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們申請一個新的實驗室,把各種關係都轉過去捋順,要是再遇到李星洲,或者李星洲這種人,還有呂壽這樣的,該怎麽辦?”楊銳在其他三人愉快的做出了決定以後,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薑誌軍等人立即僵住了。


    “還要跑,是嗎?”楊銳有些不爽的撇撇嘴。做科研的,最討厭的就是間斷性和持續性,一間實驗室要是不停的更換——不用不停的更換,隻要更換兩三次,耽擱的時間,就隻能保證做二流了。


    楊銳可不是為了賺錢而做科研的。


    雖然他希望自己的科研產品能有產出,但其主要目的還是為了保證科研的經費和進度,如果要讓他將時間都用在賺錢上,楊銳覺得,自己還不如投資一點郵票股票什麽的,躺著吃喝玩樂算了。


    遺傳工程學實驗室也是如此,他的目標是去做克隆羊,提早英國人幾年將克隆羊做出來,想必是很有意思的事。要說起來,楊銳現在還應當是具有方向性的優勢的,他起碼知道克隆羊怎麽做,隻要一步步的研究下去,總是有機會完成的。


    但是,克隆羊並不是一天出現的,維爾穆特現在已經開始做克隆了,隻不過,並沒有人真的知道——原本,要到幾年後,一群動物權利活動分子,燒毀了羅斯林研究所的兩個實驗室,公眾才了解到維爾穆特的研究,但是,也仍然不知道他竟然要做哺乳動物的克隆,否則,就不是才燒毀兩間實驗室那麽簡單了。


    總而言之,楊銳要做克隆動物,啟動時間已經不算是早了,科研競賽更是早就開始了。


    他是不可能在一間動蕩的實驗室裏,進行這樣的研究的。


    如果辛辛苦苦做到一半,再遇到這樣的事,實驗用的羊被人牽走了,那才是欲哭無淚呢。


    這就好像袁隆平當年做雜交水稻,做了好些年了,結果實驗室被人給砸掉了,如果不是在水井裏藏了幾株水稻,他就得將之前的十幾年時間,重新來過。


    做遺傳學的麻煩就在於,遺傳遺傳,就是要求一代代的傳下來,中間打斷了,那之前的工作就白費了。


    “如果你們的辦法就是跑的話,也不用再找什麽新的實驗室了,我繼續做我的基礎生物學就好了。”楊銳說著,略帶自嘲的道:“落跑就跑的遠一點好了,跑掉了再回來,不是沒事找事嗎?”


    原本準備好言相勸並安撫楊銳的薑誌軍等人,頓時是麻爪了。


    楊銳如果不做實驗室了,他們的技術服務公司也就是無根之萍了,想象中的百萬元的利潤,還沒見到,就要消失了。


    薑誌軍連忙道:“楊銳,你別衝動嘛,都做了這麽多了,放棄多可惜。”


    “可惜也沒辦法。”


    “這樣好了,這樣子……”薑誌軍思忖著,咬牙做出決定,道:“你是想要原來的實驗室吧?我找人說項一下,把原來的實驗室拿回來,那個李星洲,讓他從哪裏來,回哪裏去。這樣子,捐款就還留在實驗室裏,你之前買的儀器設備,什麽都不損失,如何?”


    “呂壽呢?”楊銳問。


    薑誌軍一臉苦笑:“我的楊主任啊,呂壽咱們惹不起,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咱躲著他,總行吧。”


    “我的實驗室就在那裏,怎麽躲?”


    “他也不是專門衝著你的實驗室去的,就是,你看,他正好換了分管的工作,那個李星洲又正好找上門,兩相湊到一起,才這麽巧嘛。”薑誌軍極力的想要打消楊銳的疑慮。


    楊銳卻是一點都不覺得疑慮被打消了,搖頭道:“我的確是躲不起,所以呀,我覺得還是不要做這個實驗室好了。離子通道實驗室有北大在上麵頂著,我這個區遺傳工程實驗室,卻是被區裏給幹掉了,也是諷刺。”


    他說著諷刺,語氣卻是冰冷的。


    薑誌軍顯的有些尷尬,想了一會,期期艾艾的道:“楊銳,你可能沒在山上打過獵,在山裏啊,不管是多厲害的獵人,遇到野豬,首先要做的,都是跑。”


    “我前陣子還吃了野豬肉呢。”楊銳瞥他一眼。


    “那個……不一樣啊。”


    “算了,我先回去了。”楊銳站了起來。


    “楊銳,楊主任……”潘場長最著急了,連忙拉住他,求救似的看向兩人,道:“再想想辦法?再商量一下。”


    文澤林一拍腦門,道:“去酒吧喝吧,邊喝邊想,建國飯店的酒吧是華僑整的,洋氣的不行。”


    楊銳就被擁簇著到了酒吧,得到了不知道什麽成分的雞尾酒——如果是遊戲裏的話,大概是需要鑒定的。


    楊銳想了想,也懶得去問,端起來喝了一大口,倒是爽咧,轉念一想,如果追求爽咧的話,為啥不給我啤酒呢?


    “楊銳,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薑誌軍一口氣喝了一杯威士忌,嫻熟的抹抹嘴,道:“不過,得要你出頭了。”


    “哦?”


