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唐思寒提起,廖沙莎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低頭輕聲道,“這裏的東西好像都不適合媽媽……自從和爸爸離婚後,媽媽雖然一直在堅持,但是,她老得太快了……”


    對著自己的老公,她也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


    廖沙莎抬頭間眸光移向遠處的時候,已經帶了薄薄的霧氣,“我媽媽一直很愛我的爸爸,但爸爸還是毅然離婚,迎娶了文西阿姨。那時候我還小,不知道家裏為什麽突然來了別的女人,我的媽媽卻隻能住在遠處;後來,再大點,家裏有了沙文,我就一直覺得自己生活地挺尷尬的——自己的父親,不是隻屬於我一個人;自己的母親,我卻不得不與其相隔兩地……現在想想,我媽媽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實在是太可憐了……”


    說到最後,廖沙莎眼淚在眼裏直打晃,要不是顧及在街上,怕早就是淚水滿臉了。


    唐思寒眼眸深深,凝望廖沙莎,顯然是被觸動了。他攬過妻子的肩膀,“別想了,一切不都過去了嗎?以後,你要是願意,你把媽媽接到咱們家,不就可以每天都朝夕相處了嗎?”


    廖沙莎一下頓住,收回眸子望向唐思寒,片刻的驚訝之後閃現出巨大的驚喜,“老公,是真的嗎?你願意這樣嗎?”


    唐思寒微笑著點點頭。


    其實,他第一眼看到被病痛折磨地蒼老不已的廖沙莎母親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想起了昔日佟珞琦的媽媽。


    昔年,佟珞琦的母親,病魔纏身,也是如此的滄桑模樣;但是溫和的笑容,看著唐思寒更是如同看到自己的兒子那般滿目的讚賞,讓唐思寒在看到廖沙莎的母親的瞬間便想到了那個曾經慈愛地看著自己和佟珞琦有時同進同出的伯母。


    隻不過,時光流逝,造化弄人,那慈愛的老人也已是沒入黃土,唐思寒搖搖頭。


    廖沙莎眼眸閃亮,非常激動地搓著手,“對的,老公,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以前媽媽總怕我常去看她,爸爸會因此責怪我;雖然每次都舍不得我走但還是催促著我回家,而我沒錯都是好難過……現在好了,我有自己的家了,既然她的女婿願意接納她,看她還不願意嗎?”


    廖沙莎激動之餘,踮腳在唐思寒的臉頰上“吧唧”印上一個深吻,“老公,真的很謝謝你……”


    唐思寒下意識地抬手撫上臉頰,一本正經道,“沒有口紅印吧?”


    廖沙莎看唐思寒緊張的樣子,頓時一掃剛才心裏的陰霾,“撲哧”笑出聲來,撅起可愛的嘴巴,說道,“才不會呢,你看,我塗的是無色的唇彩。”


    她上前挽起唐思寒的胳膊,“老公,走,繼續買禮物去。”


    一個下午就這樣歡快地度過了。


    回去的車上,廖沙莎無比滿足地靠在唐思寒的懷裏。暗忖著,唐思寒居然同意和自己的母親同住,這對自己而言,是多大的體麵和體貼哪。


    如果說以前對唐思寒還有著私生活方麵或多或少的抱怨,這會,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真的是找到了一位好老公。


    心裏被慢慢的幸福感充盈著,她趴在唐思寒的懷裏,慢慢閉上微笑的雙眸,她要好好休息一下,回到酒店就告訴媽媽這個好消息。


    唐思寒無奈地看著懷裏睡得正香的廖沙莎,他並不善於逛街,總覺得時間浪費在逛街上沒有意義。


    但是,廖沙莎方才在第五大道上的一番話,卻讓他不得不對自己的這個太太心生憐惜,那樣的家庭裏走出來的人,這麽多年,心裏想必也是很苦吧。


    尤其是她眼淚汪汪最後說的一句,“思寒,我真的以為,如果兩個人不相愛就不要結婚,如果結婚了,就一定要相守到底。不然,將來給子女帶來很大的傷害,有時真的是無以彌補……”


    這話讓唐思寒不免動容,心裏更是波瀾起伏。


    他此刻擁著廖沙莎,看著懷裏熟睡的夫人,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我和她,會有孩子嗎?


    這麽一想,沒來由地一陣陌生和疏離感湧上心頭,讓他有些焦躁不安。


    雖然也有些疲憊,但是此刻卻魂遊太虛了。


    終於,他忍不住,小心地掏出手機,給B市的保鏢成總發了個信息,“她最近怎麽樣了?”


    很快地,成總的信息便來了,“比起前些日子,佟小姐最近情緒好多了,她的兒子已經開始有了意識,隻是,佟小姐每天熬夜,看起來睡眠不好。”


    唐思寒盯著信息,一絲鈍痛在心底彌漫開來,為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她這些日子得吃多少的苦,弱小的身板居然扛得住,居然她還說不怨自己,打電話也是說讓他忙自己的。


    對佟紫眉的憐惜、牽掛、自責以及她每次雲淡風輕讓他不必記掛他便心生怒意等等說不清的種種感覺頓時在心頭交錯匯集,一時令唐思寒有些難以承受。


    這樣的感覺,在他的人生裏,還是第一次有。


    他說不清這究竟是種什麽樣的感受。沒錯,他曾經愛她,深入骨髓;他又恨她,霸占她、折磨她;他本意是找到她,讓她遭遇受心理上道德的鞭笞,然後玩夠之後再扔掉。但是,該做的都做了,為什麽此刻沒有報複成功的快感,反而是如同巨石一般沉沉壓在自己的胸膛,呼吸都不順暢。


    難道就是因為她的孩子出了事,自己的愧疚之心在作怪嗎?以至於自己連帶著對她的痛恨心理也改變了嗎?


    他迅速回了信息,“給這個孩子準備一個特別的賬戶,交給佟小姐保管。”


    不管怎麽說,自己現在能做到的,唯有這樣了。


    到達酒店之後,已是夜色降臨,廖沙莎從沉睡中醒來。


    讓司機將東西送到酒店房間之後。


    廖沙莎就開始給母親打電話。


    撥了幾遍之後,沒有人接聽,“奇怪,媽媽怎麽不接電話?”廖沙莎皺著眉頭說道。


    再撥一遍的時候,終於通了,是傭人接的。


    廖沙莎有些不悅,“怎麽才接電話呢?我媽媽呢?”


    傭人說道,“哦,太太,睡覺呢,還沒醒呢。”


    廖沙莎看看表,這個時候國內也就是剛起床的樣子,不禁有些懊惱,“我媽媽最近身體怎麽樣?”


    “還,還行吧。”也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傭人的話語有些吞吐,反正廖沙莎聽起來感覺不太正常,而且,這幾天打電話老是傭人接。


    心裏突然又一絲不好的預感,語氣不免含了一絲的淩厲,再度問道,“我媽媽到底怎麽樣了?這幾天打電話怎麽老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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