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廖沙莎已經記不清自己看了幾次表了。


    時針已經指向11的位置,說好回家一起吃飯的唐思寒一直沒有回來。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


    廖沙莎幾次拾起電話想撥給唐思寒,但是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比起唐思寒或許在電話裏直接拒絕自己,她還不如安靜地等待的好。


    如此來回折騰、坐立不安的等待煎熬中,桌上的菜傭人已經去熱了三次。


    廖沙莎實在忍不住了,撥打了唐思寒的電話,沒想到,唐思寒的電話裏的聲音是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廖沙莎的手無力垂下,電話也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到底是不原諒我,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


    廖沙莎頹然倒在床上,狠狠地揪著床單,哭了起來。


    此刻,唐思寒正坐在辦公室裏,俯瞰B市CBD地區的夜景,目光幽深。


    不愧為B市最繁華的地段,燈火輝煌,五彩斑斕,移動的車河的尾燈,在夜幕裏交織成一副最動人的夜景圖。


    以前公司剛搬到這裏的時候,唐思寒每天忙忙碌碌,雖然有時很晚才會忙完,但是,很少有時間能在這麽晚的時間裏,像現在這樣“閑心逸致”地欣賞窗外的夜景。


    夜景雖好,但是不同的心情去欣賞的時候,看到的也不一樣,燦若星空的CBD地區,此刻在唐思寒的眼眸裏,不過是飛著螢火蟲的黑夜而已。


    眺望夜空,黑沉沉的讓人心裏壓抑地慌。


    下午的一幕還清晰地印在腦海裏。


    雖然文西提前給自己打電話解釋過,自己也已經平靜下來了,但是,為什麽,竟然有這麽巧的事情,還偏偏讓自己看到了呢。


    如果說之前的事情自己可以原諒她,那麽下午呢,自己眼睛看到的難道也是自己該原諒她的一個理由?


    唐思寒冷笑了一聲,真是夠迫不及待啊,前腳懇求自己回去,後腳就出來和自己的情人出來訴說衷情了。


    那個楚公子伸手緊緊握住廖沙莎手腕的一幕極大地刺激了唐思寒,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容忍了,順手抄起自己的外套,出了辦公室。


    聽到傭人說唐思寒回來了,哭夠了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廖沙莎一個激靈從床上彈了起來。


    對著鏡子仔細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後,推開臥室的門出來了。


    樓下,唐思寒麵色陰沉地將自己的衣服遞給傭人掛起來後,便直奔樓上而去。


    抬頭發現了站在欄杆那裏默默看著他的廖沙莎,腳步停頓了一下,隨即向書房裏走去。


    廖沙莎的心一下子變得拔涼,他回來了,臉上的表情顯示著他的心情並沒有那麽好,而且,他隻是瞥了她一眼,連一句話也沒有,甚至都沒有問問她出院了身體好了沒有。


    什麽都沒有,隻留給她一個他冰涼堅硬的背影。


    廖沙莎手捂上嘴巴,眼淚就要流下來,忽然想起文西的話,女人的小產也是坐月子,流淚多了身子會跟著受傷害。


    竭力忍了忍,用手背抹了一下濕潤的眼角,這才慢騰騰地進了書房。


    唐思寒知道廖沙莎一定會跟上來,所以,他並沒有掩上書房的門。


    下意識地,他並不想在臥室裏談論他們之間的事,書房是個令人可以冷靜下來的地方,在這裏,可以更理智地談論他們的未來。


    過了一會,長發披肩的廖沙莎單薄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


    書房裏並沒有開燈,借著走廊上的燈光,廖沙莎站在門口,麵孔隱在黑暗裏,長發披肩的模樣,如同一縷虛無縹緲的魂魄一般,讓唐思寒霎時有些不舒服的聯想。


    他鎮定了一下情緒,淡淡道,“進來吧,我們談談。”


    廖沙莎的心一下高高懸起,唐思寒高大的身子隱在書房的黑暗裏,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這樣的冷靜,聲音淡漠,分明是在向她傳達一個不好的訊號。


    廖沙莎定定神,使勁讓自己平靜下來,伸手開了書房的燈。


    屋子亮了,廖沙莎的心情也稍微放鬆了下來。


    唐思寒坐在寬大的靠背椅上,眉峰微蹙,雙腿毫不客氣地交疊搭在紅木的書桌上。


    這樣子的唐思寒,冷硬,淩冽,無所顧忌,是廖沙莎眼裏從未見過的陌生。


    此時的廖沙莎,心裏很明白,自己再無奈,再有苦衷,再千方百計為自己辯解,她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欺騙了唐思寒。先不說,在事實麵前,初夜那層偽造的處女膜顯得自己是多麽地可笑;單是讓一向高傲的唐思寒知道了他一直認為純潔如白紙的老婆讓他綠雲罩頂,他就難以接受。更甚者,因為她的“不檢點”,她不能生育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這對於一心要抱孫子傳宗接代的唐家父母來說,她該怎麽交待?


    連一向愛憎分明、思想西化、時刻講究男女平等的文西都勸著她,“沙莎啊,這是在中國,傳統的思想是改不了的,思寒在外麵再怎麽胡來,畢竟沒有讓你難堪過,還是一樣娶了你。但是,你這樣,他會怎麽想?尤其你現在的狀況……你還是跟思寒好好說說,千萬不要讓思寒有別的想法……”


    廖沙莎不敢想下去了,她幾步跑到唐思寒的麵前,拉著唐思寒的胳膊,泣不成聲,“思寒,你不要這樣……”


    唐思寒不為所動,他的姿勢未改,皺著眉頭厭惡地看了廖沙莎一眼,“你先坐好。”


    廖沙莎慢慢鬆開了手,聽話地來到書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坐下的這一刻,讓廖沙莎想起了談判桌上的雙方,或許是要鬥個你死我活的雙方,她苦笑一下,自己竟然和唐思寒成了這樣的對頭。


    唐思寒把雙腳放下來,正襟危坐,凝視著廖沙莎,靜靜地說道,“我們,離婚吧。”


    先是愣怔一下,接著反應過來的廖沙莎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驚慌失措地一下從椅子上彈跳起身,“不——思寒,我不要,我不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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