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一章銀掌


    時間並不因某些人的珍惜而稍停,暗香擂的年賽很快過去了半年,方勝的生活幾乎沒什麽變化。


    他的凶名依然在,每次去暗香擂都會讓很多人側目而視,但是敢於當著他的麵表現出敵意的人越來越少了。


    所有人都見證了方勝的成長!


    在眾多方麵,他的戰鬥技巧進步最大,他一輩子打的架都沒有這一年半打得多,在不間斷的實戰中磨練出來的技巧和經驗也是最實用的。方勝可以肯定,讓一年半之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打,一年半之前的自己堅持不了一盞茶功夫就會輸。當然,這和靈力的增長還有修心的進步有一定關係,但戰鬥經驗所起到的作用更大。


    由於被他擊傷的全是同階修士和秘術者,來來回回便沒了什麽新鮮感,所以他的修心又進入了一個相對較慢的階段,但還是能和修身上持平。


    隨著戰鬥經驗的豐富,以及修身和修心上的進步,他越來越不可能輸給同階修士了。當那些想看他出醜的人漸漸意識到這一事實人,有一小部分開始反思:是不是正是因為他出手時的狠辣使得他有了如此大的進步?


    總之,有一小部分人已經在心裏理解了他,或者說原諒了他。


    新的一年術法榜上所有人的成績都要重新計算,但是上一年的前一百名還是記在了那些觀眾腦子裏,當方勝將去年的另外兩個從無敗跡的人之一擊敗之後,雖然方勝的名次仍然一直在九十多名徘徊,但是他的名聲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原因無它,因為那個人是新的術法榜上的第二名,半年了,那位第二名打了上千場,隻輸了一場,正是輸給方勝。


    其實那也隻是個巧合,當天鄭鐵的一位朋友大老遠來找他,所以鄭鐵就給那幫煉器學徒放了假。從來都是傍晚才去暗香擂的方勝剛到下午就到了那裏,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個時間正是那位第二名稱霸的時間段。


    於是方勝也沒排隊,交上靈石後就被推上了台。


    這是方勝唯一一次剛一上台就被打成重傷,但是他還是贏了,因為對方比他受的傷更重。這天方勝的積分隻加了三分,他的名次甚至因此掉出了術法榜前一百名,但是他的名氣卻更大了。


    從這天以後,恨方勝的人更恨方勝,理解他的人也更理解他!


    方勝甚至沒有和那個對手說句話的興趣,他在南瑛紫和胡妖兒的陪伴下回了暗香府,當晚照樣去開雲坊當護院,第二天照常學煉器。


    對方勝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什麽風波,日子還得過,不是嗎。


    這天一大早方勝像往常一樣來到秋聲園,才一進園子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鄭鐵和南瑛紫全都在園子裏等著,此時他們倆身前已經聚集了不少煉器學徒。


    方勝自覺地走到了人群後麵,總覺得今天的氣氛有些壓抑,起初他將之歸罪於天氣,因為此時天正陰得厲害,後來他卻發現,他的不少師兄弟臉色很難看。


    又等了一會,算上胡妖兒,五十八個人一個不少地站在了園子裏,這時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方勝催動靈力將自己和胡妖兒護在了下麵,但他發現有不少人都沒這樣做,就像是要故意淋雨一般。


    方勝忽然意識到自己昨天跑得太快了,定然是漏聽了什麽消息。


    就在這時,在一聲輕雷響過之後,鄭鐵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想你們中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是的,你們中的一部分馬上就要出師了。算起來,你們已經跟著我和南師妹學了四年了,這四年中,我看到了你們的天賦,也看到了你們的努力。”


    “我和南師妹,還有你們這四年的時間、精力全沒有白費,暗香府、散修聯盟、永夜族王室提供給我們的所有方便、財物也沒有白費,因為你們每個人都取得了巨大的進步,現在,你們每個人都可以以很大的成功率煉製出上品法器來。學會煉器,並帶著這一門技藝效忠於王室,為永夜族的發展出一分力,這就是你們大部人的目的,不是嗎?”


