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廖沙文孤單料峭的身影漸漸遠去,田恬覺得眼睛有些濕潤。


    直到看不到廖沙文的車子,田恬才驚覺自己已經錯過了簡簡放學的時間。慌裏慌張地跑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恰巧看到了佟紫眉接簡簡的一幕。


    田恬隻能歎道,眉姨習慣性地下班從學校的西側而來,而廖總卻是在學校的東邊等候,或許,他們之間就是有緣無份,隻能錯過?


    忽然間,田恬又茅塞頓開,和眉姨在一起那些日子,廖總怎麽會不知道眉姨的習慣和去接簡簡的路線?或許廖總隻是為了避開眉姨吧。


    這麽一想,田恬都覺得佟紫眉有些過於絕情了。


    佟紫眉聽完田恬的描述,沉默半晌後,淡淡道,“我和廖總,早就結束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重來…..”


    聰明如斯的佟紫眉,焉能聽不出田恬話裏的勸和之意。隻可惜,她和廖沙文,除了剛開始顧慮的門不當戶不對,如今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注定了他們今生做不成愛人,隻能是擦肩而過。


    “唉,眉姨,太固執了。”田恬看著佟紫眉的身影,朝佟誠歎道。


    佟誠上前,攬住田恬的肩膀,“姐姐,有她的考慮,還是不要說這些了。她一個人堅強地走過來,自然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她這麽選擇,一定有她的原因的……”


    “沙文,對不起,不要怨恨我;這是命,將來你會知道的……”臥室裏,佟紫眉出神地看著窗外明月高懸,喃喃道。


    此刻正在北溫的廖沙文此時也了無睡意。他站在窗前,想象著滿心思念的女人此刻正在做什麽。越想象思念越濃,越想象越睡不著。手機就在他的手心裏緊緊握著,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就是撥不出去。


    盡管他告訴田恬不要告訴佟紫眉他來過,但還是忍不住,直到手心裏膩出了一層汗,終是顫抖著手撥出了一個號碼。


    從浴室裏出來的佟紫眉擦著頭發,看到手機上閃爍的那個號碼也是手一抖,原來他真的還在加國。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裏,短短幾十秒,廖沙文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直到電話傳來佟紫眉柔和的聲音的時候,他的心突然地急劇跳起來,“紫眉,是我……”


    “我知道,田恬已經說了……你到這邊是來出差嗎?”佟紫眉如常的語氣,猶如在和廖沙文聊著家常般。


    這樣柔和的話語讓廖沙文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兩人根本不曾分離過,現在他們之間的通話,隻是在相互傾訴思念而已。但幻覺就是幻覺,他很快清醒過來,


    “紫眉,我這次來,主要是這邊公司的業務要和同學交接一下……可能,以後,以後都不會來這裏了……”電話裏,廖沙文輕輕地說著他來這裏的原因,可是隔著手機,佟紫眉還是能聽出漫過廖沙文心底的憂傷。


    她心底一窒,原來廖沙文是來告別的。


    良久才輕輕說道,“嗯,我知道了……路上,保重……”


    沉默。


    “紫眉,明天,我們可以見一麵嗎?不會太久……”廖沙文終於鼓起勇氣說出心底的渴望。心裏,他太想佟紫眉了,真的很想。


    這低低的懇求,讓佟紫眉喉頭一窒,萬般悲苦齊齊在心頭攢聚,一時有些難以承受。


    造化弄人,這個溫潤如玉、自己差點要托付一生的男子,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自己已然揮刀轉情絲,他卻還在癡癡等候。


    心裏不覺有些怨恨廖仲予,為何不告訴他事實真相,早些絕了他的念頭不至於受這相思之苦?


    她抬手捂住嘴,克製住自己的哽咽,許久,才淡淡說了個“好”字,隨即摁斷了電話,眼前一片模糊。


    這邊,聽著電話裏傳來“嘟嘟”聲的廖沙文好久才反應過來。佟紫眉的那個“好”字低不可聞,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但是,她終究是答應了,不是嗎?一陣狂喜在心底激蕩,心底升起隱隱的希望……


    佟紫眉一夜輾轉反側,明天是周末,或許可以抽一點時間來見廖沙文,但是,見了,說些什麽呢?


    同樣的,廖沙文也在輾轉反側,想著同樣的問題。


    ——


    早上起來吃完飯,佟紫眉便告訴佟誠和田恬,自己要加會班,讓他們帶簡簡去康複中心。


    佟誠和田恬不疑有它,答應著帶簡簡走了。


    佟紫眉給廖沙文打了個電話,約了一家中餐廳下麵的茶館坐坐。


    仿若許久不見,廖沙文再見到佟紫眉的時候,隱隱覺得生疏了很多。


    麵前的佳人,依然眉目如畫,容顏如雪,但是,能感覺到,分明是哪兒不一樣了。


    聯想到她現在身上的諸多光環,廖沙文心裏很不是滋味。


    勉強笑笑,“紫眉,你好像又瘦了……”


    一句話讓佟紫眉下意識地手撫上臉頰,“是嗎?”隨後微微一笑,“你好像也沒有胖……”


    這一笑如同撥開迷霧見到陽光,廖沙文的心裏頓時亮堂了起來,近乎癡迷地看著佟紫眉,心底卻是悵惘不已,“紫眉,我馬上要去機場了,或許,再也不回來了……”


    佟紫眉微一怔,心裏澀澀的,沉默良久,終是垂眸下去,低低道,“沙文,對不起……”


    是啊,除了說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來對這個一直愛護體貼包容自己的大男孩表達自己的歉意。


    這一句“對不起”險些勾出廖沙文的英雄淚,還有什麽比摯愛的女人隻能和自己說抱歉更讓人心碎的呢?


    他深深地看著眼前魂牽夢繞的女人,努力深呼吸一下,調整自己的情緒,微微一笑,“紫眉,以後,開始你的新生活吧,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都會祝福你……”


    佟紫眉心裏一跳,再抬眸的時候,已是控製不住的淚眼婆娑。


    努力眨眨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聽到廖沙文低沉的聲音,“紫眉,可不可以,讓我最後再抱你一次?”


    毫不猶豫地,佟紫眉和廖沙文緊緊擁抱在一起。


    她到底是辜負了他,隻留給彼此一顆破碎的心。


    沙文,你會明白的,我為什麽不能選擇你。而且,從此以後,我和你還有你家將不會有任何的交集,真的祝你以後一切都幸福……


    佟紫眉心底呐喊著。


    這廂,兩個人沉浸在分別的哀傷裏,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的車子裏,一台相機正對準了這邊的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久,廖沙文放開了佟紫眉,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絕然而去…….


    佟紫眉怔怔駐立原地,霎時,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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