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價值連城,也得有像馬婆婆,段長老這般識貨之人,才能看出來它們的珍貴之處。否則的話,在尋常人眼中恐怕這些東西還不如幾錢銀子重要。”南歆笑道。


    “聖女謬讚了。”段長老亦是嗬嗬一笑,看起來心情顯然頗為不錯的樣子。他枯瘦的老手來回撥弄著琴弦,好似撫摸情人一般,並且時不時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音。那聲音頗為韻律,好似石投天外、水落泉中,十分悅耳。


    馬婆婆亦是來回把玩著手中那把洞簫,不過看她的模樣,似乎隻是欣賞,並無當場吹奏的意思。


    南歆和李森則是來回探查其他樂器,似乎對這些古典樂器頗有興趣的樣子。


    相比之下,巫長老並沒有湊上去撫摸那些樂器,也沒有像李森、南歆一樣觀看其他樂器。


    她隻是神色謹慎的站在空地入口處,左瞄右看的保持著警惕。


    很快的,她就看出了異樣來。


    隻見她仿佛察覺到了什麽一樣,忽的猛然回過頭來,怒目圓睜的道:“不好,來時的道路沒了!”


    眾人聞言,連忙朝著巫長老身後的方向看去,隻見那條眾人來時的竹林小徑,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消失掉了,到處都是茂密、甚至是微微雜亂的竹林。


    就連那個原本引導眾人來到此地的‘曲徑通幽’石碑,都已經消失掉了。


    “沒了?或許是我們已經觸發了此地的禁製了吧?”


    南歆雖然微覺驚訝,但卻並不怎麽放在心上的樣子。


    段長老亦是點頭道:“巫長老不必過於驚訝,既來之則安之。這禁製觸發了之後,想必這個琴園的考驗,馬上也會出現才對。”


    “哼!裝神弄鬼,總讓人不喜歡。”巫長老怒哼一聲,但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她將目光移向了南歆,似乎在她眼中,此時此刻隻要保護好南歆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她並不理會。


    竹林之中,氣氛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雖然知道觸發禁製是必然的事情,可一旦觸發了禁製之後,眾人心中說是一點點壓力都沒有,那肯定是不現實的。


    李森開了口:“既然禁製已經觸發,那麽考題應該就在眼前了。大家還是探查一下距離自己最近的樂器、石台,看看能不能找到此次琴園的考題。”


    聽到這話,南歆、段長老、馬婆婆、巫長老幾人盡數開始忙碌起來。


    “咦,你們看這裏?”


    就在眾人忙碌的時候,南歆在一張石台的一側發現了什麽,連忙叫了一聲。


    包括李森在內的眾人連忙圍了過去,朝著那張石台一側的,赫然寫著一行小字。


    “林下湖畔聽風聲,體任自然道吾心。”


    李森看著這一行字,念了一遍,臉上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段長老等人也瞅著這行字,口中念念有詞,似乎要品砸出味道來。


    倒是南歆幹淨利落,不懂就問。


    “師父,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啊?”


    李森眉梢微挑的道:“這句話看起來平淡無奇,但其中卻蘊含一種心境。在儒家讀書人的眼中,人乃萬物之靈,感應到了天地萬物的變化,心中就會生出相應的變化來。有些人聽到風雨聲,就感懷心傷,可另一些人聽到了風雨聲,卻能感受到陣陣肅殺之意。接觸到同一件事物,心中產生的感應不同,體現出來的感覺自然亦是不同。”


    南歆聞言,有些似懂非懂,但還是接口道:“師父的意思是說,有些人到了這月下湖畔之地,就會縱酒高歌,詩興大發。有些人到了這月下湖畔之地,反而會悲悲戚戚,潸然淚下。同一種地方,體現出的境界不同,是不是?”


    “雖然跟我的意思有些許差別,不過也大抵如此。”


    李森點頭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我們一邊體會此中的景象,一邊用這些樂器演奏中心中的境界。簡單來說,就是讓我們用這些樂器即興演奏一曲,隻要能讓此間主人滿意,我們就算是成功通過試煉了。”


    聽到這話,場中的苗疆修士均是神色一動的看了李森一眼,臉上都露出了讚同之色。


    南歆亦是拍手笑道:“這倒是簡單了。我還以為是何等刁難人的難題呢,原來是如此簡單的試煉啊。若說是吹個小曲哄人高興,我還是比較拿手的。師父你們且先休息,我先來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也不去拿馬婆婆手中的那杆洞簫,而是自顧自的一拍腰間儲物袋。


