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了淡妝的姚悅清水出芙蓉,甜美清新的笑容,竟給楊銳些微的驚豔感。{}


    楊銳一向是看不出女人化妝與否的,除了夜店式的濃妝,他和大多數男人一樣,都不會細究女人臉上的細節,就知道好看不好看。也就是這樣,女生們才有化妝的意義了。


    不過,80年代的女生顯然不懂這些。就在前兩年,全國到處還在宣傳“鐵娘子”,所謂“將女人當男人用,將男人當牲口用”,在80年代以前,絕對是褒獎之語,禦用文人們沒少寫“誰女子不如男”的花木蘭式報告文學。


    隨著改革開放,女性審美開始覺醒,手工毛衣花襯衫紅裙子喇叭褲,逐漸出現,但化妝的人還是很少,尤其是在地縣,通常也就是抹蚌殼油,來雪花膏,就算是化過妝了,結婚的時候弄腮紅,已經算是濃妝豔抹。


    姚悅是個來自大城市的女孩子,盡管條件簡陋,終究是青春無敵,用心打扮一番,很容易就凸顯出了自己明麗可人的少女形象。


    對於許久沒看過電視電影,連時尚海報都有好幾個月沒見過的楊銳,真人d美少女的衝擊力,遠遠勝過d的動畫美少女。


    比楊銳更不堪的是做實驗助手的何成。


    在鄉鎮長大的何成,活動的空間僅止於西堡鎮周邊,他唯一見美女的機會就是電影。


    然而,朦朦朧朧的鄉鎮膠片電影,哪裏能與活生生的美女相提並論。


    何成看一眼姚悅長裙下的腿,就有噴鼻血的衝動了,手上正在做的實驗,是完全亂套了。


    “漂亮!”楊銳自然而然的讚了一句。


    論外貌,他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首先臉紅的果然是姚悅,意的低頭道:“昨天的衣服穿髒了。”


    回答的有莫名其妙,都不知道在解釋什麽。


    實際上,就是姚悅覺得自己穿的有太招搖了。


    白大褂下的紅色連身裙裙,在一片綠軍裝和灰布衣服的世界裏,簡直如同走秀一樣亮眼。


    就時代感來,等於某位明星穿著在巴黎香舍麗大道逛街時的洋裝,走在唐家堡五裏鋪似的。


    但姚悅的也是實話。姚悅到西堡鎮來,也就帶了這麽一身換洗衣服,至於為什麽要將從上*海買來的,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帶過來,這種女兒心情,卻是不足道來。


    楊銳覺得很好看,符合自己的審美觀,自然而然的圍著她看了一圈,笑道:“這怎麽辦?外麵穿著白大褂浪費,不穿白大褂,又容易被弄髒。”


    “等我的衣服幹了,我就換回來。”姚悅顯然沒有得到過如此直接的讚美,欣喜間更多的是害羞。


    呂芝用手肘輕輕推了他一下,道:“換回來做什麽,你又不是全天呆在實驗室裏,出去還是要穿自己的衣服呀。”


    “別衣服了,你們在做什麽實驗?我能幫什麽忙嗎?”姚悅不好意思再下去。


    楊銳也沒什麽戀愛的經驗,未能抓住機會窮追猛打,思路被帶偏了,道:“我們在做驗證實驗,檢驗幾篇日本論文的真假。”


    姚悅看他實驗上的事了,立刻覺得輕鬆不少,看到何成前方的實驗準備,拿起來看了看,道:“是你給我的植物提取方麵的?”


    “對,日本國土狹,畜牧業向來沒什麽競爭力,所以,他們的科學界一向不喜歡組織提取法,製藥廠出於利益的考慮,一邊發展組織提取法,一邊也積極嚐試植物提取,微生物培養法和化學合成法,都有些進展吧。”楊銳大致明了一下。在生物製藥領域,日本抓住了機會,發展的是相當快的,某些生物製品,如胰島素等,他們都占領著全球市場。輔酶q10也是如此,日本最先在這個領域發力,同時嚐試植物提取法,微生物培養法和化學合成法,並在80年代選定了半植物提取半化學合成法,在90年代逐步推行微生物培養法,花的錢是金山銀海,在這方麵,80年代的中國連入場券都買不起。


    不過,生物製藥的昂貴在於研發,對於已經有答案的楊銳來,複製一次成功就沒有那麽貴了。


    當然,不貴也是相對而言,他的實驗室就花了萬多美元,再算上萬美元的現金,這次全部投入進去,也就是一兩次嚐試的機會,要是搞失敗了,許多投入都收不回來。


    這還是楊銳好運能趕上植物提取法的末班車,要是微生物培養法的話,就不用嚐試了,一個好的發酵罐就能賣幾萬美元,一串發酵罐配下來就得幾十萬美元,楊銳拿到今年的分紅,也不夠複製一次的錢。


    至於本該最先進也是成本最低的純化學合成法,直到014年,也沒有成熟的工業生產方式,國際大型製藥公司為此投入的資金數以千萬美元,是個看不見的無底洞。


    姚悅她們雖然開始進入實驗室幫忙了,對於研發本身卻沒有認識。姚悅看了一會,就好奇的問:“是不是日本已經有了成果?咱們要做國產化的研究嗎?”


