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六扇門


    本地的六扇門,依然秉承了京城六扇門的樣子,寬大的門楣四四方方,厚磚紅瓦,讓人覺得厚重嚴肅不已,門口兩側各有一座半人高的石獅,門楣上頭有一個金光大匾,寫著三個鳳舞龍飛的大字“六扇門。”


    隻是此刻臨近午時,無論是門外或者門內,來往之人都不算多,門內的高手,巡捕等人,自是有錢之人,一年到頭,江湖人物的孝敬可是極多的,因此一日三餐,不說天天進館子,可也差不多少。


    不過在眾多人離開之時,當地的六扇門頭子,火眼金睛盧展飛,卻沒有走,因為就在這一個月中,他廣邀武林朋友前來助陣,若是自己不在,而那些成名的人物正好到此,卻又尋不到他,那還成何體統?


    盧展飛十六歲起,便跟著六扇門第一神捕,也是六扇門中的總捕頭金九齡學藝,到了此時他已經有三十二歲,又是一個十六年。


    且不論旁的本事,單說眼力,他已經絕不在金九齡之下,隻要他願意,看到的一切東西,他都可以清晰完整的記住。見過的人,長得何等模樣,穿的什麽衣服,他隻要略略回想,便可一絲不差的重現於腦海之中。因此十分得金九齡器重,從而當了本地六扇門的頭子,他也是憑著這個本事,博得了火眼金睛的美譽。


    不過最近他碰到了三件十分古怪,而又離奇的案子,三個武林名宿,三個無論到哪裏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死了。人有生老病死,這本並不奇怪,可這三個人卻是被人殺死,且都是一刀,全無任何還手的能力。那殺死他們的人,刀法究竟有多高,多塊,便不可想象了。


    他隨即廣發英雄帖,其中最重要的兩個帖子,其一便是懇請自己的恩師,被譽為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高手的金九齡出麵幫忙,他相信,憑著自己師傅的本領,還是能夠破獲此案的。而另一張帖子,則是發給了陸小鳳。


    不過就在今天早上,盧展飛得到了回信,陸小鳳實在是太忙,完全脫不開身。而自己的師傅金九齡也很忙,平南王府丟失了很多金銀珠寶,他必須重新出山前去破案。


    有火眼金睛之稱的盧展飛,還是從兩封回信的蛛絲馬跡中看出來,金九齡與陸小鳳,竟然在忙同一件事。他想,這下平南王府的案子,定然是有找落了,但是自己的三件案子,卻又懸了起來。


    正當盧展飛坐在正堂大椅上,看著院內發呆之時。一個人走了進來。這個人生得十分高大,麵上菱角分明,五官深邃陽剛十足,穿著一件墨色長袍,足蹬墨色小牛皮靴,邁著不輕不重,毫不掩飾半點聲息的腳步,徐徐走了進來。


    盧展飛見到這人隨即一愣,初時他以為對方是自己邀請前來幫忙的朋友,可當他看清對方的相貌,便已經肯定,這人以前,自己從沒見過。


    盧展飛站了起來,一抱拳,道:“這位朋友麵生的緊,不知到我六扇門來,有何要事?”


    這人點了點頭,腳步不停,邊走邊道:“幫你來破個案子。”


    盧展飛眉毛一挑,道:“朋友叫什麽名字?”


    這人說道:“謝孤鴻。”


    盧展飛道:“謝朋友前來助拳,盧某感激不盡,不知你說的是哪個案子?”


    幾句話的功夫,謝孤鴻已經從當院,走到了正堂之內,直接便坐在了上首位,看的盧展飛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不過謝孤鴻卻冷颼颼掃了他一眼,道:“自然是雄霸天,段子豪,關靖宇三人被殺死的案子。”


    盧展飛也坐在了旁邊,此時聽對方如此一說,他反而有了些興趣,道:“謝朋友知道這案子是誰做的?”


    謝孤鴻點了點頭,道:“自然知道。”


    盧展飛“哦?”了一聲,道:“還望賜教。”


    謝孤鴻道:“不知我告訴了你,這三個人是被誰殺死的,有什麽好處麽?”


