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這會可沒在家裏頭,正四處奔走琢磨著二丫的婚事,本來這事陳氏也沒那麽急的,就想著給二丫找一門頂好的親事,日後好跟著享點福。可是這家裏頭欠了銀子,陳氏就急了起來,就想著找家聘禮多點的。


    要知道她大姑家的閨女趙月兒都給整了五百來兩銀子的聘禮錢,自個閨女是個有福氣的,鐵定能生,咋也不能差到哪裏去啊。


    這麽一琢磨著,就讓媒婆給瞅瞅誰家的聘禮多,還強調了自家閨女是個有福氣的,頭一胎肯定生的小子,還將自個還有自個娘給列了出來,拍著胸口保證。


    也是陳氏運氣好,還真讓她給找著這麽一家,在一水鎮上。


    這家可是個大地主,家裏頭有兩千多畝田,一年光收租就能收著不少,並且在鎮上還開了個大糧鋪子,雖然比起那魏延來說差了點,可人家這條件實在又穩定,比一般做生意的都強,陳氏聽著聽著就動了心。


    聽說這地主家就一個兒子,今年都快三十了,可娶了十來個妻妾,不是生不了就是生的丫頭,到這會都沒能生出個小子來,這一來氣就把沒生娃子的都給休了,家裏頭就剩下兩個生了娃子的妾,娃子也隻是兩個女娃而已。


    這正妻是沒了,生娃子的時候血崩沒了命,娃子都沒能留下來。


    那地主心裏頭一急就放了話,給兒子再找個媳婦,給八十兩聘禮,要能生小子的,不管是啥情況,抬進去先是當妾,要能生娃就能留下來享福,生的是小子就直接抬成正妻。


    陳氏越聽就越是動心,琢磨著有八十兩銀子,這債就能鬆下不少。


    媒婆看著陳氏起了心思,就提醒了一下,這要是三年都生不出娃子來,可能會被休的,這要是被休回來,那可就慘咯。


    陳氏聽著也皺眉,可家裏頭正缺銀子,這要是把閨女嫁過去,直接就能得八十兩銀子。要是閨女爭氣,這輩子也不愁吃喝了,可這要是不爭氣……


    畢竟是自個肚子裏爬出來的陳氏沒周氏那麽狠心,哪怕被債逼昏了頭,也還是擔心這自家閨女。不過到底是債比較大一些,陳氏還是狠心讓媒婆去說說這事,咬牙要把閨女嫁過去,至於是福是禍就看閨女自個的造化了。


    回到家裏後,陳氏就跟閨女說了這事,不過都說的好話,沒敢讓閨女知道要是不能生就得休的事情,並且還一個勁得跟閨女說要爭氣,早點生下個小子來。


    畢竟這要是生了小子,就是正妻,可不就能享福了?


    顧二丫早就想過自己可能會被賣掉換銀子,畢竟家裏頭欠了那麽多銀子,可聽到陳氏說八十兩的聘禮錢,還是滿心不樂意,覺得這銀子忒少了點,跟五百多兩銀子比起來差了老遠,這是打心底下跟趙月兒攀比著呢。


    陳氏見閨女沒心沒肺,自己要嫁人的事情不惦記,反倒惦記起這聘禮多少的事情,還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過好歹這事閨女沒那麽反感,也算是件好事,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該不該把閨女綁了送去。


    顧二丫哪裏就沒反感了,要是家裏頭沒欠銀子的話,陳氏給她找了這麽一戶人家,顧二丫自然是高興的,畢竟她也覺得自己是個有福氣的,肯定能生兒子,這正妻的位子跑不了。


    那可是大地主,又開了糧鋪,得多有錢啊!


