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嚇魂橋


    shirley楊和幺妹兒也連連搖頭,沒辦法相信會有一座看不見的橋梁,shirley楊說:“在能量高度集中的區域,人類的物理常識都會失去作用,隻要條件允許,甚至就連時間和空間都會扭曲變形,但山穀交匯處形成的特殊氣流,還不至於有如此之高的能量場。”


    我苦笑著說:“孫九爺不愧是老同誌,貫徹領導的批示很徹底,shirley楊呢,也不愧是美國海軍學院的高材生,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我這輩子雖然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說實話我也不相信有看不見的隱形橋梁,但我相信咱們麵前的深淵就是一座橋……嚇魂橋。”


    孫教授立刻批駁道:“簡直是亂彈琴,你難到想讓大夥踩著風眼走過去?山間的亂流雖然能吸住石子,但它最後被卷到哪去了?你有沒有算過,咱們這些人的自重,加上所負裝備,總共要有多沉?別說一步登天了,邁出半步就會墜入深澗,我們要嚴謹,要務實!”


    我搖了搖頭,我可沒說要踩著空氣過去,既然觀山指迷賦中提到――“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岩舍身,一步登天”之語,按先前的經驗來看,必然有其對應之處,而且龍門前的這條“t”字型峽穀,是華山路一條,所以我相信前邊應該會有座所謂的無影仙橋,隻不過咱們要想辦法把它找出來才行。


    shirley楊說:“話是不錯,但就算發現了無影仙橋,咱們能不能過去也不好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隧道入口的無名死者身懷道藏,可能是位前朝求真之人,他如果找不到路進入地仙村古墓,原路回去也就是了,可看他死亡的方式,好象是已經找到了無影仙橋,卻沒膽子通過,又不甘心離去,最終在隧道裏徘徊而死。”


    我聽了shirley楊所言,立刻想起以前在前線,許多戰友都是被“詭雷”炸死炸傷,那情形極是慘烈,有許多戰士不怕衝鋒陷陣,卻唯獨怕那些五花八門、明鋪暗設的“詭雷”。


    正所謂“兵不厭詐”,隧道中的無名死者,死得莫名其妙,身上除了幾卷道藏,就沒任何多餘的東西可以讓人窺其身份,曆代布置周詳的古墓中,多有疑陣防盜,說不定那死屍和觀山指迷賦都是“餌”,是觀山太保將盜墓者引上絕徑的“詭雷”。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直覺告訴我“這些跡象太不正常了,千萬不能大意!”


    我想到此處,就對孫教授和shirley楊說:“無影仙橋也許不難找,但我估計即便找到了,也必然要冒天大的風險才能過去,現在的問題是,這風險能不能冒?萬一是有去無回的陷阱呢?咱們怎麽判斷隧道中的觀山指迷賦是真是假?”


    孫九爺胸有成竹地說:“此事極易,隻要你能想辦法讓無影仙橋出現,以我參與考古工作多年的豐富經驗,自然可以考證出它是真是假,假橋可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精,不過看後半段觀山指迷賦,內容多與我調查的結果吻合,所以我相信,隻要真有無影仙橋存在,碑上的石刻就有八成是真。”


    我微一沉吟,覺得是這麽個理兒,說別的沒用,眼下應該先想辦法把“無影仙橋”找到,我和shirley楊商議了幾句,但誰也想不出一座什麽樣的橋是肉眼看不到的,shirley楊推測說或許是另有隱意亦未可知。


    我心想:“落岩舍身,一步登天,落岩舍身是什麽意思?莫非是指抱著石頭往半空裏跳下去?”靈機一動:“不對,落岩在前,舍身在後,如果是指不要命地抱著岩石往下條,應該是舍身落岩,落岩舍身也許是說首先推落岩石,然後才能做出舍身之舉。”


    我用眼一掃,見隧道裏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碎岩,如此站著胡思亂想,哪裏能得要領?管他如何落岩,先撿塊大石頭推下去探探,於是招呼胖子幫忙,二人來到一塊幾百斤的山岩邊上,先推了兩下,巨石微微搖晃,料來可以推動。