    “我知道你們還想繼續學,想學煉製寶器,甚至法寶,但是,在眼前這一刻,我不得不說,因為境界的關係,煉氣期和魔體期的學徒,你們的學業隻能暫時到這一步了。”


    “你們每個人都有更遠大的誌向,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為你們誌向而努力,我相信你們中的一部分最終的成就可以超過我,超過南師妹。我們兩人的煉器之術隻有一半是學來的,而另一半則是在實踐中磨練出來的。所以,你們沒什麽好傷心的,隻不過走了和我們一樣的路罷了。”


    “待會就會有王室的人來為你們考核,以你們的水平,隻要不故意出錯,就一定能通過。南師妹,你來說兩句吧。”


    細雨中南瑛紫穿著一身永夜族的長裙走了出來,方勝清楚記得,那是他陪她去買的。


    南瑛紫走到人群前方,目光慢慢從每一個將要離開的學徒臉上掃過,皺了皺眉道:“今天,還有將來,都不要給我丟人。”


    很多人一直躬著的腰忽然直了起來,沒什麽神采的眼睛也變得明亮起來,全都目光灼灼地看著南瑛紫。


    南瑛紫想了想,平靜道:“雖然隻相處了四年,但你們全是我的徒弟,走到哪我都不會不認你們,我會繼續在西通待幾年,以後說不定還會來,你們有事沒事都可以來找我。好了,散了吧……”


    南瑛紫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揮了揮手,然後轉身便徑直走了。


    細雨綿綿的園中隻剩下鄭鐵和一幫學徒,靜靜地站了片刻,站在後麵的方勝忽然看到有人的肩膀聳動起來,同時他也聽到了壓抑的嗚咽聲。


    那些人一直都對方勝懷有敵意,但這一刻方勝原諒了他們。


    第二天,同樣是早晨,同樣的地方,算上鄭鐵、南瑛紫還有胡妖兒三個,場中已經隻剩下十五個人,華無塵、賀泉清、卓然、方勝……連那個很有天賦的羅奉諭都走了,因為他隻是魔體期。


    “從今天開始我和南師妹先為你們講煉製寶器的理論知識,上午我來,下午南師妹,就不再把你們分開了。雖然煉製寶器比法器難得多,但是我們會爭取在六年內完成所有的課程。好了,先隨我來吧。”


    傍晚的時候方勝、南瑛紫和胡妖兒又聚在了一起,方勝有些事情要問,便道:“南師傅,要不咱們今天不去打擂了,隨便逛逛吧。”


    “也好。不過附近方圓百裏都被咱們逛遍了吧?”南瑛紫強笑道。


    “嘿,那就再逛一遍。”


    南瑛紫白了方勝一眼,道:“那行,就不出去城了,還是逛街吧。”


    “好。”


    方勝用右手牽著胡妖兒,左邊則是穿了永夜族長裙的南瑛紫,這仨人穿行在西通熱鬧的街道上倒著實吸引人。


    “南師傅,你穿這身衣服簡直比地道的永夜族姑娘還好看。”方勝讚道。


    “怎麽忽然誇起我來了,是不是有什麽圖謀啊?”南瑛紫笑道。


    方勝尷尬道:“哪能啊。南師傅,你很舍不得他們吧?”


    南瑛紫自然明白方勝說的是誰,沉默了一會道:“早知道會這樣給我坐靈石礦我也不來教了。”


    方勝大樂,笑道:“說實話,我也沒料到會這樣,那群小子平時全看我不順眼,我都懶得搭理他們,沒想到最後也有些舍不得。”


    “真的?”南瑛紫驚道。


    “騙你幹什麽,你以為你徒弟我真是冷血動物?”方勝裝模作樣道。


    南瑛紫笑道:“這倒和你血手的外號不太像。”


    “呃……其實我這也是做好事,在擂台上打他們還有機會活下來,有了經驗後真打起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總有一天那些傷在我手下的對手會感激我的。”方勝鄭重道。


    “你就扯吧。”南瑛紫笑道,看起來心情好了很多。


    “對了,南師傅,鄭鐵師傅說我們還要學六年,但是六年好像不太夠吧?”


