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中輝心裏打著小九九,一邊跟著李書記和父親朝費老的房間走去,下了兩個樓梯,走廊裏散著幾個人,眼神似乎無意的朝這裏瞟過來,蘇中輝心想阿葵你們這幾個小樣兒看看人家,保護得多周到,一點都不招人煩,不愧是費老阿,保鏢比自己的強多了,想到這裏突然意識到這話要是阿葵他們聽到準會跳樓了,平時一個個都覺得保護美國總統那種惹事精都沒問題。


    李書記朝父親看了一眼,轉過頭敲了敲門,就聽到裏麵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請進。”


    剛剛帶路的秘書留在外麵,蘇中輝跟著父親和李書記走了進去,房間不大,跟父親的也差不多,從他們進門的神色中,蘇中輝能夠看得出來,他們對這個費老除了下屬的害怕外,更多的是尊敬。


    “你們來了。”那個蒼老的聲音又徐徐響起,突然間卻又似驚訝又似在意料之中的問:“小輝?”


    蘇中輝在門外聽到聲音的時候就已經確定這是自己那個幹爺爺了,此時聽到費老叫他,乖巧的喊了聲:“爺爺。”


    他這一喊不要緊,他旁邊的父親還有李書記就懵了,哪兒有這樣叫人的,先不說是第一次見,就算很親近也得把人家姓兒帶上吧,又不是親爺爺。


    父親正在暗怪蘇中輝不懂事的時候,就聽到費老明顯掩飾不住的關切問:“小輝阿,來,來,到我身邊來,這半年你到底哪兒去了?”


    蘇中輝朝一臉錯訛驚訝的父親看了一眼,徑直走到費老身邊:“放假以後我就去了上海。”


    費老看著蘇中輝微笑的點了點頭,呼了一口氣說:“我聽到學校對你的處分時就派人去查,整個事情都是有人策劃好的,也不知道你惹了誰,幸虧你沒什麽事,還在上海闖出那麽一番名堂,真是一個奇跡啊,現在都是風雲人物了。”


    “您,您認識犬子?”父親越聽越驚,終於忍不住小心的問。


    “你生得可是一條龍,好了,你們倆坐吧,一起陪我老人家聊聊。”費老身子直了直,手朝旁邊空著的椅子指了指:“李遠我是見過很多次了,我們這個新省長還是第一次和我說話吧。”


    蘇中輝的父親一邊點頭說是,一邊坐了下來,但還沒坐穩就聽到一句似炸雷般的話,驚得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但你兒子可是我認得幹孫子。”


    那李書記也同樣吃驚的看看費老,又看看蘇中輝,他和蘇中輝的父親交好貫了,拳頭往蘇中輝父親的胳膊上捶了一下,自然是說,你兒子可真了不得阿,給你認了個爹。


    蘇中輝抬起手指掄了掄鼻子,眼睛避開朝自己看過來的父親,心裏卻莫名的開心的很,少見父親有這樣吃鱉的情形,竟是張著嘴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費老看到這三個人各自的神情,爽朗的笑了起來,接著,幾個人便都笑了起來,蘇中輝的父親輕輕的搖搖頭看著蘇中輝,少有溫和的語氣說:“費老喜歡你,你以後也要爭氣才是。”


    蘇中輝點點頭,就聽到費老帶些責怪的說:“聽說是你把小蘇打出家的?哪兒有你這樣訓兒子的,你們這些人啊,要不就把孩子寵的無法無天,要不就讓孩子受盡委屈。”


    聽到這明顯偏袒的語氣,蘇中輝的父親也隻有苦笑的份兒了,心想上回蘇中輝會三國外語就已經夠出息的了,這回更絕,給自己找了個幹爹壓自己,如是想著,就聽到費老繼續說:“投資的事情我們也不用急了,小輝是主要的投資人,他這麽孝順,不會不給你麵子的,還是讓他說說上海的事情吧,我想知道,怎麽半年間從一個離家出走的普通學生變成現在的風雲人物了。”


    李書記聽到這話也在旁邊附和的說:“對,小輝你講講吧。”


