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精神抖擻的回到學校,專心上基礎課。


    就實驗水平來,楊銳是超過同齡人一大截的,事實上,普通一的中青年研究員接受的實驗訓練和實驗時長,都是比不上楊銳的。


    別看唐集中實驗室裏的實驗狗就能用10萬元的儀器,而且用到想吐,但許多年輕教師或研究員,如果加入不了這樣的大型實驗室,那就是想舔一口人家吐出來的東西都不得。


    正因為如此,國內想做研究的學者,擠破頭了往北京來,這裏就是中國的科研中心,其他的地方大學,即使有一些專業特別優秀,吸引力也要同比降低,所謂的“地方院校”是也。


    優秀的實驗水平是楊銳安身立命的本錢,不過,要想繼續提高,發表世界級的論文,基礎知識是少不了的,尤其是高數、生化等專業,楊銳的水平並沒有超出同齡人多少,在北大這樣的精英大學更不敢是優異。


    比起實驗來,基礎知識其實拖了楊銳的後腿,畢竟,他最終麵對的不止是中國研究員,還是世界範圍內的研究員,如印度、美國、英國的名牌大學,學生們的讀書氛圍比高考還濃。


    楊銳必須花費更多的時間,才能在基礎學科方麵領先。雖然很多生物實驗室,都有雇傭高級數學狗,高級物理狗或者高級化學狗的傳統,但這樣做的前提,是實驗室負責人至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否則,被實驗狗牽著鼻子走,項目差不多也就完蛋一半了。


    84年的北大資金匱乏,實驗條件貧瘠,但基礎學科還是盡可能的提供了最好的條件,院士級的人物都親自上陣,給本科生講課,更有甚至,某些大牛還會堅持給本科生批改作業,比如傳中的薑伯駒院士——後世學生一個學期都不一定能聽一次院士的講座,沒有院士的學校學生就更不用了。


    楊銳也不一定在自己班的教室聽課,事實上,他多數時間都是跑去別的係去聽課了,因為現在的教學進度很快,生物係已經有一多半的課程是專業課了,另一方麵,相比數學係、物理係的數學課和物理課,生物係的數學物理實在太過於基礎。


    當然,有時間的情況下,楊銳也在本係的教室聽課,因為隻有本係的老師才會給你批改作業。


    或許有些超天際的天才,能在純自習的情況下學習數學物理,但楊銳不喜歡這種做法。有老師授課,有老師批改作業,查遺補缺才是最快捷的學習方法,如果自己看看書就能學究天人,亞非拉國家的基礎科學也不至於落後到今天的地步。


    下午,楊銳興衝衝的回家裏吃了頓飯,才趕回學校上課,順便交了作業。


    生物係的高數授課老師鄭嶽鬆同時也將作業發了下來,道:“這次滿分的隻有1個人,還有不及格的,這樣子下去,可是不行的,我以前教的班從來沒有不及格的……”


    楊銳看看四周,突然有好笑。“以前教的班”和隔壁家的孩子,都是學生們的大敵,但現在的同學,似乎還是挺買賬的。


    “滿分的是誰?”一名學生忽然大聲問了一句。


    “不想先知道不及格的是誰?”鄭嶽鬆露出嚴肅臉。


    學生們齊齊大叫:“不想!”


    鄭嶽鬆搖搖頭,道:“平時成績,滿分不值得炫耀,不及格就不過去了,下次再有成績達不到60分的,我就掛在教室後麵的牆上了。”


    成績不好的學生噤若寒蟬。


    楊銳也收起了笑,要保證每次成績都滿分,或者及格都是不容易的。作業很多,而且各科都會布置作業,從某種程度來,現在的大學作業,比高中作業還要多。


    另一方麵,總有一兩科的老師,會心血來潮的布置超難或超複雜的題目,要完成它們,實在會消耗極多的時間。


    也是有唐集中實驗室的名義,楊銳不用每科作業都做,即使如此,跟上進度依舊花費了他大量的時間。


    當然,不是每個學生都覺得困難,左立言就狗腿的喊道:“胥岸青是不是滿分?”


    鄭嶽鬆也喜歡好成績的胥岸青,笑笑道:“胥岸青是滿分。”


    “我就知道。”左立言哈哈的笑了出來。


    胥岸青謙虛的微笑,既要顯示成績好,又要表現的謙虛,還真需要一個捧哏的狗腿兒。


    耿健看不慣楊銳,同樣看不慣胥岸青等人,這一次,他卻是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也大聲問道:“楊銳多少分?”


