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嬌娘用過膳後,戚望之便回了雍陽殿處理朝政,他前腳一走,嬌娘便使人去把戚華璋叫來。


    現下正巧是練習騎射,於戚華璋而言倒也算不得重要,便與師傅告了假,也沒回去換衣服,便穿了騎馬裝過來,嬌娘見他小臉滿是汗水,不禁有些心疼,忙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又喚人打了水來,口中亦是嗔道:“這滿頭大汗的,雖說眼下天氣正熱,可若是傷了風更是不愛好的,伺候的宮人也是,不說讓你擦了身子換身衣服在過來。”


    戚華璋笑嘻嘻的,他性子活絡,隻有在戚望之麵前才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到了嬌娘麵前,便是愛嬌的小兒子,恨不得粘她整日撒嬌賣乖才好。


    “不打緊的,兒臣身子素來強壯,再者,母妃叫兒臣過來,兒臣哪裏能耽擱,就沒回去換衣裳。”


    把一碗冰鎮果榨遞給戚華璋,嬌娘揮手屏退了一眾宮人,隻留著金寶幾個貼心人在這伺候著,之後慢聲細語的說道:“今兒你父皇與我提了一件事,我尋思了一下,還是說與你知曉的好。”嬌娘知曉兒子慣來是個有主意的,也不大拿他當孩子瞧,遇事與他也是有商有的量,細說起來,對於這些大事,兒子懂的倒是比她強多了。


    “父皇說什麽了?不會是打算選秀吧?”戚華璋睜大了眼睛,有幾天玩笑之意的說道。


    嬌娘橫了他一眼,啐了一聲,說道:“你父皇準備我生產後立你為儲君,我擔心早了些,百官那裏對你也未必信服,那些個人,還打著一圓國丈的夢呢!也不瞧瞧就是送進宮裏來了,能不能生得出還兩說。”


    戚華璋愣了一下,雖說他多少曉得父皇對他的另眼相待,但也沒成想這麽快就定下了立儲之心,沒有不由皺了起來,又見嬌娘單手托著下巴,也顯露出幾分愁容,忙安她心道:“母妃不用擔心旁人說什麽,眼下宮裏隻有兒臣與大哥兩個皇子,父皇若是要立儲,不是兒臣便是他,隻是大哥生來天疾,自然沒有機會被立為儲君,所以兒臣便是被父皇立為儲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再者,這本就是我皇家的事,那些人又有什麽資格質疑,最後也不過是惹父皇動了怒罷了,自討沒趣。”話說的急了些,話音一落,戚華璋便把一碗果榨灌進了肚裏,砸了砸嘴,瞧著嬌娘肚子眨了眨眼睛,又道:“父皇是擔心母妃這一胎會生龍鳳胎,才會急著立兒臣為儲吧!”


    嬌娘笑了起來,伸出一指在戚華璋的額上輕輕一點,笑罵道:“就你聰明。”


    戚華璋笑吟吟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麵,說道:“若兒臣說,父皇實在多心了,便是龍鳳胎也是無礙的,兒臣比弟弟大了六歲呢!將來長大了,自然也是要照顧弟妹的,同母所出的嫡親兄弟,難不成兒臣還會猜忌他不成。”


    “你父皇也是怕生出事端來,就算將來你不猜忌你弟弟,難保不會有人在中間挑撥,長久下來,總是要傷了兄弟感情的,母妃倒是情願這一胎生一對公主的好。”嬌娘輕聲說道,不免一歎,這一胎若是頭胎,她何至於如此傷神。


    戚華璋不以為然的笑了起來:“母妃當真是庸人自擾了,哪個敢在兒臣麵前挑撥是非,兒臣便命人拔了他的舌頭根,您這一胎,隻需安心養著就是了,至於旁的事情,您實在不必憂心,前麵有父皇為您遮風,後麵有兒臣為您擋雨,您隻需煩惱這福該怎麽享才是真的。”


    聽了這俏皮話,嬌娘不由笑出聲來,指著戚華璋笑罵道:“貧嘴,今兒一早可是吃了蜜不成。”


    戚華璋嘿嘿一笑,蹭了蹭身子,坐的離嬌娘又近了些,笑道:“兒臣所說可是肺腑之言,母妃可不能冤枉了兒臣的孝心。”


    嬌娘被戚華璋一番話說的心裏極是熨帖,當下就被這樁心事拋了開,隻與戚華璋商議起了立太子一事。


    “雖按照你的說法,立你為太子似是理所當然的,可百官卻未必會如此想,倒時若是有人挑頭反對,你這太子之位來的便不美了。”


