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父女間的談話最終不歡而散,但是都默契地沒有讓外人看出來。網


    見到安太師來庵堂,安錦繡出身潯陽安氏的事情,對於守著庵堂的禦林軍和大內侍衛們來說,是不用問也知道的答案了。隻是人們好奇,潯陽安氏,哪怕是最不成才的族人,也要高出常人一等,安主子這樣的出身,為何不直接進宮為妃,而是要呆在安氏的這座家庵裏。


    韓約把這個疑問藏在心裏藏了一天,在這天晚飯的時候,終於找了一個機會向紫鴛問了出來。


    紫鴛望著韓約就翻白眼,說:我家主子跟安太師能有什麽關係還不是因為我家主子懷上了龍種,太師才來看看我家主子的麽。


    那主子真是潯陽安氏的人


    不知道,紫鴛說:算是吧。


    韓約說:什麽叫算是到底是不是


    不知道,紫鴛還是這句話,反正我們也沒受過潯陽安氏什麽好處,姓安的了不起哦。


    你主子就是姓安的韓約在心裏噴了紫鴛一句,可是這話他沒敢說出口,怕紫鴛又要跟他拚命。


    你覺得今天太師帶來的那兩個婆子怎麽樣紫鴛心裏也有憋了一天的問題,這會兒抓著韓約問道:你看人比我準,替我看看。


    太師送來的人,應該沒什麽問題,韓約也看過了那兩個婆子,看上去都是老實巴交的婦人,韓約就怕這兩個婆子不要人老實了,幹起活來卻笨手笨腳地壞事。


    她們兩個一個姓陳,一個姓馬,紫鴛跟韓約說:她們不會像徐桃那樣,是個白眼狼吧


    說起徐桃,韓約就心裏冒火,說:真要是那樣,我一刀一個,全解決了。


    紫鴛看了看韓約,撇一下嘴走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韓約追著紫鴛問。


    袁義拎著一個食盒找了過來,看到又鬧在一起的兩個人,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就又舒展開來,說:紫鴛,去給徐桃送飯。


    紫鴛看到了袁義,小臉上的笑容就跟綻開的花兒一樣,跑到了袁義的身邊,說:袁大哥,那你吃過了嗎


    嗯,袁義把食盒遞到了紫鴛的手中,說:要看著她吃完才行。


    哦,放心吧袁大哥,紫鴛說起夭桃也是萬般地不耐煩,說:她才不會餓著自己呢。


    韓約瞪著袁義生悶氣,卻又不好說什麽,紫鴛一口一個袁大哥的叫著,什麽時候才能叫他一聲韓大哥呢一個太監,有什麽好的韓約想到這裏,又狠狠地瞪了袁義一眼。


    袁義假裝沒有看見韓約,轉身就走了。新來的陳馬兩個婆子不知底細,他得去盯著一些。


    韓約轉身出了小院,現在安錦繡懷上了龍種,他更是要把這裏看嚴實了。


    袁義走進了安錦繡的房中,沒有看見那兩個新來的婆子,忙問安錦繡道:主子,那兩個人呢


    我讓她們去用飯了,安錦繡氣力不足地道,對待自己以後要依仗的人,安錦繡知道自己要放下身段去討好,這麽說有些太功利,但這是個事實。


    我問過她們了,袁義說:太師給了她們一月一兩銀的工錢。


    去查查她們的底細,安錦繡道:連她們的親戚也要查查。


    是。


    還有,安錦繡兩眼望著帳頂,去廟裏給平安的奶娘立一個長生牌位。


    主子


    平安入土為安了,奶娘還沒著落呢,安錦繡衝袁義搖了搖頭,表示這事一定要做,我欠了她一條命,現在我也能隻會這樣補償她了。還不清,隻有下輩子再說了。


    我知道,袁義沒有再勸,應了下來,跟安錦繡說:明天我就去辦。


    將軍他們快回京了吧,安錦繡念叨了一句,翻了個身,昏沉沉地睡去了。


    袁義繞過了屏風,坐在了屋中的靠門前的椅子上守著,這個時候,他不敢讓安錦繡一個人呆著。


    離京都城六百多裏的三塔寺,是一座千年古寺。人間千年,戰火無數,可這寺廟卻屢次躲過了戰火,一直存續到了今日。千年的人間香火受下來,三塔寺甚至比祈順朝的國寺白馬寺還要莊嚴肅穆,讓人心生敬畏。


    白承澤這時躺在寺中的客房裏,為了表示自己的平易近人,白承澤也沒讓寺中的僧侶為他特意準備房間,所以這間客房,隻是佛寺裏最尋常的客房,一床一桌兩椅,再無旁物。


    上官勇走到了這間客房的門前,很是猶豫了一下,才輕叩了一下房門,道:五殿下,末將上官勇。


    請進,白承澤聽見了上官勇的聲音後,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上官勇進到了客房,看到的就是白承澤臉上讓人如沫春風的笑容,上官勇愣了一下,才給白承澤行禮道:末將見過五殿下,不知道五殿下找末將有什麽事。


