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四章一夜間兒孫滿堂!


    勤王軍出現在甲魚村村頭的時候,三十萬討逆軍已經秩序井然地放下了武器,如果他們有盔甲的話,也可以這麽說,他們卸甲投降了。


    淩嘯恍若做夢一樣望著微笑著跪地行禮的胡駿,很是驚奇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胡駿有些不好意思地指著跪在旁邊的胡非偉,有些惴惴不安地道,“爺,我勸降了這個胡堂主,是他號令這些百姓放下武器的!不過,我答應了他一些條件……”


    “什麽條件?”淩嘯很是好奇,讓這個胡駿吞吐成這樣。


    “保他和家眷不死,給個三萬兩銀子讓他養老。還,還答應他,收他的兒子做幹孫子,給個七品知縣的候補銜!”胡駿話未說完,自己的臉就先紅了,頗覺丟人的他,對愣怔怔的胡非偉吼道,“還不來拜見主子爺?!”


    勤王軍眾將領先是一愣,猛然間醒悟過來,突然哄堂大笑起來。幹孫子?那胡非偉豈不是認了胡駿當幹爹?!


    淩嘯也是哭笑不得,望著已經五十上下的胡非偉向自己磕頭,再看看乳須茸茸的胡駿,終於想起了石敬塘那種兒皇帝的典故,很為驚訝這些古人為了保命的匪夷所思,半晌不知道說什麽為好,到了自己都覺得不說話不行的時候,笑道,“老子信了你的邪!恭喜你一夜間兒孫滿堂!”


    話雖是如此調笑,淩嘯卻不得不讚歎胡駿的心思伶俐,和深深領會自己不予傷害百姓的善心,當即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好!你們兩兄弟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派人去福州傳令,押送五百萬石糧食前來南平城,把所有軍管使全部調來,立刻開始運作重建地方衙門,並安排即將趕到的綠營和征丁分散駐軍,公布愛民紀律,再遣散這些百姓,著手緝捕知無堂骨幹堂眾,分糧賑濟,恢複生產!”


    傳令完畢,淩嘯正要走進村去,猛聽見龍王廟中德川家宣的哭嚎聲傳來,一如啞驢發情般嚎叫,淩嘯大愣,胡駿帶眾親衛猛地戒備起來,持著武器就向廟中衝去。淩嘯進到神堂,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呆了,靠!你們兩人幹什麽?聽過霸王硬上弓的,可沒有聽過霸王硬吹簫的!


    德川家宣仰倒在地上,一邊慘號,一邊發了狂一樣地胡亂揮拳亂揍趴在他褲襠上咬著要害的張略,還沒等到親衛們拉開張略,他就兩眼一翻,又驚又痛又懼地昏死過去,顯見張略吹簫時候的服務態度不好,未免有些咬牙切齒!


    淩嘯懶得管被扯開的張略,掃視一眼血流滿地的德川家宣,令人扯下他的褲子,頓時就傻了眼,德川家宣的下身一片血肉模糊,本就短短的話,已經剩下一層皮連著了,就是淩嘯看了,也覺得是吹口氣都會斷的,隻好悻悻然地抽出腰刀,遞給趕來的軍醫,道,“趁他昏死,全都割幹淨吧,留著**,對他是煎熬。”


    張略鼻青臉腫如同豬頭一樣,卻像狂人一樣仰天狂笑著,猙獰醜惡但幸災樂禍的麵孔讓淩嘯很是厭憎,“狗韃子,你不生氣?哈哈,別他媽的裝了,彼此都是玩心眼的,你就不用瞞老子了!你狗韃子能收服這世子為你所用,肯定就不是隻為了滅我知無堂這麽簡單。亨,老子不曉得你想搞啥詭計,老子就是死前也不讓你如願!怎麽,你還能把爺爺我怎麽樣?老子就是千刀萬剮的命,還怕個**!”


    淩嘯忽地一擺手讓眾人出去,吩咐胡駿三十步警戒,然後盯看這張略半晌,忽地展顏一笑,“我又沒有下你的下巴,為何你不咬舌自殺呢?是不是很恨自己功敗垂成,或者是我還沒有被你氣得暴跳如雷,你舍不得馬上死?”


    張略一愣,淩嘯這話窺透人心,讓他很想去反思自己未自殺的原因。


    “也罷!其實,就算你咬不咬掉德川家宣的子孫根都無所謂,本來我就是準備自己動手的,卻沒有料到你親自動手去了。”淩嘯笑得很是開心,一如和老友談心,“你說錯了一點,我不準備押你去京師領賞,也不打算殺了你的。你難道真不知道我的出身麽?”


    張略起先聽說淩嘯不生氣,大為失望,等他說出不殺自己,狐疑萬分,罵道,“賤狗出身,雜種罷了!”淩嘯卻不生氣,竟然笑著上前幫他鬆綁起來,“實話告訴你,我不是狗韃子,是格爾楞的養子,撿來的漢家男兒!”


