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八章亂戰
馬年收很快就告訴方勝，於遊門下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八人其實都是挺歡迎方勝的，至於他本人，那已經不是歡迎那麽簡單，兩人之間也算是有過命交情了，從某種意義上講，馬年收本人就算方勝在麒麟閣的接引人。
這時候方勝就忍不住問：“那為什麽七師姐對我如此冷淡？”
“那是因為你和她還不熟，對待陌生人她向來如此。等你在蘊碧峰多呆幾日，和她熟了就知道她其實沒那麽冷了。”
“原來如此。”方勝應道。
說著說著就到了地方，這領衣服之處卻在蘊碧峰之外，方勝隨口問道：“這是哪？”
“開源峰，麒麟閣普通物資的集散之處，說不定你以後會常來。”馬年收看了一眼胡妖兒，笑著道。
“噢？怎麽回事？”
接著還不等馬年收說完方勝就明白過來，因為隨著他們距開源峰的山頭越來越近，便發現上麵人頭攢動，熱鬧得簡直跟集齊一般，而胡妖兒眼睛早就瞪大了，恨不得馬上衝過去好好逛逛。
“這……怎麽這麽多外麵的人？”方勝嘀咕道。
馬年收有些自豪地指著下麵那長長的街道和熱鬧的集市道：“我麒麟閣修士眾多，在這些修士背後更是有著數倍的家眷，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麒麟閣創派沒多久便將這開源峰生生削平，把這裏辟為修士家眷的居處。後來他們一直在這繁衍生息，便有了現在的氣象。其實現在你看到還隻是天池峰的一小部分人，而且其中包括了一些外來的生意人。”
“還真有外麵來的生意人？”方勝驚道。
“放心吧，沒人敢來這裏搗亂的，有了這些生意人，麒麟閣與外界的物質交換就方便了很多。你難道不覺得，正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人都，這裏的生活才得特別有意思。”馬年收歎道。
方勝笑道：“我看像是九幽地宮裏關久了才會升出這許多感慨。”
“哎，你這小子，我怎麽說也是你四師兄，你就這麽跟師兄說話的？”
“嘿嘿，我還救你脫離苦海了呢，你就這麽跟救命恩人說話？”方勝回嘴道。
馬年收：“……”
這時候他們已經快降到了地麵，方勝一個沒抓緊，胡妖兒就自己“嗖”一聲跳了下去，她會飛，倒也不怕摔著。
這開源峰上的集市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修真界與世俗界相結合的集市，有靈氣的商品和沒靈氣的各占了一半。最吸引方勝和胡妖兒的地方在於，這裏的所有的東西都有著專屬於麒麟閣的風格。
那些商品中，有相到一部分上都被打上了標記，所有的標記全是一個簡單傳神的圖案，一頭麒麟。
其實誰都知道所有的圖案都是同一頭麒麟，但就這方勝和胡妖兒也看得津津有味，原因無它，那些麒麟姿態各異，有仰天長嘯的，有俯首飲水的，還有臥地酣眠的，種種姿態不一而足，每看到一種新姿態，小丫頭都會驚呼出聲，拉上方勝一起看。
那邊方勝剛給胡妖兒買了個麒麟形的糖人，馬年收指前麵左方的一家店鋪道：“咱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了。”
方勝抬眼看去，馬上看見一個黑木金字招牌，上書“布政司”三個大字。
方勝啞然失笑，道：“怎麽跟官家的機夠一樣？”
“你可記住了，以後在開源峰見到凡是帶‘司’字的地方，都是直屬於閣主一脈管轄的，咱們正常和他們打交道就行，可千萬別惹他們。”
“你看我像喜歡惹事的人嗎？”方勝問道。
“不像。我也就是提醒你一下罷了，走，進去吧。”
“胡妖兒，快給我回來。”方勝喊道。
小丫頭這會離得有點遠，聽到聲音後立刻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
“咱們以後有的是閑逛的機會，今天還有正事呢，你給我老實點。”方勝訓話道。
“噢，知道了。”撇著嘴應了一句，胡妖兒伸出閑著的那隻手就朝方勝腿上掐去。
仨人很快進了那布政司裏，馬年收出示了一塊腰牌說明來意後仨人便被帶到了裏麵，有專人給方勝量過了尺寸，然後便讓他們在原處等著。
片刻後就有人帶著兩套衣服來了，不過卻已經換了一另一個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白胖中年人。
那中年人從一進來便一直打量方勝，看得方勝有些不喜。
方勝接過衣服，也沒試，隻在身上比了比，覺得差不多，這就準備收起衣服離開此地。
“你就是散修聯盟的方勝？”那個白胖中年人忽然問道。
方勝聽出那白胖中年人話裏有刺，便故意答道：“不知該以師弟還是師侄稱呼你，現在我已經是麒麟閣蘊碧峰的一名弟子了。”他也看出來了，這白胖中年人其實隻有築基中期的境界。
那白胖中年人眉頭一皺，氣道：“真是不識抬舉，平常人想進我麒麟閣都進不來，偏偏有些人還要死抓散修的身份不放，整個一鄉巴佬。”
這時候馬年收也有點生氣了，但似乎知道那白胖中年人有些來頭，不欲與其糾纏，拉著方勝便向外走，道：“衣服也取了，我馬上帶你見師傅吧。”
“好。”方勝也覺得犯不著和一個築基期修士一般見識，最主要的是不想給馬年收添麻煩，便跟在馬年收身後迅速出了那布政司。
但是方勝耳力很好，在出去之前還是聽到了那白胖中年人的冷哼，並聽到對方說了句“偽君子”。
在飛回去的路上方勝簡直哭笑不得，他在修真界和永夜族都混了好久了，什麽樣的外號沒得過，但是這“偽君子”和他沾邊嗎？
馬年收並未聽到，方勝怕他擔心，就沒告訴他。
很快到了餘韻堂，他的那幾個師兄還有唯一的師姐早就修行去了，馬年收把他帶到於遊的住處，一路上也沒碰上一個人。
“你和妖兒進去吧。”馬年收停在門口，道。
“好。”
“哎，等等。”馬年收忽然又喊住了方勝。
“怎麽？”
“你可以先把剛才領的那兩套衣服換上。”
方勝一怔，見也沒外人，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換了，直看得馬年收和胡妖兒大樂。
換上之後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方勝笑問道：“怎麽樣？”
馬年收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你要是穿著這一身去布政司，絕不至於引起別人的敵意。”
“那以後我在麒麟閣就穿這一身了。”方勝笑道，這時他突然發現胡妖兒還在托著小下巴仔細看著，不由納悶道，“怎麽了妖兒，有什麽不對勁嗎？”
“是呀。”胡妖兒認真地道。
“哪不對勁了？”
“人家也說不上來，就像是……就像是哥哥終於有了個家一樣……”
“呃……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感覺。”方勝奇怪地道。
接著方勝便拉著胡妖兒進了於遊的臥室，進去一看不由大吃一驚，裏麵幾乎沒什麽擺設，要多清苦有多清苦。
此時於遊正坐在一個蒲團上對著牆上一個個大大的道字出神，方勝和胡妖兒也沒敢出聲，過了一會，於遊的聲音才悠悠傳來：“方勝，你覺得什麽是道？”
