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忽覺身前一空,先前似無窮無盡湧來的獸人士兵突然不再進攻,而是齊齊向後退去,原本密密麻麻的戰場上頓時空出了一個百米方圓的空地。


    得到命令退去的獸人士兵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逐漸放鬆下來。


    之前的戰鬥,望著前方同伴的下場和散落的屍骸,出於獸人的勇猛和戰無不勝的信念,每個士兵都是抱著必死的念頭往前衝,無比緊張的心情使他們忘記了呼吸,個個憋著口氣。


    此時悄悄放鬆下來,才發覺冷汗已遍布後背和額頭,不知不覺中打濕了全部衣衫,握著兵刃布滿冷汗的手亦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軍令不可違,獸人族的榮譽亦不容被玷汙,然而能在這樣的戰鬥中活下來,終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啊……


    能活著,誰會想死呢?!


    冷情見到這般情形,並沒有立即追擊獸人士兵,而是原地駐足,待要看看這些愚魯的獸人能搞出什麽名堂,心中卻對將出現的情景有了大致猜測。


    隨著獸人士兵恭敬的目光,二十多個普通士兵打扮的獸人龍行虎步,排開人群進入空地,二十多雙眼緊盯著冷情,形成了合圍之勢。


    果然,打痛了小的,老的就會出現啊!冷情麵現譏笑之色。


    真以為這樣就能奈何得了我嗎?冷情毫不在意的掃視了一圈,打量這些獸人那毛茸茸的外表,暴突的獠牙,和威脅似的揮舞著的兵刃,聽著那獸類般的嗥叫和莫名其妙的語言,心中不由泛起一陣厭惡,殺心頓起!


    摩爾在稍靠後的位置與手下眾將領將冷情包圍起來,此時注意到冷情麵上那絲譏笑之色,一時間暴怒如狂。


    多少人類已倒在獸人刀下?!多少城市已在獸人腳下輾轉悲鳴?!又有多少不可一世的人族高手被撕成了碎片?!


    眼前這個人類,無視獸人族過往的驕人戰績,嘴角那絲傲慢的譏笑,似乎已將整個獸人族的榮光踩在了腳下!


    士可忍,孰不可忍!


    摩爾憤怒的長嚎一聲,其他獸人將領似聽到衝鋒號角,齊齊往冷情殺來,身形騰躍刀光閃耀鬥氣縱橫間,已將冷情上下左右完全封死至無一絲空隙,一時間冷情已看似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唯一的結局隻能是在這刀光中被撕裂、攪碎!


    對這前所未有的大敵,獸人將領擺出了異常謹慎的態度,於攻擊前已商量好進攻對策,力圖一舉建功,徹底消滅這個敵人,為森格王和其他役於冷情手下的將領士兵報此血海深仇!


    原本悠閑駐足的冷情,對四麵八方即將臨體的兵刃似無所覺,一時間每個參與進攻的獸人將領都生出了錯覺:下一瞬,就是這個白衣惡魔斃命之時!


    想到此點,獸人將領們心中愈發激動,刀光去勢在已達自身極限時又加快了幾分,竟是受於麵對強敵的無限刺激,臨陣突破境界,劈出了此生中最輝煌也是最淩厲的一刀!


    “殺!!!”


    又是一聲蘊含天魔音的驚天怒喝響起!!!


    每個進攻的獸人將領都如在耳邊響起一聲炸雷,十七個身具8級獸族鬥氣的團長已是吃不住這惑人心誌的驚雷,齊齊撲倒於地,五個師團長雖未被奪去心誌,也是平衡被打破,身形搖搖欲墜眼見要栽倒,摩爾稍好些,一時間眼前亦是星光飛舞,不知身處何地。


    之前的圍攻不告自破,漫天刀光轉瞬不見。


    對敵之際,冷情從不知什麽叫心慈手軟,什麽是騎士精神!


    你死,我活,這才是最好結局!


    至於采取什麽手段,那不在冷情考慮中,迂腐往往是導致自身死亡的前奏,一向為冷情深惡痛絕!


    身形以幾乎看不見的疾速繞了一圈,白光閃動間,隻留下一地頭顱和軟倒的無頭軀體,並無一絲血跡。


    如果冷情有空細數,會發現這些頭顱加起來是二十二個,剛好是摩爾手下剩餘的所有高級將領。


    摩爾站在稍遠處掠陣,此時晃晃腦袋,終於清醒過來看見眼前戰局。


    白衣惡魔依舊挺立,隻是所有手下已失去頭顱變為屍體!


    不敢相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血紅色在摩爾眼中逐漸升起,氣息越來越粗重,一雙手握著兵刃的手止不住又顫抖起來。


    死去的,都是摩爾的忠實部下,平日裏大家兄弟相稱,一起喝酒一起吃肉,於漫長的軍旅生涯中培養出了無比深厚的感情。


    可是,這些兄弟,這些胞澤,此時卻已變成一具具無頭屍體散落各處,以後,再不會發出那豪爽的大笑,再看不到那些尊重的麵容!


    摩爾血紅的目光瞪向冷情,不可自製的仰天長嚎,無盡悲意彌漫在這長嚎中,讓人聽之落淚。


    冷情嗤笑的望著摩爾,心想這大概便是此次進攻的總指揮了。


    悲哀嗎?!痛苦嗎?!憤怒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人族的士兵哀號著倒在你們刀下,男人們恐懼的看著即將臨頭屠刀的慘呼,婦女孩童們望著即將變為葬身之所的鍋鑊的絕望目光、淒厲呼喊,母親撫著兒子屍體的悲傷欲絕,父親眼見幼子被殺死被烹食的痛不欲生,丈夫……妻子……


    和你們給東大陸人類造成的數不勝數的種種苦難悲傷比起來,你這點小小悲痛又算得了什麽?!


