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走到車前,按了一下搖控器,車燈一閃,車門鎖打開了,柳葉第一個鑽到了副駕駛位上,我則順手打開後車門,坐到了後排座位,大牙看了看我們,坐到了駕駛位上。


    大牙坐下來左看看左右看,嘴都要撇飛了:“沃爾沃xc60,最高時速可達210邁。發動機直列6缸,渦輪增壓,全輪驅動。亮相今年年初的北京國際車展的沃爾沃展台上。這款號稱沃爾沃有史以來最安全的車型,據說將於今年年底才正式在我國國內銷售。想不到這王老板好大的手筆,這車都能從國外弄進來。”


    等了半天,不見大牙有何動靜,也不發動氣車,隻是不斷的瞭望,我心裏也納悶,就衝大牙喊:“大牙,瞅啥呢?開車啊,傻了還是不認識道啊?上了102國道一直往東不就行了嗎?”


    大牙點了點頭,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隻是我不會開車啊?”


    這句話,把正在喝水的柳葉嗆得差點上不來氣,把我也氣得哭笑不得。


    我一邊拍柳葉的後背一邊數落大牙:“你說你啊,你不會開車,裝什麽大尾巴狼啊,還像是專家似的給我們講這個、講那個,整得像個發燒友似的,你瞅你,還坐個駕駛員的位置,你是不是覺得那邊儀表多,就代表著高科技啊?”


    大牙嘿嘿的一笑:“我看你們倆也沒有人坐這位置,就上來感受一下,一直在雜誌上看過,沒見過真的。再說了,愛好汽車與會不會開車是兩碼事,總不能愛好航天的人都會開宇宙飛船吧?”說完,下了車,打開後門,擠了上來,對我說:“你瞅啥,還不下去開車去!還等人求你咋地?”


    我聽大牙一說完,撓了一把頭,也低頭小聲的說:“其實,我也一直努力在學,隻不過現在還隻是進行到理論研究階段。”


    這話一說,剛剛有點緩過來的柳葉又差點嗆著,樂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最後她直接仗著苗條,從副駕的位置上跨了過去,坐到駕駛位上,熟練的發動車子,回頭對我們說:“行了,我算是服了你們兩個大男人了,連個車都不會開,還是現代青年嗎?老了吧,給我指路吧。”


    汽車瀟灑地調了個頭,然後疾駛而去。


    這個小插曲讓這次行程變得輕鬆了許多,車上幾個人都沒有提到關於如何起墳驗屍的事情,像是都在有意的回避。本來四平到我們村子就不是很遠,不到五十分鍾,就到了鎮子上,於是就駛離了國道,又沿著鄉路駛去。


    十多年沒有回來,這裏也變化了許多,鎮上新建了許多的高樓,沒有了當初的一點模樣。找不到一點昔日的影子。但一駛到鄉路上,不到二百米,那種熟悉的感覺頓時撲麵而來,路兩側的楊樹林,記憶中的上坡下坡,小橋,一切一切還像是在二十年前,沒有一丁點的改變,頓時思緒萬千,有些感慨。


    駛下鄉道不到十分鍾,就看到了村口那熟悉的老房子,村子比以前要擴大了一些,新建了很多的房子。我讓柳葉在村口停下車,熄了火,然後三個人步行走進了村子。


    正是中午,縷縷炊煙,雞鳴犬吠。


    多少年來,已習慣了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城市喧囂,但心裏難以忘懷的正是這嫋嫋的炊煙,紅磚瓦房籬笆院。正午的陽光,映在雪地上,分外耀眼。鄉村裏特有的那種混著淡淡泥土的氣息,沁人心脾,十分愜意。


    看到一些孩子也正如當時我們小時候一樣,在雪地裏跑跑跳跳,開心的打鬧著,像是時光機在回放著二十年前的景像,隻不過雖然還是農村,但孩子們穿的也都是買現成的衣服,而不是我們當年那種手工縫製的粗布褂子了。


    爺爺幾年前就已經過世了,村子中還有的親戚是遠房的二姑,說是遠房,其實並不是很遠,是爺爺的弟弟的女兒,也就是我二爺爺的二閨女。因為小時都在一個村子裏生活,也很親切,隻是一晃十多年沒有聯係了。


    在村子中七繞八繞,來到了一處老宅,看到這老宅,還是保留著二十年前的樣子,土壞的房子,屋頂上隻是多了一些雜草,我走在前麵用手推開柵欄門,帶著大牙和柳葉走了進去。


    在農村是沒有敲門的習慣的,大都是推門便進。


    推開屋門,就看到一個老太太,斑白的頭發,黑瘦黑瘦的,腰裏圍著一個圍裙,正在做飯。


    這麽多年沒有見過了,二姑明顯見老了,老太太見我們一行人進了屋,愣了一下,就問我們找誰。


    我走到近前,大聲地說:“二姑,我是來亮啊,是來亮。”