“道就是規律。”方勝一怔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人的生老病死也是規律使然，那麽你覺得死也是道了？”
“是。”
“我也覺得是。但是卻參不透，我問你，你可怕死？”
“有時候怕。”
“這就是說有不怕的時候了？說說你那些不怕的時候。”
方勝說了幾個例子，最後忽然又扯到之前在蘊碧峰後山某一天陰雨連綿時的情形，道：“那天光線很暗，身上也沒什麽力氣，很倦，想到以前所受的種種痛苦，忽然覺得，如果能一睡不醒也是件好事，那時候也是不怕死的。”
於遊忽然笑了起來，好一會才停住，站起身道：“之前也還罷了，最後這種實在要不得。走罷，陪我出去走走。”
“好。”
走出餘韻堂後三人便向山上的一條小徑走去，於遊忽然問道：“你可知我當前的境界？”
“弟子不知。”
“元嬰後期頂峰。”
方勝隻覺腦子裏“嗡”地一聲，差點被當場震傻了，結結巴巴地重複了一遍：“元嬰後……後期……還頂峰？！”
“這世間隻有你和我，噢，還有胡妖兒，咱們三個知道這秘密，你們能為我保守秘密嗎？”於遊笑問道。
“行！”胡妖兒重重地點頭道。
“嗯。”方勝也認真地應了一聲。
“結嬰後我的進境速度之快已經超過了麒麟閣有史以來的所有人，隻因為我的結嬰方式實是我自己獨創的，我參破了生之道。”於遊平靜地道。
“生之道？”
“你到了結丹後期頂峰之時也會有所體會的，如果我等不到那一天，我也一定會給你留下我當時的心得，但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不建議你學我。”
“怎麽回事，難道你……”
“我這生之道並不完善，進境雖快，但卻沒有帶給我更長的壽元，我甚至懷疑，這生之道是將我的壽元提前透支了，使我有了後來的匪夷所思的進境速度。”
“天哪……”這無疑是方勝最近聽到的最為驚人的消息了。
“現在留給我的隻有一條路了，進階。我已經感覺到了，隻有參破死之道，我才可以突破現在的境界，我的生之道也會隨之圓滿。”
“死之道嗎……”方勝喃喃道。
“像我這個境界的人，已經很少在死亡線上遊走了，整天躲在淨室參悟死之道無異於閉門造車。你既然屢曆生死，我希望能聽聽你關於死亡的體悟。”
方勝也不藏著掖著，把自己關於死亡的所有體悟都詳詳細細地跟於遊說了一遍。
說完之時方勝抬頭一看，發現周圍的環境很陌生，顯然這地方根本沒來過。
於遊早將方勝的那些話記住，看出方勝的疑惑，指著一不遠處山林間的一片建築道：“那是我三師弟的居處，他這人喜歡熱鬧，所以門下弟子、徒孫全和他住在一起。怎麽樣，隨我過去看看？”
“好。”方勝點頭應道。
他們走得並不快，那些建築看起來近，實則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走到。
路上於遊忽然苦笑道：“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怎麽相信你竟然領悟了銅爐獸典總綱，雖然我已經親眼見過。”
方勝已經知道這個新師傅的強大，便毫不隱瞞地道：“我覺得這可能還和我會《十三羅漢印》有一點關係。”
“噢？怎麽說？”
“《十三羅漢印》是一套意誌與靈力相結合才能發揮作用的法訣，而《銅爐獸典》總綱在施展之時也是需要意誌，或者說靈魂力量的。”
“意誌。這對我參悟死之道說不定會有些幫助。”於遊忽然精神一震道。
“但願如此。”方勝笑道。
“說說你領悟《銅爐獸典》的細節吧。”於遊道。
方勝解釋了一會，最後總結道：“反正當時就有種感覺，隻要那樣做就行了，然後就莫明其妙施展出來了。”
這時候於遊突然想起了當初救方勝時的情景，腦中忽然電閃雷鳴，一下子明白過來，驚道：“我明白了！”
方勝好不尷尬，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於遊這個聽眾卻先明白了……
於遊忽然問道：“當初你決定施展那招降魔印，是不是完全為了小雲妖？”
“呃，應該是……”方勝道。
“那你知不知道，使了降魔印之後自己有可能被反噬而死？”
“知道。”
於遊忽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向道旁的懸崖走去。方勝不由一陣擔心，心說這剛認的師傅不能被自己三言兩語給刺激傻了吧，這難道是要跳崖？
這時就看出來，方勝對於遊缺乏一些敬重。有人敬自己的師傅如父，唯師命是從，而這勝這輩子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境界了。隻因為他的第一個師傅是邵九州，這個不負責任的人帶給方勝的影響實在是太壞了。
那邊於遊已經走到崖邊，就站在邊沿上停了下來，“呼”一聲將雙手全都負於身後，仰頭看向對麵崖上流下來的一道細瀑，同時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方勝拉著胡妖兒來到於遊身邊，也向前方望去。
此時眼前煙雲繚繞，細瀑如帶，水聲隱隱傳來，身前一步之外就是萬丈高崖，方勝臨崖而立，胸中竟升出一種情懷，這山水雲霧，這綿延向無限遠處的天地就是修士一直苦苦尋找的道，他一定可以在這天地間找到這“道”的答案。
胡妖兒這丫頭顯然是個樂天派，故意一手拉著方勝，探出身子伸長了脖子向崖下看，崖壁幾乎是直上直下的，往下看時實在有些嚇人，小丫頭看兩眼就被嚇得躥回方勝身邊，但是過一會又會忍不住探頭再看。
這時於遊忽然道：“對靈獸無欲無求者我麒麟閣也總會有那麽幾個，但是卻一直沒人能領悟《銅爐獸典》總綱，定然既和你態度有關，又和你的意誌力有關。你的意誌難道天生如此？”
方勝當下道：“我早年曾因為誤以為未婚妻被殺而瘋過一次，好了之後意誌就比原來堅韌很多。後來又經曆了不少事，也都算是對意誌的一種磨練吧。對了，我曾受人蒙騙，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在厲陰宗盜出一些鑄魂水，後來那些鑄魂水全被我喝了。”
“鑄魂水？你肯定那是鑄魂水？”於遊終於有些動容。
“肯定是。”方勝道。
“有喝了多少？”
“這麽大的玉瓶，大概有四分之一瓶。”
“真有這麽多？！”
“我接了整整五天才接那麽點，還多啊？”方勝苦笑道。
“你自己去天魔殿接的，那你遇見了啖魂獸沒有？”於遊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瘋狂。
“我隻知道我的確是通過地道進了某個大殿，後來在逃出來之前也遇到過一頭黑得如煙似霧的畜生，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啖魂獸。”
於遊好一會沒說話，最後才苦笑問道：“你真把那些鑄魂水全喝了？”
“是啊。”
“隻怕就算整個厲陰宗也找不出比你喝鑄魂水喝得多的人了。”
“怎麽回事？”
“那天魔殿到現在已有三百年沒人進去過了，你那些鑄魂水一定是天魔殿存了三百年的所有鑄魂水。”於遊很肯定地道。
“這……真的假的……”方勝實在不敢相信。
