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彬就這樣被管伶俐拽走了,他曾經幫助難產的郎國明妻子接生,雖然那時候他還沒有正式入住醫院,但這件事兒已經在醫院傳開了。


    “有個親戚在醫院就是好,處處都能照應著啊。”華彬打趣道。


    管伶俐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這也算醫院潛規則的一種,尤其是這種大醫院,病房很緊張,很多病情較輕的患者,在床位緊張的時候會被安排在過道中,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兒了。


    但這也比京城的大醫院強,一些人掛號,掛個所謂的專家診,都需要打地鋪,排上幾天幾夜的長隊,媽的,有這功夫,患者沒準都耽誤死了。


    所以,有些人就會私下活動,若是內部有熟人就太好了,更方便安排,有個照應。


    和華彬,沈藝馨幾人相比,管伶俐已經入職有些年了,算是老鳥了,對這些內部規則自然早就熟悉了。


    即便是華彬也要賣這個麵子,他們一路風風火火來到七樓婦產科,產房門口站著很多人,有老有少,看到管伶俐立刻圍上來。


    管伶俐拉著一個老婦人的手,道:“二姨,您別著急,肯定胡沒事兒的,這位是中醫科的華醫生,若是有什麽特殊情況他也會幫忙處理的。”


    那老婦人看了看華彬,立刻點頭道:“華醫生我知道,昨天中午在電視上看到過,華醫生來了就好,我們全家都非常相信中醫的。”


    老太太還挺會說話,華彬微微一笑,顯得還有些緊張,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見家長:“阿姨您別太擔心,這裏都是專業的醫護人員,他們會處理好的。”


    老婦人不住的點頭,隨後管伶俐又幫華彬引見了她的姨夫,還有她的妹夫,小夥子緊張得臉色煞白,手腳冰涼。


    一番寒暄安慰之後,華彬和管伶俐一起走進了產房,現如今,婦產科也有男大夫,更何況是華彬,昨天趙敬凱特殊開會說過,由於中醫的特殊性,華彬的專業無法界定,他可以參與任何科室的治療。


    所以他走進產房,隻要家屬不反對,醫護人員也沒說什麽,反而還熱情的和他打了招呼。


    管伶俐的表妹正躺在產床上疼的死去活來,慘叫連連,不過大夫介紹到:“隻開了三指,才經曆第一道疼而已,再看看,不行就上鎮痛棒,看看能不能自然打開的適合尺寸,若不能就隻能側切了。


    當然,華醫生若是可以用中醫的手段,我們也歡迎您接手。”


    華彬點點頭,道:“不急,自然分娩是最好的,我就在這裏,若真需要側切你在叫我。”


    那醫生點點頭回去了,管伶俐本想過去給表妹一些鼓勵,但看到表妹死去活來的樣子,嚇得她也挪不動步了,臉色蒼白,不自禁的緊緊握住華彬的手,把他的手捏得生疼。


    華彬輕輕摩擦著她的手背,低聲道:“怎麽樣,看來這之後,是不是跟更不想生孩子了,”


    管伶俐卻堅定的搖了搖頭,道:“隻有經曆著才女人的生命才完整嘛,我不怕疼,我也想做媽媽。”


    一個即將奔三的大姑娘,患有先天性不孕症,如今看著親人生孩子,要做母親,她的心中有多痛苦,是什麽樣的感受,別人很難理解。


    “如果你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華彬賊心不死的說道,真是要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了。


    管伶俐捏了他一眼,看著疼的死去活來的表妹,道:“你說這女人生孩子到底有多痛呢,”


    華彬苦笑連連,剛才她還大無畏的要做母親,現在又害怕起來了,華彬說道:“聽說有人將痛疼分為十二個等級。第一級是蚊蟲叮咬時輕微的感覺,而第十二級便是女人生產時的疼痛。”


    “這是什麽意思,”管伶俐無法理解。


    華彬撓撓頭,道:“我想應該等於十二隻蚊子一起咬你吧,”


    “去你的吧。”管伶俐沒好氣的打了他一下,道:“這話本來就不應該讓男人說,你們根本不會理解,你們隻是女人疼痛的製造者。”


    “可不能這麽說,某些女人也會男人製造十二級,甚至以上的疼痛。”華彬低聲道。


    “女人力氣這麽小,能把男人打多疼啊,”管伶俐不信。


    華彬說道:“前些天我接診一個男性患者,他很鬱悶的告訴我,他說,他喜歡一個女人,聽人說,表白的時候隻要把女人堵在牆角,抱著腦袋一通啃,女人就會愛上他。


    他偏聽偏信的照做了,結果女人非但沒有愛上他,反而給了他一記鐵膝蓋,險些讓他雞飛蛋打,疼的死去活來。


    當時我就在納悶,你說是女人生孩子更疼,還是男人的蛋蛋被打更疼呢,這恐怕是世界上最難回答的問題,因為從沒有同一個人經曆這兩種劇痛。”


