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女本就是同仇敵愾的性子,萱娘的事鬧得如此,嬌娘卻是最後一個知曉的,若不是怕此事無法善了,華娘亦不會讓此事來擾了她。


    出了宮,華娘直奔承恩國公府,又讓下人給等在文伯侯府的姐妹遞了話。


    魏國公得知此事,原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在得知嬌娘插手後,沉默起來。


    “娘娘有句話說的對,父親,謝家如此行事,哪裏把我們魏氏,把娘娘放在眼中了,但凡顧及一二,便不會如此行事。”華娘恨聲說道。


    魏國公緊抿著嘴角,麵色微沉,亦覺得此事打臉,隻是謝尚書乃朝中重臣,他不得不顧及一二。


    “娘娘當真如此說?”


    華娘冷笑一聲:“不止,娘娘還說,若是不鬧個尚書府沒臉,到時候什麽阿貓阿狗都要欺上門了。”


    魏國公輕歎一聲:“既如此,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去辦就是了,隻是萱娘不能接回府來,畢竟和離女的名聲不好聽,你侄女她們還需嫁人。”


    華娘亦不想強求此事,父親的秉性她早清楚,哪裏指望萱娘和離後能回娘家。


    “我在郊外有個宅子,萱娘和離後便去那住就是了,不會礙了侄女們的。”


    魏國公也不想得罪了華娘,莫說她親王側妃的身份,隻說她是皇貴妃娘娘的嫡親姐姐,他這個做父親的少不得也要忍讓三分。


    “不妥,我在郊外也有處宅子,萱娘和離後為父會安排妥當,你隻管放心就是了。”


    “父親既如此說,那就如此辦,隻是這事少不得得讓三哥走上一趟,若不然,謝家瞧我們一群女流之輩,怕是不會輕易放人。”華娘在這一府的兒郎中,也隻能指望魏三郎出個頭。


    魏國公點了下頭:“正巧今兒他沐休,一會讓下人尋了他來。”


    華娘微微一笑,略壓低了幾分聲音,雖說是在父親的書中,卻也不得不防隔牆有耳。


    “父親,如今得娘娘臉上,皇上為父親抬了爵,熬到這國公爺如此的不易您是清楚的,將來,咱們府上更是有大造化的,大哥雖說為人厚道,隻是卻是扛不起家業,您真的打算把這蒸蒸日上的國公府交到大哥的手中?”


    若說這話,換做旁的女兒來說,魏國公定是要大怒的,隻是這話出自華娘口中,卻不得不讓他多想。


    “你這話是何意?”


    “女兒能有什麽意思,不過是怕這份基業敗落罷了,為了魏氏一族的富貴,府裏多少小娘子不甘不願的出了嫁,便是我,也瞧不得這血淚喚來的富貴自此敗落了。”華娘似笑非笑的瞧著魏國公,淡淡的說道。


    魏國公知華娘素有幾分機敏與見地,呷了口茶後,便問道:“依你之意又該如何?”


    “恕女兒無狀了,依我淺見,三哥更為適合,滿府瞧著,三哥最為有擔當,且也是名正言順的嫡子。”華娘自也有自己的私心,如她們這些出嫁女,在夫家是否順當,與娘家自也是大有關係的,畢竟如謝家那樣有眼無珠的又能有幾個。


    華娘說完,笑了起來:“女兒也不過是胡亂說罷了,父親自有思量。”話音輕落,起身道:“三哥也該回來了,我便先去了,父親若是有難為的事,隻管使人去王府尋就是了。”


    且說謝尚書府倒是一次迎來如此眾多的女客,乍聽魏側妃率一眾人上門時,謝夫人一愣,她也不是個蠢笨的,想到秋荷那丫頭跑了出去,魏側妃此來定是討個說法的,隻是謝夫人卻也不懼,哪裏出嫁的小娘子管到別人府上的道理,故而讓兩個兒媳與自己一同待客,大有水來土掩之意。


    “真真是貴客臨門,各位可都是稀客,趕緊請上座。”大少夫人是個笑臉,見人未語,便顯露三分笑意:“還不趕緊上了茶來。”


    華娘與大娘子婉娘對看一眼,便哼笑道:“倒也不必麻煩了,適才在宮裏剛剛喝了不少茶,此次過來,是皇貴妃娘娘想念萱娘了,我等便為娘娘跑了腿,來瞧瞧萱娘。”說道此處,華娘似笑非笑的看向謝夫人,道:“萱娘不會又生了病吧!如此,我等也不怕過了病氣,正好宣了太醫來給萱娘瞧瞧,這點臉麵,本妃還是有的,也瞧瞧怎得在閨中時萱娘好好的,嫁了人後反倒是時常生病。”


