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雖然下著雨,但氣溫又有所升高,滬市的梅雨季節來臨。


    我在殯儀館已經工作了三個月,雖然沒有轉正,但薪水逐月的增高。我們從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搬到了附近小區的高層出租屋,家具電器一應俱全,一人一間單獨臥室。


    紅豆的傷已經痊愈,在附近超市找了促銷的工作。關哥也不在碼頭搬運,租了間門麵房開了家火鍋店,生意日漸興隆。


    天空下著細雨,並沒有使人涼爽。雨水打著屋簷、敲著地麵、落在樹葉上,匯流成小溪在不平整的水泥地麵流淌窸窸窣窣,如泣如歌。


    我坐在殯儀館焚化爐的休息室等候著下一個火化者進爐的通知。師傅有事已經走了,我留下來做最後一批火化的處理。最後清理爐膛,也可以下班。


    我看了看表,已經下午五點。按往常的經驗,還有兩爐就可以完成今天的工作。吃了兩塊餅幹,我端了一杯水上了走廊。


    走廊潮濕,風帶著細雨落下一攤攤的水跡。


    前方是冷藏室,是所有人生行程的最後一站。我待的這個區是遺體冷藏室和焚化爐,鮮有人到來,除了個別任性、怕弄錯了骨灰的人會執意來看看,但待不了幾分鍾就會落荒而去。


    隨意的四處張望一下,忽然我看到有幾處水跡的形狀與眾不同。我揉了揉眼睛,確實有幾處水跡不是風雨飄進形成,而是一個個有些模糊的淩亂腳印。


    可能是哪個家人來認領屍首,也可能是警察對其中的屍體再次辨認。這事常有發生,我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回到休息室。


    上一爐已經燒完,智能裝置已經將骨灰收集,我把骨灰壇裝進盒子送交出去。然後,操縱著專用掃爐機器將焚化爐清理幹淨。通知已到,我起身去冷藏室取屍體。


    這是一具無人認領的屍體,沒有家屬的陪同。我交了牌子,和看守人員一起進了冰庫,打開一格冰櫃,將屍體一起搬上推車。


    到了焚化間,我把屍體包裹的袋子打開去掉,一股寒氣從中冒出,不由使人打了個冷顫。


    焚化爐的叉子伸出來接住推車的底座,我拉開推車,準備對死者做最後的整理。


    這是他們留在世上的最後瞬間。無倫他生前做了什麽,但死了就一切煙消雲散。我們這些工作人員要對每一個將要消失的人做出最後的尊重。這是師傅教給我的。


    我習慣性的擺正他的四肢,在他身上搭上公家配備的紅緞麵被子,最後我擺正的他的頭我手中準備啟動的遙控器滑落,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狗剩!怎麽會是在和四妞爭吵過後也消失不見得狗剩呢?!我們一直以為他怕家人責怪不敢和我們一起走而留在了山村。他怎麽出現在這裏?我大腦一片空白


    短短幾秒後我清醒過來,扯下紅被,撕開他的衣服,仔細檢查著他身上每一處傷痕身上一共十六處刀傷都不致命,隻有在後背的一處刀痕是致他於死地的傷口。


    他來這裏後發生了什麽?我急速的思考著爭執?不是!他不喜歡與人爭吵。打架?更不是!打小身體羸弱,他不敢和任何人動手。


    我再次翻轉他的身體,發現十五處的刀傷是一把刀所致,而最後致命一刀,是來自另一把刀。受盡折磨後被人一刀殺害!


    “兄弟!我為你報仇!”我惡狠狠的發下誓言。


    拿出手機,我從各個角度拍照,把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清晰的照下來。將來找到凶手,我會叫他死的比狗剩更加的痛苦!


    似乎狗剩聽到了我心中所想,蒼白的臉上竟滑落下了一滴淚水


    “你在幹嘛?”我們領導不知何時進來,驚訝的叫起來:“你!你怎麽能這樣!”


    “我沒有幹啥,隻是拍些照片。”我收起手機,麵無表情的對科長說道。


    “你知不知道這是褻屍罪!”科長按壓著怒火,向我說道:“我看你忠厚老實才破格錄用了你!你竟做出這樣的事!要是叫外麵的家屬知道,你知道後果嗎?你可以離開了,這裏不需要你這種能對屍體下手的人!”


    “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這是我兄弟!”我的淚水不爭氣的流下來:“本來說好一起出來闖世界,但他沒有一起走。本想他留在山村,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躺在了這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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