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大將駕到


    送謝縉回宿舍後,方洛和劉海坐在足球場邊。


    “劉新奎其實就是個人渣,當初人文學院和經院提的時候那小子就把一個學長給撞得半月板損傷,那個學長這輩子算是沒法劇烈運動了,要不是今晚人多,我早就上去揍丫的了。”


    劉海說著掏出一支煙,遞給方洛,見方洛搖頭,隻好自己給自己點上,一會兒長長地吹出了一口。


    夜燈將足球場的大廳輪廓迎出來,此時,球場上坐滿了很多男孩和女孩,他們都在低聲地說話,彼此沒有影響到別人。


    “剛才是他撞的你吧?”


    方洛點頭。


    劉海狠狠吸了一口,道:“這口氣遲早要還回來,你呢暫時也別往心裏去,你是從七中來的,可能沒見識過以前高中時候看人不順就動刀子的事情,現在是大學,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胡來,不過我看那家夥不爽已經很久了,找個時間在校外守住他,給他點顏色看看。”“合適嗎?”


    方洛覺得僅僅為了一次口角就用武力報複,多少顯得不成熟。


    劉海看了一眼方洛,說道:“你新來的,不知道我們經院和人文學院的敵意,而且我大四了,明年就畢業,隻要拿到畢業證,就不怕什麽後果。”


    這時,一支煙抽完,劉海將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了一下,抬頭看了一下頭頂星光熠熠的天空,然後說道:“你不知道我和他的恩怨有多大,大一那年,校學生杯半決賽,經院和人文學院踢,那時候經院的實力還是很強的,那時候我是替補,我記得很清楚,那一場比賽前,人文學院為了拿下比賽,你知道他們怎麽做嗎?他們找借口在南門的夜宵攤把院隊的主力守門員和前鋒給打進了醫院,院隊因此實力大損,但是還沒有舉手投降的地步,那一場比賽踢得十分膠著,比分一直定格在一比一,最後十分鍾,劉新奎鏟傷了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學長,但是我們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點球,當時的裁判竟然說是合理的身體衝撞,***他娘,那麽明顯的犯規竟然是合理的身體衝撞,這他娘的誰會相信嗎?因為換人名額用完了,院隊隻能10打11,最後時刻,依靠人數多的優勢打進一個球把我們淘汰了。”


    劉海說到這裏,手裏已經握得緊緊的,手裏抓著的草根已經變形。


    “那一場比賽後,很多學長都心灰意冷了,紛紛退出了院隊,自此院隊就再也沒有雄起過,一直被人文學院壓著,哼,每次看到劉新奎幾個人在我麵前得意洋洋一副神氣到家的樣子,我恨不得衝上去給他們一腳。”


    方洛不知道這裏麵竟然還有這樣的糾葛,怪不得剛才在飯店裏劉新奎等人出現的時候,劉海陰沉著臉,看起來十分可怕。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睡覺,明天和鄧勤記得來參加招新的比賽。”


    劉海說完拍了拍屁股,率先走了,背影看起來很落寞。


    方洛回宿舍的路上給謝縉打了電話,電話裏謝縉擔憂地問方洛剛才飯店裏發生的事情會不會鬧大。


    這一點方洛很放心地跟她解釋了,說不會有事情的,大學不是高中生,都是成年人了,不會那麽莽撞的。


    回到宿舍的時候,方洛在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楊維此時正和胡明海還亂侃,見到方洛回來,臉上浮起笑容,哈哈笑道:“我以前都覺得你比國家主席還要忙,沒想到到了大學更甚,今天來了兩趟都沒看到你。”


    “你小子不會打電話啊?”