    其餘的人也要過來幫忙,胖子一擺手:“各位,都甭過來,就在邊兒上侯著吧,趕緊給胖爺騰塊地方出來,別壓壞了你們的腳巴丫。”說罷先把皮帶鬆了兩扣,他是擔心一使勁把皮帶給繃斷了。


    胖子有心逞能,把我也推在一旁,我擔心他用力過猛,跟著岩石一塊被亂流卷走,那可就真成了“落岩舍身”了,就拿“飛虎爪”將他肩上的承重帶掛住,和其餘三人在後扯著加以保護。


    胖子挽起袖子,望手心裏吐了兩口唾沫,拉開弓箭步,以肩頂住巨岩,深吸了一口氣息,運在丹田,晃動一身健子肉,霹靂也似喝了聲:“開呀!”


    就見那塊大岩石轟然前倒,由於自重極大,又接近隧道出口,並未被“龍門”前的亂流吸住,撞擊著峭壁翻滾落下滿是迷霧的深澗。


    由於山澗兩側距離極近,岩石翻翻滾滾地往下墜落,在峭壁間來回碰撞,發出轟隆隆的沉悶回響,我們在隧道洞口裏聽起來,隻覺峽穀深不可測,好半天也沒聽見巨石落地之聲。


    眾人見胖子推落了山岩,可“嚇魂台”前並無隱形橋梁,也沒任何異常跡象出現,不禁有些沮喪,正要一計不成再施一計,卻忽然在耳底感覺到一陣陣嘈雜的動靜。


    此時山岩仍未落地,山壁上除了轟然不絕的回響之外,仿佛還有千百鍋熱水同時沸騰起來,隨即沸水之聲又轉為爆炒鹽豆似的噪動,密密麻麻攪得人耳骨隱隱生疼,我心道不好:“落岩落出麻煩了,如何是好?”


    孫教授和幺妹兒,也多被那嘈雜密集的紛亂響動驚得惶恐不安,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shirley楊把金鋼傘擋在他們麵前道:“別慌,恐怕是無影仙橋出來了。”


    耳中繁雜密集的聲音驟然而緊,這感覺就好象是站在鬼門關前,麵對無數從冥府中掙逃出來的惡鬼一般,驚得人心旌神搖,手足無措,我收回“飛虎爪”,交還在shirley楊手中,隨後暗地裏握緊了工兵鏟,心中極是不安:“難不成嚇魂台前的仙橋是陰兵搭建?地仙村古墓的布置,果然是神仙也猜它不到……”


    胖子也是臉上變色,拉開架式,舉著連珠快孥對準半空,管它是什麽上來,先射它幾十枚透甲錐再說。


    正當眾人惶惑畏懼之際,驀地裏一股黑煙自穀底衝在當空,我大吃一驚之餘更是出乎意料,叫道:“這是什麽?”仔細一看,覺得連眼都快看花了,竟然是無數巴掌大小的金絲雨燕,受驚後從山崖底下飛出,當即就被峽穀間的亂流裹住,成群成群地混雜做一團,數量多得令人眼花繚亂,怕是不下十萬之眾。


    金絲雨燕善於在絕壁危崖之間營巢,而且它們屬於集群生物,多的時候一個金絲燕子洞內,可以有數十萬隻金絲雨燕,其輩用唾液凝結成的金絲燕窩極為珍貴,由於金絲燕子洞大多位於地形絕險之處,所以采金絲燕窩的人都要會攀岩登高,付出的風險和回報收益都很大。


    原來在“嚇魂台”底部的峭壁上,藏有許多金絲雨燕築巢的洞窟,胖子推下去的岩石驚得大群金絲雨燕傾巢而出,雨燕在民間有個俗稱,喚作“風裏鑽”,最是善於隨風飛舞,甚至有傳說說它們能夠在風中睡覺,而且速度驚人,飛掠之際快似閃電,此刻,烏泱泱的數萬隻飛燕衝天而起,到得峽口,頓時都被“陰河”的無形氣流卷住。