於遊歎道：“這卻不好辦了，就算明知哪有鑄魂水，誰又有膽取來？三百年才造就了一個你，下三百年積存的鑄魂水能落進同一個人口中嗎……無論如何，總算是知道了原因，你的名字一定可以因為這件事在麒麟閣永遠流傳下去！”
方勝立刻有些惶恐地道：“這弟子可沒敢奢望。”
“我明白，你現在還沒把自己當成麒麟閣的一份子，這情況終究會慢慢改變的，我有這個信心。”於遊自信地道。
“呃……”方勝倒不好意思解釋了。
“算了，今天就先回去吧，明日我讓青晨他們帶你來轉轉。”
方勝自然沒什麽意見，胡妖兒就有些不高興了，這丫頭隻想去一些新奇的地方看看。
於遊看向胡妖兒，笑道：“其實餘韻堂附近就不有不少好去處，我可以指給你們，讓你哥哥帶你去玩。”
“真的？”胡妖兒瞪大了眼睛問道。
“真的。”於遊笑著點頭道。
然後三人就開始往回走，於遊顯然正在思考什麽事情，方勝就沒敢打擾他，隻悶著頭一邊觀景一邊往回走。
快到餘韻堂的時候，於遊忽然問道：“我聽說你修心需要殺人或者殺靈獸，是這樣嗎？”
“其實隻是將之擊傷的話也會有收獲，但是殺會更好。”
“麒麟閣有個好去處，過幾天我可以安排你去。”
方勝精神一震，喜道：“這麽好？！多謝師傅！”
於遊大樂：“你這聲師傅倒是叫倒爽快。”
“呃……”
“餘韻堂正門往東南行十餘裏就有個小水潭，那裏是個好去處，你隨時都可以帶著胡妖兒去玩。”於遊停下腳步，指著東南方道。
方勝正欲答應，那邊餘韻堂前的幾人卻一齊走了過來，正是方勝的那些師兄、師姐，見到於遊回來，他們全都連忙過來行禮。
很快打過了招呼，於遊先走了，而司青晨幾人還要把人等齊了才能開始聽於遊講道，於是也沒跟於遊回去，就在廣場說起話來。
一時間方勝倒不好意思馬上離開了，就安慰了胡妖兒兩句，硬著頭皮和眾人降了起來。讓他沒想到的時，這才是他和眾人第二次見麵，但是沒說幾句話竟然熟絡起來，倒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其實原因隻有一個，方勝得到了於遊的認可，也就得了他們的認可，他們全是於遊的弟子！
很快方勝就發現自己站在這些人裏竟然顯得很協調，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那個七師姐趙琪雖然還是不怎麽理他，但是已經會當著他的麵露出笑容，當然，她是對著別人笑。這顯然是一個好的開始，方勝相信，終有一天他會和所有人都熟絡起來。
這種感覺令方勝感到驚訝，他竟然願意主動地一次性與這麽多人交往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十個人終於到齊了，司青晨便立刻辭別方勝帶著眾人走了。對於方勝的自由，這些人不無羨慕，但是他們也知道，於遊一閉關就是很多年，這直接聽於遊講道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說什麽也不能錯過。
看著這些人漸漸走遠，方勝身心湧起淡淡的暖意，他忽然就明白了胡妖兒為什麽在他剛換上麒麟閣的衣服時說“就像是哥哥終於有了一個家”了。
散修聯盟太散了，以至很多時候方勝感覺不到它是一個團體，而麒麟閣就完全不同，隻需把那身衣服往身上一套，方勝就給人很明顯的感覺：他就是麒麟閣的一份子。
方勝笑了笑，然後便拉著胡妖兒的手向於遊說的那個方向飛去。
這天再沒發生什麽可說的事，晚上哄睡了胡妖兒，方勝就坐床上打坐到天亮。
餘韻堂的左邊有幾間普通的房屋，於遊給方勝安排的住處就在這裏，而在方勝沒來之前，這裏都隻有馬年收一個人。
第二天一早馬年收就來敲方勝的門，不過這老頭還帶來了幾個人，正是司青晨等人。
司青晨見方勝幾乎才聽到敲門便打開了門，便知道方勝剛才一定是在打坐，笑道：“十師弟，在用功啊？”
方勝尷尬道：“其實是碰巧了，我平常沒這麽用功的。”
“哈哈。”同來的數人都樂了起來。
司青晨是個半大老頭，看起來也就五十多歲，很健朗的樣子，笑道：“師傅說讓我們帶你在蘊碧峰上四處轉轉，正好我們也放鬆一下。你說吧，今天去哪？”
“昨天遠遠看見了三師叔的院落，卻沒能進去一觀，不如先去那吧？”方勝道。
“好。那你收拾收拾，我們在外麵等你。”
方勝很快和胡妖兒收拾停當出了屋，今天終於不用再步行了，他們一行人直接馭起法寶向那邊徐徐飛去。
他們一共七人，除了方勝、胡妖兒、馬年收和司青晨外，另外三人分別是方勝的二師兄方帷，六師兄高為行，七師姐趙琪。
方勝卻沒想到，他和這位七師姐還有一個共同的習慣，那就是與人同行的時候喜歡走在最後。
發現這個問題之後，方勝忍不住開始回憶，馬上就發現，這趙琪在聽於遊講道時果然也是坐在最後排，不由大樂。隻覺得在女子中找到這麽個人實在太不容易了，不知不覺中對這個女子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這趙琪相貌清秀，雖然從不對著方勝笑，但是現在也不再刻意掩飾自己的笑容。方勝對於她能陪自己一起閑逛很有些好奇，當然，也僅止於好奇罷了。她是於遊唯一的女弟子，因此方勝才會更為關注她一些。
飛行之下很快就到了地方，在高空中方勝一下就看出來，這位三師叔的住地竟然比餘韻堂那邊大上不少。
司青晨及時解釋道：“三師叔親傳弟子二十七人，這二十七人由各有弟子，幾百號人全住在這裏。這羽蒲院早就擴建了不知多少次了，這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娘啊，比我們整個莊子還大了……”方勝也是第一次看到羽蒲院的全貌，不由嘀咕道。
“哈哈。這是自然，世俗界的一個小莊子能有多少人，就算人數一樣，修士還要有演練道術之地、講道之地等等，這樣算下來，占地麵積自然就要大得多了。”方帷樂道，可能因為是方勝的本家，和方勝說話時他更沒顧忌一些。
這時候趙琪忽然輕聲道：“裏麵是範師兄和佟師弟在切磋吧？”
“是，今天倒是來得巧，咱們快點。”六師兄高為行道。
這高為行雖然是排行第六，其境界卻已經是結丹後期，據說真正實力可以穩排在於遊眾弟子的前三，其人對什麽都興趣缺缺，唯獨喜歡與人鬥法。
高為行說完就下方疾衝而去，司青晨隻得帶著眾人在他後麵緊追，同時喊道：“老六，今天可不是來切磋來的！”
“知道了，我先離近點看去了。”話音一落，隻聽“嗖”地一聲，高為行直接化為一道遁光然後大大方方地落在了切磋場地的邊緣，就跟進自己家一樣。
司青晨苦笑道：“咱們先不管他，還是先去拜見三師叔再說。”
趙琪伸手往下一指，輕聲道：“那不就是。”
方勝立馬朝那邊望去，隻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身材有些發福的圓臉老頭靜靜站在切磋場地西端，正認真地看著場上的兩人鬥法。
“這個老六，三師叔明明就在旁邊，他也不去打個招呼！”司青晨微怒道。
方帷笑道：“三師叔不也沒看見他嗎？”
趙琪抿嘴笑了笑，輕聲道：“三師叔一向最喜歡六師兄，不會在意的。”
方勝也從馬年收那聽了一些關於這位師叔的消息，此人姓賈名商，早年喜歡做生意，但是由於名字起得實在有些問題，生意一直不怎麽好，後來幹脆不幹了。沒想到其人在修行上竟然頗有天賦，於是被收入了麒麟閣，慢慢成了這蘊碧峰上的第二號人物。於遊師兄弟好幾十，有出息的卻總共不到十人，於遊排行老大，又是最早結丹，就成了蘊碧峰之主。老二很不幸地死於仇殺，於是這位原本排行第三的賈商就成了蘊碧峰的第二號人物，不論是結丹還是凝結元嬰都隻比於遊慢一點點。