    楊維道:“驚喜,知道嗎?我要給你驚喜。”


    “狗屁驚喜。”


    方洛看了看表,發現已經晚上11點了,但是夏日總是很難入睡,而且楊維的到來讓方洛的情緒好了一點。


    “走,吃宵夜去,我請客。”


    宿舍裏其他三個人歡聲雀躍地跳了起來。


    在南門外,楊維很大方地點了一大堆他在西鄰很少吃到的燒烤,這倒不是楊大公子沒錢沒見過世麵,而是方洛轉學邕城七中後,他就再也沒有找到可以一起到街邊小攤喝酒的朋友,他的身份讓很多人對他疏遠或者虛偽地奉承。


    “盡管點,方洛是大財主,吃不窮他的。”


    方洛灌了一瓶酒,擦了一下嘴巴的泡沫說道:“怎麽這麽晚才來?”


    原來楊維的誌願也是複旦,而且不偏不倚,他的成績剛好過線,當初他並沒有對複旦抱有希望,隻不過得知方洛填報的是複旦經院,所以在一本線第一誌願也跟著填了複旦經院的國際貿易,然後主攻二本,他在二本第一誌願也填了一所上海的大學。


    填完誌願後他就一個人背著包去了**,楊維整個高中可以交心的人隻有方洛,當初他想跟方洛說一起去**的,但是他知道,方洛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最後隻好一個人背著簡單的包,帶上一台攝像機,直奔那塊和天空離得最近的地方,結果他在布達拉宮的時候得到家裏的電話,他被複旦錄取了!


    “在**的時候跌了一下,回到西鄰躺了半個月,後來請假,其實主要也不想參加什麽狗屁軍訓。”


    胡明海將手裏的豆腐一股腦塞進嘴巴,驚訝道:“你們北西的人就是牛逼,楊維你知道不,軍訓的時候,方洛這小子竟然弄到一張病假條,然後躲過了軍訓,可是丫的身體比牛還壯,狗屁病都沒有,今天看到你,我算是服了,還是你們厲害。”


    楊維聽了哈哈一笑:“這種事也隻有方洛做得出來。”離開了西鄰那座小城,短短的一個小時裏,方洛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楊維變了,變得十分地爽朗。


    這裏麵也許因為環境變化的緣故,以前在西鄰,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市長的兒子,說話都要想過之後再說,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隔離了,久而久之,他也變得不愛和人說話,但是在上海卻不一樣,沒人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離開了西鄰,說句老實話,一個地級市市長兒子的身份又能算得了什麽。


    方洛想起一件事,說道:“明天正好院隊足球隊招新,你和我一起去吧。”楊維聽完根本沒有想,而是點頭說道:“行,明天你記得叫我。”


    “沒問題,對了,鄧勤,你也一起去。”方洛說完看向在一旁肚子喝悶酒的鄧勤。


    鄧勤抬頭看了兩人,苦笑道:“算了,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楊維皺了皺眉:“為什麽不去,又不是上戰場,不就踢個球嘛。”


    “說了你們也不懂,我真不去了。”


    本來興致很好,鄧勤一句話讓現場有些冷清,胡明海見狀跟大家說了一個葷笑話,才把氣氛重新調起來。


    吳連澤和胡明海不會踢球,但是玩過實況足球,於是幾個人開始有事沒事地聊起來,最後楊維說道:“可惜我那台機子放在家裏,不然帶過來我們一起過過手。”


    鄧勤這時候說話:“我也有一台,哪天我有空回家拿來。”


    聽得出來,鄧勤其實打心裏喜歡足球的,隻是好像心裏有什麽疙瘩,一直有意無意地逃避,這種時候方洛也覺得不好開口問。


    第二天,方洛和楊維參加了招新的比賽,比賽結束後,劉海十分驚喜,他沒想到兩個來自北西的老鄉竟然如此牛逼。


    比賽中,方洛和楊維組成的鋒線無堅不摧,半場球就進了7個球,要不是許久不鍛煉,體力跟不上,還會有更多進球。


    “媽的,重振旗鼓有希望了,這屆新生還有幾個不錯的家夥,加上你們兩個配合如此默契的前鋒,我們經院今年肯定有希望,晚上我請客,我們去南門外吃飯。”


