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仲予盯著文西變幻不定的臉色,沉痛地起身,“你以為這些年,沙莎態度對你有所改變,是因為你對她做過什麽嗎?她能叫你一聲‘文西阿姨’,完全是因為她的母親告訴過她,‘將來媽媽老了,你的親人便就是你爸爸和你阿姨了,趁著年輕,要好好待她們’。而她為什麽能說這樣的話,不都是因為這些年我們對她做過的良心的彌補嗎?”


    廖仲予說完看也不看文西略顯蒼白的臉,轉身向樓上走去。


    這邊,文西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接到報信匆匆趕回來的廖沙文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情景。


    先是廖沙莎的生母婚禮的當天突然暈倒,傭人發現了慌忙報告給廖仲予。


    匆匆趕到醫院的廖仲予便接到醫院的病危通知單。


    幾經搶救過來的廖沙莎的母親已經是油盡燈枯,睜著無神的眼睛在來看望她的人群裏搜索了一圈後便失望地閉上了眼睛。


    一個傭人趕緊上前,在她的耳邊輕聲呼喚著,廖沙莎的母親重新睜開了眼睛,翕動著嘴唇在傭人的耳邊說著什麽。


    聲音很小,旁邊的人都聽不清,唯有傭人一邊聽一邊含著眼淚答應著。


    最後,廖沙莎的母親艱難地抬起手來,看著廖仲予的同時指著傭人微弱地說道,“房子,她們,孩子,你們……”


    說完這八個字後手臂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這一天,正好是廖沙莎新婚渡蜜月的第六天。


    廖沙文留下來,再接著便是幫助爸爸遵照廖沙莎生母的遺願,料理了她的後事。


    沒想到,家裏還能爆發如此的戰爭,的確讓人不可思議。


    一向,廖沙文對父母的感情也能感知一二,但是,像今天這樣的家庭大戰他還是第一次見。


    父母的分歧無非就是廖沙莎的生母和廖沙莎而已。


    看來,母親有委屈,有怨言,父親也是難做,很難說誰對誰錯。


    唯一的就是隻能假想到以前,要麽母親和自己的父親不相遇,要麽就是和母親結婚的時候父親也是單身。


    但是,這些想法也隻能是“如果”而已。


    廖沙文望著呆呆坐在沙發上的母親,忽然腦海裏就想起了那個令他時刻掛念的女子,並且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她也有兒子,若是她同意和自己一起,自己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嗎?


    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他否定,她和自己的母親不一樣,若說自己的母親還有些自私的話,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她那樣地為別人著想;而且,自己也不是自私的人,自己對她的兒子,從一開始就是相處融洽,想著簡簡以前邀請他吃魚老讓他和自己的媽媽往一起湊的時候,廖沙文就禁不住一陣心神激蕩。


    閃神的功夫,竟然沒有聽到文西在問他什麽。


    文西不滿地看著兒子,“沙文,在想什麽呢,媽媽問你話呢。”


    廖沙文回過神來,“沒,沒想什麽,媽媽,你問什麽。”


    文西歎口氣,“沙文,你跟媽媽分析一下,你爸爸說的,會是真的嗎?”


    廖沙文沒有猶豫,對文西說,“媽媽,雖然我和爸爸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是,我覺得爸爸並不會在這上麵說謊。”


    文西再度歎口氣,轉身慢慢向樓上踱去。


    走到樓梯中段的時候,文西慢慢轉身,對著廖沙文說道,“沙文,你也年齡不小了,該關注一下你的終身大事了。”


    “媽媽,”廖沙文突然就有了一種衝動,“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文西停住回身準備上樓梯的腳步,驚訝地問道,“是麽?誰家的女孩子?”


    “媽媽,她,……還是以後告訴你吧,你還是上去和爸爸說會話吧。”廖沙文瞬間回過神來,催促文西。


    文西想想,也是,於是,歎氣上前,來到廖仲予的臥室,在門口停留半天,才敲敲門。


    聽到裏麵說的“進來吧”,這才推門進去。


    廖仲予正負手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花園發呆。


    文西慢慢踱上前,未語先歎氣。


    廖仲予聞聽回轉過身,麵容異常冷淡,“你來做什麽?”


    這話若是以前文西聽了,必然是暴跳如雷,如今的她,怔了一下之後微微歎氣,“還在生氣?”


    廖仲予並沒有驚訝,隻是看著她。


    文西擦擦眼角,“仲予,以前的事就過去吧,我們年齡也大了,經不起折騰了,以後一家人好好相處,好不好?”


    一向高傲的文西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最後的一句甚至含了一絲懇求的味道。廖仲予縱是對她再不滿,也沒有了脾氣。


    的確,吵了二十多年,也累了。


    廖仲予上前,伸手攬過文西。


    分居多年的他們,第一次同宿在一張床上。


    文西的身體保養地一如當年,廖仲予也是雄風不減,親熱過後的兩個人並排靠在床頭。


    文西親昵地伏在廖仲予的懷裏,“仲予,你說,沙莎的母親這麽多年為什麽不再嫁呢?”


    廖仲予麵色漸漸沉了下去,一會才慢慢說道,“她不是放不下我,而是放不下她的女兒。她是怕如果她再成一個家的話,若是對沙莎不好,或者對沙莎起什麽不好的影響,那麽沙莎在咱們這個家裏,就不一定會那麽聽話了……”


    廖仲予的話讓文西再度陷入了思索。


    好一會,她才仰起頭,誠懇地說道,“仲予,以前的事,是我太不平衡了。其實,你要是早告訴我的話,或許我不會那麽極端。以後,沙莎就是我的女兒……”


    ——


    廖沙文在房間裏想了半天,還是撥打了佟紫眉的手機,佟紫眉上次和他聯係的時候還是用的是一個B市的號碼。


    沒想到,撥過去的時候竟然是關機的狀態。


    廖沙文撥了好幾遍,都是關機,他無奈放下電話。


    突然想起,該給佟紫眉發封郵件,告訴她自己就在B市,能不能見一麵。


    佟紫眉看到郵件的時候正是下午,正在激動地給佟誠寫郵件。


    因為簡簡不僅睜開了眼睛,而且,意識漸漸清楚起來,看著佟紫眉,居然很微弱地叫了一聲“媽媽”。


    佟紫眉激動地淚流滿麵,徐院長和一幫醫生們也高興地不行。


    這樣的機率,實在是太小了。


    但是這個孩子挺了過來,可見生命力之頑強。


    佟紫眉把簡簡這些日子的恢複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佟誠,就是讓他及時轉告給Alice,以便於那邊提前了解一下狀況。


    同時她也看到了廖沙文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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