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許攸小眼珠直轉,直向形容狼狽、昏癱在馬背上的袁紹瞟去,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


    而這時,周圍的士兵忽然叫了起來:“南麵有一支軍隊!”


    眾人大驚下抬眼遠眺,袁紹旗下的辛評忽然狂喜地大喊:“是我軍的旗號!是我軍的旗號!是駐守廣平城的陳震!是他,是他來救援我們了!此時此地,我們不是一支軍了!我們不是一支軍!”


    “咱們的人!是咱們的人啊!”


    幾乎是連滾帶爬,眾人逃向陳震軍中。死裏逃生的他們,剛見到陳震的臉,就如釋重負地軟癱在地。


    陳震這支人馬,是押運十萬大軍的糧草輜重而來的,足有一萬多人。


    前幾天,陳震才在廣平城門口恭送兵強馬壯、士氣高昂的十萬袁軍出征,可今天一見,前方是滿山遍野、丟盔棄甲的冀州潰兵,而眼前狼狽不堪的一幹人等,竟然是往日高傲若神人的袁紹主公與眾謀士。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本來智商就不是很高的陳震幾乎當場死機了。


    “哎,別提了!我軍中了呂布的詭計,慘敗啊!”


    “都是許攸蠱惑主公貿然出兵,才遭此結局!”


    “匹夫,你為何將自己撇幹淨?主公一意出兵之時,你怎麽不以死力諫。如今卻在這裏裝好人!”


    “庸狗,分明是你無所作為。”


    “彼母……”


    “彼祖母……”


    ……


    眾謀士稍稍安穩,又開始狗咬狗。今日敗仗極慘,袁紹神智清醒後,肯定會大發雷霆。到時候勢必要有人來背這敗仗的黑鍋。哪個人都不想成為袁紹泄憤之下地犧牲者,因此開始互相推諉。除了沮授沉默不語外,其他人幾乎撕打成一團了。


    麵對眼前又扯又咬的謀士肉搏大戰場景。本來就震驚萬分的陳震這次徹底驚呆了。但他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就聽北邊馬蹄聲動地響起。隨著漫天煙塵,血紅色的並州軍旗呼嘯著向這邊衝了過來。


    方才有點呆滯的沮授,忙躲開還在地上撕扯的謀士群。他站在旁邊一輛輜重車上,眺望從北邊追來的敵人。


    從方向上看,並州軍騎兵並沒有直接衝擊陣容完整地陳震軍的趨勢。他們分出左右兩支人馬,向陳震軍兩翼包抄過去,顯然是要繞到冀州軍側後薄弱處進行攻擊。


    沮授見勢不妙。急忙大聲高呼:“速結圓陣!速結圓陣!”


    陳震正被這突來地敵軍驚得不知所措。聽聞沮授之言,他若溺水之人撈到救命稻草,急忙奉行,指揮將士以輜車為屏障,就地排成圓陣。


    沮授所下命令,是有道理的,袁軍結成圓陣,便可以抵禦從四麵八方殺上來的敵軍。算是很好的救急方針。可雖然他指揮有方,但陳震手下的士兵大多是新收編成軍的農民,本來就不堪大用,此刻見到前麵的散兵潰將,又比照下逼近地虎狼並州軍,他們不禁個個膽戰心驚。未戰先怯了。


    陳震軍結成圓陣的同時,並州軍又有部分空閑人馬趕到,蹲在呂布先鋒軍的後麵看著熱鬧。他們方才是幫助打掃戰場的,後來看大勢完成,便將收尾工作交給老實人的趙雲,自己跑來看袁紹的大熱鬧,當大戰的免費vip看客。


    “看客”中,老狐狸賈詡撚著頜下胡須,詭譎笑道:“《孫子》雲:‘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袁軍新敗。上下離心。又被呂並州團團包圍,無決死突圍之誌。僅環壘固守,士氣低沉,已是必敗之局了。奉孝何必硬拉老夫來看這無趣之戰?”


    “雖然如此,但袁軍軍中顯然有能人主持,所結圓陣部署得當、防禦嚴謹,我軍若要強攻,勢必要付出不必要的傷亡。文和先生在我並州白吃白喝這麽多時日,怎忍見我軍困愁而不助一臂之力?”郭嘉笑得也很狡猾。今日大戰,他也想披掛上陣來地。但在呂布的嚴厲要求下,他和老賈等人,隻能留在最後的最後的最後的最後麵。


    “奉孝又來欺我。且不說袁軍已是無援孤軍,隻能坐以待斃,困也困死了;就是以呂並州武勇絕倫,麾下將士又驍勇非凡,一次衝鋒即能將袁軍消滅,何來困愁?而且以奉孝之智,焉破不了這區區圓陣?卻來誆我。”賈詡對並州人大肆表揚一番,接著吹捧道:“你並州智謀之士車載鬥量,葉府之中更是藏龍臥虎,且不說奉孝、程、戲諸君才智百倍勝詡,就是年青一倍如司馬仲達、徐元直等人也是才思敏捷、胸有韜略,非池中之物啊!何苦一直算計詡一老朽?”


    老滑頭!


    郭嘉心裏把賈詡罵了無數遍,又笑著應對道:“嘉等不過是後生小輩,見識哪裏如文和先生廣博,今日一戰,還請文和先生多加指教才是。”


    小滑頭!


