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石柚忠是在得到消息就趕進內堂去稟報的,登時就把胤礽的魂都嚇飛了,顫聲問道,“有聖旨嗎?”


    胤礽考慮的很對。淩嘯親衛兵封貝勒府,這是多大的事情!淩嘯既然敢於這麽做,要麽是他手上有聖旨,這一種固然可怕,可皇上不會往死裏麵去整自己這嫡親兒子的,要不然早就殺了自己十幾遍。但要是淩嘯沒有聖旨,就更加可怕了,不是淩嘯謀反殺阿哥,就是淩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而且很惱火自己,親自上門來找場子。


    即使躲過了這一次,也躲不過一生一世啊,想到這裏,胤礽對驚愕萬分的石氏苦笑一聲,“福晉,多半是老四的那個主意,我們要門下造謠的事情敗露了,唉,早知道一樣沒懷上,何必這樣折騰,不知道這一次我將會再失去什麽。”


    形勢緊急之下,石氏強壓馬上可見到心上人的驚喜,擰眉略一思索,決斷迅速,“爺裝病裝暈吧!等一下就算是刀子刺痛你的胳膊,也不許動彈,否則,你出去會被淩嘯大辱,裝病失敗更是火上澆油!柚忠,趕快去前院叫來大夫,交代好了。我去會會這太子太師!”交代完畢,石氏緊咬著嘴唇向前庭行來,耳中卻全是那一句隻在乎曾經擁有。


    淩嘯在堂上看著壁上書法字畫,心中卻是惱怒萬分,家人長久天南地北,他本來就歉疚萬分,如今剛有機會賴在京城多陪陪她們,可惜哥哥的重要日子,孩子們的降臨盛事全都泡湯了,不怪始作俑的胤礽怪誰?!有氣不出非好漢,淩嘯嘿嘿冷笑,袖中那柄黃綾絲把戒尺已經拽得冒了汗出來,嘿嘿,隻等胤礽出來,狠狠打他個蒙頭蒙臉就閃人,保管這家夥驚怒交加又莫名恐懼,弄不好幾天都睡不著覺。


    忽聽得堂後甬道腳步聲響,淩嘯滿腔怨氣立刻化成衝天膽量,那堂戶一開,淩嘯就是一下子掄過去,卻聽啊喲一聲女子驚叫,顯然是打錯了人!挨了淩嘯一下子的,是二福晉石氏,比胤礽矮上半個頭的她,開門就見黑影帶著風聲一閃,連忙往後一躲,以至於淩嘯照胤礽頭上打來的那一下,紮紮實實地落在了石氏的胸上,當即痛得這廢太子妃撫胸呼痛。


    看清來人是石氏,淩嘯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待要上前賠禮撫慰,卻見是胸部要害,也就唯有幹笑一聲,向來講究先聲奪人的他,馬上沉下臉來,怒道,“胤礽呢?叫他趕快出來,今兒個好不了,躲也躲不過的,出來!”


    石氏心中淒苦身上痛楚,一麵撫揉著胸部挨打之處,一麵幽怨地望著淩嘯,怯生生道,“師傅,二阿哥他許是軍營操練受累過度,回來就昏昏迷迷的,好似中了秋老虎一樣,大夫們正在診治,我見師傅前來,故趕來請罪,不知道胤礽他犯了什麽錯,讓師傅這般生氣?”


    淩嘯懶得和這婦人講,一指隨石氏來的仆人,“帶路!”


    胤礽確實裝得很像,死狗般昏昏睡著,又有大夫在一旁以脈案為證,這倒讓淩嘯不得不“信”了,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悶吼一聲掉頭就走。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淩嘯要是惦記自己就天從人願,可惜偏偏是惦記胤礽。他今天要是憋了火,來日不定是怎樣的狂風暴雨,以胤礽即將隨他南下的身份,還不被他整得稀裏糊塗的?


    石氏見他真的很怒,連忙追去請他後堂說話,等到淩嘯刷地一下扔出造謠事的調查結果,石氏很快就明白過來,淩嘯是按照承諾既往不咎了,可不知道這事哪裏牽涉到了淩嘯的怒火,這位爺是來攜私泄憤的。


    擺擺手令從人全部下去,石氏萬福一禮,哀聲道,“我的好妹夫,二阿哥素來沒什麽腸子彎彎,這事情確實是奴才們的誤傳,這樣吧,你要打就打我好了,來,舅嫂子讓你出氣,好不好!”


    淩嘯還沒有骯汰到打女人的份上,尤其是這個很無辜的女人,哪裏肯打,正要遜謝告辭,不料石氏竟然抓起他拿黃綾戒尺的手,在自己身上撲打起來,每一下還頗似用力,而打的部位,更是讓淩嘯大為臉紅。


    一把掙脫開來,淩嘯怒道,“逼我打你也是得罪我!”


