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勁敵


    方勝隨著雲汀真人走進屋中,過了大廳,在一個走廊的第二道門前停了下來。門沒關,方勝的視線越過雲汀真人的肩膀,一眼便看見了正麵朝窗外陷入深思中的玉漱。


    “玉漱?”


    “師傅。”玉漱轉過身來,看見雲汀真人身後的方勝後又是一驚。


    雲汀真人頓了頓,似乎是在思忖該怎麽說才好,半晌才道:“你整天不出門,也憋壞了吧?何不出去走走?”若是沒有方勝,雲汀真人說這些話便是純粹出於對玉漱的關心,現在有了方勝,顯然就是另一種意思了,隻覺尷尬萬分。


    方勝立刻順勢接道:“左姑娘,我雖非六丁門之人,但是這幾天頗是逛了不少地方,再加上有個義弟在六丁門,倒是可以暫充向導之職。若能與左姑娘同遊於丁甲山,在下榮幸之致!”


    玉漱眉頭微蹙,深深地看了方勝一眼,似乎想看出方勝打的什麽主意,方勝的心不由“咚咚”狂跳起來,因為他本身就沒打什麽好主意。


    然後玉漱就說了一句讓雲汀真人和方勝都大吃一驚的話,她轉向窗外,道:“你的義弟是那個人嗎,旁邊還有個女子。”


    “啊?!”方勝沒敢進玉漱的房間,玉漱便往一旁側了側身,於是方勝的視線就穿過窗戶看到了外麵的王雪心和王衝。


    王雪心和王衝仗著玉漱不認識他們,在外麵和她對視了有一會了,哪裏料到那女子隻不過是轉身說了兩句話,再轉回身後,剛一從窗前閃開便露出了方勝的身影,此時想跑也晚了,兩個人不由尷尬地站在原地,衝方勝苦笑不已。


    方勝那叫一個氣,瞬間想明白他這義妹義弟定是跟蹤他而來,隻是不知道聽沒聽到他剛才和雲汀真人的對話。愣了一愣,方勝尷尬道:“那兩人便是我的義妹、義弟,前者是靈獸山門下。”


    “你們三個資質都很好。”玉漱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方勝心說,左二小姐,您倒是快進入主題啊,不過還是得先回答她的話,於是尷尬道:“我義妹算是較出色的,我至今隻見過她那一個烈靈根。至於義弟,則頗為聰慧。我,嘿嘿,我就不說了。左姑娘,你可願與我等出去走走?”方勝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出來,他也看出來了,玉漱雖然把他忘了,可是對他似乎還有些好感。


    玉漱沉吟了一會,又抬頭看了看雲汀真人,想從雲汀真人那裏得到點提示。雲汀真人苦笑著衝玉漱點了點頭,道:“你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正好借機多交幾個朋友。”


    “嗯。”既得到雲汀真人鼓勵,玉漱便決定下來,看向方勝,道:“那好,請在外麵稍等,我馬上就來。”


    “好。”方勝強裝鎮定,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又向雲汀真人施了一禮,這才退了出去。


    方勝很快出了屋,直奔王雪心王衝而去,到了跟前,劈頭就問:“你們兩個怎麽回事?還正大光明的和人對上眼了!你們這是跟蹤知道嗎,跟蹤還跟得這麽理直氣壯,有你們這樣的嗎?”


    王雪心被氣樂了,笑道:“誰讓你說得不清不楚,哎哎,方大哥,快和我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啊?”


    王衝似乎還有點沒回過神來,道:“那人可真美……”


    方勝氣道:“美你個頭啊,她曾經是你們的嫂子!現在是,呃,現在是咱們的主顧,咱們仨要盡地主之宜,帶她在丁甲山上逛逛。”方勝到丁甲山後曾向王雪心姐弟說過他這些年的經曆,但僅止於曆險,是以她們姐弟倆仍不知道玉漱的事。


    “嫂子?”王衝驚問,然後便看到方勝在不住點頭,於是接著道:“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這不現在又不是了嗎,以前要說了,現在我還不得丟死人了。一會人來了你們就當剛認識就行,包括我在內,也是和她剛認識。”方勝無奈地苦笑道。


    “你說清楚點!”王雪心有些急了。


    “她練了個什麽明心訣,閉關之後就把我給忘了,就這麽簡單。行了,別說了,人來了,一會都給我規矩點。”方勝急道。


    “知道了知道了。”王雪心笑道。


    王衝也道:“丁甲山沒我沒去過的地方,向導的事就放心交給我吧。”


    玉漱很快走了過來,四人彼此打過招呼後,也不廢話,轉身便漸行漸遠。


    雲汀真人遙看著那四人的背影,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她實在不知道她這樣撮合方勝和玉漱對不對,她實在太疼愛玉漱了,她覺得玉漱終有一天會恢複對方勝的記憶,她隻希望那個時候的玉漱會因她今天的這番撮合而感激她,而不是因她故意不讓兩人見麵而埋怨她。