    賈詡也在心裏把郭嘉拍得體無完膚,然後滿臉誠意地說:“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奉孝天縱之材,乃是陳太丘高徒。賈某不過邊地鄙夫,見識怎麽能和奉孝相比呢。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郭嘉和賈詡在遠處玩太極推手,呂布等人在袁紹軍外止步不前。


    握緊掌中銀戟,呂布戰血沸騰,他很想衝入敵軍大肆殺戮一番,但身為主將的責任感,卻迫使他不得不按捺心中地熊熊火焰,沉聲吩咐徐晃與高順:“先以騎兵迫近袁軍圓陣,以弓箭騷擾,間以短促衝擊,輪番挑逗。伺敵陣變動,鳴鼓而分路攻之!”


    “得令!”高順、徐晃奉命去布置。他們手下在陣營中的奔突,引起了冀州逃兵的新一輪恐懼。


    跟其他人一樣忐忑不安,沮授對於以一萬孤軍在此死守,實在毫無把握。他雖然滿腹韜略,但畢竟是文臣,不能直接上陣指揮作戰。這讓他懊喪不已:若是眼前有一員大將在此協助,便能以重賞招募死士。死士們由自己親率,去拚死攔截並州追兵,而由大將率軍衝殺出一條血路,便能保護主公突出重圍……


    隻要能回到鄴城之中,重新招募軍隊、召集各地援兵,主公依然有複興大業的希望。隻可惜,軍中的上將,如張頜、高覽、顏良、文醜等都沒在此前的激戰之中,不知生死,眼前隻能依賴陳震這平庸下將,在此地死守,爭取時間。


    沮授不對陳震抱什麽希望。他隻祈禱那些大將沒有死幹淨,這樣或許能將潰散的人馬重新聚合一部分,趕來救援。雖然這願望渺茫無比,但也是目前唯一的追求了。


    悄悄地為昏迷的袁紹換上身普通士兵的服飾,沮授又讓陳震找來一百名精銳親兵,命令他們一旦兵敗,立刻掩護主公潛逃回鄴城。


    正在緊張準備之時,沮授聽見戰場四周重新響起並州軍地呐喊鼓噪聲。他急忙望去,就看幾隊並州騎兵從四麵逼近大陣,射出幾輪箭雨隨即撤了下去,轉眼,又有數隊騎兵呼嘯衝鋒上來。看他們洶洶氣勢,象是要強攻袁軍大陣,可他們衝到陣前三五十步時,又都勒馬回轉,白白挑逗了冀州軍一番。


    陳震迷糊起來,他想不明白,軍力明顯占優地並州騎兵為什麽不直接衝上,來真刀真槍地殺它一場,反倒是佯攻不斷。


    陳震想不明白,沮授卻大驚失色。他看到結成圓陣的袁軍將士,在敵軍地不斷挑逗下,或是為了抵禦,或是為了躲避,或為了追逐迎敵,部對逐漸散亂開來,圓陣的邊緣扭曲成鋸齒狀,開始不圓了。


    此時,衣裳破爛、鼻青臉腫的審配,也爬上沮授站的這輛牛車。他睜眼一看,立刻驚呼出聲:“這是孫臏的破圓陣之術!呂布小兒竟有此兵法韜略?我等太過輕敵了!”


    《孫臏兵法》有雲:敵人圓陣以胥,因以為固。擊此者,三軍之眾分而為四五,或薄而佯北,而示之以懼。彼見我懼,則遂分而不顧――因以亂毀其固。


    呂布現在指揮並州騎兵不斷挑逗騷擾,正是破解圓陣的絕佳方法。袁軍上下都一直以為“飛將”呂布不過一孔武匹夫,誰知他竟是智勇雙全的大將之才!


    一招算錯,全盤皆輸。沮授現在心中悔恨無及,卻隻能強打精神下令做最後的努力:


    “各部伍立刻嚴整陣容,不得紊亂!違令者斬!”


    這道命令雖然頒布下去,但袁軍上下軍心早散,又豈是一道軍令所能約束的。


    並州軍中那一下下響徹天地的軍鼓聲,如霹靂般不斷劈在袁軍的心頭,削減著他們本就所剩無多的士氣。執法校尉雖然斬了十幾個試圖逃竄的兵丁首級,但更多的冀州兵依舊自顧自地潰亂,致使他們的圓陣破碎開來,lou出塊塊豁口。


    如此戰機,並州軍怎會錯過?呂布所在的中軍帥旗搖動,本就轟鳴的戰鼓聲如爆豆子般密集響起,並州軍上下齊齊呐喊,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從四麵八方向袁軍發動最後的猛攻!


    袁軍陣勢徹底崩潰了。


    喊殺聲中,沮授含淚長歎,向扮成小兵模樣的陳震鄭重托付著:“孝起將軍,主公全仗你保護了!定要將主公平安護送回鄴城啊!“


    陳震頜首,也不多說什麽。他招呼親兵將昏迷的袁紹抱上馬背,簇擁著一眾謀臣們向南邊突圍而去。


    隻不過,慌忙逃離的眾人都沒有發覺,謀士群中並沒有許攸的身影。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钜鹿之戰(五)--《》--網文字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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