    南瑛紫認真道:“三年理論,三年理論、煉器相結合,就算學不了我們全部的本事,也肯定能入門了。暗香府的確給了我們不少好處,但是十年時間已經是我們留下來的極限了。我們都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呃……那我問一下,學煉製寶器要六年入門,那法寶呢?”


    南瑛紫看了方勝一眼,笑道:“你野心不小啊!其實學煉製法器、寶器就給你們打下很好的基礎了,學煉製法寶的時候自然事半功倍。會者不難,等你到了結丹期,就會知道煉製法寶也就是工序、陣法更複雜一些而已。”


    “那火訣呢?”


    “你那不是費話嗎,沒有相應的火訣,怎麽可能融煉煉製法寶的那些高階材料。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法訣,也都得到結丹期的修為才能施展。”


    “唉……”方勝長歎了一口氣,一時竟出起神來。


    “怎麽了?”南瑛紫問道。


    “等我到了結丹期,這煉法寶可找誰學去。”


    南瑛紫一下就樂了,笑道:“你還是先結丹了再說吧,你以為到結丹這麽容易啊?”


    “嘿,不瞞你說,從修行至今,我還沒碰到過太難邁的檻。”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到時候有你哭的。”


    “呃,南師傅,要不,你跟我說說結丹時的經驗吧?”


    “我功法比較特殊,對你幫助可能不會太大,不過說說也無妨……”


    接著南瑛紫就向方勝詳細地描述自己結丹時的經曆,混不知太陽正漸漸西沉。


    方勝並不知道,這種突破境界時的經驗往往被一些門派、家族當做最機密最珍貴的信息,不是至關重要的人根本看不到。


    在散修間,這種經驗的分享往往隻是在師徒和至親好友之間,南瑛紫如此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經驗說出來,足見她並沒將方勝當成外人。


    這其實就是方勝的一個特點,他很容易得到長輩、朋友的信任。


    說著說著就快天黑了,方勝心血來潮,笑道:“南師傅,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我以後再向你請教吧。嘿,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去喝酒怎麽樣?”


    “喝酒?”南瑛紫皺了皺眉頭,不過看到方勝一臉期待,就連胡妖兒也似乎很想去,便苦笑道,“好吧,你帶路。”


    “嗯,其實就在前麵了,你看到沒有,葳蕤居。”


    “你常去?”南瑛紫疑惑道,她覺得方勝不像是有那個閑功夫的人。


    “當然不是,一共去過兩次,嘿,這葳蕤居裏不賣烈酒,倒是以一種甜果酒聞名,所以客人大都是一些弱不禁風的文人,偶爾也有女客去。我和妖兒都是衝著裏麵的甜品去的,哈哈。”說到後來方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還有這樣的酒樓?那快點,我倒要見識見識,天天窩在暗香府裏,早就悶得發荒了。”說完南瑛紫就加了腳步,轉眼就走到了前麵。


    一盞茶功夫之後,仨人分三麵坐在了一張方桌上,每人麵前一個白瓷酒杯,一雙筷子,一個白色碟子,桌子中間則是一個長頸青花瓷酒瓶,瓶塞扔在了一邊,從中飄出一縷縷沁人心脾的香氣。


    南瑛紫臉頰微紅,又抿了一口酒,看著人滿為患的二樓道:“這裏生意也太好了吧,這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給咱們上菜?”


