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牙說竟然猜到了寫字的人。我和柳葉打死也不相信,衝大牙撇了撇嘴,根本就不理他那茬子,仍舊和柳葉討論著這件事。


    大牙這下可被氣的夠戧,手指不停的點著我們,嘎巴著嘴,腦袋不停的晃來晃去:“你們哪,針鼻裏看人,可小瞧我了。你們記得‘東北大局’的大當家的,也就是這夥土匪的大掌櫃姓啥叫啥了嗎?”


    我和柳葉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好像孟大爺的確叨咕了一嘴,但是這種事情,壓根就沒往心裏去,所以也沒啥太深的印象,突然聽到大牙這麽問,也一時有些好奇,就都看著大牙,等著大牙指點一二。


    大牙見我們終於不吱聲了,都眼巴巴的看著他時,可得意了。搖頭尾巴晃的衝我們一呲牙:“不知道了吧?你們那記性記這個還真不行,說出來怕嚇死你們,這綹子土匪的大櫃,也就是大當家的江湖報字‘董大愣’,原名董文廷。”


    “董……文廷?”一聽這名字,我和柳葉都猜到了大牙的意思。


    難道是巧合?還是裏麵的字就是董大愣留下的呢?難道這董大愣是滿人?姓烏拉那拉?


    一時間,腦子裏一下子就被各種猜測給塞的滿滿當當的,也轉不過彎來,都呆愣不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們才開始議論起來,如果大牙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就是說這股土匪挖這裏不僅僅是為了盜墓充餉,還另有原因?


    隻是這個董文廷到底是何許人也呢?


    我們趕緊把現場收拾了一下,炕席鋪好,又把土重新回填上,踩實後,又特意往上麵撒了一些幹土,偽裝成最初的樣子,直到看不出這裏曾經被挖過後,我們才一個拉著一個,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了車子裏。


    並沒有發動車子,在農村不像城裏,這地方過了九點基本上就沒有了生息,家家都關門閉戶,萬籟俱靜。到了現在這個時間,就連鎮上的旅館都早就關門了。就算去鎮裏,估計也難找到睡覺的地方,而且這麽晚去砸門,更讓人生疑。


    好在現在這個季節也不冷了,溫度也合適,大家商量後決定索性就在車子裏將就一夜,用不了幾個小時,也就天亮了。


    現在是一點睡意全無,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兩隻眼睛都冒著精光,柳葉取出電腦,把坐椅放平後,我們圍攏在一起,打算從網上找找關於“董大愣”的資料。


    找了半天後,我們都有些恢心了,看來這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土匪頭子確實挺不招人稀罕,網上相關的介紹並不多,隻有幾篇相關的新聞報道。


    報道裏說“董大愣”真名叫董文廷,有兄弟九人,其中老大和老二、老三和老四、老五和老六竟然是三對雙胞胎,另有姐姐一人。


    而董文廷排行老二。因為同胎生的老大死的比較早,所以一直由他執掌家業,這人平時就遊手好閑,不務正業,跳大神、賭博、抽大煙無所不好,喜好槍炮,精於騎射,馬上打槍,彈無虛發。


    這個人很有野心,心機很深,善於偽裝,最先帶著他五弟混入我軍特務連當兵,之後不久,又把他的三弟也弄到該連當兵,而董文廷本人則混了個班長。


    有一次在昌圖縣寶力鎮駐防時,他偷偷的帶出一夥人潛回老家,密謀起局為匪。從此,他們到處活動,網羅大批社會殘渣餘孽,包括偽軍警、漢奸、特務、匪兵、逃亡地主、地痞流氓、賭徒惡棍、無業遊民以及懷有不同目的的人,統統都擴大到了自己的土匪武裝裏了。


    “東北大局”這夥武裝土匪,靠的是“砸窯”搶財物、“捐大界”捐錢、“插人”殺人、“放亮子”放火、“別梁子”劫道,從中“挑片”分錢。


    坐地分贓,分錢按大領頭“一頂二”、“二領頭”“―頂一點八”、炮頭“一頂一點五”,一般匪徒分一份錢,沒參加活動的不給。


    大牙一邊看著嘴裏也沒閑著,不住的砸舌,嘖嘖有聲,衝我們白話:“要說這董大愣。操辦這局子也有點本事,不過像‘東北大局’這夥綹子整得這麽煞有介事的還真不多,看來這軍師還真有些能水。”


