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終於回家了,你把爸媽都嚇死了。”


    “兒啊,你快醒來啊,別嚇嗎?”


    …


    一些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


    當我努力的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是在失事客機上,到處都是躁動人群,徒勞的做著臨死前的掙紮。


    我拉著眼前一個發光物體,卻被它帶戰場,子彈與炮彈紛紛向我襲來,無處可躲。於是,我閉上眼睛,準備等死,又一個東西將自己從高高脫起,在一個可以觀察雙方勢力的高度,停了下來。


    哦,這應該虎門的戰場,高掛米字旗的英國三桅巡洋艦正與對麵的炮台要塞對射,隻是來自陸地上炮彈落在艦船前的海麵上,而從兩層甲板中發出炮火卻覆蓋整個要塞,這是不對稱的戰爭,更是近代中國落後的第一仗。


    一聲歎氣之後,莫名其妙的我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麵,疼的我喊出聲來…


    “醒了,特派員醒了。”繼續是躁動的聲音,我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身旁圍了很多人,當我再想發出聲音的時候,傷痛與疲憊一同將我拉進昏暗之中。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再次醒來。朦朧的雙眼不清楚任何東西,隻是感覺自己躺在床上,於是,我閉了閉眼,重新巡視起來。是了,這是我所熟悉的房間,隻是自己的胸部滿了繃帶,還好,手腳還可以自由活動。不過,一股強烈的刺激性藥味開始衝進鼻孔,通過咽喉串到腸胃。


    “咳,咳,咳…”我的一連串急促的咳嗽,引來了門外腳步聲。


    “特派員,你終於醒了,”是我的小勤務兵,柯賽特來了,見到我已經蘇醒,高興的叫道。


    “是的,我怎麽了,為什麽會在這裏,”看著孩子掛滿淚痕的麵頰上帶著欣喜的笑容,我感到有些奇怪。


    “特派員,你負傷了,是夏德上尉把你救回來的,”柯賽特說道:“你全身上下都是血,醫生從你身上取出了20多塊彈片,我當時還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你醒來啊,”


    哦,對了,我記起來了,我是在馬上摔下來的。突然的,我想一些事情來,追問道:“輜重補給車隊怎麽樣了,還有我的士兵呢,他們都還在嗎?”


    “車隊都安全了,沒有任何損失,隻是,隻是,特派員你和你的護衛隊隻有9個人活來下來,而且各個負了重傷,另外馬爾田少校等其他人都陣亡了”柯賽特吞吞吐吐的說完。


    得知車隊已經脫離危險,我稍稍放心下來,但聽到護衛隊的消息時,我心裏感到異常的沉重。


    “是我害死了他們,對,是我。我不後悔我的行為,但我不應該一個人活著。”我喃喃的說道。


    “別,特派員,你別這麽想,”柯賽特接著說道,“當我返回山頭找你的時候,我看到每個犧牲的護衛隊軍人都是麵帶微笑的,是的,是麵帶微笑的躺在草地上,他們一定在為自己驕傲,沒有一絲怨言…”


    “是的,特派員將軍,我可以保證柯賽特所說的一切,”從門外一個人打斷了勤務兵的敘述。是夏德上尉,我的護衛長走了進來。


    “你的士兵要我代表他們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左胳膊綁著繃帶,依舊穿著舊軍服的上尉給了一個標準的共和國軍禮,接著說道,“柯賽特,你快去告訴米裏埃代表,說將軍醒來。”上尉支走了我的勤務兵,來到床前,找了個椅子對著我坐下。


    “米裏埃助理來了,什麽時候來的,現在是什麽日子,我到底昏迷了多久,還有你叫我什麽?將軍,特派員將軍?”我對這個稱呼感到有點奇怪。


    聽見了夏德上尉長篇解釋我才知道,今天是11月8日。我從山頭下來後,持續昏迷了40多天。在我第一次從戰地醫院醒來時,是柯賽特堅持讓我從醫院轉到自己的房間,由他來照顧。軍團所有的軍官和士兵都要來看望我,但都被我的勤務兵擋在外麵。


    以此同時國民公會知道我“英勇事跡”後(我所挽救的意大利方麵軍補給車隊中,羅伯斯庇爾的弟弟小羅伯斯庇爾也在裏麵,他親眼目睹了那悲壯的一刻,帶著對仍在昏迷不醒恩人的深深敬意,在回到巴黎後,小羅伯斯庇爾在國民公會裏親自敘述了他所見到的一切),全票通過委任我為共和國陸軍少將,並授以“奧利烏爾英雄的稱號”,同時繼續擔任土倫方麵軍全權特派員,在我昏迷期間,所有事務暫時由有米裏埃代表代理我的工作。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確,從飛機摔下來後,我就被巴拉斯委以重任當上了助理特派員、全權特派員;現在也因為那場瘋狂的舉措,以自己生命為代價換來了更高的榮譽,“英雄”、“少將”加“全權特派員”意味著我已經是土倫方麵軍的實際最高司令官。可轉眼一想,我的遭遇更象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形容的一樣,一開始獲得了大獎賽冠軍卻碰到了飛機失事;吃了巴拉斯一頓便宜飯的結果是派軍營當高級炮灰;得到了全權特派員的權力的第3天就差點葬身跳蚤山頭;現在呢,鬼知道將發生什麽不幸的事情。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以後的事情在說吧,至少現在我還活著好好的。


