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府的教學官員名為博士,此官職雖然品級不高,但能成為太學博士之人皆是當世的大學問家。而眼前這十餘人正是太學博士。


    林溪目光往這些太學博士身上一掃,發現這些人氣息悠長沉穩,一看就是養氣功夫極深。但他並沒有用神念去觀察這些博士。一來是這樣對別人極不尊重,另一方麵卻是太學府如此重地,不會沒有高人坐鎮。雖然此行的基本方針是高調行事,但做的太過就變成肆無忌憚了!


    “今日是太學一年一度的開府之日,規矩想必來的諸位都知道了。老夫也不再多說,都跟上吧!”


    為首的一位太學博士對著府門前眾人開口說道。話一說完便帶著其他幾人轉身就走。言語簡單,卻又透著威嚴。


    隨後一眾學子也不多言,無聲的跟著這幾個太學博士跨入府門向太學內走去。而正如剛才那太學博士所言,大商太學自建立以來,一直沿用著首任太傅定下的考核規矩。所以這第一關的考核內容,早已是天下人盡皆知!


    “白兄,剛才這位博士是誰啊?似乎這些博士都以他為首”


    林溪故意靠近那‘百曉生’的後人。果然沒走出多遠,剛才一直談論的二人再次低聲的說了起來。


    “吳兄以後可要注意了,剛才說話這人可不是什麽太學博士。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常祭酒’――何晏”白姓青年小聲的說道。


    林溪聞言也不由的多看了這位何晏幾眼。‘太常祭酒’正是太常寺僅次‘太常卿’的官職,太常卿隻有一個,位列六部九卿,都是金青光祿大夫的勳爵。而‘太常祭酒’卻有好幾個,分別負責著幾個與宗廟禮儀有關的機構。這何晏自然是負責太學的祭酒。


    太學府占地極廣,在穿過府門後,便是一個足有千丈寬闊的大廣場。在何晏的帶領下,浩浩蕩蕩數百學子走過廣場來到兩道拱門之前。


    兩道拱門並列而建,門高十丈,門洞卻隻有一丈深,正常人的話隻需六七步就能跨過。不過這兩道拱門卻正是太學府的一大象征之一。甚至此門的名頭絲毫不在府門前那副第一任太傅手書的匾額之下!


    此門名為‘兩儀門’。也是大商第一任太傅用來考核想要進入太學府學子的第一道關卡。能走過‘兩儀門’的人,也就意味著半隻腳踏入了太學。而兩儀門後也才是真正的太學所在!


    “想入錦繡院的從左門走過,想入山河院的走右門。一個個的來,開始吧!”


    ‘太常祭酒’何晏朗聲說道。而後帶著其他幾位太學博士從兩儀門外側走了過去。幾人站在門後,負手而立,等著這些學子通過兩儀門。


    所有學子都麵麵相覷。兩儀門的名頭眾人都聽說過,不過卻沒人親身經曆過。而根據以往的經驗,每年因為不能走過‘兩儀門’而落選的學子就會有一半之多!


    就在眾人小聲議論,卻沒有一人率先走入兩儀門時。那李炎和魏東流竟不約而同的越眾而出,分別向著兩道門洞走去。兩人一動,頓時全場啞然,都靜靜的看著兩人背影,希望能從兩人身上看出什麽來。


    林溪也看向兩人,隻見李炎選擇的是左邊的那道門洞,而魏東流則選擇了右邊門洞。這一點到不出眾人所料,李炎學識淵博,自然是要進錦繡院。而魏東流武道天才,選擇山河院也毫無懸念。


    此刻‘兩儀門’前的二人也是一臉鄭重,不過這二人都是極為自信的人。並無半點猶豫的就走了進去。在眾人一臉好奇中,隻見兩人一切正常,沒有半點異樣的幾步就走了過去。不過兩人在走過兩儀門後,又都不約而同的回望了一眼門洞。林溪發現,僅僅這幾步之後,兩人額間竟都溢出了幾滴汗珠!


    當李炎和魏東流兩人看似輕鬆的走過‘兩儀門’之後。又有兩人向門中走去,這次雖然還是一左一右的兩人,但最終走過兩儀門的卻隻有左門那個選擇‘錦繡院’的學子順利通過。而走右門的那人,卻在走出兩步後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可以離開了!”看到右門中人走出兩步便坐在地上,何晏開口說道,語氣中沒有絲毫感情。


    眾人都好奇的看向這個右門中退出來的學子。隻見原本還意氣風發的他,此刻眼中竟流露出深深的恐懼。林溪心中了然,作為一個修習武道的人來說,此人今生武道恐怕就止步於此了!