    和謝縉一樣,楊維第一次過集體生活,劉海的熱情和爽朗讓他徹底放開了,席間,一向低調的楊維愣是把號稱經院第一酒罐子的劉海給放倒了。


    散席的時候,方洛和楊維扶著劉海回學校。


    “再喝過,馬勒戈壁的,我就不信灌不醉你楊維,小樣兒,長得比我帥有屁用,我肚子比你的大。”喝足了的劉海嘴裏糊弄不清地念叨,楊維看了一眼方洛,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抬著劉海回到他宿舍的時候,宿舍裏其他三個人正在玩電腦,房間裏雲煙繚繞,地上一個電磁爐正在煮著麵條。


    “我來我來,海哥怎麽回事這是,喝醉了都,很罕見啊。”


    一個剃著光頭的學長從方洛和楊維之間架著劉海回到他的床鋪,然後倒了一杯水放在他床頭。


    “新一屆的學弟是吧,坐坐坐,吃麵嗎?”


    方洛和楊維搖頭,“剛剛吃飽,不吃了。”


    光頭學長和方洛同姓,叫方新才,他看了一眼在床上已經打呼嚕的劉海,然後說道:“海哥已經很久沒有醉過了,他肯定心情好,因為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怎麽喝都不會醉。”


    楊維嗬嗬一笑,說道:“確實,劉海學長今天很高興。”


    “真的謝謝你們送他回來,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都是同一個係的,都不是外人。”


    方洛兩人坐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過了淩晨,夜裏開始泛起涼氣,方洛的酒氣還沒有散去,楊維今晚喝得最多,不過他小時候跟著楊在天混過很多酒局,早已經練就了喝啤酒跟和白開水似的功夫,走路依然健步如飛。


    “原來這就是大學生活,挺有意思的。”


    楊維打了一個咳,笑道。


    截然不同的大學,同樣截然不同的學生生活,給方洛截然不同的感覺,前一世,他懷著惆悵,悲傷的心理上大學,直至畢業後,他有一種被大學上了的感覺,而這一世,這種主動權掌握在了方洛的手裏,麵對即將開始的四年大學生涯,他不再惆悵,甚至不用悲傷,他的身邊有最好的兄弟,而他最喜歡的女孩也在這所學校裏。


    “有意思還不夠,我們要大鬧一回才行。”


    ……


    ……


    九月底,深瀾電子手機有限責任公司在上海正式宣布成立,那一天,方洛逃了課,那一天也正是公司在浦東軟件園破土動工的日子。


    奠基儀式的時候,站在沈西山的旁邊,看著空曠的土地,方洛轉身看著江文州等研製小組的人,細聲說道:“口號我就不說了,好好幹,年底錢包鼓不起來,我負責任。”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同時群情高漲。


    從邕城來之後,研製小組暫時在軟件園附近的一棟大廈租了辦公室,兩層,租了兩年,每個月租金是一萬二。


    去辦公地點看了一下後,方洛跟沈西山重點提了一下員工的住宿問題,錢不是問題,但是一定要住得舒坦,大多數人都是背井離鄉來上海這座大城市為了一個夢想而努力,千萬不能讓大家感到憋屈。


    晚上的時候,方洛約了林知微一起吃飯。


    在電話裏,林知微很明確地說:“方洛,你老實告訴我,是你約我吃飯呢,還是沈西山約?”


    “知微姐,這有分別嗎?”方洛看著一旁的沈西山,笑道。


    林知微說道:“有,如果是你,我肯定赴約,而且會帶許維維一起去,但是如果是沈西山借你之手約我,那我不去。”


    方洛頓時愕然:“這有又有什麽區別嗎?”


    “怎麽沒有,如果是他約我,但是卻讓你來打電話,有點誠意都沒有,換做是你,你會赴約嗎?”


    方洛這才明白過來,掛了電話之後,笑著說:“沈副總,這個電話還是你來打吧。”


    沈西山剛才湊在方洛的耳邊聽了林知微的回答,心裏立刻活躍起來,聽起來,好像林知微並沒有把路堵死。


    不過打電話的時候沈西山跑到一邊去了,仿佛害怕聽到方洛聽到什麽似的。


    在凱悅旋轉餐廳裏,方洛、沈西山、林知微還有許維維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幽暗卻富有情調的燈光襯托得恰到好處,窗外,高高聳立的東方明珠頂端可以看到有光芒在流轉。


    “你想吃什麽?”