    金絲雨燕性喜集群,被渦流卷得紮作了一團,一時吸在風眼裏掙脫不得,燕子群中密集得幾乎連間隙都沒有了,峽底飛上來的更多雨燕群,還再源源不斷加入燕陣。


    原本從三麵深峽高空匯聚過的氣流,當即都被大群金絲雨燕阻塞,無形的橫空“陰河”被頃刻間就被填滿了,而數萬隻燕子也讓從幾個方向湧來的亂流所擋,將“t”字型峽穀龍門前的區域填得嚴密無間,形成了一條匪夷所思的“燕子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無影仙橋……是由大群金絲雨燕搭成的!”眼見麵前那翻飛糾纏數萬隻金絲燕子,仿佛停留凝固在了風中,粹然所睹,簡直難以相信目中所見的奇景。


    但我知道,這一奇景僅僅能維持短短的一瞬間,隨著峭壁洞窟中湧出的金絲雨燕越聚越多,燕子們很快就能衝破亂流,各自隨風飛散,那“無影仙橋”也就會再次變得無影無蹤。


    再想等到所有的金絲雨燕回巢,能夠重新組成橋梁,其間還不知要有多少時間,要想舍身求仙,此時就要把生死拋在腦後,豁出性命踏上這座“燕子橋”,踩著飛燕直闖烏羊王古墓地宮前的“龍門”。


    我不知擠成一團的金絲雨燕能否勁得住人,而且要過此橋,實如淩波飛渡,一腳踏空就會落下萬丈深淵,橋對麵的龍門之內,是吉凶難料,一旦過了“神仙橋”,一時半會兒之內肯定撤不回來,地仙留下的“觀山指迷賦”究竟可信不可信?


    哲學家說“性格決定命運”,因為性格左右著人生道路上的種種選擇,也可以理解成“人生就是由無數選擇組成的”,我遇事一向豁得出去,但要想讓我豁得出去,至少也得讓我覺得有三成以上的把握,而現在我連半成的信心都沒有,不是不敢過橋,而是擔心過了橋之後會不會落入陷阱。


    這些念頭在腦中閃了兩閃,可眼下這情形也由不得人多想,我向身邊的眾人掃了一眼,想看看他們做何設想,是否需要不動如山,靜觀其變,哪怕等上一天半日,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不遲。


    一旁的胖子正看得肝兒顫,罵道:“好個觀山盜墓的老妖,八成跟他愛人兩地分居多年,否則怎麽會玩出這套七月初七架鵲橋的鬼把戲,這鳥兒橋哪是給人走的呀?”


    孫教授卻喜出望外,大叫道:“這簡直是奇跡一般的仙橋啊,王胖子你和胡八一倆人,不總是吹噓自己萬事敢做的大丈夫好漢子嗎?怎麽?現在怕了?這是一步登天的絕險,大著膽子走就是了,龍骨卦圖就在前邊了,金絲燕子橋隨時都會散落,咱們要抓緊過橋!”


    胖子一把扯住孫教授:“什麽男子漢大丈夫?上了橋全得掉下去摔成臭豆付!胖爺我……”他話音未落,卻忽然搶步出去,一個踉嗆就踏上了金絲雨燕堆成的“仙橋”,山澗中的亂流刮得他東倒西歪,他似乎想掙紮著從燕子堆上站起來,但手腳落處立刻陷落下去,就地一個跟頭翻向了金絲燕子橋前方。


    我知道胖子一向有恐高症,他的恐怖症屬於心理障礙,其實沒什麽特殊反應,就是腿軟眼暈,有時候在特定的物質條件下能夠克服,乘坐飛機的時候他就喝藥睡覺,在我看來這也不算什麽大事,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一馬當先衝上了燕子橋,這太不符合他的作風了,我對此缺乏足夠的思想準備,甚至沒有來得及伸手阻攔。


    但我立刻發覺,再想把他拽回來已經不可能了,事到如今,隻好“並肩字”齊上了,好歹不能讓他獨自一個“折”在對麵,當下對眾人叫道:“別怕,這橋勁得住人,大夥都過橋去!”


    在嘈雜的燕啼聲中,我拽住孫教授,shirley楊扯住幺妹兒,四人縱身衝上橋頭,隻聽得耳變全是嗚咽呼嘯的風聲,在一瞬間就被氣流吸住,身體恰似處於失重狀態,腳下根本使不上力量,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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