    “應該快了,以前生意沒這麽好啊。”方勝眼尖,忽然看到胡妖兒又要偷偷地喝酒,一把抓住了小丫頭的手腕,氣道,“這酒不辣你也不能這樣喝啊,一會醉了我可不抱你啊。”


    此時胡妖兒小臉比南瑛紫還要紅,但是雙眼清澈,顯然離喝醉還早。但是,桌上那瓶齒留芳實在太好喝了,小丫頭甚至覺得要是天天能把齒留芳當水喝就好了,這才會趁方勝不注意偷偷喝上一小口。


    小丫頭掙不過方勝,氣道:“哎呀,人家知道了!就知道管人家,南師傅也喝了呀,你怎麽不管她。”


    “哈哈,你不會比比個頭啊,南師傅喝這麽多也不會醉,但是你喝這麽點就可能醉,知道了嗎?”方勝比劃著道。


    “不知道!”胡妖兒氣道。


    “哎呀,還生氣了?”方勝笑道,說著就去捏胡妖兒的臉。


    南瑛紫則一直在旁邊笑看著,胡妖兒和她也算很親近了,但是不知為何,胡妖兒對南瑛紫始終有些隔閡。


    “三位客官,你們的菜來了。拔絲白果,脆皮香芋,還有兩個菜,馬上就給您上來。”店小二托個木托盤走了過來,利索地將兩盤菜還有一盅水擺在了桌上。


    “多謝了,小二哥。”方勝隨口道。


    這時候胡妖兒哪還顧得上喝酒,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桌上的兩盤菜,紅紅的小舌頭伸出來個舌頭尖,無意識地添著上唇。不過她倒是有個習慣,方勝不說開吃,她就不動筷子。


    方勝大樂,笑道:“還等什麽,快吃吧,小心燙著。”說著就舉筷夾了塊白果在水裏涮了涮,然後放到胡妖兒麵前的小碟子裏。


    “嗯。”胡妖兒用力點了下頭,夾起那塊白果後嘟著小嘴向上猛吹氣,然後才小心地咬了一小口。


    南瑛紫看得大樂,一時竟忘了動筷子。


    方勝忙道:“南師傅,快吃吧,涼了就沒這麽好吃了。嘿,我就不給你夾了啊。”


    南瑛紫瞪了方勝一眼,先舉起筷子夾了一塊脆皮香芋放在了胡妖兒麵前的小碟裏,然後才又夾起一塊香芋移到自己嘴前。


    見方勝一直看著她,南瑛紫氣道:“看什麽,快吃你的啊!”


    “呃,我這不是想聽聽你的評價嗎?嘿,你要是滿意咱們以後可以常來。”


    南瑛紫不再理方勝了,先咬了一小口,輕輕咀嚼,眼睛有些入神,用心地細細地品著。


    方勝仍然偷看著,不由驚歎,乖乖,沒想到南師傅品嚐東西的時候這麽好看,嘿,以後得多請她出來吃飯,看著也養眼啊。


    片刻後那店小二再上來的時候就傻了眼,方勝桌上已經隻剩下兩個空盤子,要多幹淨有多幹淨,仨人全都正襟危坐,全都跟剛來一樣,似乎啥也沒吃呢。


    把最後兩個菜放下,店小二剛一臉疑惑地離開,方勝仨人同時笑了起來。


    半柱香時間之後,三人酒足飯飽出了葳蕤居。


    南瑛紫作色道:“以後我還是自個來吧,你們兩個怎麽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差點連人家的盤子都給吃了。”話沒說完她自己就笑開了。


    方勝又氣又樂,抱怨道:“以後我也自個來,你們倆這不合夥坑我嗎,一個夾菜一個夾我的筷子,要不是我手快都吃不飽。”


    “哥哥,你下次來要帶著人家啊,人家保證不夾你的筷子了。”胡妖兒覺得前途有些危險,忙補救道。


    “不過下次我想吃點辣的,什麽泡椒鳳爪啊,水煮魚啊,麻辣豆腐啊啥的。”方勝一本正經地道。


    “呀,你討厭!南師傅,你行行好,下次你帶人家來吧。”胡妖兒忽然轉移了目標。


    南瑛紫一驚,胡妖兒可很少有事讓她幫忙,笑道:“你哥哥跟你說著玩呢,下次我也來,看他敢隻點那些菜!”