    可這會欠著銀子,心裏頭怎麽也膈應著。


    可心裏頭膈應就能不嫁了?瞧自家兄弟那虎視眈眈的樣子,還有自家爹都已經拍了板,顧二丫就知道反對也沒用。好在對方家裏頭有錢,倒是不用擔心這日子不好過,二丫也就認了命。


    這事定下來之後沒多久,那邊媒婆就傳來了消息,說是這事成了,說是挑個好日子就把人接走。


    畢竟這一開始就是妾的身份,自然就不會有喜酒,也不會有花轎啥的來接。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那家姓古,這親事安排得挺倉促的,陳氏甚至來不及給二丫多準備點什麽,就含淚送二丫出了門。


    古家派來一輛簡陋的馬車,來接人的是一個老媽子,還有一個車夫,就再也沒旁人了。


    這頭給了銀子,那頭人就上了馬車,就這麽走了。


    抱著八十兩銀子,陳氏哇哇直哭,不過到底是鬆了一口氣。


    之後胡氏就說了,剩下那十五兩銀子自個可以幫忙湊,不過前提是得讓把她與顧來金給分出去。對於此事,顧來金也是保持了沉默,估計小倆口早就商量好了的。


    想著沒債一身輕,陳氏琢磨了一下,幹脆就應了下來。


    於是顧來金倆口給子分了出來,得了兩畝田,倆口子擼袖草草地把田給種了,就直接搬到了鎮上去,估摸著打算就在鎮上過呢。


    陳氏得了銀子,愣是摸了好幾天,這才不舍地抱著銀子到顧大河家還銀子去了。


    顧大河覺得是因為自家要銀子忒多,才造成老屋那邊再次分家,心裏麵有些過意不去,收銀子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還想著要不收一半得了。


    可三丫又走了過來,一把將銀子給搶了去,將欠條塞給了陳氏。


    瞅著銀子被拿走了,顧大河也沒了話,一臉訕訕地。


    就連張氏也不想多理顧大河,若是周氏的話,張氏這心裏再不高興,也不至於跟顧大河翻臉,可換做是顧大江那一家子,張氏可沒那麽好心去同情他們家。


    況且這銀子還是賣閨女得來的,張氏收著格外地解氣。


    顧大江家這會日子並不好過,分出來的時候,周氏就沒讓拿糧食,才得到的九十五兩銀子又全部還了債,家裏頭剩下的那一點點銀子還不夠買半個月的糧食。


    兩個兒子雖然身體養好了不少,可這三個月來養成了一副懶性子,幹點啥都說累了累了,就是不樂意幹,陳氏自己一個人得幹家務又得下田幹活,才幾天這人瞅著就瘦了一大圈。


    不過不止是顧大江家不好過,就是周氏這日子也不好過,家裏頭沒有了可以指使的人,這活就得全自個幹了。況且得知陳氏把二丫嫁掉換了八十兩銀子,那胡氏又給添了一筆,沒幾天就把這債給還清,周氏這心裏頭就堵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分這家了,拖著等這債給還清了就行了。


    可這會把大房給分了出去,再想讓這大房回來,顧大江卻是不樂意了。不止顧大江不樂意,就是陳氏也是一肚子氣,寧願餓死了也不回去受周氏的氣。


    周氏被氣的不行,再加上這些天累得夠嗆,直接就病躺了。


    這一生病,家裏頭的牲口就沒人管,連飯都是老爺子胡亂做口吃的。


    可饒是這樣,周氏也不樂意便宜了顧大江家,拖著病體愣是把除了黃牛以外的牲口全賣了。這賣完以後一身輕,周氏又得意了起來,病很快就好了起來,又懶得不樂意做飯,就琢磨著去大閨女家住一段時間去。


    可周氏沒有想到,大閨女最近的日子並不好過,去到那邊不但沒有享福了,還整出不少事情來……


    周氏去了二水鎮顧大花那裏,老爺子卻不樂意去,再加上家裏還有頭小牛,這會又忙著種田,就自個留在了家裏頭。


    家裏頭還有十九畝田呢,顧大海雖然不太樂意理這事,可見老爺子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忙得過來,琢磨了一下,還是去雇了人來給種田,省得老爺子一個人累死累活的,不過顧大海可沒時間回家管著,讓老爺子自個看著。