    今天,不過是先收取的一點點利息罷了。


    看著摩爾悲痛欲絕的長嚎模樣,冷情反而忍不住大笑起來,越笑越是開心,越笑越是大聲,很快變的震耳欲聾,完全壓住了摩爾的長嚎聲,震動在每個旁觀獸人士兵的心中。


    整個戰場,除了冷情的大笑,一時再聽不到別的聲響。


    摩爾悲嗥聲被打斷,望著大笑的敵人,心中邪火呼呼直竄腦門,再不顧忌敵人的強大修為和自己身為統領的職責,怒吼一聲,緊握手中兵刃,運轉起渾身鬥氣,身形往冷情疾射而來。


    外放的鬥氣在摩爾身周凝實成土黃色,竟已初具鬥氣鎧甲的外形,手執的似刀非刀長達兩米半的兵刃,刀身處泛起黃色光芒,急奔過來的路上,地上被摩爾外放的強大勁氣激的飛沙走石,一時間氣勢煞是驚人。


    冷情笑聲止歇,麵上浮起淡淡冷笑,看著摩爾急撲而來身形,根本無謂那看似強大的氣勢,迎向摩爾疾奔而來的身影。


    白色黃色身形電光火石間交錯而過,冷qing動極突靜,施施然轉過身,掃了眼略顯暗淡的“光刀”,精神凝聚之下,更多光元素被匯聚於刀上,很快“光刀”重又變的刺眼奪目。


    摩爾附滿鬥氣的兵刃和身上無比堅固的鬥氣鎧,並未阻擋住“光刀”無堅不摧的去勢。


    交手一回合,兵刃,被一刀兩斷!頭顱,已離體而去!


    摩爾龐大的無頭軀體緩緩栽倒於地,濺起一地灰塵。


    冷情望向那無頭軀體,笑了笑,也不知自己此時在想些什麽。


    人死,萬事休。


    再多的罪孽,也會被死亡所救贖。


    無論人族還是獸人族,死亡對於每個人、每個種族都是如此一視同仁,所有人最終都會回歸“主”的懷抱!


    暈~~冷情想:這宗教洗腦還真是無孔不入的強大武器,明明死後就是虛無,莫名其妙想到什麽“主”身上去~自己可是一向不信“神”的叛逆之徒呢。


    自我嘲笑了一下,冷情轉目看向遠處的獸人士兵。


    死去的已被救贖,還活著的呢?


    當然是繼續“救贖”!!!


    下一瞬,冷情已出現在觀戰的獸人士兵身前,開始了又一輪屠戮。


    旁觀的第十二兵團士兵,眼見眨眼間便情勢大變,兵團中所有武技最高的頭領轉眼間變為一地屍體,個個正肝膽欲裂,眼見冷情那白色身形突然又出現在眼前,隨後幾位同伴便成了無頭屍體,再也控製不住內心恐懼!


    “哇”的一聲喊,失去了頭領的壓製,除了摩爾一眾忠心耿耿的親衛外,其實獸人士兵紛紛逃竄而去,不少人邊逃邊恐懼的大叫:


    “魔鬼!魔鬼!!他是不可戰勝的魔鬼!!!”


    “惡魔,惡魔啊!”


    “偉大獸神啊,您快救救我們吧!”


    留下的,自然最先被屠戮。


    摩爾親衛雖說武技比普通士兵高強不少,在冷情手下依然如待宰羔羊毫無還手之力,很快便被屠戮一空,步上統領的後塵。


    冷情又趕上逃在後麵的獸人士兵,毫無憐憫的屠戮著這些心誌被奪的士兵,此時麵對的不是揮舞的兵刃,而是逃竄士兵的背部和毛茸茸的尾巴,殺戮速度更比先前快了倍許。


    於是整個戰場形成一種壯觀且怪異的景象:幾萬名獸人士兵亂哄哄一片,拚命往三公裏外的大營逃竄,邊逃邊還恐懼的大叫著什麽,一個白色身形緊隨其後,隨著腳步的前進留下一路獸人士兵的屍體,趕鴨子般追趕著這些獸人士兵往獸人大營而去。


    兵敗如山倒,雖說麵對的敵人隻有一個,然而恐懼已充滿了每個獸人士兵的內心。


    為了加快速度,絕大多數人於奔逃的路上扔掉兵刃脫掉鎧甲,隻為了能再多快一點點!


    不必多快,隻要比別人快就行!


    這樣的狂奔中,不知有多少獸人士兵破下了自己一生中的速度紀錄!


    恐懼,才是速度最好的催化劑啊。


    一路狂奔,一路殺戮,冷情不知手刃了多少獸人,直到獸人大營的土壘出現在眼前才作罷,施施然轉身離去,卻無一個獸人敢出來追殺。


    這樣的敵人,實是可怖之極!


    冷情沒追進土壘,已不知有多少獸人士兵在暗中慶幸了!


    回轉的路上,四處是獸人士兵拋落的完好兵刃和鎧甲,冷情甚為欣賞此種兵刃的造型,施展隔空取物的手段全數收入乾坤戒,一邊還嘀咕:“肉多肉少,都是肉啊~~”


    回到原先戰場處,冷情不由駐足,四麵掃視了一眼遍布整個戰場的屍骸,忽的一陣興奮湧上心頭,一聲悠揚清嘯破口而出,久久回蕩在這曾經的戰場上空。


    略顯愉悅的嘯聲中,竟有種說不出的血腥肅殺之意,隨著嘯聲在已變為鬼蜮的戰場上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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