    “嗚嗚!”石氏一下子軟倒,斜伏在地上哭訴,“我傾慕你,我傾慕師傅,你打我吧,我的心裏好難過,我有罪,可我老把不在乎天長地久放在心上,隻求能讓我曾經擁有一次,就是死也是心甘。嗚嗚。”


    淩嘯的心猛地一縮,什麽時候自己這麽招女人愛?這真是飛來豔福,更是飛來橫禍!石氏他並不恨,甚至是同情,一咬牙操起戒尺,照她翹起的臀部上狠狠連抽十幾下,直到石氏真的感覺到身比心痛的時候,淩嘯這才起身罷手,冷冷道,“我很可憐你不能自拔,所以幫你拔出來!我也並不是什麽好男人,齷齪處比胤礽更甚,說老實話,我要是你,就勸胤礽去遵化守陵,起碼可以夫妻白首!”


    石氏大驚失色,摸著痛處顫聲問道,“你是說我們二阿哥沒有機會。。。。。。”


    淩嘯一擺衣袖冷笑一聲,這女人的心中,就算對自己有些愛慕,也不過是權欲大樹旁的一株小草罷了,或許愛慕的那株小草也是權欲之水澆灌起來的!他再無任何對石氏的歉疚,哪裏敢出剛才那種真心之話,“皇阿瑪為眾阿哥奪嫡所憂傷煩惱,為人子者,放棄而不爭也是孝心的一種。告辭!”


    “師傅!我真的愛。。。。。哎呀。。。”石氏剛要再次訴說,卻見淩嘯暴怒地回身在她屁股上猛地抽了七八下,方才揚長而去,“逼我聽愛字也是得罪我!”


    ―――-


    就這樣,闔府上下都覺得遺憾的時候,麵對滿屋子的親人,淩嘯甚是果決,果決到近乎無情的地步,竟讓兩個還在坐月子中的妻子全力挑起家務,“芩兒、雅茹和瑾虹隨我南下,欣馨小依留府上照料好自己和孩子們,等三個月後我將派船來接你們!”


    數天涯,依然骨肉,幾家能夠?


    淩嘯在心頭反複咀嚼顧貞觀這曲金縷曲詞,他明白,三個月來接她們母子,不過是一句安慰的話罷了。自己此一去,就是中國人撲向廣闊海疆的征途開始,何日能還,能否生還都隻是一個未知數,可自從忝居高位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這是自己九死不可悔的使命!


    照單全收了吳家兩個還無功名的小夥子,點齊自己的幕僚屬將,帶上自己的三個妻子和蘇瑾,懷揣了兩千多萬兩的巨款,在勤王軍和各阿哥府侍衛的護送之下,在欣馨小依的淚眼相送中,在四個孩子的酣酣沉睡裏,淩嘯和九個阿哥終於踏上了征程。


    這近兩萬人的起拔,充滿了既慷且慨的別樣激昂。沉浸在建功立業憧憬中的阿哥們,竟是大張旗鼓地把上百萬響的鞭炮放得沿途側目,前來通州送行的文武百官紛紛祝賀他們的主子馬到功成,騰庫雅布甚至拐彎抹角地給瑾虹送來十對小獵鷹,好一派己求眾期的赳赳場麵!


    “默問人生壯士膽,吾生何日能非凡!”


    再次坐上海船,眺望深邃幽藍的大海,淩嘯根本不理會吐得稀巴爛的阿哥爺們,輕輕拍撫妻子們的後背,念叨著容若臨別贈行的這一句,回想自己如今的一些布局,也不禁壯思激揚。


    現在,橫亙在淩嘯心中的首要難題,就是收複台灣,這個中華民族的睾丸,後世被老美所捏著,今天確是被不明何方的洋夷所拽住,死死擋住了淩嘯探海大業的去路,不收回它,所有南下和西航的海路都備受威脅!等候太倉和長樂造船出來,兩年,已經太慢了,須知道,任何一個還想活出人樣的男人,是決不能把卵子給別人捏著的,一分鍾都不可以,何況是兩年?!


    淩嘯為吐得最厲害的瑾虹拍拍背,又給蘭芩和小依剝了一個柚子,也分了蘇瑾一片,笑道,“蘇瑾,海船一到福州,你即刻改走陸路,由胡駿帶領親衛護送你南下廣州,調集所有的武裝商船向廈門與福州集結,這一次,爺要和洋夷們來一次鋪天蓋地的大海戰!”


    他就是不信這個邪,三大水師加上兩隻武裝商船隊,大小艦船上千艘,還搞不定南洋來的那幾百艘敵艦!管他媽是海軍還是海盜,先收回台灣這個基地再說,免得敵人可以就近補給,這樣的話,那些家夥們就需要從呂宋補給,起碼洋夷船的襲擾從數量和戰力上會大打折扣。


    當然,一直縈繞在淩嘯心頭的是這樣一個問題,現在的遠東,是荷蘭、葡萄牙、西班牙、英國、法國相互競爭的格局,究竟是什麽樣的利益,吸引得他們拋棄成見一起前來,竟然還組成諾大艦隊?難道不怕我們諾大的中國發怒嗎?!


    等淩嘯率眾到達福州的時候,他忽地有些明白了,港口裏那飄著五國旗幟的三桅戰列艦,顯然是來宣戰或者談判的!


    “想談?雖然我很會談判,但不想談的時候,逼我談也是得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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