    老爺子這白天就去田裏頭瞅著,順帶放放牛,可回到家裏頭就剩下自個一個,衣服沒人洗,飯也沒人做。


    瞅著家裏頭空空的,老爺子連家都不想回。


    草草地做點吃的,完了以後還是往外頭溜達去,或者坐到樹根那挺別人說說話,瞅著別人兒子孫子都在身旁,老爺子這心裏頭就越不是滋味。


    要是往常,老爺子還跟別人嘮叨幾句,可現在一點勁都提不起來。


    到了睡覺的點就一個人摸黑往家裏回,家裏頭又是連個點燈的人都沒有,老爺子好幾次差點絆倒了,這心裏頭就辛酸得不行。


    人家養兒養女,自個也養兒養女,可人家家裏頭和睦,兒孫繞膝,自個卻剩下孤寡老人一個。冷了餓了也沒人知道,這半夜要是摔倒了,也一樣沒人知道。


    照這樣下去,哪天死了都沒人知道,越想就越是覺得自己淒涼。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整晚整晚地睡不著,沒幾天這人就變得憔悴,而且也老了許多,幹點啥都提不起勁來。


    眼瞅著這田都快要種好了,也高興不起來,整天繃著張臉。


    眼見著就到了四月底,李師長在縣老爺那裏沒有討到好,隻得自個去了顧家村,一進村子就直奔顧盼兒家,這目的可是相當的明顯,就想顧盼兒帶人進山采集茶籽了。


    可顧盼兒卻不答應,就因為這茶籽必須全得送到京城去,並且上頭還有命令,私藏一粒都是重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顧盼兒絕逼不樂意去幹。


    雖然自個不是什麽好人,可顧盼兒也不樂意看到村民們愁眉苦臉地,這好不容易有個好辦法,就想著今年也能有個好收成,誰想到連溫泉邊的那十棵樹村裏也不能動了。


    也該李師長倒黴,這事剛傳出來的時候不來,這會傳得沸沸揚揚的,滿村子都知道這事,大夥這心裏頭正惱火著呢,李師長就趕著這時候來,這讓村民們給瞅著了,背地裏可沒少偷偷給扔石頭,砸土塊。


    顧盼兒也不收留這群人,讓他們到村長家,要麽到鎮上去。


    李師長苦了張臉,這半年來自個沒少在鎮上活動,泗水鎮都認得自個,在鎮上住反而沒有在村裏頭住得安全,誰知道這睡到半夜會不會有人給放上一把火呢。


    這事他也知道不地道,可大司農那賊老頭不跟你商量,直接就下了命令。況且這事還得到了聖上的支持,就更是得意了,這下頭的想要違抗也得有那個膽子去違抗啊,不要命了不成?


    於是乎李師長他們在村長家住了下來,村長就是再不待見這群當官的,也不得不好生招待。


    這住是住下來了,可無論李師長怎麽說,顧盼兒都沒有答應進山裏頭去,李師長沒有了辦法,隻得向上頭匯報,讓上頭想想辦法,最好是派點有能力的人下來。


    上頭很快就回了消息,還是讓李師長勸說顧盼兒,用重賞要求顧盼兒進山,若是不肯的話就是違抗命令,得吃牢飯。


    上頭也精著,誰也不樂意讓手底下的兵進去,要知道這要是折損了就損了,想再補回來可就難了。兵少這權利就小,誰也不樂意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這有人帶進山的話,自然就可勁地使著,不使多浪費。


    個個都想著顧盼兒給帶隊,可顧盼兒聽著氣歪了鼻子,直接往肚皮裏揣了個枕頭,說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本就不好進山,現在還挺著大肚子,沒有辦法進山。


    大楚國有規定,不能征用孕婦做危險的事情,李師長瞬間又沒了轍,隻得向上級稟報此事。上級聽到這個消息也拿顧盼兒沒有辦法,隻得派了一隊精兵下來,約麽有一千人的樣子。


    於是乎顧盼兒終於消停了,邊養著‘胎’邊等著看好戲。


    至於這些人進去山以後還能不能活著出來,顧盼兒表示並不關心,就算全死了那也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李師長也慶幸呢,畢竟自個下麵的兵蛋子都給派去耕田去了,不用進著深山,要不然就自己那點兵,不定就全給折了,到時候自己一個光棍師長,還當個鳥啊!