    這話一出,張略大吃一驚,要知道當今人世最是注重祖宗血統,連不知道上五代祖先的名諱都是不孝,眼前的淩嘯難道拿這個開玩笑?


    此刻淩嘯已經是解開了他身上的第一個繩結,“你等一下就拿我的刀挾持我,然後要匹戰馬,再要我手下釋放你認為忠心耿耿的人,向南逃走,到台灣也可,南陽也可,他日東山再起吧,現在我這邊還沒有站住腳,有兩個皇子監視呢!”


    張略雖對淩嘯的話很是有些覺得匪夷所思,但見淩嘯真的在鬆綁,忍不住強烈的求生希望升騰起來,心中怦怦直跳,口中結巴道,“那,那這多不好意思啊!”


    淩嘯卻點點頭,義正詞嚴道,“大家不都是為了漢家衣冠嘛!”說罷,就去解最後一個繩結。


    真的,真的!他都去幫我解到最後的結了,是真的,祖宗有靈,大難不死,我必有後福啊!張略感到心髒跳的猶如是強橫的野鹿,撞得胸腔都有些受不了了,第一次用他今生最真誠的感激之心說道,“不好意思,想不到大人你竟是這樣忍辱負重,潛伏敵營,我錯怪大人了,還請大人你不要計較我是個直腸子……噢~噢~噢~..你、你!”


    張略話沒有說完,就發現腸如刀絞,痛得汗都冒出來了,低頭一看,駭然發現肚子上被淩嘯一刀紮到沒柄,他馬上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萬般不解地問道,“為什麽?!你……”


    淩嘯冷冷一笑,退後三步道,“你說要我不要計較你是個直腸子,告訴你,我計較!所以直直地捅一刀,看你的腸子直不直!”


    “你、你騙我!”張略見肚子上黑血直冒,氣得恨不得把眼前的淩嘯故伎重施,也給他來個霸王硬吹簫,奈何身子已是動彈不得了。


    淩嘯麵色忽地變得冷峻萬分,神色肅然道,“天可憐見,我沒有騙你!我是漢人,但我更是中華人,我也曾給過你,和你們知無堂活命逃走的機會,但你們沒有珍惜,倒白白落了我一個心慈手軟遺禍百姓的罵名。”


    他猛然靠近張略,恨聲道,“不是我要你死,是你殘害百姓的所作所為,老天爺也看不下去!至於為什麽,給你這樣一個生的希望之後,再殘忍地殺死你,讓你希望湮滅,告訴你,是被你殘害的福建百姓要我這樣做的!因為,你也是這樣,給了他們一個希望,再生生地把他們的希望親手摧毀,這,就是報應!”


    張略萬般不甘心,暴吼一聲要撲上來咬人,淩嘯卻猛地拽住刀把,狠狠地一攪,那張略就電擊般觸動一下,剛剛緩過氣來,淩嘯又是一攪,再次電擊抽搐,張略這才再也緩不過氣來。他兀自卡氣不肯咽下的彌留之際,淩嘯輕聲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僅是漢人,而且是來自後世的漢人,很不齒那些喜歡咬髒東西的人,尤其咬的還是男人的!哈哈哈哈!”


    梟雄半生的知無堂大堂佬,眼光怒火一亮,很快就熄滅下去了,他終於拋棄了臭皮囊,當然包括令他恥辱的嘴巴。


    看看這張略的屍首,淩嘯抱頭坐在蒲團之上,呆呆地望著神像。也許是今天第一次當著一個人,很安全地說出了自己是什麽人,淩嘯的心中特別有感觸。難怪**說曆史人物作用重大,想想閩江中的百裏漂屍,想想二十幾個縣中遭受蹂躪的鄉民,他們悲慘命運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眼前這個長不過一米七五,重不過百多斤的死人,他們找誰哭去?


    步出這個龍王廟,淩嘯已經把這些悲天憫人的情緒拋諸腦後,他還記得自己凝視龍王神像時候說的話,“我也不過是個曆史人物罷了。”


    所以,當黃浩請示他是否向南路軍發去全麵進剿的軍令之時,淩嘯毫不猶豫地點頭,而且語出驚人,“南路軍所麵對的,是頗有軍事才能的武堂堂主,龍岩又是敵軍稱帝之都,命令金虎,倘使不能智取,不必再強求兵不血刃,一切以盡快擊敗敵軍,盡快安定福建,盡快和平穩定為目的!告訴他們一句話,軍隊是暴力機關,不用暴力還是個屁的暴力機關?!慈悲如來佛,也還有獅子吼呢!”


    眾將領一起凜然,躬身稱是。


    淩嘯正要找地方歇息,忽聽村外蹄聲大作,不一會兒,已是一隊勤王軍親衛護著一人來到麵前,竟是大汗淋漓的先生顧貞觀。


    “八百裏加急廷寄,駙馬爺,皇上召你帶勤王軍火速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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