    父親雖然沒有說話,但朝蘇中輝看著的眼神顯然夾雜著幾分熱切和關懷,還有一些愧疚,讓蘇中輝看著心裏一酸。


    蘇中輝在學校的時候演講賽也是得過參與獎的,也是當得才思敏捷這四個字,把這半年來的經曆娓娓道來自然是小菜一碟,把剛到上海錢包被偷近一個月沒找到工作露宿街頭,後來又去工地做苦工,還有如何遇到眉姐,如何受到賞識,還以及遇到曾經在大學裏救過的秦伯這些經過娓娓道來。


    費老三個人本來就好奇的很,自然很快的就被吸引到蘇中輝所述的故事中了,聽到錢包被偷,皆是搖頭暗怪蘇中輝為什麽這樣不小心,再聽到找不到工作睡在街頭,都是有些心痛,尤其是聽到去工地做苦力搬水泥,蘇中輝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兩眼通紅,那費老更是一個勁“麵目猙獰”的朝他看去,當蘇中輝提到如何遇到眉姐離開工地的時候,眾人都歇了口氣,很有興致聽他描述起了創業史。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蘇中輝總算停了下來,費老三人互相看看,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李書記笑著說:“雖然吃盡了苦,也算是苦盡甘來,確實好運的很。”


    費老則慈祥的看著蘇中輝,點點頭用有些幹癟的手掌抓住他的手說:“好,當初我見到你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麵對困難不去放棄,這是成功所必須的條件。”轉頭又跟蘇中輝的父親說:“好了,我和小輝說會兒話,你們父子倆兒就呆一會兒再敘舊吧。”


    蘇中輝的父親點點頭和李書記一起站了起來,朝費老一禮轉身出了房間。


    “這半年你受苦了,怎麽去上海不來北京阿。”費老溫聲的問。


    “我哪兒敢阿,以為那件事情真的是我酒後亂xing…”蘇中輝有些悵然的說。


    費老笑了笑突然問:“對了,那個小婕呢?在學校還是也和你去上海了。”


    蘇中輝突然聽到費老提起這個名字,神情一滯,帶些傷痛之色,把陳婕如何失憶如何被她父親帶走說了出來。


    “哦。”費老臉上也劃過一陣不忿,緩緩地說:“你找她了沒有?她是個好女孩兒啊,就是她爸爸差勁點。”


    “我已經托人找了。”蘇中輝點點頭說:“應該過一段時間就有消息了吧。”


    費老慢慢的站了起來,蘇中輝趕緊在旁邊扶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一年來管的閑事太多了,也該好好歇一下了。”走到窗口處,對著從外麵射入的陽光,眼神深邃的說:“等把上海的房價穩定下來,也該頤養天年了。”


    蘇中輝正要和費老說這件事情,聽費老現在提了起來,心想再好不過了,就把葉馨眉的事情對費老說了,以及自己和小政他們訂好的計劃。


    “葉馨眉的這份兒心也難得。”費老聽完感歎地說:“上海的房價一天比一天高,再不遏製,各地的投機分子還有熱錢都會湧進來,那時又想控製好又想不讓經濟受打擊就難了,你那幾家公司如果確實運營很好的話,我會幫忙的。”


    “謝爺爺了。”蘇中輝笑著說:“同和地產會完全站在政府這邊的,等我把豪龍那邊的局勢控製住,完全有能力推高上海的股市了。”


    看到蘇中輝雄心勃勃的樣子,費老歎了口氣說:“你和以前又很是不同了,記著,不管環境狀況如何改變,但希望你的心,不要受到任何沾染。”


    點了點頭,蘇中輝看著費老堅定地說:“我會的。”兩人繼續聊了許久,費老卻是越來越精神,幾次警衛員進來都詫異的看著蘇中輝,飯菜都不知道讓廚子熱了幾遍。


    “好了,去找你爸吧。”費老欣慰的看著蘇中輝說:“不耽誤你們父子倆了,你爸是個耿性子,雖然在親情這些方麵方式不對,但他是很在意你的,你們倆缺少溝通,恩?”