    顧盼兒憋了一口氣,就想看他們倒黴或者遭殃。


    本來這茶籽要是隻征收一半,又或者是三分之二,顧盼兒都會考慮進山,幫這些人一把。可是大楚國這些當官的實在是太惡心,要把所有都征收不說,還私藏一粒都是重罪,顧盼兒這心裏頭就被惡心得不行,咋的也不樂意去幹這事了。


    再說著玄鐵已經運回來了,就等著顧盼兒自個去把這門給打造出來。不過現在一群官兵整天在村裏頭轉悠,顧盼兒也沒那個心思去打造,省得到時候被人告了,惹來一身的騷。


    還有就是蛇精病傳回來消息,晗王同意用夜明珠交換續骨膏,夜明珠正在來送來的途中,並說了如果續骨膏好用,另一顆夜明珠也會雙手奉上。


    最後還有一個消息,不過這個實在不是什麽好消息,右將南將軍三月時就已經從京城啟程趕來,不過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如今將要到達水縣,估計會到顧家村來一趟。


    原因很簡單,要顧盼兒去京城給文將軍嫡子文慶治病。


    因為右將是司南舅舅,所以司南還得知了一個額外的小消息,就是秦國丈庶女秦蘭也一同到來,這秦家不是什麽善良之輩,這秦蘭說不準另有目的,讓顧盼兒到時候小心一些。


    顧盼兒一下子得了這幾個消息,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瞅著就要過五月節,卻沒個消停的時候,挺著肚子直歎氣:“兒子啊,要不娘帶你躲進山裏頭得了!”


    顧清看得眼角直抽,小心朝四周看了看,低罵道:“你個瘋婆娘裝上癮了不成,別忘記你肚子上那坨是枕頭來著,注意點,別讓人家發現了。”


    顧盼兒理直氣壯道:“隻要它一天還待在我肚皮上,它還是我兒子,怎麽著?你不服?”


    顧清白眼:“服,不服都不行了!”


    顧盼兒又拍了拍肚子,感覺還是挺新奇的,甚至還原地跳了跳,看著肚子一抖一抖的就樂了起來。


    可顧清瞅著卻是眉毛直跳跳,心道還好這瘋婆娘懷的不是真的,要不然被這麽個抖法,娃子都得給抖出來了。


    “行了,別蹦了,你還是小心點吧!別讓那群官兵發現是假的,要不然到時候可得麻煩了。”顧清略為無奈地說道。


    顧盼兒道:“沒事,過了五月節就流了它,到時候坐月子!”


    顧清:“……”


    轉眼就到了五月節,從州城派來的一千精兵全部到位,打算就五月節這一天進山去。這一千精品自有領頭的將領,李師長一個師長既不能作為領頭,自然也沒有進山去,由兩個熟悉路的官兵帶領進去。


    不過作為一名師長,李師長還是盡責地告知那領頭的將領,這一片山脈毒物眾多,隻不過對方聽沒聽進去就不知道了。


    在顧盼兒看來,這群人是不打算好好過節了。


    這個時候正是毒物最為活躍的時候,這些人也不知道準備成什麽樣子,折損人那是必然的,不過會折損多少就不知道了。瞧這些人的表情,都是一副要去送命的樣子,估計也是做好了奔死的準備了。


    盡管如此,顧盼兒也不曾眨一下眼睛,死道友不死貧道,跟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你真的就不管了?”顧清看著卻有些不忍,之前有著自家瘋婆娘的幫助還差點死了人,這些人不過是聽命行事,說不定命就搭在這片深林裏麵了。