    楊銳反而奇怪:“為什麽一定是日本有了成果,咱們才去抄?”


    “國產化和抄是不一樣的。”姚悅急了:“就是填補國內空白,為國家節省外匯……”


    “那還不是抄。什麽國產化的研究,是最浪費時間和資金的項目,這又不是軍事裝備。”楊銳心裏:我就是抄襲,也不會抄已有專利的技術,搞重複研究有什麽意思。


    呂芝也側著腦袋看了實驗準備,她還不太清楚楊銳準備做什麽實驗,問:“你們是想在日本研究的基礎上做實驗嗎?這樣比較難吧。”


    在國人心裏,外國研究自然是先進的,在外國基礎上做研究,自然是艱難無比。


    這其實也沒有錯誤。


    實驗科學都是要依托實驗器械來完成的,沒有實驗器械的實驗科學就是無根之萍,也許,偶爾會有一兩個靈光一閃的子出來,替代反複的機械和設備,但是,要想一輩子靠靈光一閃混日子,這種人就不應該搞實驗科學,應該去唱星星。


    外國的實驗室裝備先進,他們能研究的範圍就廣。國內若是想在他們的基礎上做研究,最好要有更先進的裝備,至不濟,也得有差不多的儀器設備才行。


    這就比如守門人列文虎克,一個沒有受過正規教育的荷蘭人,當他磨出了優秀的透鏡,看到了微生物的世界,即使他的文章《列文虎克用自製的顯微鏡,觀察皮膚、肉類以及蜜蜂和其他蟲類的若幹記錄》是如此的粗糙,英國皇家學會的科學家,也不得不在借助列文虎克的顯微鏡證實了論文的情況下,將之刊登在英國皇家協會刊物上。


    其他人就算再聰明,唱的星星再好聽,沒有一台放大倍數兩三百的顯微鏡,他也沒資格在列文虎克的基礎上做研究。


    現代工業的發展,令科學的門檻變高了,而非是降低了,追趕發達國家的腳步,對80年代的中國人來,是一項艱辛的乃至於看不到希望的工作。


    呂芝如果在大學實驗室工作三四年,就一定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然而,楊銳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們要避開日本製藥公司的技術壁壘,嗯,現在還不能稱之為壁壘,就是些絆腳石,不管怎麽樣,我們必須要用自己的方式,完成某些基礎性的研究,這是做植物提取法的基礎,接著,我們要在此基礎上,建立自己的植物提取法的技術壁壘。工作很繁重,研究人員又很少,所以,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楊銳著,就布置起了任務。


    若是歐美的大型製藥公司,才不會這樣做呢。他們會先使用日本製藥公司的研究成果,不管它是否有技術專利,然後,在此專利基礎上有了能賺錢的技術誕生以後,他們才會逆向尋找解決方案,找到了解決方案自然很好,開開心心賺錢。假如實在找不到解決方案,那就悍然侵權,等對方起訴,就派幾十隻律師每天陪對方打官司,同時開心賣藥。


    中型製藥公司都很畏懼這種大型禿鷲。因為這種專利官司往往一打就是幾年時間,幾十上百人的律師團,一年或許會花掉幾百上千萬美元,中型製藥公司不等法庭宣判就要倒閉,隻有大型製藥公司才玩得起。


    楊銳不是純粹的研究者,他想通過這項技術賺錢,本身又隻有超型的生物研發團隊,就必須先解決對方的技術專利,再建立自己的技術專利,然後拿著所有的專利一股腦的要價。


    而這些所有的步驟和過程,都是需要實驗和論文支撐的。


    沒有過程,就拿一個結果出來,除了那些超大型的巨無霸,任何國家的藥監局都不會理睬的。製藥公司亦不會好好出價。


    哪怕隻是一種提取法的區別,也得建立起嚴格的研發鏈條。


    這對資金嚴重不足的楊銳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他也隻能安慰自己,還好現在是生物技術元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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