    “知道了。”蘇中輝抿嘴笑笑,和費老說:“您先休息會兒吧,我先走了。”


    出了門,蘇中輝呼了口氣,朝父親的房間走去,來到了門口,心又乍得重重跳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一會兒,門打了開,父親臉上少有的微笑說:“快進來。”


    老實說蘇中輝對父親的笑容不知道該用受寵若驚還是心驚膽戰來形容,反正就是有點不習慣,看到房間的桌幾上有蓋著的幾盤菜還有米飯,心裏一暖,就聽到父親說:“還沒吃飯吧,呶,剛剛陪史密斯他們吃完,我叫廚房加了些,還熱著,快吃吧。”


    蘇中輝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哦了一聲,坐在桌幾旁邊的椅子上靜靜的吃了起來,心裏卻是想著太多的事情,兩人就這麽靜靜的誰也不說話,蘇中輝小口小口的把米飯放入嘴裏,突地,聽到坐在旁邊的父親輕輕的歎息了一聲說:“阿輝,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對吧。”


    抬起頭來,蘇中輝看到父親那樣少有的憂鬱自責的眼神,鼻頭一酸,滾滾的熱淚再也忍不住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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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中輝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把阿斌的事情告訴父親,投資的事情史密斯他們跟父親和當地領導談,蘇中輝也想太多出麵,省得妨礙史密斯這個大奸商討價還價,投資畢竟伴隨著風險,有利條件越多自是越穩妥。


    這兩天裏蘇中輝沒事就經常和楊麗在一起聊天拉,玩啦,上麵也知道這事,所以楊麗也就沒什麽任務了,唯一工作就是陪好這位投資方的重要人物,剛來那會兒楊麗旁邊的那個男人也時常出現,看來和楊麗的感情也挺好的了,蘇中輝有事沒事的就調侃兩句,然後再說:“楊姐你臉紅時的樣子好迷人呢。”


    蘇中輝在和楊麗談心的時候知道她並不喜歡現在的工作,於是就說他們有個新成立的軟件公司缺人手,yushar那幫人也正好缺個大姐姐管管,況且楊麗怎麽也是計算機研究生,就請她來上海幫忙,楊麗把這事跟那個小夥兒說了,那小夥兒也倒癡情的很,也要辭掉爬了好幾年的工作,蘇中輝能看得出那人也是有能力的,在政府工作這麽多年,正好自己的公司缺少一些和政府方麵交涉的人。


    楊麗需要一段時間解決這裏的事情,蘇中輝在樊市待了三天就跟父親回石家莊打算再去住兩天,順便看看爺爺奶奶,史密斯等人就直接飛回上海了。


    母親樂嗬嗬的把這父子倆迎回家裏,做了滿桌的好菜,多少年了,這一家也少有像今天這麽親熱地吃一頓飯,蘇中輝的父親辭了一天假,晚上的時候三人一起倒夜市轉悠了幾圈,次日便回了老家,爺爺奶奶看到寶貝孫子回來了,問長問短的,奶奶更是老淚縱橫的,讓蘇中輝直想打自己這個不孝子孫。


    當天下午就返回了石家莊,蘇中輝去豪龍酒店見了小桐,上次倉促之間也沒有說太多話,兩人找了一家館子一邊吃一邊聊,把各自這半年來的發生的事情大概都說了說,蘇中輝盡量不提她和方洋的事情,雖然高中畢業後已過了三年,但兩人都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朋友,朋友,蘇中輝心裏默默地念叨,或許可以這麽說吧。


    跟小桐說好回上海的時間,讓她辭去這裏的工作再和家裏打聲招呼,蘇中輝知道小桐的父親老病又犯了,但這次發作的絕沒有小桐說的那麽輕,但他知道小桐的脾氣剛性倔強,就拿出一萬塊錢說這是公司預付的薪金,他的心意小桐自然明白,和鄭重其事的蘇中輝爭辯了許久,最後還是收了下,把頭輕輕的扭了過去,蘇中輝不看也知道小桐的眼睛紅了,這些年她這樣一個女孩子所受的委屈,又哪裏是自己這樣衣食無憂的人所能真正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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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輝哥,都是那幾個不長眼的家夥拉,您別生氣嘛。”小剛繞到沙發後麵,麻利的用手捏著蘇中輝的肩頭,當年在工地的時候,大家夥兒太累了就讓他給捏捏,還真挺有效的。


    蘇中輝想起了在工地上時的一幕一幕,搖了搖頭鄭重的說:“好了,你給我到前麵來,我有話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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