現在賈商剛到元嬰中期，表麵上看與於遊境界相同，但是方勝這個知情者卻知道，於遊已經超過楠商太多了。
眾人很快落在了那切磋場地的西南角，然後便由司青晨帶頭向賈商走了過去。
“青晨拜見三師叔。”
那賈商原本還以為飛過來的是自己的弟子，這時才知道是司青晨等人，不由轉過頭來，笑道：“免禮，你們怎麽來了？”
眾人一一和賈商打過招呼，司青晨這才一指眾人身後的方勝，道：“這是師傅新收的弟子方勝。”
“方勝見過三師叔。”
“噢？你就是方勝？不必多禮。”賈商眼睛一亮，收起笑容仔細打量起方勝來。
方勝被賈商看得一陣不自在，雖然明知對方沒有敵意，但咋說也是個元嬰期修士啊。
過了好一會，賈商忽然自嘲一笑，道：“大師兄雖然收你為關門弟子，但是卻沒有什麽本事傳你，想來一定會以什麽東西補償你了。今後我也不太可能在修行上幫到你了，就送你件見麵禮吧。”
說完賈商就從身上摘下一個小儲物袋，直接遞給了方勝。
方勝一愣，也不知道該不該接。
這是司青晨道：“三師叔向來有這個規矩，你就收著吧。”
“多謝三師叔。”方勝向賈商又施了一禮，然後才伸手接過那儲物袋。
他下意識地將神識朝裏麵探去，一看之下不由大驚失色，差點把那儲物袋給扔了。
“哈哈，你可不能白收。我聽說你身上有不少秘密，當然了，現在已經算不上什麽秘密了，在這裏為我門下這些弟子展示一些如何，也讓他們長長見識，省得他們整天一個個目中無人。”賈商笑道。
方勝尷尬道：“這可如何展示法？”
“不如直接切磋一場吧，有我在，你們放心打就是。”賈商道。
方勝剛收了件重禮，這時哪好意思推辭，隻得硬著頭皮道：“那好吧。”
“人多點熱鬧，你們兩個也就不用下場了。”賈商早看出來了，正在切磋的二人一直在支著耳朵聽著，這句話正是對那兩人說的。
那倆人聽了便停下動作，一臉興奮地朝這邊看著。
“你們這邊誰去和方勝配合？別躲了，就你。”賈商伸手指著後麵笑道。
趙琪一臉不忿，氣道：“為什麽是我？”
“這裏就你境界最低，當然是你了。”賈商笑道。
“好！”
“丫頭，別想甩花招！”賈商道，看樣子他和趙琪等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
“行……”趙琪的聲音幾乎是從嘴裏擠出來的。
“好了，你們兩個過去吧。”
很快那個大演武場上四個人就各自站在一個角，賈商一方自然是那位範師兄和佟師弟，分別站在西南和西北角，趙琪站在了東南角，方勝則在東北角。除了方勝外，另外三個全是結丹中期的境界。
“這次全都全力施，靈獸也一定要用上。”賈商出聲提醒道。
一旦使用靈獸切磋中就多了很多不確定因素，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人，但是這樣的切磋也更刺激，那範師兄和佟師弟一聽就微微興奮起來，手在第一時間按在了靈獸袋上。
這時方勝的那位六師兄高為行簡直要瘋了，衝到賈商身邊就道：“三師叔，要不三對三吧！”
“你耐心看著吧，說不定有你上場的機會。”
那高為行終於按捺下心中的激動，就站在賈商身邊看了起來。
“開始吧，盡管放手而為。”
賈商話音一落便見場中光芒連閃，獸吼連連。
切磋用的廣場頗大，邊長接近一裏。那範師兄的靈獸是一頭全身火焰的紅毛巨狼，長有三丈，高也有一丈多，瞪著眼眥著牙看起來甚是嚇人，一放出來之後那廣場總算沒那麽空曠了。
第二個放出靈獸的是趙琪，她的靈獸卻是一頭白毛巨熊，長得又高又壯，但是一出來之後卻是直接很人性化地坐在了地上，看起來不僅不可怕，反而很可愛……不論如何，這頭白毛巨熊出現後，廣場的東南角立刻充實不少。
第三個是那佟師弟，他的靈獸是一對白羽大鳥，翅展皆有三丈，一出來就撲騰著翅膀升向了空中，但是飛得並不高，看起來嘴尖爪利，速度又快，又是一對，所以並不比另外兩人的靈獸遜色。
沒有人看出方勝到底放出了什麽靈獸，因為方勝放出的第一個是小雲妖，這小家夥就在方勝丹田裏，方勝早就和它商量好了，一出來直接變到最大……
那三人的四頭靈獸亮相過後，就見方勝手在丹田上一按，接著便聽“呼”一聲，接近一裏的廣場直接被一裏長寬厚至少達半裏的一團白雲蓋住了。
然後就聽廣場的西南角“砰、砰、咣、咣”一陣響，大約持續了一息時間，接著就聽有人發出一聲怒吼，一道人影和一條紅影躥向了天空。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人影正是範師兄，那紅影正是他的那頭火焰紅狼，然而這時候這一人一獸全都無比狼狽，範師兄臉上甚至青了一塊！
這才開始一息啊！
而在這個時候，整個羽蒲院隻有三個人知道了在剛才的一息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三人正是三個當事人，就在剛才，方勝和趙琪同時發難，兩人一齊衝到了範師兄身邊，直接用肉搏把他打了出去！
直到此時趙琪還無法相信剛才發生的事，在廣場被雲霧罩住的一瞬間，她看到方勝向西南角衝去，並看到方勝向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一起過去。
當然，她也看到了範師兄和佟師弟的錯愕，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甚至連她的那頭大白熊都沒顧得上招呼。
直到衝了一半距離，她終於明白過來，在這雲霧中她和方勝的神識全都能起作用，但是範師兄和佟師弟卻不行，由於雲霧太濃，那兩人簡直就是睜眼瞎！
趙琪本來打算用法訣的，卻發現方勝一點沒有用法訣的意思，於是接著就出現了讓範師兄發出怒吼的那一幕：方勝和趙琪竟然直接從一丈外撲了出來，那可是一丈啊！
兩人越過了他的火焰紅狼，上來就直接肉搏，雙拳難敵四手這句話在這一刻得到了真實體現，方勝纏住了他，趙琪這時心中有氣，下手自然不留情，拳上的氣勁直接近距離轟在了他臉上……
範師兄和他的火焰紅狼才剛飛到空中，便聽下方雲中傳來一場低吼，接著整個天空就暗了下來，一塊小山似的巨岩從兩人頭頂蓋了下來。
這一人一狼立刻變向，便是接著便聽“嗖”地一聲，那頭火焰紅狼竟然莫明其妙地倒飛回了雲中，哪怕它的四爪再怎麽向前扒也不行。
“七師姐，別愣了，先把這頭狼解決了！”方勝快速道。
戰獅塊頭小也還罷了，那三頭蛇實在太嚇人了，雖然早就聽說過，但親眼見到時趙琪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時候趙琪總算反應過來，雙手一分一合，一道青白色的能量網就出現在她雙手之前，直接朝那火焰紅狼罩了過去。
這時候那火焰紅狼根本看不清下麵有什麽，倒飛中張嘴便向下方噴出一口火來，把下方的方勝、趙琪還有三頭蛇全罩住了。
趙琪的那青白色能量卻不怕火，上去就把火焰紅狼罩住，趙琪又掐了幾個訣，竟直接就把那火焰紅狼給捆住了，連掙紮都掙紮不得。
火焰紅狼那一聲哀號才剛響起，那邊的大白熊已經撲向空中，半空截住了那範師兄，上去就是一巴掌。那範師兄雖然及時放出了防禦法寶，但還是被震得向後倒飛出去。
便在這時，賈商忽然道：“豐玉，艾奇，你們兩個上。”
