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這裏等我。”看著小於檢查手槍,一副準備跟著去拚命的樣子,左林左手壓著小於的肩膀,“就我一個人。”


    小於一愣,說:“他們,他們有20多個……”


    “足夠了。給我20分鍾。”


    宋陶原來也不算是黑道的人,他是搞投資和金融起家的。後來在一次幫助客戶理財的生意裏認識了一個退休了的老大,並且逐漸開始管理那位老大的高利貸業務。有豐富的金融知識和良好的投資眼光的宋陶將高利貸業務變成了多渠道多層次的民間信貸。那位老大死後,宋陶就憑著那些年積累起來的人脈,正式進入了黑道,他不要地盤也不要什麽常規業務,僅僅憑著自己的高利貸業務闖了出來。喜歡將資金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宋陶發現黑道的金融比起正規的金融領域有趣的多,呆帳壞帳也少的多,至於投資工具更是千奇百怪無窮無盡。從幾年前開始設立賭球的盤口之後,逐漸他就成為了這個行當的佼佼者。賭球的盤口也成為這些年他的最大收入項目。不過,宋陶的黑道生涯先天不足,其他老大們一直緊緊壓製著他的實力。有錢,但缺少人手,成為宋陶最大的缺失。


    宋陶所謂的公司,就在近郊的一個別墅裏。公司的職員裏,沒有一個和公司名義上從事的工作有關係,而是各種各樣的打手和殺手。他沒辦法招募到太多的人,所以除了高薪豢養的精銳保鏢部隊之外,幾乎所有的其他事情都是通過雇傭兵來解決,這一次的“警告”行動就是這樣處理的。一方麵在積累越來越大的財富,一方麵被那些比他窮困許多,但有著地盤和眾多手下的老大們壓製,早就讓他對於滾動著的數字有了更超乎尋常的熱情。他的心理有些失衡,任何妨礙他掙錢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當保鏢告訴宋陶說左林一個人正在朝著別墅這裏走過來,送左林來的那輛車停在那裏沒有動的時候,宋陶心裏一陣狂喜。真的對付燕北齋,他還真的不敢,派人去動燕北齋的保鏢他現在都後悔了。一時衝動啊,當他叫囂著給其他幾個老大打電話的時候,發現幾個平時很囂張的家夥對燕北齋噤若寒蟬,就發現了事情不對。他在黑道圈子裏時間太短,資曆也太淺,自然不可能明白燕北齋這種老的不能再老的江湖有什麽樣的地位。


    現在,左林自己送上門來了。或許左林很能打,但左林一個人能比20個能打?按照規矩,既然對方送上門來了,如果被他打殘了,也隻能怨自己。打斷左林兩隻手,整個球市盤口的問題就都解決了。


    左林既然敢單槍匹馬地來到宋陶的地界,自然不會擔心這裏有什麽人能夠傷害到自己。現在的他或許仍然不足以應付因蘇拉這樣級別的家夥的全力出手,但普通人,哪怕再強,要對他造成威脅也很難。槍械?的確,在不能在普通人麵前使用明顯的咒術這一前提下,麵對子彈等等東西,左林缺少保護自己的手段。可是,子彈要打到自己也得拿槍的人能在自己放倒他之前對著正確的方向開槍才行。


    施施然地走進別墅的20米範圍的那一刻,持槍的家夥們再也無法在這個距離威脅到左林了。


    “我代表燕北齋燕老來說話。”左林對著門口的保鏢說。保鏢帶著耳機,能夠直接接受宋陶的指示。


    “放進來之後狠狠打。”宋陶隻說了那麽一句就關上了對講機。他雖然喜歡使用暴力,卻不喜歡看到或者聽到使用暴力。


    門衛引著左林走進了別墅一樓的客廳。9個打手已經在這裏等著了。而一路禮貌地為左林開門引路地門衛,則是第一個動手地。


    左林沒費什麽力氣就閃開了劈向他後腦的手刀。他雙手一揮,握著拳的雙手指間出現了六支翡翠綠的長刃。今天,左林特地挑選了一些竹葉,細長、邊緣順滑的竹葉變成長刃之後很適合用來切開肌肉和血管,薄薄的刃部帶來的疼痛很少,傷害卻很大。左手長刃在門衛大腿上滑過的同時,右手的長刃已經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打手刺了過去。