    盧展飛有些為難,心道:“也罷,便是給對方些好處也無不可,一旦找出真凶,那三家都是武林大豪,給自己的好處必然更多。”想到這裏,說道:“好處自然是有,隻是朋友肯定知道是誰做下的這三件案子嗎?”


    謝孤鴻眼睛看著當院,根本不去瞧側麵的盧展飛一眼,道:“當然,我自己做下的案子,又焉能不知。”


    話音不等落下,盧展飛的身子在椅子中猛地竄了出去,左手再腰中一摸,一條鐵鏈子已然出現在了他的掌中,口中大喝道:“狂妄!”雙手一抖,那鐵鏈子仿佛立刻化作了一條巨蟒,朝著謝孤鴻纏繞而來。


    謝孤鴻依舊沒有看盧展飛,隻是盯著院子,也不知那裏究竟有什麽如此吸引他,可是待那鐵鏈到了他身側之時,他扶在大椅扶手上的手,食指微微翹了翹,那如同巨蟒的鐵鏈“嗖”的一聲,竟是比來時更快的反彈了回去。


    盧展飛活這麽大也沒見過如此怪異之事,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嘩楞楞”一聲,那鐵鏈已經在自己身上連繞三圈,最後那鏈子頭一甩“碰”的一聲,徑自打在了自己左胸天池穴上。他身子登時感覺又酸又麻,往下坐去,可那鏈子頭擊中他時的勁力卻沒有立刻消散,直接撞的他往後橫移兩步,正好又坐回了原來的位子之上。


    身不能動,且又被自己的兵器纏繞住了身子,最後又將他帶到了原本的位置,這一招可謂妙到毫巔,盧展飛心中驚駭莫名,他跟著金九齡學藝,走南闖北,可是見過不少武林大豪的,可如此身手,卻是平生覲見,是以怎能不怕?


    可盧展飛終究是一代名捕,心中的慌亂卻沒有表現出來,心中反而不到片刻便冷靜了下來,暗道:“是了,是了,若是無此身手,雄霸天,關靖宇和段子豪又怎能被人一刀殺死?”想到這裏,他立刻大聲叫道:“你這殺人惡凶,犯下如此大案,卻還不知悔改,反而闖進六扇門來逞凶,真真好大的膽子。”他這幾句聲音極高,好似要震懾側坐的謝孤鴻一般,可實則是為了將此院中的情況傳了出去,引起旁人的注意,到時他便有機會逃生了。


    但謝孤鴻好似全不理睬,任他大聲喊完,才依舊用鏘鏘之聲,道:“殺了他們三人確實不假,可你知我為何要殺他們三個麽?”


    盧展飛仿佛臨危不懼,再次大聲嗬斥,道:“無非看關家,段家,雄家家財豐厚,你便見財起意。”


    謝孤鴻轉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將頭轉了回來,徐徐道:“雄霸天人稱驚天刀雄,所用之刀,乃純金打造,重九十九斤九兩九錢。舞動之時威勢極重,莫說是人,便是一頭壯牛,也可一刀兩斷,由此博得驚天刀雄之稱。”


    聽他這麽講,盧展飛坐在椅上,轉臉看著他,不知其意。謝孤鴻接著道:“可惜,雄霸天有如此刀法,卻不走正途。”


    盧展飛疑道:“不走正途?他為人仗義疏財,雄豪無比,怎的又不走正途了?”


