拜帖,親自上門好生的感謝了周先生一番。


    大賓的人選已定,本以為這為難之處便解決了,卻不想又在讚冠上犯了愁事,倒不是這人選難定,反倒是有二人自薦,一個便是當今聖上之子燁王爺,另一人則是已逝的福樂長公主之子隱離,雖說隱離自建了府便不與東陽侯府走動,可他到底是東陽侯府的嫡子,沒有皇上的旨意,東陽侯府還真不敢另立繼承人,皇上遲遲不發話,也是表明了一種態度,東陽侯府的繼承人非隱離莫屬。


    若說在這二人之中讓林如海選擇,他自是願意讓隱離當讚冠之人,隻是燁王爺那裏他卻是不好婉拒,在他看來,錦玉此時已經夠受人矚目,若是燁王爺在來景上添花錦玉便會成為那風中的活靶子。


    “這事你且如何看?”林如海向來都不把林錦玉當作孩子,便是朝事也樂的與林錦玉說上一二,讓他早些知事。


    林錦玉輕聲一歎,沉思了片刻,回道:“父親莫要多想,燁王爺與蕭都統皆是好意,依孩兒的淺見,讚冠之人還是蕭都統擔當更為適合。”


    林如海讚同的點了點頭,錦玉與他想的倒是相同,隻會死燁王爺那裏卻是不好婉拒。


    林錦玉自是明白林如海的難處,他與燁王爺到底是有幾分情意,這事自然是要他來辦妥。


    “父親且放心,我讓遞帖子去燁王府,親自拜會燁王爺,與他把事情言明,相信燁王爺也不會為難於我。”


    “到底是難為你了。”林如海輕歎一聲,一時極為愧疚,深感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事事老要讓錦玉自己操心。


    “父親這話豈不是折煞錦玉。”林錦玉卻也是明白林如海的難處,在他這個位置上,卻是不便與燁王爺走動,若不然便會落人口舌,到底自己,與燁王爺有著師兄弟的名分,略略走動也讓人說不出什麽閑話來,若是真要論起來,皇室中人他的師兄還真是不少。


    林錦玉遞了拜帖,第二日便去了燁王府。


    說來,這燁王府林錦玉卻是第一次來,與君瑟相交多年,他因不想與林如海添加不必要的麻煩,倒是一直避諱著與王府走動。


    君瑟初見林錦玉的拜帖還是一愣,隨即倒是甚感驚喜,當夜便輾轉難眠,直等著第二日林錦玉前來。


    林錦玉看見君瑟便要行參拜之禮,卻被君瑟一手攔住,徑直的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坐在自己的身邊,口中笑道:“說過不知多少次了,與我之間哪裏用得著如此客氣。”


    待林錦玉入座後,君瑟又命人上了林錦玉素日裏喜歡飲的茶與幾樣小點。


    “本你高中是件大喜事,我當日便說過你金榜題名我自是要為你宴請,隻是父皇為你賜了表字,又知你這幾日一直忙著行冠禮之事,便把這事放到了一邊,待你得空了,我在讓人好生籌備一下。”君瑟嘴角微揚,輕笑著說道。


    “那錦玉便先在此謝過師兄了。”林錦玉笑吟吟的看著君瑟,又是起身長揖,略顯為難的開口道:“知師兄厚愛,願為錦玉讚冠之人,隻是師兄身份尊貴,錦玉這些俗事著實是不敢打擾師兄,這才有了今日的拜會。”


    君瑟挑著長眉一笑,左手捏著茶蓋輕叩幾下杯緣,輕輕的吹了吹氣,漫不經心的問道:“雖說我是王爺的身份,可也是你的師兄,知你如今炙手可熱,難不成是有人搶在我前麵奪了這美差?”


    “師兄這話豈不是煞羞錦玉也。”林錦玉輕蹙著眉宇,一副深感惶恐的模樣。


    君瑟輕笑起來,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說道:“我與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且說說是誰奪了我的差事,若是這人選不好,我卻是不依。”


    “蕭都統。”林錦玉微笑著說道。


    君瑟聞言沉默了片刻,而後深深的看了林錦玉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似玩笑般的開口道:“看來隱離這個半路師兄倒是比我這個正經師兄更得紋橫你的心意啊!”