    我居然昏迷了一個多月,不知道現在戰局進行到那裏了。想到這裏,我拋開了剛才的遐想,詢問起上尉。


    “將軍,奧利烏爾攻占之後,我軍已經完成對土倫各個前沿炮台的包圍,但其後的進攻卻怎麽得力,在西麵仍以敵人在波姆炮台、魯日堡、勃蘭堡以及馬爾博斯克炮台膠著;東麵,從法朗山區到布倫角依然是拉普阿普將軍師團不可逾越的障礙,不過,剛才來了個戰報,好象是布倫角已經被占領。情況大至就是這些。”上尉盡職的接著道,“還有,卡托爾將軍已經被調離土倫方麵軍去了阿爾卑斯方麵軍軍部,裏昂來的多普將軍接替總指揮職位,在這之前方麵軍的臨時總司令由拉普阿普將軍擔任,方麵軍大本營現在奧利烏爾。所以多普將軍沒有在科日。”


    “那軍團的炮兵指揮官現在是誰在指揮。”我問了一件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是矮個子波拿巴少校,不過,他更喜歡別人稱呼自己為拿破侖少校。他也是和意大利方麵軍的補給隊一起來軍團的,因為馬爾田少校受了重傷,他接替了炮兵縱隊的指揮,另外他還讓我轉告他對你的問候,並萬分感謝你對他的救命之恩,希望你病情康複之後,能得到你的接見。另外,忘記告訴將軍,我現在也是晉升到少校了。”夏德顯得有些興奮。


    在對我的護衛長進銜少校表示熱烈恭賀之後,我又記起拿破侖,不叫波拿巴少校而是稱呼拿破侖少校,嗬嗬,這正是他的性格。看來,曆史並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發生改變,至少從騎兵少校嘴裏說的情況看,拿破侖和他的炮兵部隊正在為即將到來輝煌而努力著。


    這時,勤務兵已經帶著米裏埃臨時代表來到我的房間。


    “哦,我的老朋友,很抱歉,我不能以諾曼底人的方式擁抱你,”我躺在床上高興地衝著我的諾曼底朋友喊道。


    “嗬嗬,親愛的安德魯將軍,但我會用馬賽人的親吻來表達我的心情。”臨時代表看來也特別高興,可能是因為我並沒有因為自己位居高職忘掉了朋友。


    “別,等你刮掉胡子在說吧,”我急忙說道,“對了,柯賽特,幫我們拿點食物和水,我現在有點餓了,夏德少校好像有點渴了,那麽你呢,我的朋友,想要點什麽?”


    “沒有時間了,巴拉斯議員告訴我,等將軍一醒,就要立刻回巴黎,剛才我已經鎮外準備好了馬車。”米裏埃說的有些沮喪。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看著米裏埃滿腹心事的樣子,在我的示意下,少校與柯賽特離開房間。


    “埃貝爾派控製的社會保安委員會與羅伯斯庇爾、丹東掌握下的公安委員會,共同要求擴大恐怖,埃貝爾派甚至提出要富人擔負國家的全部財政支出,並且要求處死所有投機商和打擊一切商人,包括小商販在內,巴拉斯議員也因為侄子的緣故受到牽連,3天前開始接受革命法庭的調查,我現在就是回去幫助議員,畢竟我和公安委員會的比約.瓦雷納委員是老鄉,而且與小羅伯斯庇爾有著很深的私交,希望能遊說他們解除對巴拉斯的非議。”


    看著自己的恩人受到傷害,我急忙問道:“米裏埃,告訴我能為巴拉斯議員做些什麽,什麽都可以!”我斬釘截鐵的態度讓米裏埃非常感動。


    “好,巴拉斯議員果然沒有看錯你,”臨時代表很高興,看了看已經關上的房門,小聲的對我說道:“議員希望你能打好土倫這一仗,裏昂來的多普將軍隻是個愛妒忌人的醫生,沒有什麽軍事才能,與卡爾托相比,好不到哪裏去。你應該借住國民公會對你信任,想辦法趕走大夫將軍,由你本人擔當土倫方麵軍的統帥,並盡可能快的攻克海港。你知道,現在局勢非常糟糕,整個巴黎都急切盼望著一場偉大的勝利,而你將是最好的人選。你的成功將最後影響兩個委員會以及巴黎市民對巴拉斯議員的態度,記住了,這個非常關鍵,我親愛的將軍!”


    會談結束後,我讓柯賽特、夏德兩人帶我去送米裏埃上馬車,自己則回想剛才與他密談的情形,此時我滿腦子充滿了惶恐、焦急與不安。難道要自己去改變曆史嗎?我想搖頭,但想著巴拉斯老師對自己殷切囑托,我不能。老爺子也曾教導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憑公而論,我知曉戰鬥的整個曆程,可以大大為了減少傷亡部隊的傷亡;以私而定,挽救巴拉斯也是在挽救未來的督政府,還有那個法蘭西皇帝。對於其他的,就讓他媽的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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