    打手們有些慌神,剛才兩手空空的左林忽然之間就變出了6支可怕的長刃,而他們甚至都沒注意到他有什麽動作。


    長刃刺穿了打手的肩,左林手一振,打手立刻慘叫著飛了出去。左邊撲過來的一個絡腮胡子正好迎上了左林左手上撩的3支長刃,如果不是左林手下留情轉了下手腕提高了一下長刃和絡腮胡子接觸的地方,恐怕絡腮胡子要被生生閹了,從小腹一直到脖子一下,三道長長的切口噴出了大量鮮血,絡腮胡子直接嚇暈了過去。


    擺平門衛加上廳裏的9個打手,用去了左林還不到1分鍾。本來,今天左林就是來立威的,沒必要考慮手段是不是慈悲,可他也不想殺人,這種地方殺人和緬甸的深山老林裏不一樣,麻煩事情太多了。於是,他選擇了不殺人,不給任何人造成永久性傷殘的,但有著強烈震撼力的方法――放血。凡是落刀,必定要傷及對方動脈,造成大量出血,必定要讓傷口大小適中,傷口大了容易讓流血失去控製而死人,傷口小了又沒效果。一邊精心計算一邊打架對於左林來說卻是很有趣的經驗。隻是,這個架打得太血腥了一點,一片人躺在了地上,血液從傷口裏汨汨流出,迅速讓客廳的地板鮮紅粘稠了起來,加上剛才四處噴濺的血滴,視覺效果極為驚人。


    噠噠噠……衝鋒槍的聲音響起,可子彈卻都落在了沙發上。一支長刃穿越了整個客廳,將站在樓梯上掃射的槍手釘在了牆上,填充著傷口的長刃唰地一下消失,鮮血立刻噴湧而出。


    左林奮力一躍,直接從客廳跳上了挑空的二樓樓梯間,他雙手依次將剩餘的5支長刃投射了出去,解決掉了3人。畢竟不是用自己的手在感覺,3個人的傷口都有些淺。又隨手變出3支長刃,一抓割開一個家夥的上臂,將那個家夥扔下客廳,左林衝上了樓梯,給剛才那三個家夥都補上了一刀。


    剩下幾個家夥戰栗著,他們手裏握著衝鋒槍,站在書房門口。一字排開的黑洞洞的槍口大概真的有些嚇人吧,左林愣了一下。他鬆開了左手,3支翡翠綠色的長刃刺在了紅鬆木地板上,嗡嗡作響。槍手們忽然感覺一陣頭暈,他們立刻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


    左林閃得有些狼狽,他直接撞進了邊上那間房間。厚重的木門讓他的肩膀有些疼。剛才他撒出了一把類似迷香的花粉混合物。如果說在醫院裏用來讓燕映雪睡著的晴竹香是五毒無副作用的良好鎮定類藥物,那這種被孫老稱為“噩夢香”的花粉混合物則是另一個極端,除了讓人暈眩然後導致昏迷,它幾乎所有的威力都在於副作用,從引起輕微但持續時間超長且無藥可解的腹瀉一直到出汗出到脫水等等,根據每個人體質不同而不同。一旦中了噩夢香,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種感覺。聽到幾個人陸續倒地的聲音,左林才站了起來,不慌不忙走了過去,給每個人割上一刀放血。


    左林一腳踢開書房大門之後,看到的是臉色慘白的宋陶正在打電話叫救命。宋陶看到了左林,顫抖著掛上了電話,滿臉是汗地說:“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服罪,饒了我吧。所有損失我都可以賠償……”


    左林搖了搖頭,說;“右手攤開,掌心向上放在桌子上。”


    宋陶隻能照做。


    從宋陶寫字台上的筆筒裏,左林拈起那把裁紙刀,看了看。刀柄是象牙的,雕成了樣式古樸的3頭獅子石柱的樣子。刀刃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有著裁紙刀完全用不上的鋒利。