    薑誌軍又要了一杯酒,小聲的道:“你要是和喬公說一下,呂壽吃不了兜著走。”


    “老薑,你這可是個餿主意啊。”文澤林啪的一拍木桌子,道:“你讓楊銳怎麽著喬公?再說了,喬公萬一不管呢?呂壽聽說了,那不是要瘋掉了?”


    薑誌軍喝了酒,稍微放開了些,隻見他半個身子傾在酒桌台上,小聲道:“據我所知,呂家的家教還是很嚴的。呂壽本人呢,之前都是被趕的遠遠的,也是最近幾年,呂家老爺子身體不好了才把他喊回來。”


    “然後呢?”文澤林年輕一些,卻是不知道比自己大了十幾歲的二代的故事,也是滿心好奇。


    薑誌軍用手轉著杯子,輕聲道:“總之,別人說了,沒什麽用,喬公他們這樣的,一句話,就能定乾坤。呂壽再橫,他都得夾著尾巴跑。”


    “你確定?”楊銳將杯子裏的不知名的爽咧的雞尾酒喝掉了,要了一杯啤酒。


    薑誌軍重重點頭,道:“確定。你隻要讓喬公幫你說句話,你這輩子,都不用擔心見到呂壽了,李星洲更不用說了,沒有呂壽,咱都能把他趕出京城。”


    楊銳若有所思。


    文澤林好心提醒道:“這可不是小事,呂壽知道了……”


    “他知道了也沒用,隻要喬公發話。”薑誌軍算是將事情的解決方案,推到了楊銳身上,並道:“你隻要想辦法,見喬公一麵,說一下情況,就好了。”


    “我難道去府丶右街敲門嗎?”楊銳瞅了薑誌軍一眼。


    “那我就沒轍了。”薑誌軍拍拍手,道:“肚子餓了,去吃飯吧,那個誰,來買單。”


    薑誌軍要站起來掏錢。


    “我來付我來付。”文澤林攔住薑誌軍,並珍之重之的掏出一張卡片,喊道:“信用卡付款,可以吧?”


    周圍的中國人,全都投來奇怪的眼神。


    準備來收款的小姑娘,聽到信用卡三個字,也是臉色一僵,小跑了過來,謹慎的接過文澤林手中的卡片。


    “我從香港辦的信用卡,能用吧?”文澤林炫耀似的提問。


    “能用的,您稍等。”小姑娘說著,仔細的查看了卡片一番,又遞還給他,道:“先生,能請您跟我去中行的兌換點付款嗎?”


    “走吧。”文澤林一甩手,又向楊銳等人眨眨眼睛笑道:“哥幾個等我過去簽個名。”


    “一起過去吧。”楊銳也不想傻乎乎的坐在吧台,同時,也好奇連網絡都沒有地方,怎麽刷信用卡。


    一行人慢悠悠的回到了大堂,往角落裏一拐,就見到了中國人民銀行兌換點幾個大字。


    兌換點下麵,幾名員工已經緊張的忙碌起來。


    “先生,能讓我看一下您的信用卡嗎?”經過培訓後的銀行員工,和外麵網店裏的櫃員判若兩類。


    文澤林再次得意洋洋的掏出信用卡,交給對方。


    坐在櫃台後的收銀員,再次仔細的看了信用卡,然後,就彎腰抱出了一本字典似的冊子,迅速的翻了起來。


    “查黑名單的。”文澤林見楊銳瞪著眼睛,心想,總算有你不知道的東西了,於是主動解釋。


    楊銳反問:“什麽黑名單。”


    文澤林撓撓頭,想了一會,道:“就是有些卡用的不合適了,就不讓用了,叫……”


    “不良記錄?”楊銳替他說了。


    “就是這個。”文澤林嘖嘖兩聲,道:“可以啊,想詞都和人家想的一樣,對了,你別看這麽一個冊子,香港的銀行要專門送過來,每周更新的。所有用我這個卡的人,有不良記錄的,都在冊子裏。”


    黑名單的手冊是按字母排序的,中行的收銀員很快核對好了信息,就在本子上寫了幾筆,又將信用卡放在了專門的機器裏,再操縱上麵的鐵杆,使勁的壓了下來。


    信用卡上凹凸不平的名字、有效期等個人信息,如此一來,就通過機器下方的複寫紙,留在了白紙上,成為消費憑證。


    文澤林乖乖的等了幾分鍾,才算是簽上了自己的大名,將百多元的酒資給付掉了。


    薑誌軍無奈的道:“你早點讓我給錢不就行了?”


    “給錢多沒派頭啊。”文澤林鄙視的說一句,又將自己的信用卡,貼身放好。


    楊銳看的若有所思,道:“要說起來,做一個體係出來,還是很困難的啊。”


    “什麽?”文澤林不明所以。


    “如果建立的體係有價值的話,建立體係的方案,也就是有價值的吧。”楊銳心裏想的,卻是喬公之前提到的,而且將他加入其中的863計劃。說起來,他還是這個“國家高技術研究發展計劃”的監督委員會的委員呢。


    就此寫一篇有價值的文章,或許能有作用?


    當然,薑誌軍的話是不能全信的,還得再從側麵打問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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