    顧盼兒道:“管又如何,不管又如何?我又不是救苦救難的神明,憑什麽要幫助他們?何況要他們送死的又不是我,而是派他們來趟這渾水的上司,能活著回來是他們運氣好,死了是他們的命。”


    說這話時顧盼兒的麵色很冷,顧清看著這樣的顧盼兒未免有些不習慣,總覺得這樣放任不管太過狠心了一點。


    帶他們進山就罷了,可以為他們提供一些藥的,這麽想著顧清就說了出來。


    顧盼兒麵色更冷:“我真正出手救治過的人一巴掌能夠數得過來,可是結果如何?誰知道那個王八蛋孫子把老娘給供了出去,現在還把老娘傳成什麽狗屁神醫,老娘就是狗皮膏藥煉得多了點,哪就會什麽狗屁醫術。”


    顧清想起蛇精病傳回來的消息不免沉默,上次就是將軍府之人使得自己與娘親受了傷,大黑牛也差點就死了。對這將軍派來之人,既是厭惡又無比的擔憂,誰知道上次的事情會不會再發生一次。


    就算領頭的是蛇精病的舅舅那又如何,到底是將軍的手下。


    都說軍令如山,一旦起了衝突,哪怕自家與蛇精病交好,那右將又豈會看在蛇精病的麵子上網開一麵?


    而引起那將軍注意的則是自家瘋婆娘的醫術,可就如瘋婆娘說的,真正動手救治過的人,五個手指頭能數得過來,這神醫之名純屬扯淡,不知是誰故意誇大了事實。


    別的暫且不提,就是那個文慶還有救,瘋婆娘亦不會動手,畢竟那人是顧來兒所傷。


    這文將軍還真是疼這嫡子,為了這嫡子之事,連堂堂一個右將都給遣派了過來。顧清想到這,心底下不免有些諷刺,也冷冷地笑了起來。


    “你笑毛?”顧盼兒擰眉。


    顧清道:“不知為何,我想到那將軍大費周折,甚至派一右將上來,就是為了請你這神醫去給他所謂的嫡子看病,這心裏頭就想笑。”


    顧盼兒皺眉:“老娘不是什麽神醫,老娘就一個煉狗皮膏藥的!”


    顧清點了點頭,卻道:“可他們都在傳你是神醫,就是那千觴公子也是因你神醫之名而來。”


    顧盼兒擰眉,瞬間沒了話,下意識伸手托了托肚子。


    顧清眼見角一抽:“托太高了,成了胸了。”


    顧盼兒低頭看了看,又擼下去了一點,並且擺正了一點,嘴裏頭說道:“今晚就流了它,整天挺著個大肚子怪麻煩的,不能跑也不能跳,跟坐牢沒啥區別了。”


    顧清:“……”


    這還是假肚子呢,要是真的話……


    想到顧盼兒說的跑跑跳跳,顧清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很想不讓顧盼兒流掉現在這個,直到讓她揣到習慣為止。所謂的習慣也不是習慣肚子裏有娃,而是習慣溫柔一點,斯文一點,別動不動就挺著肚子做翻牆等事情。


    可惜顧盼兒中午吃過粽子以後就流掉了,現在正躲在藥房裏頭煉藥,腹部平平,那幹瘦的腰一點都不像曾懷過一樣。


    顧清不免黑線:“你應該等那些官兵從林子裏回來再流掉的,現在流掉太假了點。”


    顧盼兒道:“現在流掉才好呢,省得他們日後問咱孩子是丫頭還是小子。”


    顧清:“……”


    顧盼兒突然眼睛一亮:“說道這個,咱突然就想起來,小舅娘的肚子這會得有七個多月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這挺著倆也不知道累不累。”


    顧清道:“反正現在田也種完了,院子裏種上的果樹也有長工給看著,你怎麽樣都是閑的不行,不如就抽時間去看一下。”


    說起這個顧清也是挺關心的,畢竟之前聽顧盼兒說這孿生有遺傳,所以隻要一想起這事就止不住想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娃子。


    可又聽說懷倆很危險,所以就比較關心了。


    “這個可以有,抽空我去一趟……得了,抽啥空啊,今個兒就去好了!”顧盼兒立馬就站了起來,問顧清道:“你去不?要不一起?”