    二姑仔細的打量了我一陣,好半天,才認出我來,頓時喜笑顏開,不斷的用腰裏的圍裙擦著手,趕緊讓我們進屋,嘴裏不停的念叨著:“都長這麽大了,都認不出來了。”


    大牙進了屋後對二姑一咧嘴,笑了笑:“二娘,我是程亞達,以前村東頭老程家的,都叫我大牙,總和來亮在一起的,還認識我不?”


    二姑看了看大牙,拍著大牙後背說:“唉,真是大牙,你呀,變俊多了,唉,我們都老了,你們都長大了。”


    二姑又回頭看了看柳葉,看了半天,有點疑惑地說:“這是誰家的姑娘啊?”


    我趕忙給二姑介紹,告訴二姑,柳葉是我的朋友,是個作家,來農村體驗一下這裏的生活。


    二姑也沒有多問,給我們倒了一杯水,又從炕裏的櫃底下抽出一個笸籮,裏麵有農村自己炒的瓜子,讓我們吃。我們一陣道謝,讓二姑也別忙活了,坐下來嘮會嗑。


    十多年沒有見麵了,坐在炕頭上這一嘮就嘮得停不下來.


    一真沒有見到二姑夫,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二姑夫在村裏的磚廠開推土機,挖土。六十多歲了,身子骨一直很硬朗,平時農忙時上地幹活,閑時就到村裏的磚廠幹點活,二姑家現在的生活在這村子裏過得還不錯。可是二姑說著說著,欲言又止,就不接著說了。


    我們聊在興頭上,一見這個,就知道可能有什麽困難,就追問二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有什麽困難嗎?


    二姑歎了口氣,告訴我,這事要說也不是啥大事,可是也說不明白是咋的啦,我二姑夫幾個月前突然就說腦袋疼,二姑尋思備不住是感冒啥的,也沒理會,不成想前幾天又突然從磚廠的坑邊掉了下去,摔的夠嗆,去衛生所掛滴流去了。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就問二姑,去沒去過醫院檢查。


    二姑告訴我們,檢查了,啥病沒有,就是他自己老說頭暈。


    我低頭想了一想,抬頭對二姑說:“二姑,我也懂點風水,這事有些蹊蹺,您們這老宅子不用說了,當年也都是我爺給選的地方,我估摸著這事出在陰宅祖墳上,是不是二姑夫的祖墳出差錯了?”


    二姑聽我這麽一說,搖搖頭:“唉,你爺走了之後,這片十裏八村的也沒有人懂這個,誰知道啊!”


    我們三個本來就想到墳圈子裏去看看,正好趁這機會去看看,就主動提出來現地就去瞅瞅。


    二姑見我這樣說,也沒說啥,隨便找了個圍巾,圍了一下就和我們一起出了門,把門帶上。農村一般很少鎖門,都是房前有自己的菜園子,園子有木頭釘成的柵欄門,隻要把柵欄門帶上,用鐵絲象征性的別一下,基本上就行了。


    走了不大一會,就又到了那個墳圈子。


    看著這片墳圈子,雜草叢生,荒涼依舊。老烏眼子樹、散亂的碎石與二十年前基本上一樣,隻是又多了一些新墳,看著比以前的墳頭要密集了許多。


    一走進來,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麽。柳葉比我想像中膽子要大得多,倒是看不出她有害怕的樣子,很自然地跟在我們的旁邊,好奇的四處打量著。


    在二姑的帶路下,七拐八繞的來到了墳圈子中段左右的一座大墳上,這墳應該是個合葬墳吧,看著挺大的,二姑帶到了這裏,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我說:“喏,就是這裏了,你就給看看吧。”


    我讓大牙和柳葉與二姑站在一邊,然後就仔細的查看起來。


    對於察墳斷墓,我其實大多處在理論階段,很少有實踐的機會,現在城裏都是公共墓地,實行火葬,對於陰宅風水已經不是很看重了。好在這裏自小爺爺就給我說過許多,很多東西都已經熟悉了,真是換成另一個環境,以我的水平,我自己都沒有底,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斷好。


    對於陰宅風水的認識,我就像閉關苦修的人一樣,自己一個人苦練了十多年武功,但一直沒有和人過招,自己的功夫到底是什麽水平,自己其實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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