    這倒是個不錯的收藏品,左林想著。可下一刻,裁紙刀出現在了桌子上,將宋陶的手釘在了寫字台上。宋陶立刻發出了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慘叫聲。


    書桌的質地實在是不錯,是質地致密的酸枝木,厚達10公分的台麵用料紮實。可現在卻成為了宋陶最後悔的選擇。20公分長的裁紙刀刀刃,除了留出了一個手掌的厚度之外,已經全部沒入了台麵。這該是怎麽樣的力量和速度才能辦到啊。看著鮮血順著刀鋒流了出來,宋陶卻不敢動。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拔出刀,為了能讓刀和台麵的結合鬆動一點而搖動刀柄對他來說不啻是受刑。他惡狠狠地瞪著左林不慌不忙的背影,哆嗦著用左手撥通了電話求救。


    看到左林慢慢從別墅裏走了出來,滿身鮮血,小於嚇了一跳。


    “我沒事。”左林吐了口氣,說。“叫警察和救護車。”


    “警察已經在路上了,剛才燕老打電話來,讓我把你帶走,不和警察照麵就沒事了。……救護車?還有人活著?”小於一邊將左林推著塞進車裏,發動了車子趕快走,一邊有些詫異地問。看著左林一身的衣服都快被鮮血浸透了,一幅喋血殺戮的樣子,怎麽還能有人活著?


    對於小於將自己當作了殺人狂魔,除了翻了翻白眼,左林也作不出什麽別的抗議的表示了。他說:“一個人都沒死!真的。救護車去晚了就不知道了。先送我回去換套衣服衝個澡,這個樣子回醫院不合適。”


    左林無法得知當他懲戒宋陶的這些舉動傳出去之後引起了多大的轟動。當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們看到的仿佛是一個屠場,整個別墅地麵幾乎都紅了,空氣裏都是血腥味。那幅情景,足可以用血流飄杵這種誇張的成語來形容,足以當作任何一個恐怖片驚悚片的現場而不用再增添任何道具。無論在什麽年代,血都是最有震撼力的東西,因為它似乎在提示著每個人都可能遭受的危機。


    幾分鍾後,當浩浩蕩蕩的救護車隊來到現場之後,他們更是驚駭了一把。地上躺著的所有看起來是屍體的家夥,都有呼吸和脈搏,沒有一個人死亡。別墅裏除了宋陶,其他人的血都被放到死亡邊緣,偏偏沒一個人死。刺傷,割傷,貫穿性,非貫穿性,保守型創口,開放型創口……但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都至少切斷了一條動脈卻都能控製流血的速度,這種精確性更是讓大家歎為觀止。


    由於整個現場充滿了“血腥”、“暴力”和不可理解,無論是警方還是收治那些半死不活的浪費血液庫存的家夥的醫院,事後都悄悄將這件事情的文檔封鎖了起來。


    二樓書房裏的宋陶,情況比較複雜一點。想要把刀拔出來,他們沒有人能辦到;想把刀柄折斷讓宋陶把手抽出來,卻發現不知道是什麽材料的刀堅固異常,韌性十足,用足了力氣,借助了工具,卻沒有讓裁紙刀彎折哪怕一個小小的角度,隻是給宋陶平添了許多痛苦。宋陶殺豬般的嚎叫一直持續了快3個小時,直到警方從附近一家家具廠裏借來了電動線鋸,將台麵連著裁紙刀一起切了一塊下來,宋陶才得以被送往醫院。雖然隻是一個很小的傷口,但折騰了那麽久,前後流出來的血也幾乎將宋陶放空了。


    除了公安方麵的幾個高層,沒有人知道做這個事情的是左林。那些被放血的,包括宋陶在內都被嚴厲警告不得對任何人泄漏今天的事情。他們被留下性命都是意料之外,誰還敢胡說。而在黑道裏,則開始流傳起“血魔頭”的名聲。沒有人再敢小看燕北齋。自然,也沒有人會想到,這個被傳得越來越誇張的“血魔頭”居然和那個經常在電視裏看到的在球場草皮上坐著看書的笑容誠懇的年輕人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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