    顧清搖頭:“我就不去了,不過你不是在坐月子?出門合適麽?”


    顧盼兒道:“坐個鳥月子,不坐了!”


    顧清:“……”這瘋婆娘還真是一時一樣,變臉比翻書還要快。


    “我得想想該帶什麽東西去!”這一想到要去姥姥家,顧盼兒就趕緊準備東西去了這孕婦要用什麽東西,適合吃點什麽,邊叨叨念念的邊收拾東西。


    顧清不由得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去問一下你娘,說不定你娘也想去。”


    顧盼兒道:“今天五月節,她應該在家裏過。”其實顧盼兒是想自己一個人騎牛去,這樣比較快一些再加上一個人的話,就得把牛車給裝上。


    想到這牛車,顧盼兒才想起之前想過要弄個好的牛車,結果這牛受了傷,就把這事給擱淺了。心裏頭不免就琢磨了起來,等從姥姥家回來,就開始著手牛車的事情,弄個結實豪華的,到時候坐著多舒服啊!


    “還是去問一下的好。”顧清不知道顧盼兒心中所想,所以又認真地勸了一句,並且還說道:“要不然你娘真想去,你又沒有叫上她。她得多遺憾才是。”


    顧盼兒本想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的,不過想了想,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便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出了藥房門以後就直接翻牆去了隔壁。


    “又翻牆,這門口做來當擺設的不成?”顧清看得眼角直抽抽,可也拿顧盼兒沒辦法,琢磨了一下還有沒有缺什麽東西。不過自己一個爺們對這種事情也不太清楚,於是就去問了一下安氏。


    安氏好歹也是是個女人,又是個當了娘親的女人,對孕婦需要什麽東西自然比較了解,並且連生孩子要用的東西也給準備了一些,完全不用顧清去動手。


    不過這準備著東西,安氏就問了起來:“兒子,你跟大丫啥時候也生上一對?”


    顧清耳根微紅,說道:“現在還早,等明年再看看。”


    “明年啊!”安氏歪著腦袋想了想,覺得明年也好,反正自己今年也不過三十,不怕老了給帶不了孫子,而且顧清年紀也不算大,這事急不來,便說道:“也行,不過你們也得趕早了,省得別人老說閑話。”


    這事兩孩子的事情,自己當長輩也不太好去催促,況且大丫又是那個脾氣。可這家境變好了,外麵那些惦記的人就多了起來,饒是自己一直待在家裏頭,也沒少聽說,這孩子還是早點生的比較好。


    顧清聞言心底下嘀咕:那瘋婆娘根本就沒在意過那些閑話。


    等這收拾得差不多了,顧盼兒也從那邊翻牆回來了,不過這臉色卻不太好,估計是遇到不高興的事情。


    顧清好奇之下問了一句:“怎麽了?”


    顧盼兒道:“我爹跟我娘鬧掰了唄,倆人正打冷戰呢!”


    顧清蹙眉:“冷戰?”


    顧盼兒道:“可不是唄,你說我爹那人是不是腦子有病?瞧他也不是那種愛喝酒,喝多了就愛胡說啥的!剛還偷偷跟咱說要不要救濟一下顧大江家,說是瞧他們挺可憐的,這會都吃不上飯了,顧來銀還咬牙跟著官兵進了林子。”


    顧清若有所思,最近是聽說這顧大江家日子不好過,都斷糧好幾天了,不過那顧來銀膽子還真不小,竟然跟著進林子了。


    顧盼兒又道:“我覺得我爹那是腦抽了,純粹是現在日子過好了,忘記以前在那一家的壓迫下過著連狗都不如的日子,也忘了兩閨女是怎麽被賣掉的。怪不得現在我娘不樂意理他,真心活該!”