    在隨後又有許多人走入‘兩儀門’。同樣有不少的人幾步就走了過去,但更多的人卻止步於門中。而那些沒有走過‘兩儀門’的臉上盡皆流露出失落和恐懼。看到這些人,林溪對這‘兩儀門’也是大為感興趣。終於此時他也向兩儀門走去。


    不過林溪站在兩儀門前,卻遲遲沒有選擇進入。他的這一舉動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而何晏也將目光落在了林溪身上。


    “學生尚有一事不明,還望祭酒大人解惑”


    兩儀門前,林溪對著何晏行了一禮。卻身形未動,反而突然開口問道。


    何晏看了林溪一眼,卻並沒做任何表示。此時他身後一個太學博士俯首到何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而後何晏才淡淡的吐出一個字來!


    “講”


    林溪聞言,再次一拜。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議論紛紛。


    “學生文武雙修,不知選擇其中一院後,還能否進入另一院學習?”林溪此言一出,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上來。其中更多的卻是不屑,這些人都覺得林溪實在太自大了。


    “太學之中並不禁止兩院互通,入了‘錦繡院’也可去‘山河院’旁聽,同樣‘山河院’的學子也能在‘錦繡院’旁聽。”何晏也將目光落在了林溪身上,不過與其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而一切確實如何晏所說,雖然文武雙修之人甚少,但太學府曆史上卻也不乏這樣的天才。所以太學府並不禁止兩院學子互通。


    “學生明白了。”林溪答上一句,便向著左邊的門洞而去。他最終選擇了通往‘錦繡院’。


    林溪一腳踏入兩儀門中,突然腦中一震,接著他眼中景物一變,頃刻間已經不再是兩儀門了,甚至整個太學府和兩儀門前那上百號人都不複存在。


    此時林溪置身一片虛空之中,四周都是一片混沌。而在他的腳下,四個閃著靈光的大字鋪設虛空,四個字連在一起如同一座橋梁。而這四個字正是“忠孝仁義”這四字!


    看著這四個字,林溪已經知道,這兩儀門的真正考驗就是第一任太傅留在這門中的精神烙印。這四個字就好像《歸元真解》《逍遙遊》這些典籍中的意象,當有人踏入這門中,自然會激發太傅留下的這四個字。隻是不知道真的踏上這四個字,又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林溪深吸一口氣,腳下一動,人就站在了第一個“忠”字上。當他剛一站上去,頓時就覺得腦海中有無數聲音在質問自己。這些聲音仿佛響徹靈魂,質問變成了拷問。此時如果一些心思不純,或者心懷鬼胎之人,隻怕很難經受得住。這也是那些人為何沒有通過兩儀門。


    此時林溪靈台清明,絲毫不為這些聲音所動。而他心裏隻是默默念著“問心無愧”繼續的向前走出。這“問心無愧”正是張墨本時常教導他與寧采臣的,天地道理萬法同宗,為人做事隻要“問心無愧”又何懼質問!


    而剩下的“孝”“仁”“義”這三個字,林溪走的就更加輕鬆。他可以不畏一切的想辦法救狐母,其孝心可見一斑。至於仁義,林溪也從未做違背這二字的事情。自然不會有任何阻撓。


    林溪幾步走出兩儀門,此時他也不禁回頭一看。剛才那幾步確實如同過了許久,但在旁人看來他不過隨意的走出幾步。雖然這四個字未對林溪造成任何阻礙,但他卻對第一任太傅更加佩服!


    太傅留下這四個字隻是拷問人心,並無任何攻擊力量。但是如果太傅將這四個字換成其他,那該是何等威能?林溪絲毫不懷疑,那第一任太傅光憑留下的一道精神烙印就足以將他滅殺!


    此時林溪不由的看向右邊那道兩儀門。對於武道學子,太傅又會留下怎樣的精神烙印來考驗呢?


    “好了,恭喜你們過了第一關考核。隻要你們過了下一關,就真正成為太學子弟了!”


    片刻之後,所有人都從兩儀門中走了一遍。在一大半人被送走以後。何晏對著剩下的幾十人開口說道。而眾人都知道,這最後一關後,在場之人又會少去大半,恐怕最終留下的不會超過三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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