    “朝中有那存了私心的,自然就有聰明人,如今的時局,不管怎樣看,兒臣為儲君都是一件必然的事,至少溫家、阮家和衛家在這件事上隻會附和而不會反對。”戚華璋眉眼處堆積著笑意,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再他看來,這儲君之位早晚都是他囊中之物,至於那些不開眼的人,他日後自有機會一尋他們的晦氣。


    嬌娘讚同的點了點又,又道:“總歸是要順當些才好,還有一事,你父皇不喜那些外戚,日後你與魏家走動需遠些的好,就是你三舅舅,日後也少些來往。”


    戚華璋點了下頭,他由戚望之一手教導出來的,自然明白他的對於外戚的忌諱,況且,自古皇帝就沒有心眼大的,尤其是一個在權利這一點上,容不得人半點染指,若是他,怕也是要一防這些外戚專權的。


    “兒臣知曉了,母妃放心就是了,這點小事,哪裏值當您勞神,兒臣聽說之前懿德大長公主因恭親王老王妃一事進宮煩了您一遭?”戚華璋蹙起了眉頭,語氣冷了幾分,罵道:“真是不開眼,被皇祖父縱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仗著輩分上高些,就連皇宮都成了她們撒野的地方。”


    “這種事你無需理會,沒得和一個婦人計較,反倒是失了身份。”嬌娘輕聲說道,聲音輕輕柔柔,格外憐惜兒子小小年紀就背負了這些沉重的責任。


    “兒臣明白,自不會與一個婦人計較的。”戚華璋笑嘻嘻的說道,又瞧了瞧立在高幾上的沙漏,說道:“母妃,時間不早了,兒臣一會還有課業,就先回太學院了。”


    嬌娘輕易不會在課業上讓戚華璋耽誤,當下就讓小允子送了他回去,又不忘吩咐宮人備了茶點送過去。


    見戚華璋回來,又帶著茶點,戚則佑忙湊了上去,搖著手裏的折扇,笑嘻嘻的道:“小堂弟,姨母叫你過去可是又有好吃的要給你?”


    戚華璋沒好氣的瞪了戚則佑一眼,把糕點匣子往桌上一放,環顧了一下四下,疑道:“他們人呢?”


    “這不上下了騎射課,都一身的大汗,跑去沐浴了。”戚則佑邊說邊拿了一塊糕點吃了起來,又飲了一口鎮的甘冽酸甜的果榨,咂著嘴道:“還是姨母的宮裏好,想吃什麽,喝什麽都管夠,像我在府裏的時候像喝些冰鎮的果榨都要被側母妃念叨,生怕用多了冰,又遭王妃的酸言冷語。”說道這,戚則佑不禁撇了撇嘴。


    戚華璋笑了一聲:“你且喝吧!話這麽如此多呢!”說完,又招呼了結伴回來的溫子然幾個,道:“都過來喝果榨,母妃讓人送來的,鎮的涼的緊,眼下這個天氣喝最適合不過了。”


    溫子然早已習慣皇貴妃時不時送來的吃食,又因與戚華璋熟了,少了初來時的小心翼翼,一人斟了一碗,喝了起來。


    “殿下,娘娘召您過去可有緊要的事?”衛淩恒打了個哈欠,又道:“聽父親說,朝裏最近因為謝大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多人參他。”


    戚華璋眯著眼睛,輕哼了一聲:“他自找的,不過母妃找本宮過去倒不是因為這事。”戚華璋把聲音壓低了幾分:眼神裏透著幾分意味深長的韻味,說道:“你們可聽說朝中有人說到冊立太子一事了?”


    溫子然一怔,他本就是個機敏之人,明白戚華璋不會無故不顧提及這個話題,雖說在眼下,提及這個話題,尤其是又戚華璋主動提起,不算是什麽敏感之事,可以往,卻從未見他主動提過關於立太子一事分毫。


    “倒不曾,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期,哪個人會貿然提出這樣的事來。”溫子然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雖然在他看來,戚華璋的未來儲君之位已是不可撼動的。


    戚華璋卻是一笑,把話題岔了開,與戚則佑道:“堂兄傳個話回去,說母妃這一胎懷的可是雙生子,讓五姨母尋個日子進宮來瞧瞧母妃,也免得母妃在宮裏連個說話的人都尋不到。”


    能被家裏挑出來給戚華璋做伴讀的,自都不是傻的,就連衛淩恒也是看似粗心憨直,內裏自也有他的聰明之處,隻從戚華璋前後的兩句話,幾人就琢磨出了幾分意思來,眼睛具是一亮,卻都是抿著笑意,心領神會的沒有再提及這個話題,就連一向有些不拘小節的戚則佑都沉默了一下,之後才笑道:“你隻管放心,這話我一定與側母妃傳到,讓她進宮來陪陪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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