    “噢!壞方勝!讓他自己去吃辣的吧!”胡妖兒興奮道。


    “妖兒,告訴南師傅,你為什麽不喜歡南師傅,是我做錯了什麽嗎?”趁著胡妖兒高興,南瑛紫趁機問道,她覺得不必要解開小丫頭的心結。


    “沒有呀,人家也喜歡你呀。”胡妖兒不自然地道。


    “也喜歡?”南瑛紫覺得她把握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接著問道,“那你更喜歡誰?”


    “當然是哥哥了?”胡妖兒目光閃爍地道。


    “還有呢?”南瑛紫笑著問道。


    這時候神經大條的方勝也終於發現了問題,他一直都感覺胡妖兒對南瑛紫有誤會,但並不敢肯定,現在既然南瑛紫都這麽說了,應該是真的了。這小丫頭,有什麽鬼心思,竟然藏這麽深。方勝也不追問,隻等胡妖兒自己說。


    胡妖兒訥訥半晌也沒說出來,看到胡妖兒那為難的樣子,南瑛紫忽然一陣心疼,笑道:“你不願意說就不要說了。南師傅想告訴你的是,我很喜歡你,把你看得和你哥哥一樣,都是我的好弟子,好朋友,知道嗎?”


    胡妖兒忽然抬起了頭來,直視著南瑛紫道:“南師傅,對不起,人家知道了。”


    “嗯,那就好。以後你哥哥要沒時間你就跟著我吧,我也可以帶你來逛街,去葳蕤居。”


    “真的?”


    “南師傅說話算話,來,咱們兩個擊掌。”


    “好!”


    方勝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這倆人可真有意思。


    又同行了一會時間就差不多了,方勝隻得和南瑛紫道別,抱著胡妖兒去了開雲坊。


    方勝先沒把胡妖兒送到紋錦那,而是帶著小丫頭在開雲坊的院子裏轉了一圈,等消化得差不多了,方勝才把胡妖兒抱起來,看著小丫頭認真地問道:“妖兒,跟哥哥說,你為什麽要向南師傅道歉啊?”


    “嗯……”胡妖兒拉長腔,卻不說話。


    “妖兒,你才一大點,哥哥可不想讓你心裏藏什麽事。我是你哥哥啊,你有什麽話不能跟哥哥說的?讓哥哥為你分擔不是很好嗎,你看,對你來說,哥哥就沒有什麽秘密吧?”


    “嗯……”


    方勝被氣樂了,笑道:“你別光嗯啊,我可不知道你的嗯代表啥意思。”


    “嗯……”


    方勝:“……”


    倆人就那樣臉對臉沉默了好一會,胡妖兒像是忽然想通了一般,鼓足勇氣問道:“哥哥,你喜歡南師傅嗎?”


    方勝好不猶豫地道:“喜歡啊,南師傅長得漂亮,又有本事,對咱們又好,當然喜歡了。”


    胡妖兒一下急了:“可是,你不是喜歡玉漱姐姐嗎?”


    方勝不由一愣,愕然道:“是啊,但是哥哥喜歡玉漱姐姐和喜歡南師傅是不一樣的。怎麽說呢,玉漱姐姐隻有一個,南師傅,呃,南師傅也隻有一個……我再想想,怎麽給你解釋呢。”


    方勝忽然靈機一動,走到一塊土地上,將胡妖兒放下來,自個兒也蹲了下去,並起右手食中二指以靈力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圓,然後把這個圓由上往下分了三層,每層又分了兩個格子。


    他在第一層的兩個格子裏寫上了“爹”、“娘”,對胡妖兒道:“哪,這個大圈就是哥哥的心,從一出生,哥哥的爹娘在哥哥心裏就占了最重要的位置,這是誰也改變不了替代不了的。”


    “噢。”


    方勝又在第二層左麵那個格子裏寫上了“兄弟姐妹”四字,然後繼續寫上“二弟”、“胡妖兒”、“王雪心”、“王衝”。


    “哪,你們就是我的兄弟姐妹了,也是誰也替代不了的。”


    “噢。”