    柳葉聽大牙這麽說,也有些好奇,就為大牙為什麽這麽講,從哪裏看出這“軍師”有本事。


    大牙晃了晃腦袋,告訴我們,凡事這種起局做“胡子”的,都有自己的地盤,而地盤都有“山規局事”,拿這“東北大局”來說,也有“五清六律七不搶八不奪”。


    看我和柳葉聽得認真,大牙也來勁了,咽了口唾沫,眉飛色舞的介紹起來。


    據他講,這“五清六律七不搶八不奪”的五清是指“掌櫃的”耍得清不能亂搶;“崽子”打得清;“傳號”傳得清;“稽查”查得清;“線火子”領路的帶得清。


    “六律”則是“大櫃”不能吞大饗,不能奸yin婦女;“崽子”不能偷搶拐騙,不能反叛造謠,搶錯了要送回;“秧子房”不能跑了“秧子”即肉票,人質。


    “七不搶”是說有七種人不能打劫,分別是盲、啞、瘋、癱、僧、道、尼不搶。


    “八不奪”則為同是“胡子”不奪;娶媳嫁女不奪;送殯不奪;搬家不奪;山溝不奪;碼頭不奪;鰥寡孤獨不奪;郎中醫生不奪。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陣好笑。看來大牙他爺和胡子交情不淺,也並不是像那老頭子自己說的那樣。是因為他英勇機智,醫術妙手回春,原來胡子裏有也網開一麵的規矩,一想到那老爺子以前坐在樹底下眯著眼睛吹牛講故事時的樣子,實在是忍住想笑。


    這時,柳葉在一篇紀實文學中找到一章關於記錄“東北大局”覆滅的文章,說是在解放前夕,“東北大局”投靠了駐守四平的國民黨軍隊,眾匪徒在半拉山門一帶駐守。


    “四戰四平”戰鬥時,我軍攻勢強大,“東北大局”大部分被殲。而匪首董文廷狗急跳牆,奪路而逃,帶著一些匪眾潛伏在荒山野嶺之中,和我軍玩起了躲貓貓。


    剛開始時,我軍用大部隊圍剿,但是這夥人十分狡猾,仗著地形熟,多次逃過圍剿。很多次都是部隊忽忽啦啦還沒到呢,那夥人就跑沒影了。後來,我軍專門成立了一個小分隊,十多個人負責追捕董大愣及餘匪。而帶隊的這個人可不簡單,曾經也做過“炮頭”,槍法是百步穿楊,匪號“雪上飛”。


    因為思想上進,很早便參加了當地的抗聯組織,那時的抗聯組隻也不是什麽正規軍,而他也沒有大名,所以別人也一直用這字號稱呼他。當時大雪封山,雖然大雪也能提供這夥土匪的蹤跡,可是這夥土匪卻狡猾的出奇,在漫無邊際地在老林子裏四處亂竄,腳印亂七八糟。


    “雪上飛”也著實不簡單,他曉得“兔子轉山坡,蹤跡不離窩”的道理,這“胡子”也和兔子一樣,遲早是要歸到一起去的,所以死咬住這夥土匪不放。山林追蹤經驗豐富,隨便撿個馬糞蛋子看看,捏捏凍的結實程度,就能判斷出“胡子”遠去的距離,最後終於在1948年年底,把董大愣給抓住了,最後給槍斃了。


    又搜了很半天,但是並沒有找到更多的有用資料,而對於董大愣的家世及祖上更是隻字沒有,我們免不了都有些失望。


    正在唉聲歎氣的時候,大牙突然看了看我。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我一看到這種笑就知道沒啥好事,上下打量了大牙兩眼:“大牙,你小子又冒啥壞水呢?”


    大牙嘿嘿一笑:“來亮,咱們在這兒想破腦瓜骨也猜不出來董大愣的身世,不過我倒是想起一個人,備不住就能整明白這事,隻不過需要你小子犧牲點色相……”


    我就知道這小子嘴裏吐不出象牙,衝他腦袋就是一個爆栗,疼得大牙一咧嘴,總算不亂說話了,咧著嘴告訴我,這事他覺得可以求求李妍,調調公安係統內部的老檔案,備不住能有些眉目。


    我一聽這事還真有些靠譜,找人還得是靠公安,公安網絡遍布全國各地大小城鎮,找個人應該不是難事,如果她也沒辦法,估計這事也就基本上不用有多大指望了。


    看看時間已經快半夜十一點了,我拿著手機看了看,拿不準是今天晚上就打電話還是明天再打,而大牙在旁邊看我猶猶豫豫的,一撇嘴:“你裝啥純情啊,還有啥不好意咋的,同學之情是最偉大最真摯的,同誌哥,思想不要太複雜……”


    柳葉在邊上始終沒有插話,也不知道是故意裝作沒聽見還是本來就不想插嘴,就一個人擺弄著電腦一聲也不吭。


    我瞥了大牙一眼,一咬牙,撥通了電話。


    鈴聲響了半天,終於接通了。聽李妍的聲音好像是剛被吵醒,聲音有些啞,我更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我開門見山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李妍聽說讓她幫忙查個人時,稍稍遲疑了幾秒鍾,然後一口應承了下來,說是托托她的同學,盡量幫忙找一下,我自然是感激不盡,連說了幾句好話後,這才掛了電話。


    柳葉和大牙也很高興,就著這個話題聊了一會後,不知不覺的就都先後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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