    方勝、王雪心、王衝陪著玉漱在丁甲山步行轉了半天,從頭到尾,玉漱說了沒超過十足句話,但這已足以讓方勝發現玉漱身上的又一個變化,她以前和陌生人是不說話的。


    等三人把玉漱送回去的時候他們仨都累得快不行了,不是走路累,而是氣氛太詭異。他們仨都難以避免地把玉漱當成了整個隊伍的核心,玉漱一直很安靜,他們也不怎麽放得開,連笑鬧也不敢。


    三人從漱玉山駐地剛一走遠王雪心便嚷嚷道:“我不幹了!下次再陪她逛丁甲山,誰要來喊我我和他拚命!”


    方勝苦笑道:“有這麽誇張嗎?”


    “怎麽沒有,你問王衝。”說完王雪心就瞪著王衝,那眼神,似乎隻要王衝和她說的有一點不一樣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


    王衝看看他姐,又看看方勝,半晌才道:“今天的月亮好圓啊。”


    方勝“卟”一下笑了出來,連忙接道:“是啊,星星好像也特別多。”


    王雪心氣得都快不會說話了,指著至少一個時辰才能下山的太陽道:“你們兩個,現在是白天!!!”


    後來方勝跟王雪心說了不少好話她才消了氣,並勉強使她答應下來,下次再找玉漱時,可以再陪他們一次。


    其後的兩日第一天是講道,耽誤不得,第二天是坊市交易,山上全是人,也沒什麽好逛的,於是他們也沒去找玉漱。第三天是次輪比試的最後一天,雷落宗、靈獸山和六丁門皆有弟子上台,於是他們三個又跟去加油了。


    便是在這天,方勝又看到了個厲害修士。


    據台下觀戰的修士講,那修士是佐摩國東南一個叫即戰宗的門派的弟子。方勝搜腸刮肚,好半天才想起來,即戰宗是佐摩國東南邊境上的一個宗門,與臨國多有摩擦,而且全是此宗主動挑釁,據說是為了鍛煉門下弟子的實戰能力!


    台上的那即戰宗弟子看起來三十上下,身形極是雄壯,古銅色皮膚,肌肉高高鼓起,讓那些身體差的人看了就有種心驚肉跳之感。在擂台上他從頭到尾沒用任何法訣,右手持一杆血紅長槍,左手則是一麵圓形黑鐵重盾,腳下是一雙暗金戰靴,正是這三樣東西,讓他可以躋身方勝心中的高手之列!


    方勝最先注意的那杆血紅長槍,可是他在台下看了一盞茶功夫,那即戰宗弟子竟一次也沒用那長槍,僅僅是將之握在右手中,收在身後。與長槍向反,那盾卻是“當、當、當”響個不停,他的對手每攻擊一次,他也不閃,隻是一揚那盾,接著便見盾牌上忽地冒出一個巨大的黑色盾形虛影,將對方的攻擊完全擋下。


    後來方勝越看越心驚,因為不論那即戰宗弟子的對手如何攻擊,法器也好,法訣也罷,他皆能憑那一麵盾牌輕鬆擋下,然後方勝便開始猜測,假若是自己的青彤劍攻那盾牌,定然也討不了好去。若是武王錘還好使,在麵對那厚重的盾牌時說不定反而能發揮些作用。


    那即戰宗弟子的對手攻了幾十招未建寸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出手之時再不留餘地,全力進攻,在防守上自然沒那麽周全了,實際上那即戰宗弟子連一招都沒攻過,他似乎也用不著防守。


    然而便是在他守勢露出破綻的那一瞬間,一直矮身緩行的即戰宗弟子突然斜著躍了出去!一時間,台下眾人幾乎被即戰宗弟子腳下爆發出的強光刺痛了眼,有見多識廣的人已經驚呼出來:“金遁!”


    等那金光消失的時候,那即戰宗弟子已經向右上方空中移動了四丈距離,半空中,他第一次將左手重盾收在體側,右手那杆血紅長槍突然調轉槍頭,以槍尾向下方的敵手刺去!


    他的對手已經意識到身體露出了破綻,然而那杆血紅長槍實在太快了,“嗚”一聲便直接化為十餘丈長,槍尾正刺在了那破綻處。


    “卟”一聲,中招之人吐出一大口血,身形則飛向了台下。那一瞬間,方勝不由背上發寒,因為他很清楚,那即戰宗弟子調轉槍頭時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如果減去這個時間,再以槍頭刺擊,那麽即使是他站在那裏,也一樣會中招!


    守時不急不躁,動則一擊必中,此人實是勁敵!方勝離開那擂台的時候,心中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當晚當方勝便得知,雷落宗又有一個師兄落敗。


    等回了屋,一個人躺在床上,方勝不由嘀咕道:“真不知這次大賽裏到底有多少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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