“四打二？”司青晨急道。
“四打二都不一定贏得了。”賈商苦笑道。
馬年收很快就告訴方勝，於遊門下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八人其實都是挺歡迎方勝的，至於他本人，那已經不是歡迎那麽簡單，兩人之間也算是有過命交情了，從某種意義上講，馬年收本人就算方勝在麒麟閣的接引人。
這時候方勝就忍不住問：“那為什麽七師姐對我如此冷淡？”
“那是因為你和她還不熟，對待陌生人她向來如此。等你在蘊碧峰多呆幾日，和她熟了就知道她其實沒那麽冷了。”
“原來如此。”方勝應道。
說著說著就到了地方，這領衣服之處卻在蘊碧峰之外，方勝隨口問道：“這是哪？”
“開源峰，麒麟閣普通物資的集散之處，說不定你以後會常來。”馬年收看了一眼胡妖兒，笑著道。
“噢？怎麽回事？”
接著還不等馬年收說完方勝就明白過來，因為隨著他們距開源峰的山頭越來越近，便發現上麵人頭攢動，熱鬧得簡直跟集齊一般，而胡妖兒眼睛早就瞪大了，恨不得馬上衝過去好好逛逛。
“這……怎麽這麽多外麵的人？”方勝嘀咕道。
馬年收有些自豪地指著下麵那長長的街道和熱鬧的集市道：“我麒麟閣修士眾多，在這些修士背後更是有著數倍的家眷，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麒麟閣創派沒多久便將這開源峰生生削平，把這裏辟為修士家眷的居處。後來他們一直在這繁衍生息，便有了現在的氣象。其實現在你看到還隻是天池峰的一小部分人，而且其中包括了一些外來的生意人。”
“還真有外麵來的生意人？”方勝驚道。
“放心吧，沒人敢來這裏搗亂的，有了這些生意人，麒麟閣與外界的物質交換就方便了很多。你難道不覺得，正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人都，這裏的生活才得特別有意思。”馬年收歎道。
方勝笑道：“我看像是九幽地宮裏關久了才會升出這許多感慨。”
“哎，你這小子，我怎麽說也是你四師兄，你就這麽跟師兄說話的？”
“嘿嘿，我還救你脫離苦海了呢，你就這麽跟救命恩人說話？”方勝回嘴道。
馬年收：“……”
這時候他們已經快降到了地麵，方勝一個沒抓緊，胡妖兒就自己“嗖”一聲跳了下去，她會飛，倒也不怕摔著。
這開源峰上的集市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修真界與世俗界相結合的集市，有靈氣的商品和沒靈氣的各占了一半。最吸引方勝和胡妖兒的地方在於，這裏的所有的東西都有著專屬於麒麟閣的風格。
那些商品中，有相到一部分上都被打上了標記，所有的標記全是一個簡單傳神的圖案，一頭麒麟。
其實誰都知道所有的圖案都是同一頭麒麟，但就這方勝和胡妖兒也看得津津有味，原因無它，那些麒麟姿態各異，有仰天長嘯的，有俯首飲水的，還有臥地酣眠的，種種姿態不一而足，每看到一種新姿態，小丫頭都會驚呼出聲，拉上方勝一起看。
那邊方勝剛給胡妖兒買了個麒麟形的糖人，馬年收指前麵左方的一家店鋪道：“咱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了。”
方勝抬眼看去，馬上看見一個黑木金字招牌，上書“布政司”三個大字。
方勝啞然失笑，道：“怎麽跟官家的機夠一樣？”
“你可記住了，以後在開源峰見到凡是帶‘司’字的地方，都是直屬於閣主一脈管轄的，咱們正常和他們打交道就行，可千萬別惹他們。”
“你看我像喜歡惹事的人嗎？”方勝問道。
“不像。我也就是提醒你一下罷了，走，進去吧。”
“胡妖兒，快給我回來。”方勝喊道。
小丫頭這會離得有點遠，聽到聲音後立刻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
“咱們以後有的是閑逛的機會，今天還有正事呢，你給我老實點。”方勝訓話道。
“噢，知道了。”撇著嘴應了一句，胡妖兒伸出閑著的那隻手就朝方勝腿上掐去。
仨人很快進了那布政司裏，馬年收出示了一塊腰牌說明來意後仨人便被帶到了裏麵，有專人給方勝量過了尺寸，然後便讓他們在原處等著。
片刻後就有人帶著兩套衣服來了，不過卻已經換了一另一個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白胖中年人。
那中年人從一進來便一直打量方勝，看得方勝有些不喜。
方勝接過衣服，也沒試，隻在身上比了比，覺得差不多，這就準備收起衣服離開此地。
“你就是散修聯盟的方勝？”那個白胖中年人忽然問道。
方勝聽出那白胖中年人話裏有刺，便故意答道：“不知該以師弟還是師侄稱呼你，現在我已經是麒麟閣蘊碧峰的一名弟子了。”他也看出來了，這白胖中年人其實隻有築基中期的境界。
那白胖中年人眉頭一皺，氣道：“真是不識抬舉，平常人想進我麒麟閣都進不來，偏偏有些人還要死抓散修的身份不放，整個一鄉巴佬。”
這時候馬年收也有點生氣了，但似乎知道那白胖中年人有些來頭，不欲與其糾纏，拉著方勝便向外走，道：“衣服也取了，我馬上帶你見師傅吧。”
“好。”方勝也覺得犯不著和一個築基期修士一般見識，最主要的是不想給馬年收添麻煩，便跟在馬年收身後迅速出了那布政司。
但是方勝耳力很好，在出去之前還是聽到了那白胖中年人的冷哼，並聽到對方說了句“偽君子”。
在飛回去的路上方勝簡直哭笑不得，他在修真界和永夜族都混了好久了，什麽樣的外號沒得過，但是這“偽君子”和他沾邊嗎？
馬年收並未聽到，方勝怕他擔心，就沒告訴他。
很快到了餘韻堂，他的那幾個師兄還有唯一的師姐早就修行去了，馬年收把他帶到於遊的住處，一路上也沒碰上一個人。
“你和妖兒進去吧。”馬年收停在門口，道。
“好。”
“哎，等等。”馬年收忽然又喊住了方勝。
“怎麽？”
“你可以先把剛才領的那兩套衣服換上。”
方勝一怔，見也沒外人，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換了，直看得馬年收和胡妖兒大樂。
換上之後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方勝笑問道：“怎麽樣？”
馬年收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你要是穿著這一身去布政司，絕不至於引起別人的敵意。”
“那以後我在麒麟閣就穿這一身了。”方勝笑道，這時他突然發現胡妖兒還在托著小下巴仔細看著，不由納悶道，“怎麽了妖兒，有什麽不對勁嗎？”
“是呀。”胡妖兒認真地道。
“哪不對勁了？”
“人家也說不上來，就像是……就像是哥哥終於有了個家一樣……”
“呃……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感覺。”方勝奇怪地道。
接著方勝便拉著胡妖兒進了於遊的臥室，進去一看不由大吃一驚，裏麵幾乎沒什麽擺設，要多清苦有多清苦。
此時於遊正坐在一個蒲團上對著牆上一個個大大的道字出神，方勝和胡妖兒也沒敢出聲，過了一會，於遊的聲音才悠悠傳來：“方勝，你覺得什麽是道？”