    林錦玉先是一愣,後才反應過來紋橫是在說自己,這才想起如今自己已有表字,旁人稱呼自是要稱紋橫二字。


    “師兄玩笑了,您與蕭都統皆是我的師兄,哪裏會有更得心意之說。”林錦玉輕搖著頭,嘴角伴著淺淺的笑意。


    “罷了,罷了,隱離卻是比我更為適合的人選,我原是怕你讚冠之人不好選擇,這才自薦,若是知隱離願意攬這差事,我倒是不用這般費心了。”君瑟輕笑一聲,心中卻是明白林家為何會選隱離卻棄自己。


    “今日你且在我府裏留膳可好,與你多日未見,為兄很是想念於你。”君瑟雖說詢問,卻已命人下去準備膳食。


    林錦玉自是不會在推拒君瑟意思,雖說有著師兄之名,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給自己幾分臉麵自己也不能讓他沒臉不是。


    “如此便叨擾師兄了。”


    君瑟微微一笑,他自是巴不得錦玉可以日日叨擾自己,隻是這心意卻是不能為錦玉所知,他如今年齡尚幼,若是嚇壞了他卻是得不償失。


    “你且與我客氣什麽,若是在這裏,我便要生氣了,往日裏咱們師兄師弟的稱呼在親近不過,難不成如今你要入仕便要與我拉開關係不成?”君瑟微蹙著眉,嘴角卻是略微帶笑意,一雙桃花眼中光輝流轉,煞是動人。


    林錦玉自是從善如流,彎唇一笑:“那錦玉今日遍放肆一回了。”


    燁王府的膳食上的極快,想來是事先就預備好的,隨著精致的膳食而上的還有一壺桃花酒。


    “知林大人素日不允你吃酒,這桃花酒卻是無妨,吃不醉人,應應景罷了。”君瑟笑道,揮手讓伺候的仆人下去,自己親自端起酒壺為林錦玉斟酒。


    林錦玉倒也沒有客氣,他甚知他若是在與君瑟講起規矩,這向來不按理出牌的王爺指不定要作出什麽事來。


    端起酒盅,林錦玉輕嗅,鼻間圍繞的滿是清香之氣,不由笑讚:“這酒與往日我所飲過的香味卻是不同。”說罷,林錦玉淺淺的飲了一口,紅豔的唇銜住酒杯,玉白與豔色相互輝映,倒是一副極豔的春色美圖。


    君瑟見林錦玉喜歡,倒是笑了起來,這酒本就是他為錦玉所備下的,如今見他喜歡如何能不歡喜,自己的一片心倒是沒有白費。


    “這酒釀製的方法倒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是這桃花是三月三日所采集,還需是那枝頭上還未曾盛放的花蕾,用的水還需是早春的露水罷了。”


    “我原以為師兄你隻喜歡那烈酒,卻不想也喜歡這種清雅的口味。”林錦玉倒是有些驚訝,往日裏他見君瑟飲酒也隻是喜那醇厚的美酒,像這等清香、醇甜,入口綿柔的素來都是不喜的。


    “倒也不是不喜,隻是我素知自己不是那溫雅之人,這酒與我卻是不相配,今日紋橫你來,自是要用這清雅之酒來相配了。”君瑟朗聲一笑,目不轉睛的看著林錦玉,在他心裏,唯有林錦玉配的君子如玉四字。


    林錦玉薄唇微微一揚,錯開了目光,因多飲了幾杯酒,人不免放鬆下來,用一用慵懶的姿態靠在了紫檀木蓮花紋木椅上,透白的麵透著淺淺的一層粉,嘴角眉梢都含著淺淺的笑。


    君瑟心裏一動,隻覺得那豔的能滴出血來的薄唇分外的誘人,流光溢彩眸子透著的神采讓人不敢直視,那種攝人心魄的美用一種強勢的姿態紮進了自己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且成長為了參天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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