    顧清歎氣:“好歹是你爹,給他留點麵子!”


    顧盼兒道:“他還有個屁麵子,節操都碎了一地了!他那種人就該過苦日子,過苦日子的時候好歹還有點樣子。這日子一好過起來,他就嘚瑟起來,忘記自個以前活得跟狗似的日子,簡直就……”


    顧清打斷:“你娘來了。”


    顧盼兒扭頭看了過去,見到果然是張氏來了,這才住了口。


    顧清悄悄舒了一口氣,心底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嶽父再不好自己也不好說啊!


    況且這嶽父就是有點小驕傲,又忒老實忒好心了點,瞧在眼裏就有點傻了。


    張氏手裏拿著個大包袱,邊走邊皺著眉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大丫你說……咱要不要把招兒也叫上?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她姥姥呢。”


    顧盼兒斜眼:“你覺得她會去?”


    張氏猶豫道:“可咱還是想叫一聲。”


    “行吧,那就去叫一聲。”顧盼兒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不管顧招兒去不去,總得說一下才好,省得顧招兒到時候心裏頭膈應。然後顧盼兒又是一陣感歎,什麽時候起,咱顧盼兒也知道考慮別人感受了。


    嘖嘖,自己果然變成好人了!


    到了顧招兒家,見到顧招兒住在這麽小的房子裏,而且生活條件也不太好,張氏這心裏頭就不是滋味,總想給顧招兒點幫助,哪怕把整個家搬過來都可以,可是顧招兒從不接受,瞅著還不怎麽待見自個這個當娘的。


    就算是顧盼兒送來東西,顧招兒也不怎麽接受。


    越想這心裏頭就越酸,差點眼淚都要流出來,趕緊就抹了把眼角。


    相對於張氏的各種不是滋味,顧盼兒倒覺得這小兩口過得不錯,雖然是粗茶淡飯,可兩人明顯過得很開心,並沒有什麽煩惱的事情。哪怕是孫言,也沒有為自己被革除了功名而喪氣,反而很快就適應這樣的生活。


    顧招兒出生於青樓,每日自然不可能是這種粗茶淡飯,並且還是如此的淳樸。可她不但習慣,還安於這種生活,似乎這才是她畢生所追求的。


    看著他們就覺得窮富都無所謂,隻要過得開心就可以。


    才進門就看到顧招兒與孫言在吃棕子,估計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顧盼兒走上前去,一把將顧招兒給拎了起來:“走啊,咱去姥姥家逛去!”


    顧盼兒大大咧咧地開口,絲毫不給顧招兒反應的機會,就將顧招兒拉出門,邊走邊對著正拿著粽子不知所措的孫言說道:“把你娘子帶走了哈,要吃飯自己搞定,不行就到我家去,顧清肯定很高興看到你去!”


    孫言傻傻地點頭:“好,好的,你們早去早回。”


    不說顧招兒夫妻傻眼,就是張氏也有些傻眼,本來是詢問顧招兒要不要去的,怎麽就成了直接把人拉走呢?


    卻見顧盼兒將顧招兒弄到牛車上,然後對顧招兒說道:“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小舅娘可是懷了雙胞胎,這會都七個多月了,再有兩個多月就得生了。這會不知道她那肚子多大,懷兩個累不累,你也去沾點福氣……”


    張氏見顧招兒被顧盼兒給唬住,愣了一下也趕緊爬上了牛車,牛車立馬就走了起來。


    再加上顧盼兒一直在說事,顧招兒還沒反應過來這牛車就出了村子,這下想拒絕也不知該咋開口,況且這心裏頭也被說得起了心思。


    雖然與孫言沒擺過酒席,也沒有媒婆的見證,但兩人以夫妻關係住在一起挺長時間的了。與正常夫妻也沒有什麽區別並且也在司南的幫助下兩人都上了玉碟,有了婚書。


    可時間也不短了,肚子卻沒半點動靜,這不提還沒想過這事,顧盼兒這麽一提,心裏頭就惦記起來了。雙胞胎是沒指望能懷上,畢竟這個忒難了點,但要是能懷上一男半女的,也就放心了。