“道就是規律。”方勝一怔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人的生老病死也是規律使然，那麽你覺得死也是道了？”
“是。”
“我也覺得是。但是卻參不透，我問你，你可怕死？”
“有時候怕。”
“這就是說有不怕的時候了？說說你那些不怕的時候。”
方勝說了幾個例子，最後忽然又扯到之前在蘊碧峰後山某一天陰雨連綿時的情形，道：“那天光線很暗，身上也沒什麽力氣，很倦，想到以前所受的種種痛苦，忽然覺得，如果能一睡不醒也是件好事，那時候也是不怕死的。”
於遊忽然笑了起來，好一會才停住，站起身道：“之前也還罷了，最後這種實在要不得。走罷，陪我出去走走。”
“好。”
走出餘韻堂後三人便向山上的一條小徑走去，於遊忽然問道：“你可知我當前的境界？”
“弟子不知。”
“元嬰後期頂峰。”
方勝隻覺腦子裏“嗡”地一聲，差點被當場震傻了，結結巴巴地重複了一遍：“元嬰後……後期……還頂峰？！”
“這世間隻有你和我，噢，還有胡妖兒，咱們三個知道這秘密，你們能為我保守秘密嗎？”於遊笑問道。
“行！”胡妖兒重重地點頭道。
“嗯。”方勝也認真地應了一聲。
“結嬰後我的進境速度之快已經超過了麒麟閣有史以來的所有人，隻因為我的結嬰方式實是我自己獨創的，我參破了生之道。”於遊平靜地道。
“生之道？”
“你到了結丹後期頂峰之時也會有所體會的，如果我等不到那一天，我也一定會給你留下我當時的心得，但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不建議你學我。”
“怎麽回事，難道你……”
“我這生之道並不完善，進境雖快，但卻沒有帶給我更長的壽元，我甚至懷疑，這生之道是將我的壽元提前透支了，使我有了後來的匪夷所思的進境速度。”
“天哪……”這無疑是方勝最近聽到的最為驚人的消息了。
“現在留給我的隻有一條路了，進階。我已經感覺到了，隻有參破死之道，我才可以突破現在的境界，我的生之道也會隨之圓滿。”
“死之道嗎……”方勝喃喃道。
“像我這個境界的人，已經很少在死亡線上遊走了，整天躲在淨室參悟死之道無異於閉門造車。你既然屢曆生死，我希望能聽聽你關於死亡的體悟。”
方勝也不藏著掖著，把自己關於死亡的所有體悟都詳詳細細地跟於遊說了一遍。
說完之時方勝抬頭一看，發現周圍的環境很陌生，顯然這地方根本沒來過。
於遊早將方勝的那些話記住，看出方勝的疑惑，指著一不遠處山林間的一片建築道：“那是我三師弟的居處，他這人喜歡熱鬧，所以門下弟子、徒孫全和他住在一起。怎麽樣，隨我過去看看？”
“好。”方勝點頭應道。
他們走得並不快，那些建築看起來近，實則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走到。
路上於遊忽然苦笑道：“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怎麽相信你竟然領悟了銅爐獸典總綱，雖然我已經親眼見過。”
方勝已經知道這個新師傅的強大，便毫不隱瞞地道：“我覺得這可能還和我會《十三羅漢印》有一點關係。”
“噢？怎麽說？”
“《十三羅漢印》是一套意誌與靈力相結合才能發揮作用的法訣，而《銅爐獸典》總綱在施展之時也是需要意誌，或者說靈魂力量的。”
“意誌。這對我參悟死之道說不定會有些幫助。”於遊忽然精神一震道。
“但願如此。”方勝笑道。
“說說你領悟《銅爐獸典》的細節吧。”於遊道。
方勝解釋了一會，最後總結道：“反正當時就有種感覺，隻要那樣做就行了，然後就莫明其妙施展出來了。”
這時候於遊突然想起了當初救方勝時的情景，腦中忽然電閃雷鳴，一下子明白過來，驚道：“我明白了！”
方勝好不尷尬，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於遊這個聽眾卻先明白了……
於遊忽然問道：“當初你決定施展那招降魔印，是不是完全為了小雲妖？”
“呃，應該是……”方勝道。
“那你知不知道，使了降魔印之後自己有可能被反噬而死？”
“知道。”
於遊忽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向道旁的懸崖走去。方勝不由一陣擔心，心說這剛認的師傅不能被自己三言兩語給刺激傻了吧，這難道是要跳崖？
這時就看出來，方勝對於遊缺乏一些敬重。有人敬自己的師傅如父，唯師命是從，而這勝這輩子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境界了。隻因為他的第一個師傅是邵九州，這個不負責任的人帶給方勝的影響實在是太壞了。
那邊於遊已經走到崖邊，就站在邊沿上停了下來，“呼”一聲將雙手全都負於身後，仰頭看向對麵崖上流下來的一道細瀑，同時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方勝拉著胡妖兒來到於遊身邊，也向前方望去。
此時眼前煙雲繚繞，細瀑如帶，水聲隱隱傳來，身前一步之外就是萬丈高崖，方勝臨崖而立，胸中竟升出一種情懷，這山水雲霧，這綿延向無限遠處的天地就是修士一直苦苦尋找的道，他一定可以在這天地間找到這“道”的答案。
胡妖兒這丫頭顯然是個樂天派，故意一手拉著方勝，探出身子伸長了脖子向崖下看，崖壁幾乎是直上直下的，往下看時實在有些嚇人，小丫頭看兩眼就被嚇得躥回方勝身邊，但是過一會又會忍不住探頭再看。
這時於遊忽然道：“對靈獸無欲無求者我麒麟閣也總會有那麽幾個，但是卻一直沒人能領悟《銅爐獸典》總綱，定然既和你態度有關，又和你的意誌力有關。你的意誌難道天生如此？”
方勝當下道：“我早年曾因為誤以為未婚妻被殺而瘋過一次，好了之後意誌就比原來堅韌很多。後來又經曆了不少事，也都算是對意誌的一種磨練吧。對了，我曾受人蒙騙，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在厲陰宗盜出一些鑄魂水，後來那些鑄魂水全被我喝了。”
“鑄魂水？你肯定那是鑄魂水？”於遊終於有些動容。
“肯定是。”方勝道。
“有喝了多少？”
“這麽大的玉瓶，大概有四分之一瓶。”
“真有這麽多？！”
“我接了整整五天才接那麽點，還多啊？”方勝苦笑道。
“你自己去天魔殿接的，那你遇見了啖魂獸沒有？”於遊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瘋狂。
“我隻知道我的確是通過地道進了某個大殿，後來在逃出來之前也遇到過一頭黑得如煙似霧的畜生，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啖魂獸。”
於遊好一會沒說話，最後才苦笑問道：“你真把那些鑄魂水全喝了？”
“是啊。”
“隻怕就算整個厲陰宗也找不出比你喝鑄魂水喝得多的人了。”
“怎麽回事？”
“那天魔殿到現在已有三百年沒人進去過了，你那些鑄魂水一定是天魔殿存了三百年的所有鑄魂水。”於遊很肯定地道。
“這……真的假的……”方勝實在不敢相信。
於遊歎道：“這卻不好辦了，就算明知哪有鑄魂水，誰又有膽取來？三百年才造就了一個你，下三百年積存的鑄魂水能落進同一個人口中嗎……無論如何，總算是知道了原因，你的名字一定可以因為這件事在麒麟閣永遠流傳下去！”