    沈西山將菜單遞給林知微。


    林知微接過菜單,抬頭問道:“今天晚上,你們兩個是誰買單?”


    方洛笑道:“知微姐,這又有什麽區別嗎?”


    林知微回答:“有,弄清楚這個問題,我才知道點貴的還是便宜的。”


    一旁的許維維偷偷笑了出來,結果被林知微一個眼神等回去就忍住了,然後假裝去擺弄手機,卻是給方洛發短信。


    “方洛,告訴你一個大秘密,知微姐要陷落了。”


    方洛大吃一驚:“真的?真是沒想到,沈西山還真是個高手,換做是我,我都沒有把握在這麽短時間內拿下知微姐。”


    許維維:“難道你也對知微姐有好感?”


    方洛額頭冒汗:“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你想太多了,我怎麽會打知微姐的主意,我一直把她看成一個姐姐。”


    “諒你也不敢。”


    這時候林知微點好了菜,沈西山聽著她報出的菜名,再看一下菜單,心裏暗暗為自己今晚的錢包默哀。


    林知微看向沈西山,道:“我一向都是這個口味,也是這個價段的消費,如果覺得很貴的話,那麽以後就不用出來吃飯了。”


    任誰都能聽明白林知微的潛台詞:如果你覺得貴的話,那麽可以放棄,因為我就是吃這麽貴的。


    沈西山想了想,說道:“首先我是不提倡這麽鋪張浪費,但是話說回來,如果你喜歡的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大不了我可以加班努力賺錢,而且從今以後,隻要我能消費得起,我都會為你買單。”


    這話的情意**裸,林知微聽了也忍不住臉微微泛紅,她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假裝看向另一邊,然後說道:“你們兩個發短信夠了沒有,偷偷摸摸,準沒有什麽好事。”


    女人的嗅覺果然是可怕的。


    許維維認為是方洛暴露了,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用腳提了一下他,弄得方洛很無辜,明明是許維維將手機捧在手裏玩的。


    一餐飯四個人吃得很歡樂,林知微故意讓沈西山吃閉門羹,但是沈西山卻完全不受影響,一步步逼近,林知微隻能頻頻退讓,而方洛和許維維在一旁看著,都是忍不住想笑,但是攝於林知微的淫威,都憋了起來。


    吃完晚飯結賬的時候沈西山剛掏出錢包,結果服務生禮貌地說道:“對不起先生,這位女士已經結賬了。”


    沈西山還有方洛十分驚訝地看向林知微,林知微瞪了回來:“看什麽看,我是這裏的鑽石會員,每次消費都會自動結賬。”


    沈西山忍不住有些窘迫:“本來說好我結賬的。”


    林知微看了他一眼,語氣稍微緩和下來,道:“誰知道你們約在這裏,不然我怎麽會點那麽貴的菜,走吧,下次機會多的是,大老爺們還為這扭捏呢,看電影去,很久沒有看電影了,聽說今晚上映的電影還不錯。”


    方洛心說原來如此,他以為知微姐本來是大手大腳的主兒,原來她是這裏的會員,不過聽到去電影院看電影,方洛看了許維維一眼,立刻同時說道:“我們有事,不能陪你們去了,你們去吧。”


    林知微沒想到方洛和許維維竟然合夥對付自己,但是剛才的話已經說出口就已經收不回去了,她隻好看著沈西山:“你也有事嗎?”


    “沒有沒有,我很有時間。”沈西山立刻明白方洛的意思,悄悄對兩人豎了大拇指。


    林知微將鑰匙丟給他:“你來開車。”


    當紅色的法拉利絕塵而去的時候,方洛擁著許維維走在晚風徐徐的街道上,迷離的燈光在兩人的背後打出了長長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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