    他剛剛問完,門口腳步聲響,有四個捕快打扮之人,從門口走了進來,剛到了院落中,就看到了正堂中的情形,頓時一愣。盧展飛連打眼色,往謝孤鴻這麵轉了轉眼珠。


    那四個捕快立刻會意,頓時爆喝一聲:“小賊安敢如此?”說著各自拉出腰間補刀,直直奔了過來,直接衝向了謝孤鴻。


    後者淡淡瞧了四個捕快一眼,等到四個人剛剛邁入正堂,謝孤鴻將扶在大椅扶手上的手抬了起來,往旁邊茶幾上一按。那上麵之前盧展飛喝的一盞茶,蓋子徑自淩空跳了起來。緊跟著從茶盞之中,不分先後的“嗤嗤”射出四道水箭,異常淩厲的朝前射去。


    那四個捕快但看謝孤鴻隻是按了按茶幾,隻感覺胸口穴道一麻,口中同時“哎呦”一聲痛叫,“咕咚,咕咚”立刻橫倒豎臥的栽倒了門口的地上。


    謝孤鴻好似沒發生什麽似的,將手再次扶在了大椅的扶手上,說道:“你盧展飛身為此地六扇門的捕頭,難道不知麽?”


    盧展飛見到謝孤鴻如此手段,內心狂跳不已,額頭已經見了汗,但卻仍然沉聲說道:“知道什麽?”


    謝孤鴻道:“雄霸天的驚天刀法,一旦出手威勢極重,可看似沉雄,實則內裏勢若瘋魔,若不一口氣將六六三十六招刀法使盡絕不能停,冒然停下必反傷自身。”


    盧展飛道:“那又如何?”


    謝孤鴻道:“因此他每每出手,都會殺傷無數,可依然成為了武林名宿,你說這奇不奇怪?”


    盧展飛聽到這裏也不做聲,過了半晌,才道:“那關靖宇呢?你與他可有仇怨?”


    謝孤鴻道:“無怨無仇。不過他比之雄霸天更加惡毒。”


    盧展飛道:“哦?你又知道什麽?”


    謝孤鴻道:“雄霸天其人,是明明知道自己心神不夠,卻依然貪圖驚天刀法之威。所以雖然被他練成了刀法,卻是刀法在駕馭人,而非人駕馭刀法,所以才能發不能收,殺傷無數無辜之人;可是關靖宇的大雨劍卻已經完全練到了能發能收,心隨意動的境界,所以他比雄霸天更該死。”


    盧展飛說道:“莫非他也亂殺無辜?”


    謝孤鴻道:“不是亂殺,而是他想殺就殺。”


    盧展飛皺眉道:“這又怎麽說?”


    謝孤鴻道:“那****帶著雄霸天的家產,要去終南仙境,經過大雨山之時,碰見了七個攔路剪徑的毛賊,我自然出手將他們打發了,可其中為首之人,你猜是誰?”


    盧展飛又驚又疑,道:“關靖宇?”


    謝孤鴻掃了他一眼,道:“正是他,他碩大的家財,最起碼有一半來源不明,無賬可查,我殺他之後,當然連夜攜著他的屍首返回了大雨山,將他扔在了自家的院中,震懾小小,而且他膽敢動我,便是將他賬冊中說不清道不明的近半家產,拿了出來,也並不過分。”


    盧展飛聽他說罷,心道:“看你說的好似天經地義一般,可是你拿了雄霸天的財產和關靖宇的家財,恐怕也並不是什麽好人。”


    謝孤鴻雖然此時沒有瞧他,但好似卻知道他心中所想,卻也並不解釋,道:“至於段子豪,那是他找死,他與關靖宇乃是好友,沿路打探之下,正好碰到了我的車隊,他在一輛大車上,看到了八駿圖的玉雕,認出是他自己送給關靖宇之物,於是我出手也就將他殺了。”


    盧展飛眼皮在此跳了跳,道:“那……那他的屍體呢?”


    謝孤鴻道:“自然也被我連夜送回了他的家中,置於園中。但他家產來路,基本都是受益於祖上所開的鋪子,再加上家族中老幼不少眷屬,我也就分文沒動。”


    盧展飛聽罷,心中暗道:“我就不信你真是為了行俠仗義,將三人殺害。”口中道:“原來如此,卻是謝大俠,除暴安良,替我們六扇門省了不少麻煩。”


    謝孤鴻聽出他話語中帶著嘲諷,也不介意,道:“但是我發現,這些事情,竟然還跟一個人有所關聯。這人你也認識,於是我便來問問你。”


    盧展飛皺眉道:“你說的是誰?有什麽關聯?”