方勝立刻有些惶恐地道：“這弟子可沒敢奢望。”
“我明白，你現在還沒把自己當成麒麟閣的一份子，這情況終究會慢慢改變的，我有這個信心。”於遊自信地道。
“呃……”方勝倒不好意思解釋了。
“算了，今天就先回去吧，明日我讓青晨他們帶你來轉轉。”
方勝自然沒什麽意見，胡妖兒就有些不高興了，這丫頭隻想去一些新奇的地方看看。
於遊看向胡妖兒，笑道：“其實餘韻堂附近就不有不少好去處，我可以指給你們，讓你哥哥帶你去玩。”
“真的？”胡妖兒瞪大了眼睛問道。
“真的。”於遊笑著點頭道。
然後三人就開始往回走，於遊顯然正在思考什麽事情，方勝就沒敢打擾他，隻悶著頭一邊觀景一邊往回走。
快到餘韻堂的時候，於遊忽然問道：“我聽說你修心需要殺人或者殺靈獸，是這樣嗎？”
“其實隻是將之擊傷的話也會有收獲，但是殺會更好。”
“麒麟閣有個好去處，過幾天我可以安排你去。”
方勝精神一震，喜道：“這麽好？！多謝師傅！”
於遊大樂：“你這聲師傅倒是叫倒爽快。”
“呃……”
“餘韻堂正門往東南行十餘裏就有個小水潭，那裏是個好去處，你隨時都可以帶著胡妖兒去玩。”於遊停下腳步，指著東南方道。
方勝正欲答應，那邊餘韻堂前的幾人卻一齊走了過來，正是方勝的那些師兄、師姐，見到於遊回來，他們全都連忙過來行禮。
很快打過了招呼，於遊先走了，而司青晨幾人還要把人等齊了才能開始聽於遊講道，於是也沒跟於遊回去，就在廣場說起話來。
一時間方勝倒不好意思馬上離開了，就安慰了胡妖兒兩句，硬著頭皮和眾人降了起來。讓他沒想到的時，這才是他和眾人第二次見麵，但是沒說幾句話竟然熟絡起來，倒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其實原因隻有一個，方勝得到了於遊的認可，也就得了他們的認可，他們全是於遊的弟子！
很快方勝就發現自己站在這些人裏竟然顯得很協調，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那個七師姐趙琪雖然還是不怎麽理他，但是已經會當著他的麵露出笑容，當然，她是對著別人笑。這顯然是一個好的開始，方勝相信，終有一天他會和所有人都熟絡起來。
這種感覺令方勝感到驚訝，他竟然願意主動地一次性與這麽多人交往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十個人終於到齊了，司青晨便立刻辭別方勝帶著眾人走了。對於方勝的自由，這些人不無羨慕，但是他們也知道，於遊一閉關就是很多年，這直接聽於遊講道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說什麽也不能錯過。
看著這些人漸漸走遠，方勝身心湧起淡淡的暖意，他忽然就明白了胡妖兒為什麽在他剛換上麒麟閣的衣服時說“就像是哥哥終於有了一個家”了。
散修聯盟太散了，以至很多時候方勝感覺不到它是一個團體，而麒麟閣就完全不同，隻需把那身衣服往身上一套，方勝就給人很明顯的感覺：他就是麒麟閣的一份子。
方勝笑了笑，然後便拉著胡妖兒的手向於遊說的那個方向飛去。
這天再沒發生什麽可說的事，晚上哄睡了胡妖兒，方勝就坐床上打坐到天亮。
餘韻堂的左邊有幾間普通的房屋，於遊給方勝安排的住處就在這裏，而在方勝沒來之前，這裏都隻有馬年收一個人。
第二天一早馬年收就來敲方勝的門，不過這老頭還帶來了幾個人，正是司青晨等人。
司青晨見方勝幾乎才聽到敲門便打開了門，便知道方勝剛才一定是在打坐，笑道：“十師弟，在用功啊？”
方勝尷尬道：“其實是碰巧了，我平常沒這麽用功的。”
“哈哈。”同來的數人都樂了起來。
司青晨是個半大老頭，看起來也就五十多歲，很健朗的樣子，笑道：“師傅說讓我們帶你在蘊碧峰上四處轉轉，正好我們也放鬆一下。你說吧，今天去哪？”
“昨天遠遠看見了三師叔的院落，卻沒能進去一觀，不如先去那吧？”方勝道。
“好。那你收拾收拾，我們在外麵等你。”
方勝很快和胡妖兒收拾停當出了屋，今天終於不用再步行了，他們一行人直接馭起法寶向那邊徐徐飛去。
他們一共七人，除了方勝、胡妖兒、馬年收和司青晨外，另外三人分別是方勝的二師兄方帷，六師兄高為行，七師姐趙琪。
方勝卻沒想到，他和這位七師姐還有一個共同的習慣，那就是與人同行的時候喜歡走在最後。
發現這個問題之後，方勝忍不住開始回憶，馬上就發現，這趙琪在聽於遊講道時果然也是坐在最後排，不由大樂。隻覺得在女子中找到這麽個人實在太不容易了，不知不覺中對這個女子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這趙琪相貌清秀，雖然從不對著方勝笑，但是現在也不再刻意掩飾自己的笑容。方勝對於她能陪自己一起閑逛很有些好奇，當然，也僅止於好奇罷了。她是於遊唯一的女弟子，因此方勝才會更為關注她一些。
飛行之下很快就到了地方，在高空中方勝一下就看出來，這位三師叔的住地竟然比餘韻堂那邊大上不少。
司青晨及時解釋道：“三師叔親傳弟子二十七人，這二十七人由各有弟子，幾百號人全住在這裏。這羽蒲院早就擴建了不知多少次了，這才有了現在的規模。”
“娘啊，比我們整個莊子還大了……”方勝也是第一次看到羽蒲院的全貌，不由嘀咕道。
“哈哈。這是自然，世俗界的一個小莊子能有多少人，就算人數一樣，修士還要有演練道術之地、講道之地等等，這樣算下來，占地麵積自然就要大得多了。”方帷樂道，可能因為是方勝的本家，和方勝說話時他更沒顧忌一些。
這時候趙琪忽然輕聲道：“裏麵是範師兄和佟師弟在切磋吧？”
“是，今天倒是來得巧，咱們快點。”六師兄高為行道。
這高為行雖然是排行第六，其境界卻已經是結丹後期，據說真正實力可以穩排在於遊眾弟子的前三，其人對什麽都興趣缺缺，唯獨喜歡與人鬥法。
高為行說完就下方疾衝而去，司青晨隻得帶著眾人在他後麵緊追，同時喊道：“老六，今天可不是來切磋來的！”
“知道了，我先離近點看去了。”話音一落，隻聽“嗖”地一聲，高為行直接化為一道遁光然後大大方方地落在了切磋場地的邊緣，就跟進自己家一樣。
司青晨苦笑道：“咱們先不管他，還是先去拜見三師叔再說。”
趙琪伸手往下一指，輕聲道：“那不就是。”
方勝立馬朝那邊望去，隻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身材有些發福的圓臉老頭靜靜站在切磋場地西端，正認真地看著場上的兩人鬥法。
“這個老六，三師叔明明就在旁邊，他也不去打個招呼！”司青晨微怒道。
方帷笑道：“三師叔不也沒看見他嗎？”
趙琪抿嘴笑了笑，輕聲道：“三師叔一向最喜歡六師兄，不會在意的。”
方勝也從馬年收那聽了一些關於這位師叔的消息，此人姓賈名商，早年喜歡做生意，但是由於名字起得實在有些問題，生意一直不怎麽好，後來幹脆不幹了。沒想到其人在修行上竟然頗有天賦，於是被收入了麒麟閣，慢慢成了這蘊碧峰上的第二號人物。於遊師兄弟好幾十，有出息的卻總共不到十人，於遊排行老大，又是最早結丹，就成了蘊碧峰之主。老二很不幸地死於仇殺，於是這位原本排行第三的賈商就成了蘊碧峰的第二號人物，不論是結丹還是凝結元嬰都隻比於遊慢一點點。