    方勝在第二層右麵那個格子裏直接寫上了“妻子玉漱”四個大字,直接把那麽大個格子給占滿了……


    “看到沒有,這是哥哥的妻子,也就是你玉漱姐姐。”


    “玉漱姐姐怎麽占那麽大地方?”很顯然,那圓分了三層,數中間那層格子最大,玉漱自己就占了一個。


    方勝尷尬道:“大點小點沒關係,待會再給你解釋。”


    “噢。”


    方勝在第三層左邊的格子裏寫上了“師長”兩個字,接著在下麵填“邵九州”、“左霓裳”、“五叔”、“莊主”、“上官自清”、“祁昆”最後寫不開了,隻得點了幾個點。


    接著方勝也不解釋,直接在最後一個格子裏寫上“好朋友”,他一想,自己朋友似乎還不少,於是“唰唰”寫了一個“南瑛紫”,又幾乎將格子占滿了,然後後麵是點點點……


    方勝開始耐心地解釋,道:“哪,你看吧,哥哥這輩子在乎的就是這些人,在乎的程度和格子、名字的大小都沒關係。而且雖然他們都在哥哥心裏,但是這些格子的順序還有裏麵的內容是不能變的,比如說,你不能把玉漱姐姐的名字挪到上麵一排,因為她既不是我娘,更不是我爹,也不能把你的名字挪到別的任何地方,不然就亂了套了,知道嗎?”


    “你不喜歡南師傅,是不是因為覺得哥哥會喜歡她,會因此忘了玉漱姐姐?”方勝笑道。


    胡妖兒瞪大了眼,一副“你怎麽知道”的表情。


    “哪,你也看到了,我是不會忘了你玉漱姐姐的,我比你還要想她啊。”


    胡妖兒終於道:“嗯,人家知道了。”


    方勝也鬆了一口氣,笑道:“你明白就好。”


    “可是,為什麽南師傅也要占這麽大個格子呢?還有,她其實是你的師傅呀,為什麽不在左邊?”


    “呃,她既是師傅又是朋友,哥哥覺得她更像個朋友,就隻好將她放在這邊了。至於為什麽占那麽大的格子,是因為哥哥的好朋友太多了,寫不開,就用她當代表了,嘿嘿。娘啊,這跟你解釋還真夠累的。”


    “嘻嘻,人家的名字在這裏噢,不在這裏。”胡妖兒壞笑著點了點“兄弟姐妹”的格子,又點向了最上層右麵的那個格子。


    “嘿,你個死丫頭,不想活了!”


    倆人又鬧了一會,方勝這才把胡妖兒送到紋錦呢,他一時無心打坐,就到處巡視,一邊走一邊想事情。


    現在總算是開始學煉製寶器了,他在煉器上無疑向前跨了一大步,而且,他十分肯定,在煉製法器上,他確實已經有了很好的基礎。


    隻要未來的六年能像之前的四年一樣順利,那麽可以想象,在出師時候他絕對能煉製出像樣的寶器來!無論是在修真界還是永夜族,法器、寶器、法寶三樣裏最缺的始終是寶器,至少市麵上看來是這樣。憑借這一技之長,再加上自己又有火精和胡妖兒之助,想要博得個煉器大師的名頭簡直易如反掌。


    自己和永夜族的那位龍公主有過一麵之緣,在出師之後,隻要自己表現出足夠的誠意,還是很有機會得到自己想要的資料的。


    與學煉器齊頭並進的無疑是境界了,修為的進境絕不能落下。


    如今自己修身和修心的進步速度差不多,如果能一直保持著這種速度,那麽不出十年自己就一定能在這兩方麵達到修身和修心上的最高點,到時候就得靈藥找洞府準備結丹了。


    一想到結丹方勝就忍不住興奮起來,隻有到了結丹期才可以被稱為高手啊!到時候哪還用怕那個朱師兄,就算那朱師兄已經到了結丹中期他也可以和他對著幹!同樣是一階的差距,但結丹中期與結丹初期之間的差距並非無法跨越,他築基中期時還殺過築基後期的修士呢!