    謝孤鴻道:“就在半個月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繡花大盜,他繡花的手段極高,兩針就可以繡出一個瞎子。”


    盧展飛聽到“繡花大盜”四個字時,眼珠等的溜圓,隨即哈哈大笑,若不是他此時被點了穴道並且被自己的鐵索綁在了身上,恐怕會笑到椅子下麵。


    謝孤鴻並不著急,等他笑的一抽一抽,好不容易慢慢停下之後,才問道:“為何發笑?”


    盧展飛好好的喘了幾口大氣,這才控製住了再次湧上的笑意,道:“這還不簡單麽?我笑的是你外強中幹?”


    謝孤鴻被他的話語引起一絲好奇,道:“為何?”


    盧展飛道:“你殺了三人,奪了兩個人的家產,這錢才不是你的你自然用的不安,於是暗暗查訪這些錢財的來路,於是就有了剛剛你自辯的話語。妄圖將三個人的惡性告知我六扇門,以證你的清白,可是這其中你也有個陰謀。”


    謝孤鴻問道:“什麽陰謀?”


    盧展飛道:“就是你害怕了。”


    謝孤鴻道:“怕什麽?”


    盧展飛道:“你查來查去,發現三人的家產,跟繡花大盜有關,而後聽聞繡花大盜竟然偷了平南王府的無數珍寶,你自然會怕,因為縱然你武藝高絕,也絕對敵不過一個人。”


    謝孤鴻道:“你說的,是葉孤城?”


    盧展飛冷哼一聲,道:“不錯,正是白雲城主葉孤城。”他頓了頓,盯著謝孤鴻接著道:“平南王府丟失寶物之時,正趕巧葉城主有事不在,若不然那繡花大盜豈敢去平南王府?而現在葉城主辦完了事,自然會回來,會追究此事。以他的能為,查到關靖宇三人跟繡花大盜有關,便也會查到你。於是你自然會怕,你想到了我六扇門中,將事情說清,如果撇清了關係,葉城主也許會放你一馬。可你現在連我都瞞不住,還想瞞得過葉孤城麽?”


    聽到這裏,謝孤鴻卻露出了一絲笑意,道:“你真以為我會怕葉孤城麽?”


    盧展飛道:“尋常人自然不怕,可若是他的敵人,沒人不怕。”


    謝孤鴻點了點頭說道:“也許你說得對,恐怕天下間,你得罪誰,都別得罪葉孤城。隻是你想過沒有,我到此地,真的是為了和你說清此事,來躲過葉孤城的追殺麽?”


    盧展飛言之鑿鑿道:“當然,要不然你是來幹嘛的?”


    謝孤鴻道:“我其實來跟你說清那三個人的來路,隻是順便,實則,是來殺一個人。”


    盧展飛眉毛再次立起,道:“你說什麽?要殺人?在此地?殺誰?”


    謝孤鴻道:“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此地的六扇門,就會來兩個人。”


    盧展飛又問,道:“是誰?”


    謝孤鴻道:“其中一個,是有四條眉毛之人,另一個,則是你的師傅,金九齡。”


    盧展飛聽罷之後,再次回複的平靜,冷冷露出笑意,道:“就憑你一個人,就想殺他們兩個人?哈哈,哈哈哈!我看你定是瘋了。”


    謝孤鴻道:“隨你如何想,一回來了,自見分曉。”


    說到這裏,謝孤鴻不在說話,盧展飛一連再問幾次,他都靜靜的,不動不搖的坐在大椅之上,隻是看著院外。


    沒過多長時間,謝孤鴻突然道:“來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從門外進入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黑底白邊的衣衫,卻披著一件大紅披風,走起路來瀟灑不羈,留著兩撇整整齊齊的胡子。


    另一人則是穿著暗金色華麗之極的長袍,渾身上下的玉佩,吊墜,手中的兵刃,無一不講究非常,奢華至極。


    盧展飛看到兩人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逃生的希望,大叫道:“師傅,陸大俠,繡花大盜再次,快快幫我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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