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會龍卻不以為然,“殿下您說的也許沒錯,可是按您剛才的說法,天下又有幾個民族對我們是沒有威脅的呢?難道您準備將他們全部清除不成?那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啊!您不是說過,我們大宋的外交政策應該是‘團結一切友好的力量,打擊目前最大的敵人’嗎?為什麽以您如此睿智,竟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日本而違反原則呢?”


    趙旉聽後沉吟不語,他不是不知道如果現在與態度友善的日本交惡,是非常不劃算的行為,因為那樣做根本得不到什麽,而損失卻會大得嚇人。曆史上強大的元軍入侵日本都失敗了,就說明此時的日本雖然落後貧窮,但決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征服的民族,而毫無理由地進攻日本,還將會引起周邊其他國家的敵視和不安,那就更加得不償失。可是趙旉又不能將這個潛在的禍患留給後世子孫,實在是很討厭哪!


    詹會龍以為趙旉已被說動,便趁熱打鐵地說道,“要確保我大宋不再遭受欺侮,首要的應該是壯大我們自己的力量,其次是打擊威脅到我們的敵人,可我大宋現在國勢日盛,日本就算成為威脅,也是幾百年以後的事,您不覺得這未免太過虛無縹緲了嗎?您是大宋的太子,凡事從大宋的角度考慮就好了,花費太多心力為不知道什麽年代的後人考慮,實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換句話說,若是我們幾百年以後的子孫真的淪落到要靠我們幾百年前的籌謀才能生存,那他們本來就是扶不起的阿鬥,您再怎麽努力也是沒用的。臣還記得您當初笑過那些拚命為子孫積攢財富的守財奴,‘養兒勝似我,要錢做什麽?養兒不若我,要錢又何用?’,您現在所想的,和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也許是我錯了。”,趙旉不得不承認詹會龍說的很有道理,對詹會龍也由衷感謝。因為自己差點就犯下與曆史上很多“暴君”同樣的錯誤,就是太為長遠利益考慮,結果人民的眼前利益損失太多而不能忍受。而且詹會龍無意中說的一句話點醒了趙旉,他現在是宋人,一切都必須從大宋人的角度出發,前世的記憶隻能作為參考。這一立場和定位的改變,對趙旉日後的人生產生了莫大的影響,從此以後他才開始完全融入這個時代


    不過趙旉還是有點擔心,“話雖如此,可我們這樣扶植與武裝日本,似乎也不是很妥當。”


    “殿下過慮了,日本小國寡民,雖然也有一些人才,但普遍目光短淺,大局觀很差。他們的確很善於學習,可光好學的話,日本最多也就能成個天下第二,隻要我們大宋保持強盛,日本是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的。”,詹會龍卻很有自信,這也許是因為他沒有經曆過那段連文化也落後於人的黑暗時期的緣故,事實上在那以前,中國人一直都很自信


    “好像有些道理,可是要想一直當世界第一,也不容易啊!”,趙旉苦笑道。


    “即使不再是天下第一,也完全可以讓日本構不成威脅,隻要保證他們的學習對象始終是我們就行了。”,詹會龍的那對眸子看上去異常明亮,“而且日本完全可以成為我們的警世鍾,什麽時候他們轉變了學習對象,就說明我們的文化已經不再先進,那時落後得不多,以我們宋人的聰明智慧,追趕並不困難。”


    “也許確實是我太缺乏自信了”,趙旉心中輕歎,對詹會龍的見解表示了認可。


    而詹會龍則抓住時機,進一步闡述他還未完全成熟的日本攻略,“要保證及時掌握日本的情況,宋日兩國就必須進一步加強交流,臣一直以為,隻要在交流充分的情況下,我們宋人絕不會落後於任何一個民族。”


    “是啊,交流是很重要的。”,趙旉點了點頭,也由此確定了他的主要目標,那就是加強大宋與世界其他主要文明的交流。不但是被動地等外國人來中國,而且要主動走出去,將中華文化與價值觀向外輸出,這才是長盛不衰的真正訣竅。


    “而招募日本士兵也不會像您想象的一樣,是什麽‘武裝日本’。晚唐和五代時期胡人之所以為禍,是因為將領都是胡人,甚至很多胡人將領帶的大都是漢人士卒,用我們的血汗去謀取他們的富貴。而臣主張的是,以我們漢人為軍官,雇傭日本人作為士卒,讓他們替我們流血,讓他們打誰卻是我們說了算,何樂而不為呢?”,詹會龍雖然說得有些口幹舌燥,但他卻無暇喝水,趁熱打鐵地繼續說道,“當然,臣也考慮到必須留足力量以防萬一,所以臣認為我們本國兵馬占軍隊總數的比例不宜小於三分之二,那就完全不必擔心了。”


    詹會龍一席話說得趙旉連連點頭,他的談興自然也更濃了,“日本人隻要經過適當的訓練,將不但是最好的士卒,還是最好的工人和農民,隻要保證我們宋人的領導地位,就可以安心利用他們的力量。甚至讓他們自己開辦工場和農場也沒有關係,隻要將涉及國家命脈的行業與要害地點掌握在我們大宋手中就行了”


    “這不和二戰以後美國人對待日本的思路差不多嗎?”,趙旉不由一陣惡寒,但也深受啟發,“不過確實很值得借鑒,將日本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這樣日本為崛起而付出的每一點努力,其實在很大程度上都為美國人做了嫁衣。而美國在日本保持駐軍,並控製住日本的經濟命脈,令他們永遠無法光憑自己的力量擺脫掌控。美國在日本搞‘民主化’,大肆輸出美國式的文化和價值觀,雖然受到日本傳統文化的頑強抵抗,但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至少二十一世紀的日本青年之中,恐怕已經沒多少願意為天皇效死的了”


    雖然兩人漸漸達成了某些一致,但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所以張子蓋那一千薩摩兵的表現,很大程度上將決定日本將來的命運,但這些小卒對此一無所知,他們隻是為了軍餉而戰,雖然少得可憐,但送回日本的話,卻已足以令他們的家人衣食無憂了


    張子蓋和詹會龍一道在揚州下船,之後並沒有離開,因為他的叔父張俊和韓世忠、楊沂中這幾位宋軍的首腦人物都來到了這裏,名義上他們都將接受趙旉的節製(注1)。不過這三位宿將一開始並沒有將它放在心上,但當趙旉親手打開一份北中國的軍事地圖後,三人的眼神終於變了。


    “金賊無恥地決開黃河大堤,令神武後軍受困河南,以三位都統的想法,北伐應該如何繼續呢?”,趙旉麵色嚴肅地對三人問道。


    對錢財之事特別上心的張俊聞言詫異道,“朝廷現在還有餘力支持北伐嗎?光是救助河南百姓,花費就相當驚人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準備了這麽久,如果半途而廢,那麽損失更大。現在雖然財政上有些困難,但咬咬牙,還是能夠挺過去的。”,趙旉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認真說道,“本王已經以衛王府的名義,發行了麵額為一千萬兩銀子的戰爭債券,目前銷售狀況良好。另外,本王已經上奏父皇,請他下令將宮中與宗室用度暫時削減一半,以作為臣民的表率,衛王府自然也是如此。”


    注1:趙構效仿自己當初的經曆,讓趙旉開大元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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