    除此之外,另一個在不斷進步的無疑就是他在聯盟中的貢獻度了。


    由於看場子僅僅相當於藍色任務,一個月才算完成一次,貢獻度雖然月月都在漲,但是離真正的盟衛統領實在有點遠,恐怕自己都結丹了也未必能當上盟衛統領。


    自己現在雖然是個核心精英,但為聯盟付出的還不夠多,還無法得到聯盟足夠的信任,現在那些和他相熟的老頭子如嶽峰回等,僅僅是欣賞他的才華罷了,隻有等他成了真正的盟衛統領,才算真正融入了散修聯盟的核心圈子裏。


    差不多把思緒捋順了,方勝剛一抬頭,正好看到迎麵走來的霽月。


    月光下白石小徑上的霽月身影婀娜,此時也正好看到方勝,笑著打招呼道:“方護院。”


    “霽月姑娘,今晚難道要親自去迎接呼顏公子了?”方勝開玩笑道。


    “方勝!”霽月有些生氣了,便直呼方勝的名字。


    “嘿,你就當我什麽也沒說。”方勝心中卻道,這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等霽月走了,方勝還能聞到空氣中霽月留下的香味,自言自語道:“這呼顏途眼光不錯,就是命苦了點。”


    呼顏途向霽月深情表白了也一年多了,那時候霽月就說讓呼顏途給她一點時間,但是,連方勝都沒想到的這是,這個所謂的“一點時間”竟然比一年半還要長。


    很顯然,到現在呼顏途都沒有真正得到霽月,這位呼顏二公子就跟上工一樣,天天準點來,又準點走,霽月卻從未讓他留宿過。


    而事實上,開雲坊的姑娘是可以將自己喜歡的客人留下來過夜的。隻有霽月等數人從不留人過夜,而紋錦和綾羅更是很少和普通客人見麵。


    方勝輕咦了一聲,忽然納悶了起來,前前後後呼顏途追霽月應該有六七年了,霽月怎麽可能到現在都無動於衷,而她又並沒有別的意中人。


    方勝忽然意識到,這個似乎已經把他當成了朋友的女子並沒那麽簡單。


    方勝忽又想起來嶽峰回的那番猜測,說開雲坊可能有個通靈期的秘術者,到底是誰呢,總不能是霽月吧?她就是一普通的永夜族人啊。


    這種事瞎猜就算猜對了也無法證實,方勝幹脆不想了,繼續在院中巡視。


    正走著,忽覺胸前一震,略一遲疑馬上反應過來,有人捏碎了他送給開雲坊那些姑娘們的玉符!從當上開雲坊的護院以後,這才隻是第四次!


    方勝“嗖”一聲就彈向了空中,從下方向下俯視,一眼便看到大院南側正在消散的靈氣!靈氣下方是一個小院,那小院裏住的是開雲坊一個叫紅綢的姑娘。


    方勝毫直接以躡雲之術衝了過去,離得尚遠便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小院中傳來:“放開我!”


    “哧!”衣服被撕裂的聲音響起,接著就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


    方勝眉頭皺在了一起,還沒看見人便吼道:“住手!”


    聲音才落方勝便衝進了屋裏,一下便看清了屋中的情形,不由大怒,一個丫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而那紅綢姑娘正被一個男子從背後摟住壓在了一張桌子上。紅綢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撕裂,露出晶瑩雪白的背脊,裙子也被撩了起來,修長的左腿被也暴露在空氣中。


    壓在紅綢背上那人看也不看,左手一揚一團銀光便向方勝打來,剛飛出一丈竟然變成了一個桌麵大小的銀色拳頭,瞬間到了方勝麵前!而就在這時,那人把紅綢的另一邊裙子也撩了起來。


    方勝眼都要瞪裂了,迅速向右方撲去,尚未完全躲過那銀白色拳頭右手劍指便向前一劃,斬仙逐光劍罡竟然就從他指尖出現,如一道匹練般在空中畫出一個大大弧形向那人背上削去,隻要那人不躲不擋,必然會被斬碎,而且下方的紅綢還不會受一點點傷。