    你坐,白承澤笑道:沒有事,我就不能找你了


    上官勇剛要坐下,聽白承澤這麽說,忙又站了起來,說:末將不敢。


    開個玩笑,白承澤費勁地從床上半坐起身來,說:你坐下說話。


    上官勇直著腰板,身體僵硬地坐下了。


    我要謝謝你救了我一次,白承澤對上官勇說:若不是上官將軍,我想我一次,可能難逃一死了。


    上官勇忙擺了擺手,他是真沒想過自己會救白承澤,因為安錦繡的話,他對這個五皇子的印象不好。那日他帶著安元誌和慶楠路過三塔寺,聽見了前頭的官道有撕殺聲,趕過去一看,就看見白承澤被一夥蒙麵人圍攻,想再回頭走已經來不及,這才出手幫忙,將那夥蒙麵人打退。


    你知道那囚車裏關的是誰嗎白承澤看上官勇搖手,也隻是一笑,問上官勇道。


    如果安錦繡說的沒錯的話,那個關在囚車裏,頭上罩著黑布袋的人是項錫。上官勇搖了搖頭,說:末將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臉,所以不知道。


    那個人是項錫,白承澤直接了當地說道。


    上官勇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應該做出驚訝的表情來,可是他又裝不出這種表情,結果給白承澤看到了一張扭曲的臉。上官勇臉上的傷疤,平日裏淺淺的一道看不大出來,可是情緒激動之下,這傷疤會發紅,他的這張臉就會變得猙獰可怖。


    白承澤盯著上官勇觀察,雖然上官勇沒能裝出驚訝的表情來,但發紅的傷疤,扭曲猙獰的這一張臉,讓白承澤相信,麵前的這個將軍是被嚇到了。


    樂安侯犯了什麽事上官勇幹坐了半天,才明知故問地問白承澤道。


    白承澤說:我以為上官將軍你應該知道。


    末將,上官勇說:末將不知道。


    他是殺了信王,查抄信王府的人,白承澤說:我想上官將軍在從香安城回京的那一路上,遇上的那些人,也是項錫所派,還有城南舊巷的那場大火,白承澤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上官勇的神情,說:上官將軍還想我再說下去嗎


    如果不是安錦繡事先跟自己交待過白承澤的事,上官勇想自己沒可能能招架住白承澤的問話,五皇子一點回旋的餘地也不給他,就這樣把事情都跟他說開了,這要他怎麽回答說信王的帳冊就在自己的身上藏著


    白承澤看上官勇默不作聲,便又道:我打聽到,信王叔在死之前,見過將軍一麵。


    上官勇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這個人連這事都知道信王府的人不是都被項錫殺了嗎


    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白承澤衝上官勇笑道:上官將軍家破人亡,不知道可有後悔過


    上官勇早就後悔死了,白旭堯的江山到底與他何幹就為了一本帳冊,害了那麽多人。深吸了一口氣,上官勇跟白承澤說:末將遵從軍令,沒有後悔。


    不後悔就好,白承澤說到這裏,故意試探上官勇一般地說道:大丈夫何患無妻嬌妻愛子,我想將軍日後都會有的。


    上官勇衝白承澤一拱手,說:末將多謝五殿下吉言。


    白承澤是讓人去告訴上官勇安錦繡沒死,就在安氏庵堂之事,可是白承澤的人沒有親眼看到上官勇去安氏庵堂,所以白承澤不知道上官勇是不是相信安錦繡沒死。可是可惜了將軍的那位小妻子,紅顏自古薄命,還望將軍節哀。


    麵前這個人就是白旭堯的兒子,上官勇隻覺得心口憋血,內人已經安葬,上官勇氣得聲音微顫,跟白承澤道:末將此後不會再娶。


    不娶妻了


    是,末將的妻子隻有安氏。


    看來這個武夫是不相信安錦繡叛他之事了,想到這裏,白承澤衝上官勇搖了搖頭,說:將軍,身為人子,無後為大,你怎麽可能就這樣孤老終身呢


    上官勇想站起身就走,不想再跟這個皇子在這兒演戲,但想著安錦繡的話,隻得勉強按捺著自己的性子,說道:無妻末將還可納妾,子嗣還是會有的。


    白承澤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上官勇說納妾之事,突然又為安錦繡感到不值了,那樣一個紅顏美人,竟是無法讓這個武夫專情,可見這個世上哪有真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妻將軍能這麽想,我想安二小姐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白承澤聲音發幹地道。


    上官勇隻點了點頭。


    那麽上官將軍,白承澤又坐直了一點身體,問上官勇道:信王叔臨終之前,跟你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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