    大少夫人與二少夫人亦是對看一眼,麵色有些尷尬,萱娘怎麽回事,旁人不知曉,她們卻是分明的,隻是這事,她們做兒媳的卻是不好言說,怪也隻能怪萱娘的命不好。


    “可不巧了,萱娘又病了,舊疾犯了,如今正靜養著,不過有一句話,魏側妃卻是說錯了,萱娘可不是嫁人後時常生病的,說句不好聽的,她那腿疾可不會正在閨中落下的。”謝夫人同樣似笑非笑的看著華娘,倒不如常人對華娘退讓三分,她自覺夫婿乃是朝中重臣,且自己同樣出身大族,又有誥命在身,自然不肯軟下身段。


    華娘從來都不是個吃虧的性子,素來軟硬不吃,且今日萱娘之事本也沒有打算善了,當下就冷笑道:“本妃隻怕是尚書府的風水有些問題,若不然,夫人又怎會讓令郎屈就萱娘,依本妃看,夫人還是讓人把萱娘請出來的好,是死是活,也該讓我等姐妹瞧瞧,這麽個大活人,難不成夫人還打算藏一輩子?”


    “魏側妃此話可有些欺人過甚了。”謝夫人冷下臉來,小兒子是她的逆鱗,有句話,這魏側妃卻是說對了,娶一個庶女,可不就是她兒子屈就了,若不是想結魏氏這門親,她哪裏肯讓小兒子娶一個癱子。


    四娘子妍娘輕笑一聲,她更是個潑辣的性子,當下就吊起了眉梢,冷聲道:“欺人過甚?我看這句話是說夫人才對,萱娘在府上過的是什麽日子,莫不是以為我們姐妹不知不成?你應聽過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也虧得你也是大家出身,竟作出如此下作的事。”


    “你放肆,這哪裏又你說話的份兒。”謝夫人在府裏一貫說一不二,哪裏被人如此頂撞過,且頂撞之人庶女出身不說,論身份又是妾侍。


    妍娘卻是冷笑連連:“在宣平侯府我都說得上話,在你一個個小小的尚書府又有何懼,我勸夫人也莫要給臉不要臉的話,趕緊把萱娘請出來,免得鬧大了,鬧得你滿府沒臉。”


    謝夫人氣的渾身發抖,指著妍娘道:“魏氏女當真是好教養,誰教你與長輩如此態度說話的,你在宣平侯府如何我管不著,在我尚書府就容不得你放肆。”


    “還請夫人把萱娘請出來,也好讓我們姐妹給娘娘一個交代,若不然,莫怪我等無理了。”珊娘紅著眼眶,難得說了句硬氣的話,她哪裏想到,她在府裏頗為照看謝夫人的侄女,她卻是如此對待自己,若知今日,七姐磋磨那呂氏時,她就不應勸著。


    謝夫人冷笑起來:“這是拿哪個來壓我呢!我倒是不曉得,宮裏的貴人還能管到大臣內宅上,說到哪裏也是沒有道理,我勸各位還是莫拿皇貴妃娘娘壓人的好,免得哪日連累了娘娘,讓其被人參了一本,可是壞了你們姐妹的情誼。”


    華娘聞言不由冷笑連連,實在懶得與謝夫人糾纏,沉聲道:“夫人好大的威風,連皇貴妃都敢編排了,本妃倒不知,你一個小小的尚書夫人竟還能管到朝堂上,還參了一本?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既夫人自己不按照給出的台階下,也莫怪我等不給你臉麵了。”說完,便對著妍娘幾人使了一個眼色,起身離去。


    出了謝尚書府,華娘幾人卻也未曾離開,隻讓轎夫把轎子停在尚書府的大門前,挑著轎簾,靜坐在裏麵,等著魏三郎上演的好戲。


    雖說如今魏三郎已改邪歸正,卻也不代表他就此收了性子,循規蹈矩起來,知謝家敢如此打臉,魏三郎又豈會繞了他去,帶著小廝浩浩蕩蕩的來到尚書府大門前,魏三郎高騎在馬上,喝道:“給爺喊起來。”


    這些小廝得令,便放開了嗓子齊齊喊道:“謝大尚書,治家不嚴,縱妻行惡,虐打兒媳,不仁不慈,無德無行。”這些小廝,邊喝罵著,邊敲著鑼打著鼓,引得一眾人相看,莫說那些街上的行人,便是隔壁的官宦人家,亦出來不少人探頭探腦,見打頭的竟是那浪子回頭的魏三郎,不由乍舌,這謝尚書是怎麽惹到了這冤孽,竟惹得他如此欺上門來,有的婆子見過華娘幾人,更是驚歎,隻道這謝尚書一家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能把這麽一群不好惹的給招來。


    這些小廝越喊越賣力,約喊了有一炷香的時間,禁閉的尚書府大門終於打開,裏麵跑出來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上來就跪倒在地,與魏三郎道:“給魏三爺請安了,您看您這是,都是自家親戚,您何苦這般作踐府上,大人請您進府一敘。”


    魏三郎冷笑起來:“不敢高攀謝尚書這門姻親,我魏氏女的命可禁不住這般催,還請你家夫人把我十妹妹放出來,給她一條活路才是。”


    魏三郎這話一出,便是這管家亦覺難堪,以袖掩麵又慌慌忙忙的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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