    “找死!”那人一聲低吼,左手向後一印,一個銀白色的小小手掌從他手中脫出而出,迅速變大迎向了方勝的劍罡。


    但是方勝的劍罡實在太快了,那手掌如果能在一瞬間就變到最大說不定還能將劍罡擋下,此時卻像是落進河中的一塊並不算太大的石頭一般,並不能阻斷水流。


    “嗆、嗆、嗆……”那銀白色手掌和斬仙逐光劍罡碰撞起來,發出一連串的響聲。


    “哧!”劍罡的最前端眨眼間到了那人背上,那人身上湧出一片銀光,但是根本擋不住劍罡,一大片衣服和血肉就直接隨著劍罡飛了出去。


    “啊!”那人一聲低吼,側身就滾向了地上,躲過了劍罡的後續攻擊。


    此時方勝也隻不過是剛剛躲過了那拳頭的攻擊,右手在地上一撐,左手呈爪形向著紅綢的方向疾伸,然後猛然回收,紅綢便被靈力包裹著直接攝了回來。


    “轟!”


    那銀色拳頭直接在牆上轟出了一個大洞飛了出去,方勝的斬仙逐光劍罡卻根本未飛至屋頂就消散了,這也是他是對劍罡的控製力提升所至。


    借著右手在地上那一撐方勝站了起來,左臂一下摟住了正驚呼的紅綢,立刻道:“紅綢姑姑,你沒事吧。”


    直到此時紅綢才看到方勝的臉,雙手捂著胸口驚魂稍定道:“沒事。”


    方勝一看不由大感尷尬,紅綢前麵的衣服竟然也被撕爛了。方勝右手向窗簾的方向一伸一收,隻聽“哧啦啦”一聲,那窗簾直接被他以靈力拽了下來,“呼”地一聲,方勝便將窗簾裹在了紅綢身上。


    “紅綢姑娘,你先站我身後。”


    紅綢也不說話,直接向方勝身後躲去。


    此時對麵那人已經站了起來,正惡狠狠地看著方勝,不過身上正在微微發抖,顯然背上的傷讓他疼得夠嗆。


    那人的穿著和形貌並不像個窮凶極惡之人,但此時的目光卻讓人覺得他想把方勝生吞了。


    “你難道不知開雲坊的規矩?道歉、賠償,否則我就親自把你押到城主府!”方勝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隻有紅綢肯罷休,他才會在那人道歉賠償之後放他走。


    “規矩?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規矩!”


    那人之前實則是要穩住自己的傷勢,此時話音剛落右臂便猛地前揮,一個銀白色手掌立刻飛了出來,很快便有一丈多高,像是捂蟋蟀一樣由上而下蓋了下來!這還不算完,那人左手緊隨著右手揮出,又是一個銀白色手掌飛了出來,這次卻是橫掃而來。


    方勝一下就感覺出來,此人實是個勁敵,那些術法榜上前十的人都未必能趕得上此人。但是現在他卻還要護著身後的紅綢,不用打就敗了三分!


    方勝右手向儲物袋中一探,一片青黃相間的光芒被他扯了出來,轉身他就再次抱住了紅綢,“呼”地一聲就從原地消失了。


    僅僅是一瞬間之後,青黃相間的光芒又在屋中一閃而逝,不過方位卻是紅綢的丫環所躺之處。


    直到此時,才聽“轟”、“轟”兩聲,第一個銀白色大掌在地上拍出一個兩丈大的坑來,第二個掌影則拍穿牆壁飛了出去。


    “紅綢姑娘,你們再躲遠一些,我去將那人製伏!”


    “方護院,你小心!”紅綢說出來的時候方勝已經沒影了。


    “嗯。”方勝顯然聽到了,不過聲音卻是從地下傳來。


    如今根本不是打擂,沒什麽公平不公平的,方勝單手握住戰獅所化的小石頭,直接從屋裏那人正下方的地底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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