    隻聽到耳邊一陣叮鈴鈴的銀鈴脆響,南歆手中就已經拿出了一支燦銀色的洞簫來。


    這杆洞簫看起來形態優雅,造型別致,且通體散發著微弱的豪光,顯然是一件頗為不俗的靈器。


    看到南歆拿出了這杆洞簫,馬婆婆見狀不禁一愣,旋即就要出言提醒一二。


    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她到底還是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目光又朝著李森看了一眼,然後搖頭歎息了一下。


    南歆卻顯然是有意在李森麵前顯露自己的音樂造詣,因此她特意先讓李森坐在一個石椅上,然後自己方才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開始低聲吹奏。


    一聲簫響,宛如天籟。


    隻見簫聲之中,時而婉轉動人,時而憂思纏綿,卻是以一首洞簫名曲——‘鳳凰台上憶吹簫’。


    小閣藏春,閑窗銷晝,畫堂無限深幽。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鉤。手種江梅漸好,又何必、臨水登樓。無人到,寂寥恰似、何遜在楊州。


    從來如韻勝,難禁雨藉,不耐風揉。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恨香消玉減,須信道、掃跡情留。難言處,良窗淡月,疏影尚風流。


    一曲奏罷,餘音嫋嫋,尚在竹林中環繞不去。


    眾人盡皆默然。


    好一會兒,李森方才露出了一絲笑容,起身鼓掌道:“南姑娘這一曲,真可謂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南歆吹罷洞簫,原本有些悵然失神,但聽到李森稱讚之後,她卻又忽的高興了起來。


    “師父,您聽著開心就好,這曲兒本來就是吹給您聽的。您老人家若是願意啊,我天天都吹給您聽。”南歆輕笑道。


    聽到這話,李森卻輕聲一笑:“南姑娘一番盛情美意,真是令李某慚愧有加。”


    頓了一頓,李森複又說到:“就是不知道剛才那一取,究竟能不能打動此間主人了。”


    眾人目目相覷,卻發現竹林一旁的出口處,並無什麽異樣的動靜,不禁微微失望。


    可是,就在段長老嘴巴一張的,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原本安靜之極的竹林中,忽然生出了一絲變化來!


    隻見到竹林中的那些修長竹葉,此刻葉尖之上緩緩浮現出了點點綠芒,這些綠芒如同螢火蟲一樣的飄蕩而來,最終緩緩朝著南歆湧去。


    見到此幕,場中修士均是微微一驚!


    南歆當即就要避開,可是她往哪裏去,那些綠芒就跟著往那裏跑,這竹林本就不大,上方又有禁製,南歆一時間竟然無處可躲。


    “師父,怎麽辦?”


    第一時間,南歆就想起了李森。


    李森沒有立刻回答什麽,而是神色嚴肅的伸出手來,朝著空氣中飄蕩的數百點綠色熒光一抓而去。


    那些綠芒入手之中,仿佛視若無物一樣的直接從李森手掌中飄蕩出去了。就仿佛隻是光點一樣,李森根本抓捏不住。


    李森見狀,雙目頓時一眯,一瞬不瞬的看向了麵前一點綠色熒光,目光之中隱現一縷金芒!


    “噗嗤!”


    那點綠色熒光似乎瞬間遭受了極強的攻擊一樣,瞬間破裂開來,登時就化作了一股極為精純的靈氣潰散掉了。


    其中,還顯露出了一絲淡若不見,但又隱約可變的傳送波動。


    見到此幕,李森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恍然之色。


    “南姑娘不必驚慌,這些綠色熒光並無什麽攻擊力,其中隱約蘊含著傳送波動,可能是此間主人想把你傳送到某個地方吧。”


    “那是去哪裏?我可不想離開你們!”南歆卻依舊有些慌亂。


    李森微微一笑,來到了南歆麵前,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出事情的。否則的話,即便是拆了這個秘境,我也肯定會救你出來。”


    南歆聽到這話,俏臉上的慌亂之色頓時消散了不少,雙眸中更是露出了一絲喜意來。


    “師父,有你這句話,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了。”


    言畢,她也不再躲閃那些綠光,直接展開了懷抱,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


    不多時,那些綠色熒光便盡數粘附在了她的身體上。


    “聖女!”


    段長老等人不禁發出了一聲喊,臉上均是露出了焦慮之色。顯然他們雖然相信李森之言,但此刻親眼見到南歆被綠光包裹,依舊是十分緊張。


    可南歆卻隻是直勾勾的看著李森,滿臉微笑模樣。


    “呼!”


    在所有綠色熒光盡數包裹住了南歆之後,眾人眼前綠芒驟然大盛,旋即耳邊便聽到一聲疾風勁響,霎時間南歆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而南歆原本站立的地方,隻餘下了一股清晰可辨的傳送波動。


    此時此刻,原本繚繞在竹林中的簫聲,也徹底聽不見分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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