    “討厭。”大姑娘無奈的啐道:“你再廢話,我就讓你感受十三級疼痛。”


    “嗯,十三級,”華彬詫異道。


    管伶俐冷笑道:“先踢你蛋蛋,然後再讓蚊子咬你。”


    “算你狠。”華彬無奈的說。


    兩人小聲交談著,感覺有些沒心沒肺,與著緊張又痛苦的氣氛格格不入,當然痛苦都是暫時的,生孩子就像黎明前的黑暗,當新生命誕生的一瞬間,那幸福感和滿足感會瞬間爆棚,瞬間就會消除母親所有的痛苦,轉而化作無邊的喜悅。


    就像此時,醫生高興的對產婦說:“已經開十指了,寶寶馬上就要和你見麵了,你再加把勁,深呼吸,然後用力擠……”


    被痛苦折磨了這麽久,產婦本已經達到極限了,但聽到這話,體內潛在的能量爆發了,那是一位母親的力量,無與倫比。


    管伶俐緊張的窩著華彬的手,密切關注著,這一刻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沒多久,在聲嘶力竭的呐喊聲中,在母親殷勤的呼喚聲中,小寶寶出生了,先是頭,然後是最艱難的肩膀部分,隨後,一個嶄新的生命誕生了。


    伴隨著一聲清脆嘹亮的哭聲,所有人懸著的心都放下了,即便見慣了此情此景的醫生們也各個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每天都要迎接新生命,這可能是最美好且富有意義的工作了。


    管伶俐更是比欣喜若狂,就像自己做了母親一樣,她一把摟住華彬,激動地無以複加。


    隨後,她問華彬道:“你說,小寶寶在整個出生的過程中有感覺嗎,”


    “當然有。”華彬肯定的說:“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小寶寶和媽媽一起努力的結果。”


    管伶俐又問道:“那你說,對寶寶來說,這又是怎樣一個過程呢,”


    華彬想了想,道:“我覺得過程是這樣的,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管伶俐一怔,隨即狠狠捶了他兩拳,道:“討厭,討厭,怎麽這麽神聖的事情,被你說出來這麽猥瑣呢,”


    “本來就是這樣嘛。”華彬一臉無辜與委屈。


    管伶俐仔細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還真就是這麽回事兒,有一小口,仿佛若有光,從口入,初狹窄,才通人,然後豁然開朗。


    “算你狠。”管伶俐把他的話原物奉還。


    產房裏,護士將新出生的寶寶抱起來,給虛弱的產婦看了一眼,然後抱到一遍簡單的擦拭清晰一番,用早已準備好的繈褓將孩子妥善的包裹好,要抱出去給家屬。


    也就是交到了管伶俐的手中。


    二人看著繈褓中紅撲撲的小嬰兒,一雙眼睛還有些浮腫,但偶爾睜開,眼神清澈明亮猶如水晶,微微咧嘴,似乎在笑,慶祝自己來到這個美麗的世界。


    管伶俐目不轉睛的看著,甚至都忘了把孩子抱出去,不一會,她的眼圈就紅了,不爭氣的身體不但毀了她的一段戀情,更是毀了她做母親的權力,讓她成為了一個不完整的女人。


    “我也想要一個。”管伶俐哽咽的說。


    華彬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在他耳邊低聲道:“趁著現在沒人注意,把這個孩子裹在白大褂裏帶走吧。。”


    “別胡說。”管伶俐瞪了他一眼,道:“我是想要一個我自己創造的生命,由我的骨血孕育出來的。”


    華彬多少能夠體會她現在的感受,以前因為身體原因她始終抵觸這方麵的問題,而此時此刻,剛出生的小寶寶就在她懷中,那新生命的律動喚醒了她壓製的母性,她做好準備要麵對這個問題了,華彬有得忙了。。


    管伶俐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抱著孩子出門,把孩子交給歡天喜地的姥姥手中,那興奮的樣子,真是不知道怎麽表達此時內心的喜悅與愛了。


    姥姥姥爺才是真正疼愛孩子的人,因為這個年月,外孫子才絕對是親生的。


    管伶俐也處在情緒激蕩中,她拉著華彬要有,打鐵需趁熱,要孩子莫耽擱。


    可她卻被二姨攔住了,對她說:“伶俐呀,快給你媽媽打電話,讓她和你爸一起來,把親戚朋友都找來,我要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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