    “楊銳也是滿分,行了,不要再問其他學生的成績了,發回去你們自己看,這是平時訓練,不用互相比較,要和自己比較。”鄭嶽鬆完,就開始在黑板上寫題了。


    耿健沒得到想要的結果,向後看了看,沒再話。


    鄭嶽鬆講課的進度很快,一節課能講二三十頁,但條理清晰,頗為難得。


    學生們也聽的極為認真。


    白玲坐在楊銳身後,用手碰碰他,問道:“講的好快,你是怎麽跟上的?”


    “課前預習?”楊銳身體後仰,隨口了一句。


    “就算課前預習,一次講幾十頁,也太多了吧。”白玲攤開筆記,伸了伸腰肢,顯出舞者身姿。


    可惜坐在前麵的楊銳看不到,他最近的生活安排很滿,也缺乏對其他事務的關注力。


    白玲用手指碰碰楊銳,道:“其他學校的老師是怎麽講課的?也是像鄭老師這樣,一次講這麽多?”


    楊銳想想道:“鄭老師這種是一個極端,還有另一個極端的。”


    “另一個極端的是哪種?”白玲起了好奇。


    “一節課就講一道題,然後從上課開始就做題,老師在台上拚命的算,拚命的講,學生在台下拚命的想,拚命的記,到下課的時候,老師刷的一下,把題全給擦光了。知道為什麽?”


    白玲愣了一下,道:“是懲罰記筆記慢的學生?”


    楊銳搖頭。


    “那是下課了,下節課再講?”


    楊銳搖頭。


    “那是為了什麽?”


    “因為解錯了。”


    白玲用心想了一下,“噗”的笑了出來。


    楊銳前座後座的人本來也豎著耳朵聽,也都一個個露出奇怪的笑。


    “解錯了?”台上的鄭嶽鬆聽到了笑聲,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白玲手捂住嘴,才沒有大聲笑出來,班長沒忍住卻是笑出了聲,連忙補救道:“沒有錯。”


    鄭嶽鬆從頭到尾,快速的檢查了一遍,道:“是沒有解錯嘛。”


    下方的胥岸青也道:“沒有解錯。”


    “別講話。”鄭嶽鬆頭,兩步完成後麵的步驟,接著講下麵的部分。


    耿健卻是注意到了白玲和楊銳又聲了起來,不由心裏大急,用威脅的語氣,衝著相隔兩排的二人道:“你們別講話了,沒聽到嗎?”


    楊銳撇撇嘴,懶得與耿健爭辯。


    白玲給了耿健一個衛生眼,然後就看向楊銳的背影。


    一股子憤怒和嫉妒湧上耿健的心頭,當它們漸漸消失的時候,留給耿健的卻是沮喪和悲傷。


    “不就是因為我爸不是當官的嗎?”耿健斜眼看看白玲,心裏盡可能的聚集鄙視的情緒。


    白玲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卻是嚇了一跳,心想:耿健也長的太怕人了。


    下課鈴響,暗自神傷的耿健率先出了教室。


    楊銳稍微耽擱了一會,收拾好東西,才施施然的往外走。


    白玲緊隨其後,笑笑的陪著楊銳一起出門,問:“去食堂?”


    “我要回去吃飯了。”楊銳笑道。


    “對哦,你在外麵租了房子。”白玲撅撅嘴,表情卻是明媚的:“我陪你出去,正好我也要去學校外麵買東西。”


    兩人一並出門,到了校外,卻見一大群人圍在一起。


    “這是你打碎的,你就得賠。”


    “我就輕輕的碰了你一下,你自己失手打碎的。”


    “看看,大家都聽到了,他碰了我,我才打碎的。這是清朝的大花瓶,我晚上睡覺都抱著,要不是你碰我,我能這麽不心?不行,你別走,你得賠我。”


    “我好好的走路,你撞過來的。”


    “你低著頭,我喊你,你也不讓,最後,我是躲都躲不開。”


    “我低著頭,你還往我走邊走……”這位話的聲音也開始不對了。


    白玲側耳聽了一會,道:“聲音好像挺熟的。”


    “估計是咱們同學。”楊銳和白玲擠了進去一看,果然是同學。


    撞了人的,正是情緒大壞的耿健。


    另一邊的青年雖然不認識,但在他後麵看熱鬧的人群裏,楊銳卻看到了老腿王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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