    這麽想著,顧招兒也沒說要回去的話,安靜的坐在牛車上。


    顧盼兒又嘰裏咕嚕道:“還有啊,你可能也不知道,你跟姥姥她長得挺像的呢,不過咱姥姥年紀大了點,要是也跟咱那麽年輕的話,估計會更像一些。”


    這件事之前顧盼兒有提過,顧招兒心裏麵有點數,並且也是挺好奇的,別人都是長得像爹娘,就自己跟妹妹長得像姥姥。


    如果自己長得像爹娘的話,當初到這村裏的時候應該就會懷疑上了,可是偏偏一點都不像。


    “遠麽?”顧招兒憋了半天也隻有這兩個字。


    顧盼兒道:“不遠,這牛腳程快,不用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顧招兒道:“這比到縣城還要遠上一點。”


    顧盼兒道:“那是,要知道這水縣的各鎮的分布就像一朵花,縣城就是中間的花蕊,隔壁鎮的話還能快一點,要不然還得比縣城要遠一點。咱泗水鎮雖然跟三水鎮相隔,可咱村靠著鎮邊,去五水鎮還要快點去這三水就遠了點。”


    顧招兒隻知道這是水縣,是泗水鎮,可沒有看過地圖,聽到顧盼兒這麽一形容,立馬就能想像得出來是什麽樣,不由得了然地點了點頭。


    其實這要是騎牛去的話速度會更快一點,不過顧盼兒沒好意思說出來。三個人騎牛也行,不過顧盼兒擔心她們沒騎習慣,到時候顛得不要不要的。


    到了鎮上的時候,張氏本來還想買點東西,不過顧盼兒卻沒讓張氏去買。東西啥的家裏都有,剛才顧盼兒看過包裹了,該有得都有了。


    自己跟張氏兩個倒是無所謂,可是顧招兒卻是沒什麽銀錢,要是下車去買東西的話,顧招兒肯定也想買,到時候就得花銀子了。


    這銀子要是花了,他們倆口子這日子就不用過了。


    畢竟他們這脾性較硬,不樂意接受幫助,自個能過就過了。


    要不是顧清給了村長六兩銀子,讓村長每月給孫言束修,他們這日子更難過。不過這束修也沒多久,一月就二百文,多了孫言就不敢收,說是已經收了銀子了。


    這已經收了的,自然是之前借的那十兩銀子。


    這一路還算好走,牛車走得挺快的,不到一柱半香的時間就到了張家村。今個兒雖然是五月節,可也不是什麽重要的節日,在稻農的眼裏,這種節日隨便過過就行,下午的時候還是得忙活種田,最好能在六月前把稻子種上。


    所以顧盼兒來的時候村裏頭沒有多少人在,估計個個都到田裏忙活去了。


    連那些蹦蹦跳跳人嫌狗厭的熊孩子也眼見著少了許多,在鄉下六七歲的娃子也得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要不然就帶著弟弟妹妹玩,特別是這個時候,所以見不著那些熊孩子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張氏看著村長裏頭挺安靜的,就說道:“也不知道你們姥姥他們在家不。”


    顧盼兒道:“這牛肯定長大了不少,姥姥家沒多少田,說不定早就忙完了。”


    張氏想著也是這麽一回事,這邊的田不跟顧家村裏的似得,想要就開荒去。這邊想要種多點就得去買,或者是租點來種。


    今年這江氏要生娃子,這可是大事,應該顧不上去租或者買了。


    牛車很快就到了家,遠遠地顧盼兒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這一大嗓門估計連村裏頭都不少聽見的,張氏忍不住笑罵了一句,說顧盼兒都這麽大了也沒個正形。


    顧盼兒朝顧招兒擠眉弄眼,顧招兒不由得愣了一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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