現在賈商剛到元嬰中期，表麵上看與於遊境界相同，但是方勝這個知情者卻知道，於遊已經超過楠商太多了。
眾人很快落在了那切磋場地的西南角，然後便由司青晨帶頭向賈商走了過去。
“青晨拜見三師叔。”
那賈商原本還以為飛過來的是自己的弟子，這時才知道是司青晨等人，不由轉過頭來，笑道：“免禮，你們怎麽來了？”
眾人一一和賈商打過招呼，司青晨這才一指眾人身後的方勝，道：“這是師傅新收的弟子方勝。”
“方勝見過三師叔。”
“噢？你就是方勝？不必多禮。”賈商眼睛一亮，收起笑容仔細打量起方勝來。
方勝被賈商看得一陣不自在，雖然明知對方沒有敵意，但咋說也是個元嬰期修士啊。
過了好一會，賈商忽然自嘲一笑，道：“大師兄雖然收你為關門弟子，但是卻沒有什麽本事傳你，想來一定會以什麽東西補償你了。今後我也不太可能在修行上幫到你了，就送你件見麵禮吧。”
說完賈商就從身上摘下一個小儲物袋，直接遞給了方勝。
方勝一愣，也不知道該不該接。
這是司青晨道：“三師叔向來有這個規矩，你就收著吧。”
“多謝三師叔。”方勝向賈商又施了一禮，然後才伸手接過那儲物袋。
他下意識地將神識朝裏麵探去，一看之下不由大驚失色，差點把那儲物袋給扔了。
“哈哈，你可不能白收。我聽說你身上有不少秘密，當然了，現在已經算不上什麽秘密了，在這裏為我門下這些弟子展示一些如何，也讓他們長長見識，省得他們整天一個個目中無人。”賈商笑道。
方勝尷尬道：“這可如何展示法？”
“不如直接切磋一場吧，有我在，你們放心打就是。”賈商道。
方勝剛收了件重禮，這時哪好意思推辭，隻得硬著頭皮道：“那好吧。”
“人多點熱鬧，你們兩個也就不用下場了。”賈商早看出來了，正在切磋的二人一直在支著耳朵聽著，這句話正是對那兩人說的。
那倆人聽了便停下動作，一臉興奮地朝這邊看著。
“你們這邊誰去和方勝配合？別躲了，就你。”賈商伸手指著後麵笑道。
趙琪一臉不忿，氣道：“為什麽是我？”
“這裏就你境界最低，當然是你了。”賈商笑道。
“好！”
“丫頭，別想甩花招！”賈商道，看樣子他和趙琪等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
“行……”趙琪的聲音幾乎是從嘴裏擠出來的。
“好了，你們兩個過去吧。”
很快那個大演武場上四個人就各自站在一個角，賈商一方自然是那位範師兄和佟師弟，分別站在西南和西北角，趙琪站在了東南角，方勝則在東北角。除了方勝外，另外三個全是結丹中期的境界。
“這次全都全力施，靈獸也一定要用上。”賈商出聲提醒道。
一旦使用靈獸切磋中就多了很多不確定因素，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人，但是這樣的切磋也更刺激，那範師兄和佟師弟一聽就微微興奮起來，手在第一時間按在了靈獸袋上。
這時方勝的那位六師兄高為行簡直要瘋了，衝到賈商身邊就道：“三師叔，要不三對三吧！”
“你耐心看著吧，說不定有你上場的機會。”
那高為行終於按捺下心中的激動，就站在賈商身邊看了起來。
“開始吧，盡管放手而為。”
賈商話音一落便見場中光芒連閃，獸吼連連。
切磋用的廣場頗大，邊長接近一裏。那範師兄的靈獸是一頭全身火焰的紅毛巨狼，長有三丈，高也有一丈多，瞪著眼眥著牙看起來甚是嚇人，一放出來之後那廣場總算沒那麽空曠了。
第二個放出靈獸的是趙琪，她的靈獸卻是一頭白毛巨熊，長得又高又壯，但是一出來之後卻是直接很人性化地坐在了地上，看起來不僅不可怕，反而很可愛……不論如何，這頭白毛巨熊出現後，廣場的東南角立刻充實不少。
第三個是那佟師弟，他的靈獸是一對白羽大鳥，翅展皆有三丈，一出來就撲騰著翅膀升向了空中，但是飛得並不高，看起來嘴尖爪利，速度又快，又是一對，所以並不比另外兩人的靈獸遜色。
沒有人看出方勝到底放出了什麽靈獸，因為方勝放出的第一個是小雲妖，這小家夥就在方勝丹田裏，方勝早就和它商量好了，一出來直接變到最大……
那三人的四頭靈獸亮相過後，就見方勝手在丹田上一按，接著便聽“呼”一聲，接近一裏的廣場直接被一裏長寬厚至少達半裏的一團白雲蓋住了。
然後就聽廣場的西南角“砰、砰、咣、咣”一陣響，大約持續了一息時間，接著就聽有人發出一聲怒吼，一道人影和一條紅影躥向了天空。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人影正是範師兄，那紅影正是他的那頭火焰紅狼，然而這時候這一人一獸全都無比狼狽，範師兄臉上甚至青了一塊！
這才開始一息啊！
而在這個時候，整個羽蒲院隻有三個人知道了在剛才的一息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三人正是三個當事人，就在剛才，方勝和趙琪同時發難，兩人一齊衝到了範師兄身邊，直接用肉搏把他打了出去！
直到此時趙琪還無法相信剛才發生的事，在廣場被雲霧罩住的一瞬間，她看到方勝向西南角衝去，並看到方勝向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一起過去。
當然，她也看到了範師兄和佟師弟的錯愕，所以她毫不猶豫地衝了過去，甚至連她的那頭大白熊都沒顧得上招呼。
直到衝了一半距離，她終於明白過來，在這雲霧中她和方勝的神識全都能起作用，但是範師兄和佟師弟卻不行，由於雲霧太濃，那兩人簡直就是睜眼瞎！
趙琪本來打算用法訣的，卻發現方勝一點沒有用法訣的意思，於是接著就出現了讓範師兄發出怒吼的那一幕：方勝和趙琪竟然直接從一丈外撲了出來，那可是一丈啊！
兩人越過了他的火焰紅狼，上來就直接肉搏，雙拳難敵四手這句話在這一刻得到了真實體現，方勝纏住了他，趙琪這時心中有氣，下手自然不留情，拳上的氣勁直接近距離轟在了他臉上……
範師兄和他的火焰紅狼才剛飛到空中，便聽下方雲中傳來一場低吼，接著整個天空就暗了下來，一塊小山似的巨岩從兩人頭頂蓋了下來。
這一人一狼立刻變向，便是接著便聽“嗖”地一聲，那頭火焰紅狼竟然莫明其妙地倒飛回了雲中，哪怕它的四爪再怎麽向前扒也不行。
“七師姐，別愣了，先把這頭狼解決了！”方勝快速道。
戰獅塊頭小也還罷了，那三頭蛇實在太嚇人了，雖然早就聽說過，但親眼見到時趙琪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時候趙琪總算反應過來，雙手一分一合，一道青白色的能量網就出現在她雙手之前，直接朝那火焰紅狼罩了過去。
這時候那火焰紅狼根本看不清下麵有什麽，倒飛中張嘴便向下方噴出一口火來，把下方的方勝、趙琪還有三頭蛇全罩住了。
趙琪的那青白色能量卻不怕火，上去就把火焰紅狼罩住，趙琪又掐了幾個訣，竟直接就把那火焰紅狼給捆住了，連掙紮都掙紮不得。
火焰紅狼那一聲哀號才剛響起，那邊的大白熊已經撲向空中，半空截住了那範師兄，上去就是一巴掌。那範師兄雖然及時放出了防禦法寶，但還是被震得向後倒飛出去。
便在這時，賈商忽然道：“豐玉，艾奇，你們兩個上。”
“四打二？”司青晨急道。
“四打二都不一定贏得了。”賈商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